16

半年後......

我走出考場，一身輕松。又一張證要到手了。謝瀾和葉銘馳迎上我，看到我的神色，明白志在必得。

“給。”葉銘馳替我擰開瓶蓋，把一瓶水遞到我面前。

“真偏心！”謝瀾嘟起了嘴巴，看着我擰開蓋子的瓶子。

“誰叫你這麽強壯！你瘦弱的話，我也替你擰蓋子。”葉銘馳的眼睛瞥過謝瀾的手臂，似笑非笑。

“我要減肥啊！”謝瀾擰着自己的肩膀。

“乖，你一點都不胖。只是不瘦弱而已。”我摸了一把謝瀾的手臂，細膩白嫩。其實謝瀾真的不胖，只是有一點點嬰兒肥而已。我覺得這樣的謝瀾是極可愛的。而我們習慣欺負這樣的謝瀾。

謝瀾兩嘴角一垂：“又非禮我！”我拍了拍謝瀾的臉，丢了一句“跟你學的”，随後風淡雲輕的走了。馬上要準備去上日語課。葉銘馳和謝瀾奔跑着趕上我。我低頭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吃晚飯的時間只有半小時了。這時，一個電話呼入。我一怔。手機屏幕上的名字，久違了。

“喂？”

“我回來了。”

“在哪裏？”

“距離你100米，前方。”

我愣了，擡起頭找尋了一下，看到那個在夕陽裏無比熟悉的身影。緩緩地，身影越來越近。皮膚沒有以前那麽白皙了，帶着一點點蜜色，帶着成熟的魅力。

“給我接風吧！”依舊那麽輪廓分明，眼睛裏全是興奮，嘴角泛着笑意。

“好！”我點了點頭，轉身把書本塞到葉銘馳手中，“哥哥回來了，日語課不去上了，幫我請假。”葉銘馳愣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這麽久以來，我第一次缺課。

我回到夏天的身邊，看到他眼神裏的一絲失望。我沖他的臉揮了揮手，他抓住我舉起的手，牽着我緩緩走出校門。我看着他立體的側面，心裏不免有些不忍心。我們一起長大，在我心裏，你就是一直護着我的哥哥。但此時，我卻有些後悔，我不忍心看到夏天的失落。我跟着他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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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麽？”我看着他。

“恩。”他沖我淡淡一笑，仿佛在告訴我剛才的那點不開心沒關系。他一直這麽包容我。

“都在？”我其實不怎麽願意回去。

“恩。”他看到我的眼神黯淡，伸手握了握我緊攥的拳頭，“有我呢。”我看着他的眼睛，心裏開始有些放松。他瞥到我的手指，随後眼光收回到前面的路上。

“留指甲了？”他的眼睛看不出情緒，夕陽下，他的眼睛閃着光芒，睫毛很天然的長，顯得眼睛更加魅惑。

“是的。”我回答的很簡單。以前因為彈鋼琴，我都不留指甲。現在不彈了，我便開始留長了，然後在上面畫畫。用裸色打底，用細細的勾線筆蘸上一點玫紅色的指甲油，在指甲上側畫上三瓣花瓣。偶爾，我也會簡單地畫幾個點。“好看麽？”我伸開五指，在他面前揚了揚。

他又看了一眼我的手指，淡笑：“很美。”我得意地又端詳起自己的作品。

車子駛進夏天家的別墅。我下了車，任夏天牽着我走。

依舊是我們一家和夏天一家的聚會。我坐在夏天旁邊，沒有看我的爸爸媽媽。我可以感覺到爸爸微笑的聲音和媽媽關愛的眼神。夏天在桌下輕輕扯了扯我的手。我沉了沉，換上優雅的微笑，一一打過招呼。

