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南時也不是傻的。

他就在家門口燒的元寶, 燒完就跑,毫不猶豫,等到池幽令人出來抓南時的時候南時跑得影子都不見了, 說是去過杏仙家玩去了,晚上直接去店裏頭上工, 要是和過小仙玩得開心, 晚上就住他家了,哪天玩夠了再回來。

畢竟卦象上說, 不跑就是大兇, 跑了就小兇, 四舍五入不跑就要被打得半身不遂,但是跑了頂多挨兩下,南時當然是要跑的!

卦象上還說了, 過杏仙在家!正無聊!可以找他玩!

這可太棒棒了!

晴岚和傾影對視了一眼,頗有些頭疼——少爺知道燒元寶會惹怒山主,怎麽還燒?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吧!

池幽這頭聽了下人的禀報, 冷冷一笑:“少爺說的是不錯,要過年了, 是該發月錢了……他以為他跑就有用?”

“……”清河抖了一抖, 把頭低得更低了:“可要奴婢将少爺帶回?”

“不必。”池幽眯了眯眼睛:“去清點一下庫房,倒是我的疏忽, 他這個做少爺的,半點月錢都沒有,現下剛好一并替他補上吧。”

“……是。”

***

過杏仙分明聽見了敲門的聲音,但是打開門一看, 卻是一個人都沒有。

他有些奇怪的關上了門,沒想到剛關上, 門又被人敲響了,那聲音急促,一聽就是很不耐煩。

“誰啊?!”過杏仙旋身打開了門,只見外面還是空無一人……難道是隔壁小孩來搗亂?

問題是隔壁也沒有小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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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出大門正打算去看看院子的鐵門是不是沒有關攏,不知怎麽的突然來了一陣陰風,吹得他瑟瑟發抖,他聽見南時的聲音喊道:“過杏仙!”

過杏仙下意識的一扭頭,肩膀上的陽火被壓了下去,眼前頓時就顯示出了南時的影子。南時笑眯眯的對着他招手:“過兒!這兒呢!”

“槽,原來是你。”過杏仙罵罵咧咧的走過去,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拍南時的肩膀,卻見南時退了一步,避開了他的手。

南時無奈的道:“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随便碰我,你又不在你幹爹廟裏,見你我都有點慌。”

過杏仙骨骼太輕了,容易撞煞,他那麽大一個厲鬼,四舍五入過杏仙見一眼輕則發燒,重則燒成智障。

他今天敢過來主要是因為卦象上說他能來,但是具體因素他不太确定,故而只是露了個面。

晴岚與傾影侍立于南時左右,她們兩想要讓過杏仙看見可比南時容易得多,此刻在過杏仙眼裏,她們兩就是非常清晰的與常人無異的兩個漂亮妹子,反而南時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紅影。

就跟近視幾百度帶偏光的人突然摘下眼鏡看見的世界一樣。

“兩位小姐姐好!”過杏仙和傾影晴岚的打了個招呼,轉而強行攬住了南時的肩膀:“我幹爹給了我個護身符,不會那麽容易撞煞的啦!走走,跟我進屋!”

“那你不早說!”南時一聽就特別沒良心的反手搭上了過杏仙肩頭,順道把他肩膀上另一把陽火也給掃了,叫過杏仙能更清楚的看見他:“你今天幹嘛呢?我怎麽感覺你好像特別無聊?”

“……我剛從床上爬起來,你說呢?”過杏仙鄙視的看着南時:“您在說什麽屁話?”

……好有道理,他竟然無法反駁。

南時聳了聳肩,自覺失言。

過杏仙将大門打了開來,南時正想踏進去,突然有人大喝了一聲:“站住!”

南時和過杏仙都聽見了,他們皆是一愣,只見一個穿着休閑唐裝的老爺子提着一把太極劍從二樓沖了下來,那姿态可謂是乘風破浪奔湧而下,往他腳底下P個騰雲駕霧的特效都毫無違和感。

“哪來的豎子!居然敢诓騙我家子孫後人!吃老夫一劍——!”老爺子提着太極劍就往南時的面門上怼,傾影瞬間上前一步,素手一揮一動之間,就将那太極劍夾在了兩指之間。

南時下意識的喝了一聲:“傾影,住手!”

