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恭迎十宮樓樓主(溫蓉蓉腦殼瞬間成了開蓋的...)

鴻達至尊, 是修真各個宗門的首領,但是這并不是一個具體的人名,而是一個尊稱。

古往今來, 都是能者居之。

現如今乃是人魔妖三族混居的亂世, 修真者們也因為靈力匮乏而入世, 自然而然地, 便成為了調和各族之間的調和劑。

因此哪怕表面上依舊是皇權至上,卻其實修真各族,在各個方面都淩駕于皇權之上,而鴻達至尊, 是唯一一個修真氏族和皇權全部都兼顧的帝尊。

皇權和修真宗門的統領之權, 全部都系在一人的手中,而海潮國還位于燭龍谷天塹, 多年來為阻隔妖魔獸的入侵, 傾國之力,居功至偉。

這樣一個人, 自然是受各方崇敬仰止的。

但是現如今這鴻達至尊,已經足有十幾年沒有在各宗門之間露面過了。

據說是因為鴻達至尊的凡人夫君壽數到了之後,她便自此黯然神傷,鮮少出門。

連溫蓉蓉這兩年, 都聽過許許多多關于鴻達至尊和她凡人夫君的美談。

鴻達至尊乃是上一任鴻達至尊的女兒,他父親對她的寄望深重,直接以國號為她命名,因此她名喚海潮。

她也确實沒有讓她父親失望,天生五行之靈, 乃是舉世無雙的五靈根。

在靈力漸漸匮乏的如今,依舊修成了地重開海境修為。

修者古往今來, 修為便分為天地人三重,上古時期,修至天重的修者們,據說早已經飛升而去,做了神界子民。

而天重往下便是地重,分為,劈山、開海、束風三重,每一重,又分為上中下三小重。

地重之下便是人重,也就是現如今修真界普遍修為,也分為,入虛、脫凡、破妄三重,每一重也分三小重。

虛羅門溫澤陽便是破妄境上重修為,距離地重只差一步,便能夠增進百年壽數,徹底令容顏永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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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如今的鴻達至尊,已經修到了地重的開海重,不僅容顏永駐,壽數已經增至五百歲。

遺憾的是她找了個人族的夫君,人族的壽命至多百餘歲。

鴻達至尊自百年前成婚之後,便同她的夫君恩愛非常,她一直伴着夫君從青壯年到白發蒼蒼,直至十幾年前她夫君死去,她才将自己關起來了,再不在人前頻繁露面。

據說她将夫君的墳墓葬在自己居住的鴻達大殿之後,一生一死,日日夜夜長相伴。

任誰聽了這樣動人的故事,都要忍不住嘆息一聲,感嘆一聲鴻達至尊果真是至情至性之人。

但是溫蓉蓉第一次聽的時候,就覺得不知道怎麽形容,反正渾身難受。

她不知道這個世界是不是連人與人之間的感情都格外地濃烈一些。

但是但就她觀察的這些王公貴族們,但凡是高人一等的,在這個只要有能耐,男女都能妻妾成群夫侍遍地的世界,更別提還有那些個個生得勾魂奪魄的妖族,擇一人度終生,确确實實都是妄言。

