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師兄就不擔心我?”南時話鋒一轉, 帶着一點懇求道:“我卻是心裏沒點底數的,師兄不替我看着,我不敢下手。”

池幽的眼神落在了南時臉上, 心中微微一曬,南時是什麽意思?吃定了他不會袖手旁觀?未免也膽子太大了些。

但南時确實是沒有說錯, 生死無小事。南時不過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 他若是不管,難道就叫他天天頂着一個厲鬼的殼子, 在暗無天日的陰曹地府裏煎熬着?

“也好。”池幽嘆息了一聲。

還真是被他吃定了。

南時這才眉開眼笑了起來, 目光柔和的看着池幽, 眼中不掩欣喜之色,池幽動了動嘴唇:“還不起來?”

“這就起。”南時麻溜的爬了起來,他這會兒确定池幽是因為老父親操心孩子怎麽還沒對象生氣了——想也知道他師兄不會這麽弱智是不是?

陵墓裏頭池幽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 明明是在泥土下幾百米,卻依然能看見天光,此刻月亮正好, 南時笑眯眯的道:“哎?現在月亮有點太亮了,師兄你說我挑個什麽時間比較好?”

池幽幾不可見的嘆了口氣, 落座到了圓桌旁:“你覺得呢?”

南時思索了一下:“陰陽交替, 日月昏曉的時候最好?日月反背和日月并明都感覺不太好,我不想要, 到時候要是湊巧,我還能借到七殺星獨守命宮,豁,那我以後就是半夜過兇地都沒有厲鬼敢看我一眼。”

七殺殺氣重, 尤其得鬼怪懼怕,南時本來是不在命盤上做什麽大改動, 就這麽原樣改回去,修一下流年也就算了,把那劫數給改掉,也就可以了——不過自他當了鬼,也知道這世界上并不怎麽太平,之前是因為有池幽護着,不是他信不過他師兄,但也說不準哪天就疏漏了。

與其借人刀刃,不如自己刀刃在手,想捅誰捅就完了——再借池幽威勢,那就是雙倍的快樂。

還有一點,南時本來是巨門星坐命宮,雖然廟旺,但也主口舌是非,他這張嘴是該管一管了,年紀大了,是該穩重點,不好嘴巴老是沒把門。

要知道世界諸多事非,大多數都源自于這一條舌頭。

池幽神态漸緩:“日月并明是大富貴的格局,為何不要?”

“我知道日月并明不錯……”南時豎起手指指了指天上:“但是月亮應該在晚上出現才對,日月并明,總是奇怪的,要麽是天地奇景要麽就是有大禍臨頭,我一個平民老百姓,當然當不上什麽‘奇’,不如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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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我身處陰地,趁着太陽出來拿一個太陽廟旺,陰陽調和,不也很好?師兄你說是不是?”

池幽最欣賞南時的一點便是他貴有自知之明,若是旁人能有一手逆天改命的功夫,又遇到這樣的機會,怕不是要将自己的命格改得盡善盡美才好,這種案例他往日在招搖山的弟子身上也并不少見。

“坐吧。”池幽不由心情大好,淡淡的道。

“謝師兄。”南時知道池幽不生氣了,快快樂樂的坐到了池幽身邊。

折騰了這麽一晚上他也餓了,叫廚下煮東西還得等,南時眼睛一轉,手一勾就将那一袋子山竹勾了過來,過杏仙給送的這幾箱山竹都不錯,皮軟乎乎的,一掐一個坑,汁水充沛還爆甜。南時随手拿了一個來剝,邊道:“那師兄覺得我說得對嗎?”

池幽帶着一二分贊許點了點頭,算是肯定了南時的話:“還不錯。”

南時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手上這個山竹也撥好了,紫瑩瑩的皮殼映着裏頭雪白晶瑩的果肉,微酸的水果芬芳在空氣中彌散着,他将山竹放到了池幽跟前:“師兄嘗嘗這個,過杏仙那頭送過來的……這個季節這個最好吃了。”

池幽皺眉,這怎麽吃?

南時一見他神态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他師兄怕也沒有受過拿自個兒的手指尖去沾果汁的委屈,便自一旁尋摸了個銀柄勺子替他一氣兒将山竹肉都挖了出來,原樣擱在了果殼裏,又送到了他的跟前:“您嘗嘗?我最喜歡吃這個。”

池幽這才伸出他矜貴的手捏住了勺子送入口中,他吃得斯文,那麽大一個果肉,一次只吃一瓣兒。他眉頭一松,顯然也挺喜歡這個口味,南時尤在一旁道:“師兄裏面有核兒,不能吃,要吐出來。”

池幽取了個空茶盞,衣袖掩面,将一個小核吐進了茶盞中。南時吃得可比池幽狂放多了,池幽這裏吃了兩瓣兒,南時已經吃了一整個了,南時含含糊糊的說:“師兄你運氣不好哎,第一口就是有核的。”

南時這頭手下不停,邊剝邊喚道:“晴岚,去吩咐下面送點吃的來。”

“是。”外面的晴岚應了一聲,離去了。

南時撥了六個就停了,剛好他三個池幽三個,他解釋道:“這山竹偏寒涼了一些,不好多吃,一天最多不要超過三個。師兄你要是喜歡回頭我讓過兒問問這山竹哪裏買的,我們自己家也備上一些……”

他話音方落,就聽池幽問道:“……這叫什麽?”