傾影這才停了反擊的手勢,只不過并未松開對方的劍,反而反手将它奪了下來。

過杏仙一臉懵逼的看着眼前這個老人,看着那張熟悉的臉,老半天才想了起來:“太……太公?”

太公就是太爺爺的意思。

“您不是……早就?”過杏仙指了指挂在客廳中央的全家福,那是他還小的時候拍的,剛好四代人,坐在中間的一對老人就是他的太公太婆。

他太公太婆在他十歲以前就去世了,雖然已經過去了十幾年,但是過杏仙還記得小時候太公是如何哄他玩兒的。

老爺子也就是擺個架勢,他平時就是個愛好太極劍的老人……老鬼,手腳利落一點是真的,也就是跟着死後的時間漲了點修為,別說是傾影在,就是南時站着給他紮,他都不一定能紮得穿。

他指着過杏仙道:“屁話!我當然早就死了!你個臭小子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竅!厲鬼都敢請進家門!不想活了?!”

過杏仙怔怔的看着老爺子,突然就嗷嗚一聲撲過去抱住了對方,還沒來得及哭呢,就聽老爺子連聲道:“燙燙燙——!松開!臭小子你趕緊給我撒開!”

過杏仙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南時一把扯開了:“好了,別折騰你太公了!你幹爹給你的護身符比較厲害,太公吃不消。”

“……哦。”過杏仙沒出息的揩了揩眼中的水汽:“太公,原來你一直都在家裏啊……你怎麽不早說!”

老爺子剛想罵兩句‘說了也聽不見’,突然反應了過來,連忙道:“你!出去!我不同意你進我家門!”

過杏仙連忙解釋道:“太公你別誤會,這是我室友南時,他之前不是還來過我們家的嘛!這不出了點意外才成了鬼的,他不會害我的!”

“我幹爹也見過他!沒事兒!”

老爺子這才臉上定了定,仔細打量了一下南時:“……不行!就沖着他滅了你兩把陽火,要不是你有你幹爹的護身符在,你這個兔崽子現在就該躺下了!你懂個屁!正常鬼和厲鬼就不是一個東西,厲鬼發起瘋來,跟誰要好就殺誰!”

“南小時不會害我的!”過杏仙嘴一禿嚕,就把昵稱喊了出來:“他是意外啦,又不是自己要變成厲鬼的!”

“我不管!反正這是我家,我不讓他進!”老爺子板了板臉:“你也不許讓他進來,你就是自己不怕死,你也得為你爹媽着想!你奶奶一大把年紀了,你也不怕她撞着煞!”

南時仔細一想也有道理,是應該注意一點,道:“太公說得對,我就不進去了……回頭聊視頻吧!”

過杏仙嘟哝了幾句,轉頭跟他太公說:“那太公,我去南小時他店裏玩,晚上不回來吃飯了!”

說罷,他也不等他太公同意,就趕緊拉着南時出門去了,因着有傾影和晴岚兩尊大佛在,老爺子根本上不來,只能氣得跳腳,眼巴巴的看着過杏仙走了。

等出了門外的庭院,外面的陽光已經升起來了,南時給自己撐起了一把紙傘,伸手捅了捅過杏仙:“你就不跟你太公多說兩句話?”

過杏仙左右扭頭了一下,把燃起來的陽火又掃滅了些:“我太公就住在家裏嘛,我都掌握了方法,到了家裏多扭扭頭不就看見了……不急。”

他接着說:“你倒是難得一見,人跟死了一樣……好吧你就是死了,但是你又不是不會發短信,平時沒事就不能找我吹個逼?”

南時聳了聳肩:“我忙嘛!”

這是真話。

“行吧。”過杏仙道。

這裏去南時的店鋪還有點距離,南時帶着過杏仙上了車,詢問了一下傾影,得到了不會影響過杏仙的答案後就拉開了鬼道,帶着他進了去。

過杏仙還是第一次進鬼道,有些新奇的左看右看,也不知道看見了什麽,突然小聲驚叫了一聲,立刻不再看窗外了,他虛弱的道:“南小時,我要是心梗了,你能把我送到醫院去嗎?”