或許鴻達至尊就是格外地情癡,女子總是格外地持重守心,重情重愛。

可溫蓉蓉忍不住以己度人,她若是手握天下,有五百年可活,會不會毫無顧忌地愛上一個人族尚且不談,哪怕會與一人相守百年,也不會在他死後多年無法自拔到要與墳墓相對。

溫蓉蓉對這個世界,在這兩年之間,已經有了不少了解。

這些了解,都是她沒有在書上看到過的。

現如今環燭龍谷而存的四國,從前其實是一國,名為龍公國,以海潮國的餘津都城為首,由修真界燭龍帝尊統治。

那時候還不是人魔妖族混居的時代,人族依附于修真界而生存,而妖族和魔族各自分別在他們的領地上劃地而居,三族鼎立,各不相幹。

千年前不知為何,魔族魔獸因為混種的出現而陡然大盛,妖族和人族不堪這些混種獸潮侵擾,曾聯合為戰。

只可惜最初混種的魔族,因為生機之脈的存在,能力過于強悍,妖族與修真界能力強悍之人,紛紛死在獸潮之下。

燭龍帝尊為守護人族戰死,臨死前以龍身撞出天塹,阻斷魔族的侵入,也撞斷了生機之脈,令妖族神樹失去養分倒塌崩散。

龍焰在燭龍谷底已經燃燒了千年之久,現如今天塹屢屢被魔族獸潮突破之處,正是龍焰熄滅的缺口。

而生機之脈斷裂之後,人族因為天塹獲得幾百年安逸,休養生息。

但因為修士與妖族的能異之處,因為靈氣的匮乏開始被不斷地削弱,人族的優勢便漸漸顯露。

龍公國也因為權利的傾轍,分裂成四國,分別是位于東的壇渭國,位于西的連方國,位于正南,也就是面對着天塹的海潮國,還有位于北的慶光國。

這些國家之中,也分別有各自的宗門。

不過現如今四國依舊以海潮國為首,各家修真宗門,依舊以海潮國的鴻達至尊為尊。

而鴻達至尊的海潮軍,雖然這麽多年,依舊在對戰魔族的戰役之上居功至偉,但是這麽多年沒有出世面對衆人的鴻達至尊,突然給溫蓉蓉送來了邀請見面的木簽……嘶。

若是換成其他宗門的人,怕是要樂瘋了,但是溫蓉蓉只感覺有些害怕。

她對自身弱小的認知,讓她對一切的未知和強大都本能地畏懼怕,所以她不可能去應邀見面,她直接跑了。

連夜跑的。

白馬山莊裏面留下了大妖阏逢來應付,作為十宮樓白馬軍團之首,阏逢的能耐絕不止于他山崩面前不改色的裝逼本事。

他在那一年多發瘋的時間,足足脫胎換骨了五次,斷掉半妖之尾,重新生出了五尾。

無論是容貌和心智,早已經同當初溫蓉蓉随手救下的半妖山陽天差地別,還得到了五尾狐傳承,最擅長蠱惑人心的幻術。

溫蓉蓉留他應付一切,做掃尾工作放心得很。

而這段時日燭龍谷的碧腦麟也獵殺的差不多,屍首大部分抛下了天塹。

一份屬于魔族群獸領地的地圖,也因為這些四處抛屍的大妖悄無聲息地繪制而成,送到了溫蓉蓉手中。

溫蓉蓉在七月初快馬加鞭連夜跑路,出了海潮國地界之後,又不急着朝回趕,在路上游山玩水走走停停。

燭龍谷抛入魔獸領地深處的碧腦麟屍首延緩了戰事,因為食物匮乏纏綿不去的獸潮徹底在七月末褪去。

當然這方法不是溫蓉蓉多麽聰明機敏地想到,而是全體妖奴們功勞。

魔獸因為缺少食物而企圖越過天塹攻擊人族,燭龍軍也不是沒有想到獵殺低階魔獸,以低階魔獸的屍體去延緩戰事。

只不過他們整體戰力很強,個體能力稍差,燭龍軍中修士與妖族和魔族不能全心的信任,貿然進入魔獸領地,一旦遭遇群獸攻擊,必将會淪為魔獸的食物。

而沒有十宮樓大妖們神魂融合心念相通的默契,不戀戰,不貪厮殺的紀律性,不可能進入魔獸的領地後安然無恙地退出。

況且這個以魔獸的屍體喂養魔族群獸的辦法,在獸潮将退的時節尚且奏效,真正冬季來臨,殺獸止潮根本來不及,無異于杯水車薪。

所以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而溫蓉蓉就正好趕上了這個天時地利人和,十宮樓在這一次免費對各國各宗門分發靈器,又巧妙地以碧腦麟的屍首,幫他們把纏綿不去的獸潮之尾掃掉之後,徹底聲名大噪。

