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這漂亮的瑪瑙杯終于落到了南時的手上。

南時喜歡得左看右看, 直到天都亮了,都沒舍得撒手。

傾影和晴岚都将店鋪打理幹淨了,南時這才依依不舍的把木匣子往晴岚手裏一塞, 眼睛一閉,咬着牙道:“送給你了!”

晴岚:“……少爺?”

南時瘋狂的對她眨眼睛:“就, 送給你了……但是能借我賞玩一段時間嗎?”

這千萬得送出去, 不然回頭命盤起了作用,哪怕放在保險櫃裏指不定就當場表演一個地陷, 保險箱沒事, 杯子直接碎成八瓣!

他現在是一個連手機都得靠借的男人, 不配擁有價值幾個億的寶貝。

晴岚瞬間秒懂,将匣子推回了南時手上:“好的,少爺, 請務必當心,一定要還給我。”

“好的!沒問題!”南時笑眯眯的應了。

傾影在一旁暗暗搖頭,家裏随便拉個仆婢掏個壓箱底的碗碟出來都比這個來得貴重, 也沒見少爺有這麽開心啊!

虧得南時不知道傾影的腹诽,不然南時肯定要噴回去:別人的東西和自己的東西, 那是一回事嗎!

南時又忍不住欣賞了一會兒, 直到陽光遍灑人間,再不走就不好走了, 這才帶着晴岚和傾影回家去了——這瑪瑙杯還是帶回去吧,放在店裏頭萬一出點什麽意外他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帶回家讓晴岚找個地方給他保管着,等到以後命盤改回來了再說。

早上九點, 步行街上也逐漸有了游人,偶爾還能看見個把舉着醒目的小旗子的導游帶着一群老頭老太講解着一路上的景點, 南時與傾影她們二人都是民國時期的打扮,三人三把紙傘,還被拉着問了是不是這裏負責合影的工作人員。

南時說不是,那些老頭老太就更開心了。

不是工作人員,那拍照就不要錢啊!

南時被拉着兩回都狼狽的強行逃脫後,便專挑着小路走去停車場了——倒不是南時不願意和人拍照,是不能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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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想,一群老頭老太的拍了合影,回頭一翻手機,媽耶,照片裏只有一個人,當場心梗這因果算誰的?要是還沒搶救過來,那樂子可就大了。

其實南時大可以不從停車場走,鬼車要什麽停車場,就是直接停房頂上都沒人管,然而他還是打定主意要維持自己活人的身份的,故而只要出了家門,一切都按照活人的行為辦事。

三人沿着巷子慢慢地走着,已經習慣了晝伏夜出的南時打了個呵欠,正打算加緊步伐回家的時候,突然南時頓住了腳步——他之前好像在住在這裏的老太太手裏訂了錫箔元寶?約好了一個月或者半個月交一次,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現下剛好走到了人家門口,就順便帶回去吧。

還有十天出頭就要過年了,剛好收拾一下給家裏的下人發年終獎!

雖然他師兄會給,但是他這個當少爺的也不能毫無表示叭!

他旋身往後走了兩間屋子,瞅準了門牌號便敲了敲門:“阿婆在家嗎?”

敲門聲三重一輕,南時其實敲到第三下的時候就想停了,但是好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冥冥中限制他一定要敲四下一樣,叫他硬生生敲了第四下。

裏面沒有聲音。

但是南時知道裏面有人,感覺蠻奇妙的,不是通過眼睛,反正就是知道裏面有人。

他又敲了敲,問了一句:“阿婆在家嗎?我是前面南辰閣的老板南時,跟您訂的元寶您做好了嗎?”