“山竹。”南時重複了一遍,開玩笑似地把之前的事兒說了一遍:“你不知道,昨天過兒來找我玩,我問他帶了點啥,他說他帶了這個,張口就是一句‘你最喜歡吃山竹’,過兒那口音也是絕了,我單方面把他開除S市,我們S市沒有這麽洋泾浜的人。”

池幽陵墓在S市,又活了千年,自然也是懂S市方言的,他不是很明白‘洋泾浜’是什麽,這是這幾十年才流行起來的玩意兒,但結合南時的上下語境大概也懂大概是個什麽意思。

南時在那邊講的樂不可支,自己都笑出了聲,他學着過杏仙的口音道:“‘你最喜歡池山主’……笑死我了。”

南時看着是笑,卻在暗暗觀察着池幽的表情,這會兒倒不是怕池幽誤會,他下意識的沒有多說,主要還是怕他師兄聽着覺得不夠恭敬,從而又氣着了。

沒料想到池幽神色未動,周遭氣氛卻猛地一沉,頓時就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池幽慢慢地說:“你再說一遍。”

“……師兄?”南時立刻就察覺到了不對:“怎麽了?”

“你再說一遍。”

“……你最喜歡池山主……”南時不由自主的重複了一遍,聲音低得微不可聞。

池幽就這樣淡淡的看着南時,南時知道完蛋,居然瞎貓撞上了死耗子,這會兒真不是講臉面的時候,他滑跪到了地上,雙手擺在了池幽的膝頭:“師兄,我不是有意冒犯,只是說個笑話……”

“只是笑話,你跪下做什麽?”池幽斯裏慢條的說:“我發現你近幾日很喜歡朝着我下跪。”

“師兄威儀,南時不敢冒犯。”南時小心翼翼的道:“師兄是我的尊長,我跪一下也不算什麽,這有什麽……?”

“師兄,我就是說來博您一笑,您是……哪裏不開心?是我哪句話說的不好?您原諒我一次?我下次知道了就不說了。”

池幽看着敬小慎微的南時,并不意外的在他眼中看出了一抹了然,再聯想到之前自己的所作所為,心中産生了一種濃重的荒謬之感。

怪南時嗎?顯然不能。

南時莫名被他責罵了一頓,若不是自己心中還存着一份憐愛,他怕是十死無生,如今還畢恭畢敬的跪在這兒,求他原諒。

甚至南時知道自己因他的多疑而平白吃了瓜落,也不曾拆穿他,而是跪在他面前将一盡錯誤盡攬己身,圓他的顏面,他怎麽可能再去怪南時嗎?

怪自己多疑嗎?

池幽知道是應該怪自己的,雖說他後面行事是為了叫南時走上正途,但再多的理由,起初也不過是‘多疑’二字。

他突然有些感嘆了起來,這小孩往日裏都是不愛跪的,可看看如今呢?他心中稍有不悅,這小孩就跪下了。他說着愛重他,最後卻将他逼得如此如履薄冰。

“起來吧。”池幽将手放在了南時的頭頂,輕撫了一下:“若是不愛跪着,以後都不用跪。”

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吧。

南時卻不起來,反而是很過分的一把抱住了池幽的大腿,張口就是一句:“師兄是不是疑心我窺觊尊長,以下犯上?”

池幽一頓,他以為南時不會揭穿這件事情。

南時知道池幽是什麽脾性,這事兒是池幽的錯一點毛病都沒有,但是池幽是做慣了上位者的人,威儀深重,有些時候便是他錯了,那也是不好說的。他心中知道他自己錯了,後面就會多多補償,但是若是當面指出,他便沒有那麽好脾性了。

不過還好,這裏只有他們師兄弟。

這件事情不說清楚不行。

南時也顧不得許多:“師兄,是不是?”

“放開。”池幽神色不動,卻顯然已經有點不悅。

南時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人往他腿上一撲,把頭擱在了池幽的大腿上:“師兄你對我真好。”

“……我對你還算是好?”池幽面無表情的說:“你若知道我如何想,便不會這麽說。”

“那您知道我心裏怎麽想,估計不打死我算我命大了。”南時不怕死的說:“我師兄就是長得好看,就是我是您弟子,我有時候也覺得這麽好的人我多看兩眼又不犯法,看看怎麽了?好顏色誰不喜歡?”