十宮樓這個宗門,強勢崛起,也就無怪乎會引起鴻達至尊的注意和邀約了。

溫蓉蓉此一行不光保住了靈脈,也給妖奴們日後在各國建立十宮樓分樓,以大妖的身份在各族周旋售賣靈器,掙足尊重和敬畏。

她的人生基本上已經到達了巅峰。

因此直到八月盛夏,她才總算帶着仆從從壇渭國回到了圖東都城。

溫蓉蓉回家的第一時間,就是纏着柯靈雁起膩。

柯靈雁早早接收到了她要回來的消息,等在家裏為她準備了滿滿一桌子的好吃的,甚至還親自下廚做了幾道。

臨近天黑,溫蓉蓉坐在太阿堂裏面,看着婢女一道道上菜,食指大動咽了兩下口水,張望着門外。

“二哥怎麽還沒回來,”溫蓉蓉靠在柯靈雁的肩膀上,抱怨道,“我要餓得前心貼後背了……”

柯靈雁側頭将頭靠在溫蓉蓉的頭頂,這兩年她每每看到自己的女兒,都感覺像是在做夢。

身為母親,其實她私心裏不希望溫蓉蓉活得太過沉重,但是又忍不住為她驕傲。

“在路上了,家仆不是來報過兩次了,”柯靈雁憐愛地摸着溫蓉蓉的頭頂。

哪怕現在溫蓉蓉已經比她高了很多,她卻還是覺得她依舊是幾歲時候的模樣,整日賴在她的身上不願起來,嬌嗔又可愛。

兩個人正說話間,溫正玉總算是進門了,婢女将打濕的布巾遞給他擦手,溫正玉接過之後坐在位置上,看向溫蓉蓉。

眉眼帶着譴責,“總算舍得回來了?母親惦記你惦記的都病了一場,你可倒好,野出去了就不惦記家中。”

“啊?”溫蓉蓉聞言立刻坐了起來看向柯靈雁,“母親,你病了嗎?那為什麽傳信的青絕鳥不曾告訴我……”

“那些妖奴個頂個心眼兒都是偏向你長的,”溫正玉哼了一聲,“怕是家中出事,他們也是報喜不報憂。”

“你少危言聳聽,”

柯靈雁聽不下去,瞪了溫正玉一眼,“別聽你二哥胡說,我就是入夏那幾日咳了幾天,有些風寒,很快就好了。”

溫蓉蓉還是愧疚得不行,哼哼唧唧地鑽進了柯靈雁的懷裏,把柯靈雁逗得直笑。

溫正玉看着她撒嬌耍賴,也忍不住笑起來,一家人其樂融融開始吃飯。

溫蓉蓉提起溫澤陽,“大哥在那裏挺好的,我抱了抱,親自用手量了,沒有瘦,母親放心吧!”

溫正玉啧了一聲,這天底下好意思用手臂去量溫澤陽腰圍的,也就溫蓉蓉這一個小混球了。

于是他給溫蓉蓉夾了塊肉,“瞧着你瘦了點,多吃些。”

“我沒瘦!”溫蓉蓉提起這個興奮地拍了下自己的腿,“我是又長個兒了!”

“哎呦,長個好,再長高一些,你還小呢。”