有了這一句,裏面才有了響動:“南老板嗎?做好了,你等等我來開門……”

異常緩慢沉重的腳步聲傳來,似乎還撞到了什麽東西,東西稀裏嘩啦的掉了一地。南時在門外耐心的等着,過了半晌,門才打開了。

南時看見老太太還吃了一驚,這才十幾二十天沒見,老太太就感覺又老了不少,她一頭頭發已經白了大半,亂糟糟的堆在頭頂,就像是一只被戳破了的皮球一樣,肉眼可見的幹癟了。

她擡眼看向南時,她的眼睛就像是一條死魚的眼珠一樣,灰蒙蒙的,半絲光都沒有:“南老板……你來了啊,我最近身體不太好,就沒有送到你店裏頭,不好意思啊……”

“沒事沒事。”南時笑道:“您身體不好就歇着,我天天都從您這兒走過,順手就帶回去了,也不費什麽事。”

老太太沉默了一會兒,才搖了搖頭:“東西在裏面,南老板進去搬吧……這是最後一批了,以後都不做了。”

屋子裏還是昏暗暗的,陽光似是遺忘了這間屋子一樣。

南時怔了怔,他自然看得出老太太死期将至。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短短半個月,她的眉心已經成了青黑,但是能熬過這個年,應該還能再活上兩年。

他環視了一圈周圍,沒見到那老爺子的身影,他不好直接開口提醒,只能順着老太太的話說:“怎麽了?”

“年紀大了,做不動了。”老太太搖了搖頭,讓開了一條道,指了指堆在桌旁的兩個紙箱。

傾影點了點頭,提着裙子過去搬了,南時有些不忍,問道:“您要是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用了,就這麽點破毛病。”老太太道:“我自己心裏清楚。”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南時也不好再勉強,他下意識想要掃碼付錢,卻又想到對方的兒子不是個孝順的,便扭頭問二女:“誰帶現金了?”

虧得傾影帶了現金,南時特意多給了一些,這才抱着紙箱回家去了。

老太太見他們的身影走遠了,南時的長褂在行走之間翻飛起來,老太太居然沒看見南時的腳。

她揉了揉眼睛,仔細再去看,卻見南時已經繞過了彎兒,看不見了。

……應該是眼花了吧。

***

等到了家的時候,南時已經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吩咐了人去和池幽報備了一聲就回房睡覺去了。

晴岚還抱着南時寶貝的瑪瑙杯,這玩意兒南時喜歡得很,她自然不好和之前一樣随意找個地方存儲起來,便找到了清河頭上。

清河主管的是內務,內院裏有什麽事情都找她。

“清河姐姐,少爺院子的東廂房是不是應該找人來改一下?”晴岚示意了一下懷裏的木匣子:“少爺的藏品總不好暗無天日的關着。”

其實她那邊還有不少南時的藏品——之前店裏不是被火撩了一下嘛,南時心疼他那些真心喜歡的寶貝,雖然也不值多少錢,但也帶回來了讓晴岚幫他收着。

清河微微一思索,問道:“是少爺的意思?”

“不是,是我的意思。”晴岚道:“少爺這幾年怕都是斂不住財了。”

“含光院的東廂房下有發電機,還做了下水,怕是不好改動。”清河說道。

因為之前全家就南時一個人有吃喝拉撒還要上網的實質上的需求,整個宅子的最有科技的玩意兒都在他住的含光院下方,當時怕打擾南時,還特意挖了一個地下室,如今想要再做個地庫收藏古玩就不那麽方便了。

不過其實也沒有那麽難,含光苑不能動,再在內院裏找個空的院子就是了,就南時現在長待的用于上課的白鹿樓就不錯。

清河正想說什麽,就聽裏面池幽的聲音傳了出來:“進來說話。”

清河和晴岚對視了一眼,便聯袂進了去,池幽懶散的打了個呵欠,方半坐起,清河便上前輕手輕腳的給他披上了外衣,池幽看向了晴岚:“少爺回來了?”