“您怎麽想的,您又沒做,我怕什麽?”南時擡頭直視池幽:“師兄以為我愛慕您,我冒犯您如斯,您卻不聞不問,甚至避退到陵墓來,我還想如何?師兄都退到了這個地步了,我還要覺得師兄不好,那我是什麽人?畜生不如嗎?”

池幽心中荒謬感越甚,除此之外,還帶着一種奇怪的心情,他不知道這是什麽,卻叫他覺得十分熨帖。

他伸手想要抓住南時的肩膀叫他起來,卻被南時反扣住了手腕。

一旦确定了這件事,南時就忍不住在心中感嘆——池幽是真的看重他啊。

池幽代師收徒,實則是南時的師尊,師者如父,換而言之,他知道他的兒子想要和他上床,對他有種種荒淫不堪的想法,卻忍着南時,主動避退,甚至主動封人口舌,替他周全,這難道還對他不好?

招搖山九規裏寫得清清楚楚:以下犯上,穢亂尊長者死。

弟子又不同于兒子,兒子死了要再生一個有點難,再者血脈相連,到底情份不同。但是徒弟好找啊,池幽一身本事,難道除了他南時就再也找不出一個天賦好悟性佳的徒弟了嗎?

而最讓南時動容的就是池幽的不聞不問。

明明是一樁很容易解開的誤會,但凡池幽讓人去探聽一下,事情就一目了然,再不濟他來問南時,兩人只要說開了,那也不是什麽事兒。

可池幽呢,他不準人問,不準人說,更不準人去查。

那是什麽意思?

池幽在怕,如果查出來确實是南時喜歡他,又或者當面問南時的時候,南時張嘴就是一句‘是,我心悅師兄’,那池幽就是不處理南時也不行,按照門規,南時必死,就是池幽網開一面,那也是廢了一身本事逐出師門的命。

池幽這樣一個人,忍着弟子對自己的亂倫想法,舍去了一身規矩和尊嚴,換一個不聞不問,只求不處理南時,他願意當做什麽都不知道,只想等南時自己想開了……

甚至在此之前,池幽還點頭答應陪南時去逆天改命,去替他護法,看顧命數。

人都是有底線的,底線之所以稱之為底線,那就是因為它已經退無可退,不可再退一寸。

池幽卻為了南時在底線上退後了一步,怎麽能叫他不動容?

“起來。”池幽掙脫了南時的手,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他神色有些奇異:“……與我說這些做什麽?”

南時說到這個份上,也夠了,他說這些又不是為了打池幽的臉來的:“沒什麽,就是覺得師兄待我特別特別好。”

池幽手掌微微吐力,南時就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

南時跪的時間有點久了,不禁踉跄了一下,險些沒站穩,池幽伸手扶了他一把,叫他坐下了。南時還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看見池幽那月白的長衫上留下了他幾個紫指印的情況下。

淦,忘記剛剛在剝山竹了。

池幽自然也發現了,換在平時這會兒他就該回去換衣服了,但是這小孩方受了這麽大的委屈,他也不好轉身就走,語氣是從未有的溫和:“你日後少氣我一些,就已經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分了。”

南時笑嘻嘻的給池幽倒了杯水:“知道了。”

他盡量,但是不保證。

這是性格問題,又不是他故意要氣他師兄的喽。

南時一口飲盡了杯中溫水,側臉道:“那我先去休息一會兒,待時辰差不多了我再來尋師兄。”

“嗯。”池幽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南時起身拱手一禮,便告退了,池幽看着他的背影,房門關上後還能聽見他在外頭大呼小叫的聲音:“廚房怎麽還沒弄好?少爺我要餓死啦?我要吃小酥肉,讓廚房再弄個火鍋!原本備的那一份清淡的給我師兄送過去就行了!”

池幽不愛吃味兒大的食物,但南時喜歡得不得了。

外面的仆婢此起彼伏的應喏,許是南時跑得快,還撞到了什麽,叮鈴哐啷的。一時之間仆婢告罪的聲音,南時的聲音混在一處,熱鬧非凡,為這座清冷了千年的陵墓注入了一絲不可忽略的鮮活氣。

池幽看着閉合的房門,突然笑了一笑。

小孩懂事是真的懂事,不聽話也是真的不聽話。

也罷。

***

南時者一頓飯吃的可謂是暢快淋漓,身上那套奢華繁複的光袖寬袍早就給他脫了,他就穿着一件大汗衫,拖着晴岚和傾影坐下陪吃飯,吃得毫無形象。

陵墓裏東西齊全,甚至還有冰好的可樂,南時快樂得直接嗚呼起飛。

所幸院子裏沒有別人,沒人看見南時這麽不講究,晴岚和傾影坐下了陪着吃了一頓,結果吃得三人都有點撐,南時這頭去洗澡了,二女卻是面面相觑,一切盡在不言中。

……少爺能吃得這麽開心,想來問題是解決了。

兩人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

南時洗完澡一身清爽的去睡了一覺,命數怎麽改他自己門清,搞得太緊張反而不大好——大不了不行就下次再來。

晴岚看着時間把南時叫了起來,抓着他套了一身看着就老莊嚴肅穆的衣裳,那層層疊疊的看着南時都發懵:“……随便穿穿不就好了嗎?反正我一會兒回到身體,穿什麽有什麽要緊的?”