柯靈雁說着掩唇笑起來,她這兩年舒心得快頂上她上半輩子了。

家中三個孩子都長大成人,家中的事情本來還要她操勞,但是現在生意都是随便做做,她那間屋子……都被溫蓉蓉給用黃靈石重新砌過。

雖然她一介凡人不能吸收靈力,卻每天早上起來神清氣爽是真的。

後院養着的兩個溫景明從前無所出的妾室,其實她一直裝着大度,卻每每碰見了都堵心的很。

溫澤陽和溫正玉到底是男子,想不到那許多。

溫蓉蓉卻早在一年半之前,就給打發重新嫁人了,一舉兩得,即不至于讓她們待在這虛羅門空耗青春,又不至于讓柯靈雁看着堵心。

柯靈雁心情好了,加上富貴日子一滋潤,簡直有種回春奇效,最近這半年,姐妹們出去約着喝茶上香的,哪個見了她不說一句羨慕。

因此柯靈雁越發地疼愛溫蓉蓉,從前還覺得她年紀大了,找不到人家要耽擱了。

現在倒好,也不怕她長成傻大個,也不怕她年紀大了,反倒覺得誰也配不上自己女兒。

溫正玉都要聽不下去了,但是他也只是搖搖頭,給自家母親和小妹布菜,看着她們笑鬧。

吃過了晚飯,溫蓉蓉去了柯靈雁的屋子賴到了快要月上中天,才把本來想念女兒的柯靈雁弄得煩了,将她攆回自己的蘭庭院。

而溫蓉蓉回到了蘭庭院,舒舒服服泡進了靈脈之後,才隔着一道簾子,開始聽着山莊的妖奴給她報告這些日子以來,靈脈的進展,和收到各地投奔的妖族數量,還有關于各國貴族私下訂貨的事情。

溫蓉蓉身邊伺候的是竹葉,竹葉現在給溫蓉蓉擦背都不用手,它是植物妖族,進境很快,有靈脈給它紮根,現在已經和阏逢一樣,是五境大妖。

但是和溫蓉蓉一樣,竹葉本質上沒有什麽出息,不肯做十宮樓白馬軍的長老,只願意在溫蓉蓉身邊伺候。

溫蓉蓉去海潮國的這段時間,竹葉被她撥去了柯靈雁那裏伺候,否則她離開圖東都城到底不放心。

“小姐最近各國求購靈器的人越來越多,我們是不是要漲漲價?”

竹葉本來不是個守財奴,但是架不住溫蓉蓉多年熏陶,她也着實發現了錢這個東西的好處,于是整日惦記着給靈器加價。

這會兒瞪着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手臂上生出的竹枝交叉糾纏,托着泡在靈脈中的溫蓉蓉,讓她不至于滑進去,又不用躺在硬石頭上,像是躺在吊床上一樣爽。

溫蓉蓉半眯着眼睛,手指點了點,“你眼睛裏就這點小錢,不能随便哄擡物價,接下來的訂單盡量也少接,我們已經引起了鴻達至尊的注意,等阏逢這次去赴宴之後,看看他怎麽說我們再應對……”

“哦,”竹葉應了一聲。

沐浴池帳幔外面報告山莊中新進境的妖族的人換了一個,溫蓉蓉一聽這聲兒,頓時笑了,示意竹葉拉開帳幔。

竹葉人都沒有回頭,袖口便蔓生出竹枝,卷動了帳幔,将裏面在袅袅水汽之中泡澡的溫蓉蓉顯露在人前。

“二嫂?來來來,過來泡一會。”

溫蓉蓉召喚鲶魚小姐綿綿。

綿綿卻一本正經地搖頭,“不了,我今天已經飽了。”

“主人,你不在的這段時間,進境的妖族就這些,還有兩個青絕鳥也進境了,只是千栾獸一族……除了肚子越來越大,什麽也幹不了。”

綿綿頓了頓,又說,“他們還特別能吃。”

溫蓉蓉點頭,“哎呦你可別叫主人,我二哥聽見了要對我動家法。”

“千栾獸你不用管,我自由妙用,青絕鳥督促一下,通信用他們會節省很多人力財力。”

“好的,主人。”綿綿一本正經地說。

溫蓉蓉對她無奈,揮揮手道,“好了,我都知道了,你回去睡覺吧。”