“禀山主,少爺方回來半個時辰。”晴岚躬身回道。

“嗯。”池幽淡淡的應了,突然又想到了什麽似地,嗤笑了一聲:“……叫人将陵墓中的東側室清出來給少爺擺東西吧。”

就南時的那點小心思,真以為他的東西假模假樣的送了人就能逃過一劫?開玩笑呢。

破財這一方面,不是說只有自己的財才能被破,借了別人的東西損壞了,是要賠償的,這也是破財的一種,只不過南時還沒犯到罷了。

看着南時最近還算是乖巧聽話,便借一間屋子叫他放點破爛吧。

二女齊齊屈膝,應了一聲喏。池幽擺了擺手,叫人退了出去。

他起身行至書案前,随手自簽筒裏抽了一支簽來看。

挂簽上本無字,卻在他看去的時候,顯出了兩個漆黑的字——下下。

池幽譏諷似地勾了勾嘴角,将簽子扔回了筒中,再抽一回,卻還在沒看的簽卦時候簽子就碎了去,池幽沒有在意,手指一動,簽子上便凝出了兩個鮮紅的大字:‘上上’。

池幽看了一眼,便将簽子扔了。

這一支廢了。

算人不算己,這話他沒騙南時,有事沒事算算自己吉兇,這話他也沒騙南時。

小事能算,大事不能。

越是和自己氣運糾纏的人、事、物,就越是難看見對方的命運。

自從南時化厲後,池幽發現他也越來越難以看清楚南時的命運了。

——不過,這對于他來說是件好事。

他推開了窗戶,外面清風拂過,将簾下的流蘇晃得一陣亂顫。

空氣中突然傳來了一絲奇怪的氣味兒,池幽皺着眉問道:“……怎麽了?”

哪裏燒起來了?

從廊下經過的仆役頓時止住了腳步,躬身回答道:“禀山主,似是少爺……”

他話音未落,他的頭頂就掉下了一個拳頭大的銀元寶,緊接着銀元寶就如同下冰雹一樣的砸在了他的頭頂,南時的聲音不知從哪裏傳了過來:“秦六,發年終獎啦!拿好了!”

仆役被砸得滿頭是包,他本來是應該能很好地将這些元寶全接住的,但是池幽在前,他不好放肆,只能默默的低着頭挨錢雨:“……少爺在發歲錢。”

池幽:“……”

他話音方落,池幽頭頂上也突然傳來了一聲聲響:“……哎呦!”

一個渾身穿着黑的男子被從房梁上砸了下來,狼狽的掉在了池幽身後,手裏還捧着一個剛剛砸在他頭頂的銀元寶。他見池幽轉頭來看,特別僵硬的又爬上了房梁,南時的聲音響了起來:“十一哥,你的年終獎!你是暗衛,給你發雙份!”

房梁上一陣噼裏啪啦,暗衛在上面接的手忙腳亂,不過還好,沒落到地上砸到池幽。

銀元寶在房梁上排了一排,整個屋子都莫名的亮堂了起來。

池幽:“……”

仆役小聲的問道:“山主?”

池幽啪的一下把窗甩上了:“都滾去領歲錢!別在我這兒礙眼!”

“是!”

“是!”

房梁上的暗衛也應了一聲,跟着蹿了出去。

***

南時本來是睡下了的,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躺到了床上反而睡不着了,左右想着也沒事幹,家裏麽又有池幽的照拂,陽光再烈也沒什麽事兒,幹脆趁着有空的時間給大家發年終獎。

他本來還想着搞點儀式感,再弄個年會什麽的,傾影勸說本來過年家裏就是要辦宴席的,再加上也沒有人回家過年,年會就不用了,直接發錢讓大家過個好年就行了,南時這才作罷。

太陽好,風好,元寶随意一點火苗就起來了。

臨時被拉來加班的賬房先生捧着剛學會怎麽操作的筆記本電腦,對着exl一行行的念:“少爺,接下來是暗衛的,暗衛向來是雙份歲錢,您比着山主的數量往下一點,劃算下來應該每人給一百枚銀元寶就夠了。”

南時盤算了一下:“夠嗎?會不會太少了?”

