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流年不利。
這地宮三層裏平時白天都沒什麽人會下來,這回深夜了何大護法卻迷路迷來了。花娉表示很憂傷。自從不用和她演雙簧了後,何大護法便成天見首不見尾的,沒想到這一次半夜三更倒是給見着了。
何如笑眯眯地看着花娉,駱習航身形一動便欲上前擋在她前面,卻被花娉及時地暗中拉住。花娉上前一步,笑得十分自若:“呵呵呵,的确很巧啊何護法。能從一層繞到三層,我們這路都迷得很有創意。”
花娉說着朝左方指了指:“我覺得走這個方向應該是沒錯的,何護法要一起麽?”
“正有此意。”何如的小酒窩閃啊閃,笑眯眯走近,然後笑眯眯看向了駱習航,“這位少俠……有幾分面熟啊?”
花娉一臉驚訝:“當然面熟,這是閻神醫啊何護法!”花娉同情地看着何如啧啧搖頭,“何護法,想不到你的症狀越來越嚴重了。如今不僅迷路還迷臉,連閻神醫都不認識了!”
何如和駱習航的眼角同時一抽。睜眼說瞎話瞎到這個地步,也是需要勇氣的。
花娉的神情卻十分認真并且帶着誠摯的關心,往一邊挪了挪給何如讓位:“何護法,你再看看清楚。”
“……”何如和駱習航大眼瞪小眼,仿佛都隐隐看到了對方額際的黑線。
然後何如笑了,再上前一步,袖中的手卻悄悄聚氣:“那就有勞閻神醫幫我看看這路盲臉盲之症可否還有救了。”
何如就要出手,借着方才挪位之機不動聲色繞到何如身後的花娉卻突然奮力揮起鏽劍,狠狠朝何如後腦勺敲去……
花娉原想,何如知道她就是個半點武藝也沒有的花瓶,自是不會對她有多防備的,所以打算碰碰運氣。這鏽劍挺重,敲暈個把人應該是沒問題的。可她卻忘了習武之人,特別是像何如這種高手的本能。
所以何如在鏽劍敲下來的最後一瞬及時一偏閃過了攻擊,同時迅速出手制住了花娉,鉗住她的雙手,近距離盯着她,眼神似乎少見地帶着怒意卻幽黑到深不見底,仿佛換了一個人,竟和蘇良裝深沉時的眼神十分相似。
花娉一時微驚,愣了一瞬後很快便反應敏捷地就着近距離……狠狠一頭磕上了何如腦門。
這等無賴手段,高手自然是怎麽也想不到的。花娉快、狠、準,拿出了不懼腦震蕩的英雄氣概,以她沒啥智商卻很耐撞的腦袋瓜,英勇地擊中了敵人!
于是悲劇中招的何大護法手中一松,花娉自已也已眼冒金星暈頭暈腦,卻抓緊機會,迅速擡手,一劍敲上了何如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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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一聲,何大護法終于徹底暈了過去。取得了戰争勝利的花娉松了口氣,也失力地癱軟在地。
一切皆發生在電光火石間,作為一個光明磊落的前高手,駱習航駱少俠自然也沒能料到這劇情發展,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然後才反應過來,上前扶起花娉,十分自然地伸手揉了揉她的額頭:“很疼吧小娉?”
能讓他在如此心境之下還能有想笑的沖動,駱習航突然很感激花娉。
而駱習航的動作讓花娉頭頂的金星和小鳥瞬時便散去飛走,小心肝跳了跳,小臉蛋紅了紅,竟然難得地有些結巴:“還還……還好,我……我是葫蘆小金剛,沒事的……”
不對,見鬼的葫蘆小金剛!她應該嬌弱地捧心,啊不,捧頭,倒在駱美男懷裏才對!
錯失良機的花娉十分憂傷,她人生中已堆積如山的後悔事此刻又多了一件。
也不等駱習航思考“葫蘆小金剛”是個什麽東西,花娉便很快垂首掩住了發燙的面頰,讓自己轉移了注意:“駱……駱大哥,看來我們還得再回去一趟,先把何護法藏在地牢裏吧。”
何如本來就見首不見尾,消失個兩天三天的,應該也沒人會注意。一會兒将駱習航藏好後,再去地宮二層弄點迷煙來,争取個兩天時間後……再說吧。
花娉認為,比起蘇良、閻浩和覓寧,何如對她算是最好的了,她也還算喜歡他,這大概是雙簧藝術表演事業中培養的深厚同事情誼。所以她看向地板上的何如,愧疚地對着他合了合掌,其實她還很想再上根香,只可惜情況不允許。
對不起了何護法,我也不想的,只怪你迷路迷得太創意。咳,餓個兩三天應該死不了,請堅強!