南時估摸了一下時間:“放心,走鬼道我能在黃金搶救時間內把你送到一院急診。”

一院是S市內第一人民醫院的簡稱,也是S市最靠譜的三甲醫院。

“那就好。”過杏仙揉了揉心髒的位置,左看右看的最後伸手撈了南時的傘來玩:“你今天想到來找我了?避難啊?”

過杏仙一語中的。

南時:“……您還真是烏鴉成精了。”

“好的,聽見你過得不好我就放心了。”過杏仙将傘打開了一半,手指在傘面上戳着玩,邊道:“來來,說出來讓你爸爸我高興高興。”

南時摸了摸鼻子:“就……給我師兄送了點錢,可能打擾他了,就出來躲躲。”

“給人送錢還不好?你師兄有毒啊?你知道我的人生目标是什麽嗎?就是躺着也有人給我送錢!”過杏仙一激動,手指啪叽一聲在傘面上戳了個洞,他一愣,看着傘面上惟妙惟肖一看就是大師所作的山河圖:“……那什麽,你先告訴我,這玩意兒是不是步行街上三十五塊錢一把兩把六十的那種?”

“不是。”南時涼涼的道:“恭喜你,你負債上億了——這是我從我師兄庫房裏拿的,我師兄,懂?雍朝的老鬼,随便掏個杯碟兒的就能賣幾個億的那種。”

“你再仔細看看上面的印章?這是贏大師的作品哦,就是歷史公開課的那個書畫大家贏雲贏大師。”

這話南時還真沒開玩笑,傘确實是家裏帶出來的,只不過因為家裏全是鬼的關系,這種四十八骨紫竹傘好像有幾百把,只多不少,反正一個庫房裏全都是,外加人手還有兩把——要不然南時也不會舍得用不是?

過杏仙把傘往南時懷裏一扔,伸手吊住了南時的脖子:“好吧,那我只能說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你南大少爺要是不嫌棄我只能以身相許了!”

“滾滾滾。”南時把過杏仙撕了下來:“誰要你以身相許,你幹爹不把我活撕了才怪!”

南時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失言了——完蛋,過杏仙知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不能從他嘴裏說出來啊!

“……哈?”過杏仙有點疑惑:“這關我幹爹屁事?”

南時只能和他打哈哈:“正常啊,你家裏又打不到我,你要是以身相許……豁,回頭你家裏還以為你遇到豔鬼被吸了精氣呢!你說你幹爹撕不撕了我?”

過杏仙搓了一把胳膊:“噫,差點忘記你是個基佬了!”

南時翻了個白眼,看狀況應該是糊弄過去了。

希望賊老天不要記他的仇!

哦不對,這會兒應該叫天道爸爸。

爸爸再愛我一次!

兩人又天南海北的胡侃了會兒,就已經到了步行街上,晴岚把車開去停車場了。

這會兒太陽已經很大了,南時撐着那把因為反正已經壞了而又被過杏仙戳了好幾個洞的紙傘,被太陽燙得龇牙咧嘴——其實還能忍,沒啥傷害,就是有點不自在。

晴岚想要拿自己的傘跟南時換,南時死活不肯,怎麽能讓女孩子被太陽曬呢!她們雖然修為高,但是被太陽曬到一樣會難受的,總而言之也不致命,忍忍也沒啥。

過杏仙見他額尖上都冒出了汗,他伸手去試了試傘洞裏落下的陽光,感覺暖洋洋的,并沒有什麽不對勁,但是看南時他那幾個被曬到的地方的皮膚都紅了,不免有些愧疚:“有這麽難受啊?”

“……有機會我一定讓你試試。”

過杏仙當即翻了個白眼,他們剛好路過了一家賣紙傘的鋪子,撂下一句‘你等會兒’就進去了。

這鋪子南時之前也來逛過,一把紙傘随随便便就上千,好看是好看,但是太貴了而且只能當陽傘使,還不如淘寶二十包郵來得香。

沒一會兒過杏仙就拎着一把紙傘出來遞給了南時:“你那個古董我賠不起,先湊合一下用吧。”

南時正想結果,沒想到一旁的傾影就上前一步,搶先自過杏仙手中接過了傘,神色還有些古怪:“少爺,這傘……”

“嗯?”南時和過杏仙都看向了傾影:“這傘有問題?”