“不會,家中四季衣物、配飾,包吃包住,有錢也沒地方花。”

“……那行吧。”南時盤算着以後有了錢,就給大家發點人民幣,陰間的錢又不能在陽間買快遞外賣什麽的,難免有些不方便,現在就先拿元寶湊合一下吧。

不當值的暗衛有幾個笑嘻嘻的過來幫着南時燒紙錢:“我還是第一次給自己燒紙錢呢!”

“我也是!”

南時坐在桌上數元寶,聞言翻了個白眼:“沒看見少爺我忙不過來嗎?還非要我親自給你們燒?”

“是是是,屬下自己燒就行了,不勞煩少爺。”

很快暗衛們就自給自足,領好了年終獎,南時問道:“還有幾個呢?怎麽沒來?”

“他們今天的當值,屬下替他們領回去就行了。”

南時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領錢嘛!還是要自己來領比較爽,算了,我來燒給他們。”

“劉先生,會不會打擾到他們?”

賬房一盤算人數,将沒來領錢的人名和各自對應的年終獎數量報給了南時,特別看熱鬧不嫌事多的說:“少爺只管燒,我們家的人伸手都好着呢!不會礙着事的。”

南時就開始了親自送錢的大業:“送給秦六的!”

“送給十一哥!”

……

***

這幾日或許是南時他‘南半仙’的名號打出去了,老客帶新客的,他傍晚的時候剛到店門口,就發現有兩個老鬼在門口等着了。

“見過南先生。”兩人依着古禮對着南時作了個揖,南時這會兒手裏還捧着剛買的奶茶和烤串,不過他還算反應及時,就當做自己手裏拿着什麽玉扇拂塵,一臉高冷的擺了擺手:“二位不必多禮,裏面說話。”

“謝過南先生。”二人這才跟着南時進了鋪子。

一柱清香燃起,南時坐于煙霧袅袅之間,雙腿優雅交疊,似笑非笑的看着兩人。

“今天的事主,應該是左邊這位吧。”他将手置于膝上,另一手自然伸出,身後的晴岚将‘算天’(烏龜殼的大名)放在了他的掌中:“還請道來。”

逼格十足,前提是忽略了店裏濃郁的孜然香氣。

南時也不是有意要裝逼的,只不過他發現裝個逼事主給錢給東西給得比較爽快,且感覺自己的錢花得值,便含淚裝了這個逼——畢竟客戶是上帝,他雖然是個個體戶,但也要注重客戶體驗嘛!

同樣都是賣烤腸的,同樣的味道,用鵝卵石烤的就是比用電烤的賣得貴。

兩個老鬼對視了一眼,左邊的眼中冒出一絲驚畏,卻還要強撐着說道:“既然南先生能未蔔先知,不如猜一猜我所求為何事?”

要是平時,南時就要擡手趕客了,不過這不是昨天才收了個心愛的杯子心情好,南時不和他們計較。

他的視線從老鬼臉上掃過,直接道:“投胎去吧,強留則兇。”

老鬼臉色一變:“……南先生還未知道我的四柱八字……”

從他的面相上來看,這老鬼有個感情還算不錯的老婆。兩人都死了,在地府做一對神仙鴛鴦,不過他老婆最近好像有點膩歪他了。他老婆是什麽樣的面相南時沒見到,具體情況不好說,但是這老鬼再不去投胎,他立刻婚姻破裂,頭頂草原,還有魂飛魄散之難。

除非他有當牛頭人的愛好。

只不過他眉毛粗直剛硬,眼神清正有力,應該沒有這愛好。

投胎嘛,一切重來,上一世的婚姻關系自然解除,也就沒有了劫難。

南時打斷道:“不必知道,你已經告訴我了。”

下一句‘付了錢就可以滾了’南時給忍住了。

那老鬼還要再說什麽,一旁的友人卻拉了他一把,滿臉堆笑的對着南時說:“南先生,我這朋友上有老下有小的,辛苦了一輩子,剛過上幾天舒坦日子,還不想投胎,關于這事兒您能不能指點一個破解之法?”

