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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知磊怒瞪着他不成才的次子,額際青筋凸起。

逆子,這不争氣的逆子!身為堂堂武林第二世家的二公子,不潛心鑽研武學也就算了,還成日流連于煙花之地,此番竟不濟到輕易便被魔教一個小妖女給擄了去,真是丢盡他徐家的臉!

逆子徐其在父親的怒斥中總算擡了頭,面如冠玉,俊逸非常,與徐知磊有八分相似。只是眼角眉梢都透着難掩的輕浮,一雙桃花眼中不見悔意竟還帶着笑,十分無辜地看着暴怒的父親:“爹,我早說我不來了,爬山打架這種活兒哪适合我呢?是您硬将我從怡紅院裏拖出來的。這回可是您叫我滾的,大夥兒都聽到了,回頭您可別再找我麻煩。”

“你……你……”徐知磊面色更加難看,氣得指着徐其話都說不完整。而正派大軍中已有竊笑之聲。

“徐前輩息怒,想來徐兄是在跟您開個玩笑。”蘇良出來和事。

“沒錯沒錯,徐莊主息怒,息怒……”衆人紛紛跟着附和。

可惜徐二公子卻不領情,拍拍屁股歡樂地轉身:“那爹,我走,啊不,滾啦!祝你們齊開得勝,成功剿魔,為江湖除去一大害,造福萬民。”

徐其腳尖一點,飛身躍起朝山下而去,留給衆人一個潇灑的背影。當然,如果中途沒有真氣不穩地踉跄了下的話,會更潇灑的。

這邊的花娉等人白看了半天戲,此時何如終于咳了一咳強調了一下自家的存在感。

見大俠們的注意力終于回來了,何如才以十分好商量的語氣開口道:“諸位大俠,你們也看到了,幾個我清霄宮特有的标記實在說明不了什麽。我清霄宮雖不是什麽名門正派,卻向來敢做敢認。若是,便歡迎你們來報仇;可若不是,我們也斷不會背黑鍋。這柳家百條人命可不關我清霄宮的事,柳家為何被滅口,仇殺情殺財殺皆有可能,總之原因多多。你們若實在想找出真兇為柳嫣兒姑娘讨回公道,只要破點小財,我清霄宮不才……倒是可以攬下這個活兒。”

……左護法這口才可真好!推得一手好責任,連她都差點信了,如果蘇白蓮昨日沒有來的話。可惜,他來了,根據經驗,蘇白蓮會出現在清霄宮,不是打算做壞事就是已經做了壞事。花娉想着,頸後又有心虛的冷汗滑下。

而何如此言一出,柳嫣兒便怒了,這回不只眼眶紅,連蒼白的臉色也因怒而滿臉緋紅:“你……你這魔頭,無憑無據怎可胡亂猜測?我柳家向來與人為善,何況近幾年已漸漸淡出江湖,只打算一心一意做個普通人家,又怎會與人結仇引致仇殺?嫣兒的爹娘鹣鲽情深,哥哥嫂嫂夫妻和順,又怎可能是情殺?至于財殺,就更不可能了,柳意山莊上下什麽財物也沒有丢失……”

柳嫣兒說到這突然頓了頓,似乎想起了什麽:“只除了……”

“除了什麽?”何如一聽有戲,來了精神。

“除了……除了……”柳嫣兒臉色更紅了,忸忸怩怩似是難以啓齒。

蘇良好心地幫她接上:“除了少了幾個……夜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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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默了一瞬。

“噗!”何如撲哧樂出聲。

“哎呀,莫非是幾個夜壺引發的慘案不成?”何如搖搖折扇,娃娃臉上的表情很是欠抽,“話說,想不到柳姑娘對自家財物關注得……如此細致啊。”

柳小白花漲紅了臉,大眼中又湧起盈盈淚光,眼看就要落下,委屈地扯着蘇良衣角:“表哥……”

蘇良朝她安撫地微笑,對何如道:“這是嫣兒的婢女春紅發現的。不過這東西丢得實在沒有道理。”

蘇良微頓,側頭重新轉向柳嫣兒,餘光卻掃過身後的衆大俠,緩緩開口:“所以,約摸是春紅記錯了,嫣兒你不必放于心上。”

蘇良的神情動作依舊儒雅溫良,可這回花娉卻看到了他眼底的意味深長,那是他脫去白蓮花外皮後常有的莫辨眸色。花娉忍不住微蹙了蹙眉。這蘇白蓮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蘇公子說得沒錯,關夜壺屁事,別被魔教轉移了注意力!”不知是哪門哪派的大俠急急接口。

“對,雖說這标記好僞裝,可又怎知那晚出現的不是真的?”

“就是!哼,只怕是此刻見我們人多便不敢認了!”

……

失去耐性的正派大軍重新吵嚷叫嚣起來。夜壺丢失之事瞬間便被他們抛至腦後,沒人注意到,先前蘇良說出丢失的是夜壺之時,有幾人的臉色曾變了一瞬。

此刻那手仍腫得老高的王二刀更是滿腔怒氣難遏:“清霄宮作惡多端,為禍江湖已久,就算沒有此番柳意山莊一事,為了江湖安寧,也早該将這魔教除了!我等諸多名門正派,還怕一小小魔教不成?”

有年輕氣盛的少俠立即被激起了鬥志:“說得有理,這若傳出去,我等正派還如何有顏面在江湖立足?”

說到面子問題,正派大軍們立馬群情激憤起來。

“誓除魔頭,誓剿魔教!”

“還江湖一個安寧!”

“還柳家一個公道!”

……

讨伐之聲再次四起,一些之前曾與清霄宮有過舊怨的更是已激動地沖上前來。

卧槽,還是要開打!花娉真的很想噴出一口老血。

覓寧依舊不言不語,面色也無絲毫波動,卻飛身一躍,利落地開始解決湧上來的大俠們。

何如依舊喊着“宮主救我”,滿臉恐慌,也飛身一躍,利落地跳到花娉身後,喊起了“覓寧加油”。

一大波大俠正在接近,沒人會懂花娉有多麽想豎起一排可愛的堅果牆。她又寂寞了,真憂傷。

所幸還有個全能小婢女,所以一波又一波的兇殘大俠或中毒或中招,前仆後繼的倒在了接近花娉的路上。

突然,一枚漏網暗器直直朝花娉襲來,花娉神色未變依舊冷豔高貴着,站得筆直的身體連一絲輕微的顫動都沒有。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宮主真絕色!”何如不着痕跡地在她身後将暗器打飛,同時真誠地表達着自己的無限欽佩。

花娉很惆悵。別這樣左護法,這樣我怎麽好意思告訴你我只是被這一大波大俠吓得動彈不得,甚至無法如往常般淡定地擺出各種創意cos姿勢以配合你的高超演技了呢?

眼看着覓寧雙拳難敵四手,已有漸漸被逼退之勢,花娉不自覺地将目光投向遠處正被幾個“無知是福”的大俠小心護于身後的蘇良。

蘇大白蓮,宮主我演不下去了有沒有?

仿佛感應到她的視線,蘇良的目光穿過重重人影,和她滿是怨念的目光對上,停滞一瞬後,眼裏僞裝的溫和澄澈漸漸蛻去,竟對她浮現出一絲看熱鬧的笑意。

花娉頓時又一口氣哽在胸口,然後就突然覺得自己腿也不僵了,心也不顫了,一口氣上五樓也不費勁了。

我叫你看熱鬧!

花娉默默吸氣,啓唇,一句話便讓打得正歡的衆人停了下來:

“我知道誰是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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