傾影組織了一下語言,又看向了過杏仙,似乎在打量着什麽:“……暫且還是不要打開為妙,待回了鋪子奴婢再與您細說。”

南時聞言點了點頭,過杏仙則是有點奇怪,警惕的看着南時:“你別想再敲我一把啊!沒錢!”

他反手立刻從攤販擺在門口賣的劣質雨傘裏抽了一把,麻溜的付錢給南時撐上了:“就這了!”

南時也不嫌棄,接過了傘,也不急着回鋪子,過杏仙還沒吃早飯呢,兩人就這麽沿着步行街一路走一路吃,等到吃到了鋪子的時候兩人都是撐得直打嗝。

南時這才道:“傾影,傘有什麽問題嗎?”

傾影将傘交給了南時:“少爺一試便知。”

南時疑惑的打開了傘,瞬間一道陰氣自傘中落下,這陰氣不比鬼的陰氣那般令人毛骨悚然,反而更像是月光給人的感覺,靜谧而清冷,瞬間讓南時為之一怔。

“啥啊?”過杏仙看南時臉上傻乎乎的,就要蹭過來一起看,卻被傾影攔了一下:“過少爺還是不要靠近為妙。”

南時倒是很舒服:“這是什麽?”

“此傘大有來頭,傘骨看似為竹,其實乃是玉制的。”傾影解釋道:“玉分陰陽,奇就奇在這一柄傘的傘骨皆為同一塊陰玉所出……此玉所出之處定然不凡,常年受月華精煉,可謂是一件上等的法器了。不過此物屬陰,不利于活人,過少爺還請小心,切勿處于傘下。”

“……?”南時:“法器?你的意思是這柄傘和算天是一個類型的?”

“是。”傾影答道:“奴婢恭賀少爺,得此寶物。”

南時看向了過杏仙,過杏仙雙手投降:“我就是找了一把最貴的,店家說是玉做的傘骨,花了我整整兩萬多好嗎!”

“那你要不要拿回去?好像還挺貴重的。”南時收起了傘,問道。

過杏仙鄙視的看了一眼南時:“我要了幹嘛?早點跟你一起享受陽光燒烤嗎?”

“……也是。”南時聞言也不客氣了,美滋滋的把玩着傘柄,越摸越覺得這傘骨溫潤,貼在手裏舒服得很:“那我就收下來了,就當我借的,回頭等你挂了就還給你使。”

“滾!”過杏仙突然又道:“不對,這店家是不是在坑我?不利活人,萬一我自己用豈不是我要暴斃?……走,南小時,跟我去找場子去!”

傾影連忙在一旁打圓場:“少爺,過少爺,此物珍貴,可謂是百年難得一見,店家若是知曉此物能耐,斷然不是不會輕易售出的。”

南時也點頭:“對啊,怪不得我今天算出來卦說找你好呢,原來是在這裏等着我呢!這傘就是和我有緣分,到你手上就是走個過場,不用在意不用在意。”

南時愛惜的摸着傘面,岔開了話題:“對了,傾影,這傘面是什麽做的?不太像是絲綢。”

這傘面看起來像是微黃的那種油紙,卻不是紙張的觸感,透光性也比油紙似乎要好得多,非常薄,摸上去如凝脂一般,觸手生溫。

傘面上的畫是一副寒梅圖,着色的地方非常細膩,南時湊近了看,也沒有看見顏料的凸起,甚至用手指摳了摳,也不見有掉色或者破損的跡象,就像是長在傘上的,而非塗畫上去的。

“難道是那種傳說中的把象牙抽成絲再織出來的?”過杏仙也伸手摸了摸,感受了一下神奇的質感。

傾影微微一笑:“禀少爺,是人皮。”

“操!”南時瞬間将這把傘扔到八百米開外,并且和過杏仙一起罵罵咧咧的去後面洗手——兩人都恨不得剁了自己這雙手賤的爪子!摸什麽摸!!!