說罷,他拿出了一個小盒子,裏面是一只栩栩如生的玉蟬。

“這是我閑來無事雕的,南先生可喜歡?”

南時淡淡的掃了一眼玉蟬,眼神落在了對方的身上——幹,他就說怎麽有點眼熟呢,這不是死于五十年前的玉雕大師孫長愁大師嘛!

這一位也和之前做瑪瑙杯的伍大師相同,他的作品有一件算一件,全都在國家級別博物館裏收着呢。

南時在心中暗襯了一下,臉上卻不動聲色,一手微擡,晴岚上前一步将玉蟬收了起來,另将紙筆放在了對方的面前。

晴岚道:“還請您寫下四柱八字,我家先生自有斷論。”

對方連忙拿起筆在紙上寫下了自己的生卒年,眼含期盼的看着南時。

南時看了四柱八字,內心也就有了章程。

這命數好破,事情還未發生,因果較淺,就不是很難……就是有點奇怪。

這個命盤,照道理說是注孤生的命啊,哪來的老婆孩子?但是他的面相又告訴他,他确實有老婆,還有孩子,還不止一個,可謂是子孫滿堂!

一個人的面相和命盤鮮少會對不上。

他沉思了片刻,又抽了一張嶄新的紙放在了老鬼的面前,晴岚道:“請随意書寫一字。”

老鬼執筆蘸墨,筆尖懸于紙上,卻遲遲不下筆。

突然之間,一滴墨自筆上落了下來,在紙上點出了幾點墨漬。

“好了,不必寫了。”南時輕聲道,他擡眼看向對方:“有一位能人替您改過命吧?”

偏偏這個命又沒改的太齊活,這才讓面相和命盤對不上,甚至依稀有命盤複原之相。

這種情況南時沒遇到過,他擺了擺手:“将玉蟬還予他吧,此事恕我無能為力。”

不懂的事情最好不好充大頭,貿然下手才是害人呢。

不過這事兒也有點稀奇,南時決定回家去問問師兄再說。

***

“……事情就是這樣。”南時将對方的命盤擺在了池幽面前,順道掏出手機展示了一下他偷拍下來的對方的面相。

“嗯。”池幽冷淡的揮了揮袖子:“若是無事,便退下吧。”

南時疑惑的看向了池幽,池幽鮮少有這樣不解答他問題的情況——再生氣,池幽也會耐心的教他,最多事後再打他一頓:“……師兄?”

“今天沒有心情,明天再說。”池幽細細的打了個呵欠,悠然起身,竟是要去睡覺了!

南時看了看天色——不對啊,天剛亮啊,按照平時的作息來說,池幽現在應該還在蹦迪……不是,還精神着。

不過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南時也只好告退了。

等走出了池幽的院子,南時這才問晴岚道:“什麽情況?師兄是不是不舒服?你去叫周管家找個郎中給師兄看看。”

晴岚跟着南時才回來,自然不知道池幽怎麽了,聞言應喏,轉身去找周管家去了。

南時在走廊上坐了下來,有些百無賴聊——他也懶得回去,池幽有點不對頭,他想聽聽醫生怎麽說才好放心。

正等着呢,身側突然落下了一道黑影來。

南時也不奇怪:“怎麽了?可是師兄有什麽吩咐?”

剛下值的暗衛十一幽幽的說:“少爺,昨天您給我們發歲錢的時候,我剛好在當值……”

“……那怎麽了?”南時反問道:“難道十一哥你沒接住,砸我師兄的頭頂上去了?不至于吧,你這麽菜?”

“……沒有。”十一說罷,一閃身又不見了蹤影。

南時坐了一會兒,突然‘啊’了一聲反應了過來——難道他給了全家發錢,沒給他師兄發,所以他師兄不高興了?

害,這什麽事兒嘛!

被南時燒紙的味兒熏得一個白天沒睡好的池幽剛躺下沒多久,突然一伸手,接住了一個從天而降的銀元寶。

南時:“師兄辛苦啦!南時給您提前拜年啦!”

池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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