我想我很是禮貌，在他們談笑的時候，我默默地聽着，時而因他們的問話做出一些回答。

“接下來，夏天，你要接手博遠。”夏伯伯一眼笑意，仿佛一身擔子已經卸掉了。

“是，爸爸。”夏天很自然的接過話。

“把牧致接下一起操練吧。”我爸接得很快。

我掃過爸爸的眼睛，平靜。那表情就跟幫我順帶倒杯水般的自然。再看夏天，雖然有一愣，但是馬上就緩和了。

“暫管。”他還是那樣謙和恭順，糾正了爸爸口中的一個詞。

我想這句玩笑話不免說的太正經了。以爸爸那種企業比一切重要的态度，竟然放手給別人來做。不過，如果不是開玩笑，我也沒有特別大的意見。

他們都深有意味地将眼神掃過我，我淡定地喝下一口果汁，忽略掉了。

他們跟以前一樣，開始聊生意上的事情，我跟以前一樣，起身告別。

高高的落地窗，窗外的樹枝輕輕搖曳，燈光投射到漆黑的夜裏顯得有些蒼白。我把自己窩在沙發裏，看着黑夜裏的星光點點。夏夜的星空是那麽遙遠。我伸起手朝着星空抓了抓，淡笑。繼而，伸出食指，在夜空裏虛空畫了一顆顆五角星。

夏天拿了一盤水果放在我面前，在我身旁坐下，寵溺得看着我。

“夏天，有時候我覺得我什麽都抓不住。”我垂下手，将自己的頭靠在夏天的肩頭。夏天的肩膀寬大而結實，靠着很舒服。我記得以前曾取笑他的肩膀太瘦弱了，将來老婆靠着不舒服。夏天就開始一直鍛煉，才成就今天這樣結實的肩膀。我想，男人的肩膀是最有安全感的一處地方，而我優先先享受了。

“秋逸，我只是幫你暫管。”夏天淺笑。

我一愣，才反應過來夏天說的是剛才爸爸要夏天同時接管牧致。原來不是玩笑。我擡眼看看夏天：“相信我，我根本不介意，不管是玩笑還是真的。”

“不管怎樣，都有我呢。你只要開開心心的就好。”夏天稍稍轉過臉，看向我。我們的臉靠的很近，近得我可以看到他嘴唇上方淺印在裏的須根。淡淡的煙草味，嬰孩身上獨有的淡香。我沖他淺淺一笑，微微起身，沒有再靠他的肩膀。今夜的月色很美。

“我不能依賴你一輩子。”我想起我的結婚對象都是定好了的，你能幫到我什麽呢。要得到自由，我只有讓自己變得強大。

“只要你願意。”夏天很認真。

“爸爸說我結婚的對象都是定好了的。”我垂下眼睑。

他一愣，然後遲疑的問我：“告訴你是誰了麽？”

“沒有。”我搖着頭，“我不要跟我爸媽一樣，一輩子不快樂。”

“不會。”他看着我的眼神很肯定，“我會護着你。”

我莞爾，有一個人這樣在我背後，總覺得很安心。即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幫到我，有這句話，也是覺得心裏有些安心。他永遠能讓我很舒心。

“彈一首曲子你聽聽。”他看了一眼我的指甲，微笑。起身坐到落地窗前的鋼琴邊，擡手彈起。我坐到他旁邊，看着他。夏天的手指很漂亮，修長。但他的修長，與楊奕不同。楊奕的手指是瘦而修長。夏天的手指略顯豐盈，落在琴鍵上是那麽沉着淡定，仿佛天生就是為彈鋼琴而長的。他的神色在落鍵的那刻起變顯得淡漠，連身上的氣息都變得淡漠。每次他認真起來，就有這樣一股淡漠氣息，帶着禁欲式的誘huò。我想他這樣肯定能吸引一大批蜂蝶，美色不在葉銘馳之下。葉銘馳是人畜無害的陽光少年，人見人愛。而夏天絕對是讓人捉摸不透的，時而溫潤得如一塊暖玉，時而淡漠得感覺拒人于千裏之外。這樣的美色當前，我卻沒有一絲怦然心動。我想，愛一個人，鐵定會有觸電的那種感覺，會有那種怦然，會有那樣的悸動。

我曾經去學鋼琴也是因為看見他彈琴都彈得如此美麗。但我是陪襯。至少在夏天面前，我是陪襯。我的水平不如夏天那樣幻美。以前我們四手聯彈的時候，我彈主旋律，而夏天就可以淡定地把伴奏給我配合好。如果我們換一換，我肯定會錯亂。他永遠是護着我的那個人。

曲終，我看到他微笑。

“說實話，你靠着這門手藝騙了多少小丫頭了？”我戲谑得看着他。

“就打算騙你一個。”夏天将我反調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