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一夜好眠
次日,秦頤親自将沈清棠送回了首陽宗。
沈清棠本想直接帶着秦頤跟他一起去,可這次因為太子來了,宗門排名賽就變得嚴格多了,出入都要身份玉牌。
秦頤雖然是青玉劍宗的弟子,但未經上報,是不能随便出入首陽宗的。
就這樣,沈清棠忍不住又對宮明澤的有色眼鏡多了一層。
兩人在首陽宗前面的小茶館吃了幾碟點心,足足又說了好一會話,沈清棠才依依不舍地跟秦頤分開。
秦頤倒是想得開,這時就道:“你比賽還在後半月,這段時間除了你修煉,我們都可以見面的。”
沈清棠看着秦頤的表情,忽然就抿唇笑了笑道:“突然就覺得,我們倆這樣子好像……啊。”
沈清棠這話說的又輕又快,秦頤乍一下便沒聽懂。
見到秦頤疑惑的神情,沈清棠咬了一下唇,就飛快湊到秦頤耳邊,把兩個字說了出來。
說完,自己又耳朵紅了一點。
原來,是“偷情”兩個字。
秦頤聽完,沉默了一會,又靜靜看了沈清棠一眼:“原來你喜歡這種感覺?”
沈清棠怔了怔,立刻小聲反駁道:“你又曲解我。”
秦頤還想說點什麽,沈清棠腰間的傳訊玉牌卻亮了。
一看就是宮拂羽找他。
沈清棠自己也知道自己偷跑出來讓人擔心,這時也顧不得跟秦頤多說了,匆匆交待了兩句,便跑向了首陽宗那邊。
秦頤這時看着沈清棠遠去的背影,不動聲色地勾了一下唇,面具下白皙清俊的下颌線條顯得愈發柔和了幾分。
看着沈清棠跟首陽宗看門的兩個弟子交流了一番,便進入了首陽宗,秦頤仍是立在那,靜靜看了一會才轉身離開。
只是這一次,秦頤離開的時候,忽然感受到了一種十分熟悉的,同類的氣場。
秦頤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眸中閃過一道危險的光來。
他敏銳地擡起頭,向四周看去,然而卻找不到一個适合的目标。
不過很快,這氣息又若有若無地勾了過來。
這下子,秦頤徹底懂了,這同類大概是想跟他聯系上。
半妖在修真界的地位十分尴尬,純種妖獸更是人人喊打,有的就喜歡私下聯系,抱上大腿也好生活。
有的就更獨來獨往些。
秦頤幼時也是跟慕飛互相扶持才能活下來,不過現在他已經進了青玉劍宗,與從前的那個獵戶不可同日而語,自然也不想沾上這些關系。
沉默了一下,秦頤沒有理會這抹勾人的氣息,只是自己徑直回了客棧。
他還要加緊修煉才行——最近出任務這段時間,遇到了太多的高手,也知道了太多突如其來的風險。
如果不好好修煉,一旦不小心離了青玉劍宗的庇護,要保護沈清棠和他自己就真的是個問題了。
·
可秦頤沒想到,那抹氣息居然還能追着他也到了客棧。
秦頤前腳回到房間,後腳房門就被輕輕敲響了,接着一個柔媚無比,雌雄難辨的嗓音便在門外響了起來。
“客官,要用些茶水麽?”
秦頤感受着那從門縫中溢進來的,絲絲縷縷的勾人的妖氣,頭也不回,只淡淡道:“不用了,以後也不用了。”
門外沉默了一下,又柔聲說:“客官真的不試試麽?今日的茶水裏加了特制的蜜餞,甜得很。又甜又香,保證客官您嘗了第一次,還想嘗第二次。”
這已經算是異常直白的勾引了。
然而秦頤卻沒有露出任何動心的表情,反而像是想起了什麽,還笑了一下,道:“我道侶做的蜜餞更甜。”
屋外似乎微微滞了一下。
秦頤說完這句,又恢複了正色:“我這人也喝不慣外面的茶水,你還是去找旁人吧。”
這一次,外面沉默了很久,接着,那抹勾人的氣息便一點點消失了。
秦頤感受着那抹氣息的消失,閉了閉眼,搖搖頭,也不再去理會這件事,就轉身走到了房間裏。
沈清棠昨晚吃剩下的糖葫蘆和糖食都還放在桌子上,睡前秦頤細細包裹過了。
不過這時秦頤伸手打開,還是發現糖葫蘆上凝固的糖稀化開了不少,他是個節約的性格,也沒忌諱什麽,索性就拿着吃了起來。
糖葫蘆吃到一半,秦頤眉頭忽然一皺,他猛地擡起頭,就悄無聲息地對上了一襲白衣。
秦頤瞳孔驟然收縮,整個人立刻便戒備地站了起來。
那襲白衣仍是立在那,靜靜的,也不知道是怎麽出現的,更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出現的。
秦頤握着竹簽的掌心有些發冷,但警惕地僵持了片刻,他見對方沒有出手,便低聲道:“晚輩來自青玉劍宗,師從黎長風,這次是來陪道侶參賽的。前輩突然來訪,是走錯了門,還是找晚輩有什麽事?”