說到餓,花娉突然又想到了什麽,忙看向駱習航:“駱大哥,你被關了多久了?有沒有人給送飯?”
駱習航的眸光沉了沉:“有幾日了,每過三日便有個姑娘來送次食物和水……蘇公子似乎喚她覓寧。今早才剛送過一次。”
花娉蹙眉,三天才送一次,真夠狠的蘇白蓮!不過,這就是說,不出意外的話,将駱習航藏個兩三天是沒問題的,注意拖住閻浩別讓他再心血來潮去地牢找什麽食物就是了。
花娉很高興,卻忘了意外這種東西是很常見并且十分之愛找上她的。比如說,頭上頂着兩個巨包的何大護法,意外地醒得十分快。
她和扛着何如的駱習航迅速往回走,卻不想才到了那石牆前何如竟然就醒了。
如麻袋般被扛着姿勢讓何大護法極為恥辱。不再客氣,一躍而起後一掌便劈向了駱習航。駱習航雖然內力不在了,反應和招式卻仍是在的,及時閃過後勉強對了兩招。但無內力明顯不是何如的對手。
花娉無比後悔之前沒有狠狠心多敲個十劍八劍的。沒辦法之下,一着急,抽出鏽劍便上了前,一頓亂劈,雖然一點用沒用,卻讓何如因不想傷她而動作有所猶疑,花娉察覺到後更加英勇地擋在了駱習航之前。
雖然她看來已救不了駱美男了,但至少不能幫倒忙、讓何如此刻一怒之下提前将他給劈了啊。
礙事的花娉讓何如蹙眉,打算先解決她。
何如轉移目标,對着花娉出手,本只是打算點了她穴道而已,駱習航卻誤以為他一怒之下欲傷害花娉,着急地上前。何如見狀眸光微轉,無數次雙簧的默契讓花娉頓覺不妙,卻只來得及在何如再次轉移目标時擋在了駱習航之前。
似乎已經很熟悉的巨痛從胸口傳來,花娉在何如錯愕的目光中倒下,這一回總算如願地倒在了駱習航懷裏。
好痛。她多麽想演一回粉紅少女漫,卻最終仍是個苦逼勵志劇麽?花娉在失去最後的意識前十分惆悵地想着。
……
花娉再醒來之時,又到了床上。這個似乎出現過無數次的場景,充分論證了花娉穿越人生的坎坷與艱辛。
花娉盯着床幔眨了眨眼,很想對着不知是不是存在的穿越大神比中指,然後十分霸氣地大吼:老子不幹了!老子要進粉紅少女漫!老子要進複仇爽文!老子要進女尊np文!老子要金!手!指!
花娉覺得,如果她現在一頭撞上床柱,運氣好的話或許還真有可能實現這些願望。不過,最終也就想想而已,她還是舍不得嘗試死的可能性。而且……
不知道駱美男有沒有被她害得更慘。不自量力這種事情,果然最讨厭了。希望何如弄暈了一個已經消氣了,沒有當場再出手劈死駱美男。
不過,昨天似乎還是她第一次看到何如展現憤怒這種情緒,她想有可能是她的鐵頭功挑戰了習武之人的尊嚴,嗯,何大護法以往的人生肯定十分順遂,哎,她突然有點想吃炸雞腿,唔,聽說有的雞飛會……
花娉躺在床上東想西想,卻一動不動,甚至不敢将視線移開床幔。
她害怕,害怕得知“駱習航死了”和“她害死了駱習航”這兩個消息的可能,即使這個可能性應該并不大。
糾結了半天,在她的擔憂終于壓過恐懼的時候,花娉總算坐了起來,一動才發現自己胸口仍然無比的疼。
花娉抽了口涼氣,待痛感緩了緩才移動視線,眼前沒有了駱美男和何護法,卻多了一個蘇白蓮。正陰沉沉地盯着她,不知已盯了多久。顯然面色不善心情不佳。
花娉眨了眨眼,然後默默地移開了視線,再默默重新躺平,閉眼。
她覺得,在蘇變态明顯心情十分不好的時候,裝死絕對是個最好的選擇。蘇變态的心思這麽難琢磨,或許下一秒突然就變成心花怒放了也說不定,所以還是避開風頭的好。畢竟她還想求他放了駱美男,如果……駱美男尚未被何如劈死的話。
可惜花娉想裝死,蘇良卻不讓。
“花娉姑娘,又沒死成你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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