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沈清棠渾身都散發着一種清新柔軟的香氣,像是春日裏剛盛開的桃花一般,嬌嫩欲滴。

秦頤吻了一會,心頭躁動,索性便将人攔腰抱了起來。

沈清棠低低驚呼了一聲。

素白色的衣袂飄展開來,烏墨色的長發在空中旋出一個優美的弧度,秦頤鼻息間便都是沈清棠身上那清雅的淡香。

溫柔又旖旎。

沈清棠長睫輕顫,雪白的臉上飛起一層薄紅,害怕失去平衡,下意識就伸手摟住了秦頤的脖子。

秦頤不動聲色地勾了一下唇角,大步流星地就抱着沈清棠朝屋內走去。

木屋的門靜靜關上了,掩蓋了一屋的春色。

不多時,裏面傳來一聲細細的抱怨。

“你……小心點,萬一黎長老回來怎麽辦?”

屋內短暫的沉默了一下。

接着那抱怨又被一個滾燙卻溫柔的吻給堵住了。

“師尊從不做這樣擾人興致的事。”

“唔……”

·

次日一早,天還未亮,想着跟那個前輩的約定,秦頤便悄悄起了床。

雖然那前輩說了不管什麽時間都好,秦頤也還是不想拖延這件事。

而沈清棠昨夜被折騰了一陣,這時還睡着,雪白的面頰上是一片柔軟的潮紅,長睫靜靜垂着,襯得他清麗的面容愈發寧靜柔軟。

他一頭烏墨色的長發散落在枕畔,手臂又斜斜伸出來一半,搭在胸口,露出了那秀致玲珑的白皙手腕。

秦頤坐在一旁,靜靜凝視了一會這樣的沈清棠,只覺得心口無比熨帖,暖暖的,舒服極了。

于是看着看着,秦頤便忍不住湊了上去,輕輕在沈清棠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結果這個吻剛落在沈清棠光潔柔軟的額頭上,沈清棠羽睫便顫動了一下,一雙尚且朦胧的漂亮眸子就這麽不明所以的睜開了。

秦頤心頭一跳,連忙無奈又歉意地低聲道:“抱歉,我不小心的,你快睡吧。”

沈清棠軟軟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就滾了一下,側過來抱住了秦頤的腰,還用他柔軟的臉頰蹭了蹭秦頤。

一臉撒嬌的姿态。

秦頤被沈清棠這麽抱着,實在是覺得又無奈又可愛。

于是只好不動了。

大約又過了一炷香的時候,沈清棠再次沉沉睡去,秦頤便小心翼翼地将他抱着,放回到了本來的位置,掖好被子,又把窗戶徹底放下,這才出了門。

只是在出門的那一瞬間,秦頤就莫名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是……那位前輩?

秦頤心頭一跳,信手在木屋外落下幾道禁制,便追着那氣息,出了首陽宗。

·

離開首陽宗之後,秦頤追着那氣息,走了好久,竟然走到了一片荒野處。

他此刻心頭不由得生出一點疑慮來——這位前輩真的對他沒什麽壞心思嗎?

為什麽要帶他來這種地方,而不是直接在首陽宗見面?

即便是首陽宗內戒備森嚴,可首陽城內,也還是有不少隐蔽的地方,為什麽要來這裏?

秦頤不由得微微露出一點戒備的神色。

他這一絲戒備剛顯露出來,就聽到一個含混不清的嗓音淡淡響起。

“你懷疑我?”

這一次,那位前輩又換了聲調,聽起來古怪蒼老,竟像是個老人了。

秦頤回過神來,立刻轉身,然後他便又對上了那一襲宛若鬼魅的白衣。

此刻太陽還沒出來,郊外霧氣濃厚,那一襲白衣遠遠的隐沒在霧氣中,看着極為清冷詭異。

秦頤沉默了一下,坦誠問:“前輩為何不在首陽宗之內找我?”

那白衣冷哼了一聲道:“我還不想暴露身份。”

秦頤不說話了。

就這麽安靜了一會,終究還是白衣男子按捺不住,先開了口。

他出乎秦頤意料的,沒有交待昨日他說的那兩件事的細節,而是沉聲問:“你為何要換了面具?”

秦頤沒想到那白衣男子會問他這個問題,眉頭不動聲色地皺了一下,秦頤便如實道:“這要多謝前輩提醒我跟太子有一樣的面具,想着避嫌為上,我便換了。”

白衣男子意味不明地冷哼一聲:“你可真夠喜新厭舊的。”

秦頤:……

今日這白衣男子怎麽奇奇怪怪的?

但感受到白衣男子身上也沒有殺氣,只是氣場有點冷,秦頤沉默了一下,便道:“前輩還有何指教?”