秦頤這句話,把自己的身份背景都說了出來——現在是四宗排名賽期間,若是真有弟子在首陽城出事,首陽宗第一個不會放過。
他摸不清對方到底是什麽修為,只能靠宗門背景先來吓住對方了。
而那一襲白衣聽完秦頤說的這句話,靜默了一會,卻問了一個令秦頤十分詫異的問題。
“你方才,為什麽不開門?”
這嗓音清冷淡漠,聽起來沒有什麽人情味。
秦頤:……
沉默片刻,秦頤道:“方才那是前輩?”
“不是。”
“你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就好。”
秦頤摸不清白衣人的目的,但也知道對方比自己強太多,他現在獸骨不在身邊,出手也會打折扣,此刻只能壓抑着心中的不解和煩躁,平靜道:“晚輩有道侶,自然不能接受別人。”
“一個花瓶而已,值得你如此?你居然還取了獸骨,是真的想變成人麽?”
秦頤:?
這時秦頤終于微妙地意識到了對方的不滿出自于何處。
不過回過神來,秦頤也能理解了。
人跟妖獸的關系本就勢同水火,若這白衣男子也是妖獸,看不慣他找了沈清棠也是很正常的。
只是……這也管得太寬了些。
但秦頤也不能直接對着這麽一尊大佛出言不敬,這時他默然了片刻,便道:“前輩有大追求,大理想,想為妖獸一族做貢獻,值得敬佩。只不過晚輩沒有太高的心願,只想着能跟喜歡的人平平常常一輩子就好了,還請前輩理解。”
“你的血脈,就不容許你平凡。”
白衣男子的話說到這,秦頤的面色終于微微變了。
他雖然不知道白衣男子究竟是什麽身份,但從這句話就能聽出,白衣男子是想把他往火坑裏拉。
秦頤此刻思緒百轉,正想着怎麽把自己從這件事裏摘出去,那白衣男子頓了頓,卻又道:“找個平凡的道侶沒有關系,不過你自己最好不要甘于平凡。”
“你自己心裏也清楚——”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秦頤的神情在白衣男子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倏然變冷,他沒想到白衣男子居然會偷聽他跟沈清棠的私密談話。
但白衣男子似乎一下子就讀懂了秦頤的情緒,這時就冷冷道:“放心,我對你那個花瓶道侶不感興趣。”
說着,一道疾風攜裹着一個物件就朝秦頤襲來。
秦頤心頭一沉,下意識往旁邊一閃,但那物件卻并沒有射到他身上,而是落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是一份玉簡。
“這裏面的秘法,你用得上。”
“希望再次見到你的時候,不要再這麽弱了。”
秦頤眉心跳動,情緒正在波動至極的時候,一陣涼風淡淡吹過,那白衣男子竟是倏然就在他面前消失了。
秦頤在原地立刻片刻,等回過神來,背上竟然涼了一片,這時他上前幾步,在窗前四周來回走了一圈。
發覺那白衣男子真的是徹底離開了,秦頤才閉了閉眼,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
因為戒備而攥緊的拳,也一點點松開了。
所以……這就是他最近忽然感受到不對的原因麽?
想到這一點,秦頤不由得又想起那白衣男子話裏話外對沈清棠的嘲諷,這時他眉頭皺了皺,也顧不得去看白衣男子給他的玉簡,便掏出傳訊玉牌,給沈清棠傳了訊。
要沈清棠這幾日最好留在首陽宗,不要出來了,即便要出來,也一定要提前告訴他,他好去首陽宗門口接人。
那個白衣男子既然沒動他,想必也還是看在同類的面子上,所以只要他在,沈清棠應該就會沒事。
如果他不在,恐怕就難說了。
·
首陽宗內
宮拂羽這時懶懶坐在庭前,面前擺着一盤棋,對面坐着的,正是一襲白衣的宮明澤。
日光照在宮拂羽和宮明澤身上,一個華美,一個清冷,倒是兩道別樣的風景。
沈清棠就跪坐在一旁,專心致志地給兩人添茶。
一盤棋下到一半,宮拂羽下不過了,索性就把棋盤一推,打了個哈欠道:“不下了,你老欺負人。”
宮明澤擡頭看了宮拂羽一眼,淡淡道:“我讓你先手,怎麽是我欺負你?”
宮拂羽哼了一聲:“我最讨厭下棋,所以陪你下棋就是讓着你了,你要是還不讓我先手,我就不下了。”
宮明澤拂袖收了棋子,淡淡評價道:“毛躁。”
“随便你怎麽說。”宮拂羽一臉不在乎的樣子。
棋子被收起,沈清棠就重新給兩人換了溫熱的茶水,宮拂羽看着沈清棠沏茶時認真的模樣,就道:“徒弟你上一邊玩去吧,這裏不用你。”
沈清棠垂眼淡淡笑着:“師尊說笑了,這是徒弟該做的事。”
在宮明澤面前,沈清棠還是不敢太随意,他總覺得宮明澤看自己不順眼,但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難道一個人真就潔癖到這種程度?連摸個手都要被記恨這麽久?
果然,沈清棠這句話說完,宮明澤就道:“你确實不應該對徒弟太不約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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