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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

待于靜進來後，顧孜妍等她關上門，略帶歉意地看向彭昱汝。

“我知道，怕被人偷拍，造成不好的影響。”

彭昱汝低着頭，嘴唇被她咬得發白，聲音冷冷清清的，聽不出情緒，握着便當盒的手緊了緊：

“謝謝顧老師轉發微博，記得吃晚飯，我先走了。”

話畢，她将便當盒放在旁邊的小桌子上，朝顧孜妍鞠了一躬，是對老師行的那種禮。

“彭彭，對不起，我”

看到彭昱汝疏離的動作，顧孜妍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腕，胸口像是被石頭堵住了一般的難受。

“不是你的錯，該說道歉的應該是我，是我沒有考慮到您的名聲，下次不會公然打擾您了。”

彭昱汝掙開顧孜妍的手，眼角發紅，退了一步，語氣恭恭敬敬，然後轉身快步走出了房間。

“我不是”

顧孜妍急急地出聲，失了往日的優雅，彭昱汝的腳步沒有停頓，回應她的只有關門時帶起的氣流。

她走了，她生氣了。

顧孜妍怔怔地退了一步，失魂落魄地癱坐在躺椅上，腦袋裏一片眩暈，心裏止不住的內疚和失落。

“孜妍，剛剛外面劇組的人在說你和小彭的事，話很難聽，她應該是聽到了。”

于靜從包裏拿出一支葡萄糖口服劑，遞給了顧孜妍，這是她常備的。

“嗯。”

顧孜妍擡起頭，眼神有些空洞，失了往日的神采，囫囵吞棗地喝完葡萄糖溶液，“是我沒有考慮周到。”

于靜有些心疼地看着這樣的顧孜妍，撇嘴辯解了一句，“是她沒有理解你，在劇組本來就該避嫌的，她還這麽光明正大在門口堵你。”

顧孜妍擡眼望向于靜，眼神有些犀利，語氣是肯定的，“她沒做錯什麽，是我先纏的她。”

孜妍該不會對她動心了吧？

顧孜妍當年的事雖然對外封口，但圈子裏還是有不少人知道。

于靜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沉默半響，她必須問清楚，“你是不是喜歡她？”

“是，我喜歡她。”

顧孜妍點了點頭，又重複一遍，這事肯定是瞞不住助理和經紀人的。

“你在追她？”

于靜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望向顧孜妍的眼神有些擔憂，她從彭昱汝身上看出了那個人的影子。

“嗯。”

顧孜妍應了一聲，饑餓感少了很多，腦子裏還是一片亂糟糟的，用指甲一下一下地劃着躺椅扶手。

“我跟斐姐交代一聲。”

于靜轉身給斐麗玟撥了個電話，心裏不斷對比着兩個人，像，真的很像。

“……把電話給顧孜妍。”

斐麗玟也跟于靜想到一塊去了，她不禁皺了皺眉，心裏細細盤算着。

“喂，斐姐。”

“你是不是還沒有忘掉她？她們倆有些相似之處。”

家境一樣的優渥，氣質神似的高貴，性格一樣也是溫文爾雅的。

斐麗玟的聲音帶着質問的語氣，顧孜妍身體緊繃，唇瓣顫了顫，心裏一痛，那種痛感，像是血淋淋的傷口被扒出來在陽光下曬了一下。

“我跟她已經沒關系了，而且彭彭和她不一樣，我分得很清楚，彭彭是獨一無二的，我沒有把她和那個人混在一起。”

“嗯，我再幫你查查，你暫時別太大動靜。”

斐麗玟聽到顧孜妍肯定的語氣，也放松了不少，喜歡同性在這個時代已經不是什麽稀奇的事，藝人談戀愛只要做好保密工作也沒很大關系，她只是擔心顧孜妍會被人再次傷害。

“好，麻煩斐姐了。”

“沒什麽麻煩的，你可是我的小財神，別想太多，這些事我會幫你搞定的。”

“嗯，謝謝斐姐。”

顧孜妍等斐麗玟挂掉電話，望着眼前的空氣沉思了一會，半響，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那個女人沒資格和彭彭做比較。

她其實早就想過這個問題了，她的心也不是鐵打的，承受不住一刀一刀的淩遲，所以她警惕，小心，僞裝自己，試探彭彭，最後認定了彭彭，也看清了自己的內心。

但是，今天确實是她自己沒做對。

她欠彭彭一個正式的道歉。

***

彭昱汝走出休息室後，低垂着頭，鼻子發酸，從竊竊私語的人群旁邊擦肩而過，徑直走進了洗手間，掬一捧冷水，顫抖着手淋在臉上，眼睛裏不小心淌進了一些涼水，刺得整個眼睛都殷紅殷紅的，眼角生理性滑落幾滴淚珠，滑過臉龐，滴在洗手池裏。

她擡頭吸了吸鼻子，眼淚模糊了視線，伸手摸索着抽出一張紙，擦擦眼角的淚珠，吞下喉嚨中的哽咽，收拾好自己，走出洗手間時，眼眶還是紅紅的。

“彭彭，你剛剛？”

唐雪看着眼角發紅、一言不發的彭昱汝，有些擔憂的望着她。

“沒什麽，就是洗臉的時候，眼睛不小心進水了。”