***

過杏仙在南時這兒玩了一個白天,到了晚上吃完了晚飯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南時為了不惹人懷疑,白天還是把店鋪給開了,卻沒有讓人進來,叫晴岚暗暗搞了點小動作叫人下意識的忽略他的店,免得一些八字比較輕的游客進門就撞煞。

還是那句老話,他是來賺錢的又不是來害命的。

南時晚上也不打算開店了,他逃了一天課,回家還得補上,虧得是家庭教師,不會出現那種低頭撿個橡皮從此就再也沒聽懂課的情況。

那玉骨傘叫傾影捧着,南時打算把這傘送給他師兄使——他是沒有這個福氣用什麽人皮傘的,白送他他都不要!

有了這一把傘,希望他師兄能讓小兇的卦象變為平卦吧!

南時一回家,非常自覺地就直接往他師兄的院子裏去了:“師兄,南時求見。”

池幽擁着薄被在塌上看書,聞言擡眉,“叫他進來吧。”

“是,山主。”

南時一進門,看見池幽的表情,費了好大勁才沒有拔腿就跑,他假裝沒事人一樣上前對着池幽行了個禮:“見過師兄,今日我得了一件法器,想要獻給師兄。”

池幽淡淡的說:“哦?我還以為南先生是要給我再拜個早年來的。”

“……”南時尴尬的笑了笑:“早上一時玩笑,還請師兄見諒。”

好吧,他承認他早上就是蓄意報複來着。

誰讓池幽莫名對他冷臉來的。

趁着池幽還沒發話,南時連忙對着傾影使眼色,傾影見狀捧着傘上前,獻于頭頂:“山主。”

池幽倒是一眼就看出來這傘的妙處了,纖長的手指在傘面上劃過,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确實是個好東西。”

不過也僅止于‘好東西’了,比南時那些垃圾強一點,不過也有限。

南時陪着笑說:“這就當是給師兄的賠禮了,還望師兄饒了我一回,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池幽揮了揮手,傾影便将傘交給了一旁侍立的清河:“也罷。”

“你倒是提醒我了,你入我門下,雖吃穿不愁,我卻也沒有給你發過月錢,是我的疏忽。”

南時連忙道:“這不怪師兄,我之前也用不上紙錢……”

池幽擡手,南時頓時噤聲,身後的大門被打了開來,一連串的仆婢擡着樟木箱子魚貫入內。

箱子似乎很輕,放在地上幾乎沒有發出什麽聲音。

“打開。”池幽薄唇微啓,露出了一絲戲谑的光。

随着他的話語,木箱被打了開來,露出了裏面被疊成一長串的金元寶。跟着進來的還有趙賬房,他禀報道:“山主,都在這兒了。”

“報給少爺聽聽。”

“是。”趙賬房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少爺,這裏有金元寶十二萬八千枚,您的月錢按照慣例乃是八百錠金元寶,之前也是老奴疏忽,沒有告知少爺,您之前的月錢都寄存在賬房了……山主又下令老奴等補了一些,都在這兒了。”

南時:“……師兄?”

池幽散漫的道:“你之前是用不上,現在能用上了,便補給你。”

不是,他要紙錢幹嘛?!又不是在地府過活!池幽要是真想給點錢,還不如給他一套庫房裏積灰的茶具讓他去轉賣來得實在!

南時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又進來了兩個婢女,她們端着一個巨大的火盆。

一絲不妙湧上了南時的心頭:“那什麽,師兄,我還要上課,我先……”

“站着,只給你燒一百枚。”池幽輕笑着道。

一個婢女從木箱中拿出了一疊元寶,一一展開,扔進了火盆裏。

随即,一枚鬥大的金元寶從頭而降,砸在了南時頭上。南時還沒來得及慘叫,就聽池幽道:“放心,砸不死你。”

天上金錢如雨下,南時被砸得抱頭鼠竄,正當他要鑽到書案下避避風頭的時候,又被兩個婢女給按住了。

南時覺得他今天可能要死了。

被金元寶砸死的。

……也……也算是另類的得償所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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