傾影也在一旁幫着遞腰帶挂件什麽的:“山主令人送來的,少爺您就忍忍吧!”

行吧,他師兄送來的,他就只好穿了。

沒一會兒衣服終于穿好了,南時還打算去請他師兄的,結果晴岚直接将他帶去了主墓室,說山主已經在那邊等他了。

南時一出門,外面行走的仆婢紛紛停下腳步,如燕翅般魚貫立于兩側,低眉斂目的跪了下來,看情況是在等他過去。

這情況反倒是把南時吓了一跳,按照家裏的規矩,仆婢往旁邊站一站,等他離開就行了,還跪下,大可不必。

南時一不習慣給人跪下,二不習慣別人給他跪下——開玩笑,現代誰特麽有這種習慣啊?

對池幽那是沒辦法,而且就池幽,說是他親爹都不為過,跪一下沒啥,不委屈。

不過南時見這架勢,估計是裏頭有什麽門道,他也不好多說什麽,便上了轎子,他走的越快,人家起來的越快。

主墓室還是如同南時初見一般,腰粗的鎖鏈如蛟龍一般盤旋而上,将池幽的棺木吊在了空中,而他的棺木則是停在了池幽棺木的正下方,南時看得啧啧有聲——有一說一,當時自己膽子是真的大。

就池幽棺木的架勢,跟那種盜墓小說裏厲鬼僵屍橫行的描述也差不多了,不過也是當時池幽出來的快,否則他可以當場表演一個把鞋子都吓飛了。

池幽就站在一縷天光之下,一身暗藍色的衣衫上繡周天星辰,那縷半明半暗的天光映得他衣衫上的星辰閃爍,明滅不定,玄妙非常。

逼格老高了!

仆婢們跟到此處,便不能再進了,紛紛退至了主墓室外,大門轟然閉合。

南時那端着的架子頓時就放松了下來,上前擡頭望了望頭頂上那個大洞——這好像是就是他穿越回去的時候用算天砸出來的洞:“這洞還沒給補上啊?這樣會有雨水落下來的!而且有氧氣嘛,師兄你小心鐵鏈子氧化掉,到時候棺材就要落地了。”

池幽悠悠的看着南時:“我以為,某人從棺材裏爬出來之後,是要呼吸的。”

……對哦。

南時摸了摸鼻子,上前拱手一禮,算是打招呼:“師兄我錯啦……當鬼當習慣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池幽要是把這個洞口堵住了,室內的氧氣很快就會被特殊的機關抽得一幹二淨,當鬼是沒什麽,當人的話那就……可以當場表演一個從棺材裏爬起來再躺回去的反複橫跳?

南時走到了池幽身邊,就着那縷天光往外張望,他來的時間還是偏早一點,大概還需要等個半小時才能到最好的時間——改命這個東西說也就是一分鐘內的事情。

除非今天老天爺吃錯了藥,連劈他個九九八十一道天雷。

南時瞅着瞅着,突然冒出來一句:“要不我到外面去吧?”

“為何?”池幽不解。

南時指了指那幾道鐵鏈子:“鐵導電啊!萬一天雷下來,被引到您的棺材裏怎麽辦?雖說我覺得您不會有什麽問題,但是總不太好。”

“屍體嘛,就這麽一具,還是要好好保存的。”

池幽淡淡的道:“我又不與你一般,還可以複生,不過是一具肉囊,有什麽好不好?”

“那不行。”南時指着自己說:“都說視死如生,裏頭躺着的對您來說是一具無用之物,對我來說就跟您躺着一樣,天雷劈我就得了,劈到您那就不行了。”

池幽聽罷,心中複雜,他伸手撫了撫南時的臉頰:“不必,這樣就很好,天雷奈何我不得。”

“哦。”南時乖巧的讓池幽摸了,轉眼就又蹦跶到了自己棺材旁邊,興致勃勃的去開棺,嘴裏胡扯道:“師兄,您那個冰魄珠好不好用?我身體沒事吧?您看過了嗎?眼珠子沒讓老鼠吃了吧?有沒有蟲子啊?我最惡心那個了。”

池幽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一種‘算了,還是打一頓吧’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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