彭昱汝打開她自己的便當盒，裏面是日式的蛋包飯，一些水煮的蔬菜和雞胸肉，切好的水果，她給顧孜妍準備的也一樣，是特意搭配的輕食，她記得顧孜妍說過要減肥，雖然她覺得顧孜妍并不需要減肥，但還是給她做了減肥套餐。

她擡起勺子舀了一口蛋包飯放到嘴裏，食之無味，滿腦子都是顧孜妍生疏抗拒的動作，工作人員不堪入耳的言論，吃着吃着，眼淚一滴一滴地打在桌子上。

唐雪起身關上公共休息室的門，房間裏只有她們倆，她遞了張紙巾給彭昱汝，也沒有主動開口問。

“謝謝。”

彭昱汝接過紙巾，擦擦眼淚，平複了一下情緒，聲音有些沙啞，“唐唐，你覺得我和顧老師是什麽關系？”

唐雪沉默了半響，看了看彭昱汝，大膽地把心裏一直想問的話說了出口，“你是她女朋友？”

彭昱汝怔住了，神色複雜，片刻都沒有說話。

唐雪心裏咯噔一下，難道真給她猜到了？

良久，彭昱汝覺得自己可能誤會顧孜妍了，開口問唐雪，“你為什麽這麽覺得？”

“你想啊，顧老師咖位這麽大，比較火的流量小生向她請教都得排隊，你這個菜鳥能讓顧老師主動教你，還那麽詳細，讓劇組裏不少人都眼紅呢。

而且顧老師平時都是很高冷的，但她和你相處的時候，笑的次數很多，她對你跟其他人都不一樣，今天冒着風險也給你轉發微博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你們的關系不同常人。”

一口氣說完這些，唐雪心裏暗嘆一聲，怎麽會這麽木頭，顧老師對她這麽好，她難道還以為，她只是想和她做朋友？

“我不是她女朋友。”

彭昱汝抿了抿唇，解釋了一句，心裏酸酸漲漲的，是她誤會孜妍了。

唐雪沒有回答。

頃刻，彭昱汝又想到趙導上回說的話，郁悶地用勺子戳了戳便當盒裏的蛋包飯，動作和顧孜妍的如出一轍。

——“你倆一點小矛盾就互相理解一下，別一個個都憋着氣，回頭又該吵架了。”

——“互相包容，才能長長久久。”

連趙導都看出來了，她都沒有看出孜妍的心思，孜妍一定很傷心吧。

彭昱汝心裏亂糟糟的，都不知道以後該怎麽對待顧孜妍，還像平常那樣嗎？

同時，她也在想一個問題，她喜不喜歡顧孜妍？

***

另一邊，段夢竹将唐堇留在家裏，找了個借口，一個人去酒吧獵豔。

不得不說，體會過女人的技術之後，她可能對男人提不起性趣了。

依據她的經驗，優秀而有內涵的獵物不會去那種燈紅酒綠的迪吧，所以她選擇了一家les清吧。

時間還早，清吧裏三三兩兩的女人聚在一起喝酒聊天，古典大氣的裝修，輕緩的音樂，段夢竹暗自吐槽了一句，簡直太養生了。

“這位小姐，可以一起喝一杯嗎？”

上來搭讪的是一個瘦瘦高高的長發姐姐，莫約二十七八歲，看起來很知性，舉手投足間都彰顯着成熟女人應有的魅力。

段夢竹含笑着應下，跟在她後面走到角落的一個卡座，點了一杯莫吉托。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眼前的女人是個雜志編輯，對她很有興趣，可段夢竹覺得無聊，她跟文藝毫不搭邊。

這種的女人只适合419，做起來會很溫柔體貼，但長久相處，對她來說肯定不行。

入夜，人漸漸多了起來，一個穿着白襯衫和黑西褲的女人一踏進門口，酒吧裏就開始騷動，不少人都起身圍了上去，引得段夢竹側目觀看。

“今天只調三杯酒，老規矩，猜字謎。”

聲音清清淺淺的，帶點懶散和笑意，段夢竹隐約能想象出女人說話時的神态，人太多了，她沒看清楚那人的長相，但令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上挑的眼尾和肆意張揚的妝容。

“失陪。”

段夢竹心癢癢的，略帶歉意地望向眼前的女子，起身走到人群處。

女子沒有生氣，只是暗嘆一句，又有魚兒上鈎了，她是這裏的常客，剛剛進門的那位是這個酒吧的老板，也是首席調酒師，差不多一個月換一個女朋友，睡完就甩，妥妥的渣女。

但那人不僅長得好看，還多金溫柔，又會撩人，時不時制造小驚喜，沒人能在她手上撐過一個月的。

即使“臭名昭著”，卻還是有不少女人飛蛾撲火般的投懷送抱。

沒辦法，誰叫現在渣女都這麽優秀呢？

段夢竹吃力地擠到前排，看清了那個女子的真容，不禁一呆，心髒仿佛漏了一拍。

女子正低着頭準備調酒工具，察覺到一道直勾勾的，不帶任何掩飾的目光，擡頭看了一眼，勾唇一笑。

就這一眼，一笑。

天地失色，百花齊放，萬物複蘇，春心萌動。

段夢竹感覺自己瞬間淪陷，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心髒以不同于常人的速度跳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