白衣男子淡淡問:“我要知道你那面具的來歷。”

關于這件事,秦頤在來之前就想好了,這時他目光微動,沒有直接坦誠,而是道:“是我小時候在陵陽城裏撿來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太子會有一樣的面具,可能是恰巧花紋相同吧。”

“撿來的?”白衣男子的聲調微微變了。

秦頤面色平靜地颔首,他當然不可能出賣沈清棠——白衣男子看起來本就不喜歡沈清棠,要是知道沈清棠做的面具跟太子的一樣,只怕是又要生出一些是非來,索性秦頤就不說了。

主要是,秦頤看那太子也不順眼,他隐約總覺得這件事恐怕沒那麽簡單,所以還是隐瞞比較好。

現在聽着白衣男子的語氣,秦頤便愈發覺得,這件事不能說太清楚了。

白衣男子這時似乎情緒有些波動了,但他還是按捺着沒有發作:“既然是撿的,那你是在什麽地方撿到的?”

秦頤終于意識到這事情真的不對了。

那面具……莫非真有什麽問題?

可愈是這樣,他也愈發堅定了不暴露沈清棠的心,這時他思索了一下就道:“時日太久,我也忘了,應該是在郊外狩獵的時候撿到的。”

說完,秦頤還靜靜看了一眼白衣男子的方向,低聲問:“前輩,是這面具有什麽問題麽?”

白衣男子:……

半晌,白衣男子一拂袖,極度不悅地道:“既然你什麽都不知道,那就不要知道了。”

秦頤垂眼安靜道:“是。”

白衣男子沉默了一會,似乎是在壓抑心頭的情緒,等他再開口的時候,嗓音又恢複到了最先的淡漠。

“你跟你道侶交待了這次排名賽的事麽?”

秦頤沉吟片刻:“前輩還沒告訴我這麽做的理由。”

見到白衣男子不說話,秦頤又道:“我道侶是郡王之徒,您也知清楚。若是他這次比賽結果太難看,也有損皇室威名,不好交待。若沒有一個特殊的理由,我實在是很難說服他。”

“你知道當今國師是什麽來歷麽?”白衣男子冷冷問。

秦頤怔了一下,搖頭。

這他還真不知道。

“當今國師也是天品木靈根。”

秦頤聽到白衣男子這句話,心頭驟然一驚,不自覺地就擡起了頭。

“國師的作風你可能沒聽過,但我可以告訴你,天寰城內除了他,再很難容下第二個天品木靈根了。”白衣男子的語氣異常冰冷。

“你要是不想你道侶悄無聲息地死在天寰,就別讓他拿第一。”

秦頤:……

等秦頤回過神來,只覺得背上冷汗莫名出了一層,然後他就垂首認真道:“多謝前輩指點,晚輩清楚了。”

“還有,這些時日你也低調一點。”

秦頤:“前輩有話盡管說。”

“當今國師最愛的你知道是什麽麽?”

“秦頤不知。”

“是極品妖獸的獸骨。”

秦頤神色一凜。

“雖然我不清楚他這次為什麽突然這麽重視這場比賽,但他占蔔術出神入化,保不準就是算出了什麽。”

“以防萬一,你最好減少露面,否則一旦他心血來潮跑來首陽城,發現了你,就是我也救不了你了。”

聽着白衣男子這些話,秦頤只覺得整個人像是被一盆冰水澆透,一下子變得清醒又謹慎了起來。

随即,他便低低吐出一口氣,拱手道:“多謝前輩提醒。”

“我不需要你謝。”白衣男子冷冷道。

秦頤不自覺地皺了一下眉,有點尴尬。

可接着,他便聽到白衣男子道:“我不知道關于那面具的事你是不是有所隐瞞,但你若真是想謝我,就該如實告訴我,或者回去認真想想,那面具到底是從什麽地方來的。”

短暫的沉默之後,秦頤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前輩能告訴我,這面具是有什麽秘密麽?為何前輩如此重視?”

秦頤這句話問出口,白衣男子安靜了好一會,才慢慢道:“這面具涉及到太子的一些往事和太子本人的一些秘密。如果你知道,最好告訴我,這件事對我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白衣男子這話一出口,秦頤準備坦白的心一下子又徹底消失了。

涉及到太子的事,秦頤總是不□□心。

而且……白衣男子如此強調,加上前幾日剛經歷過林瑾瑜的事。

秦頤不免就多了幾分猜想。

而那些猜想,想一想都讓他覺得心頭發冷。

如果真的是他猜的那樣,他寧願任何人都不要知道面具背後的故事,尤其是太子。

白衣男子見到秦頤沉默的樣子,狹長的眸中微微閃過一道冷光,但他最終還是沒有強迫秦頤,只道:“你好好想清楚吧。”

“什麽時候想清楚了,随時來找我。”

秦頤這時回過神來,意識到白衣男子要走,下意識便上前一步道:“前輩請等一等。”

“你想通了?”

秦頤抿唇沉默了一瞬,低聲道:“我暫時還沒想起太多,只是想問前輩要一個以後可以聯系的方法,若是我想到了,一定立刻去找前輩。”

白衣男子聽着秦頤這話,神色稍霁,接着他就淡淡道:“若是想見我,去城外觀音寺的觀音像旁的淨瓶裏換上一支新鮮的柳枝便可。”

秦頤拱手:“多謝前輩。”

一陣冷風靜靜吹過。

“你最好不要有事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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