綿綿恭恭敬敬地行禮之後,這才出去。

她這兩年在山莊,幫了溫蓉蓉很多忙,無論做什麽都井井有條,且為人刻板誰也說不上話,不對任何人假以辭色,倒是适合管理山莊。

只是……溫蓉蓉嘆口氣。

竹葉知道溫蓉蓉為什麽嘆氣,忍不住說,“她一條魚,怎麽比我這竹子還沒心。”

溫蓉蓉笑笑,何止她一個人無奈,她二哥溫正玉也是很無奈,快三年了,溫正玉過了弱冠,可是鲶魚小姐還是不懂愛。

竹葉見溫蓉蓉惆悵,自告奮勇道,“要不我去跟二公子說說,別咬着那只鲶魚不放了,跟我多好,我繁殖力特別強,一次能生好多小竹筍……夫人肯定也高興。”

溫蓉蓉差點嗆水,看着竹葉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頓時笑得不可抑制。

溫蓉蓉笑道,“哎,你要是能讓我二哥移情別戀,那也是本事啊哈哈哈哈哈……”

竹葉點頭,“明個兒我就去試試。”

溫蓉蓉以為她開玩笑,沒往心裏去,舒舒服服地泡了澡之後,就上床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溫蓉蓉醒過來,自己吃了蘭庭院小廚房弄的早飯,然後晃悠着去了妖奴山莊。

柯靈雁去和城中夫人們在聚歡樓聚會,留了口信要溫蓉蓉無聊可以去找她玩,其實就是抱着在人前顯擺她小女兒的心思。

溫正玉則是清早上便入宮了。

溫正玉這段時間是真的忙得腳打後腦勺,秦禮合快要死了。

但是離奇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獸潮的事情被溫蓉蓉給扼殺在了搖籃裏,他樣子簡直像個活體骷髅,白發蒼蒼掉的沒剩幾根,竟還頑強的活着。

人居然也還算清醒,就是到現在也不肯立太子,大臣們嘴皮子都磨破了讓他顧及國本,他就裝瘋賣傻地問人家是不是覺得他快死了。

溫正玉依舊是禦前紅人,只不過他現在紅的發紫,更加受各位皇子的追捧,不少人指望着他能在皇帝的面前說兩句好話,畢竟溫正玉可比後宮那說不上話的擺設皇後,跟皇帝在一起的時間還要多。

而溫正玉卻到現在哪位皇子也不見來往,一直都是躲着,就連安栾王幾次邀他出去飲酒游湖,都被他拒絕了。

到如今皇權便如那盅中骰子,不知道搖到了幾點,不知道誰會是這壇渭國的主人。

都想做這個幸運兒,拼命地拉攏黨羽,排除異己,溫正玉身在這皇權中心,不被卷入漩渦撕碎的立足根本,就是八面逢源也八面不靠。

而溫蓉蓉并不懂這些,她覺得這些都離她很遙遠,晃悠到了自己的妖奴山莊,和妖奴們瘋鬧了一整天。

到了下午準備去聚歡樓轉一圈給她母親個炫耀機會的時候,被九皇子帶人給堵在了鬧市。

九皇子如今堪稱窮途末路,前幾日母妃柳氏伺候皇帝的時候,說話引了皇帝不高興,伺候了這麽多年居然被貶了位份。

一時間母子驚慌失措,又孤立無援,想着找人在皇帝面前說些好話,把柳妃的位份再提回去。

因為她的位份哪怕是不觊觎大位,日後也關聯着九皇子的封地。

可是柳妃唯一的哥哥出征燭龍谷,現如今她又在後宮之中不得出,便只有九皇子遍尋朝野,也就只有一個溫正玉能伸手夠得着,這才派人盯着,無論是虛羅門出來了誰,都要通知他。

虛羅門老宗主夫人柯靈雁他也不是沒有找過,可是那個女人油滑的程度比溫正玉有過之無不及,今天這個深居簡出的溫大小姐給他堵住,九皇子不可能放過。

“溫小姐,不知你是否還記得我,”九皇子生性涼薄陰沉,樣貌生得雖俊美卻陰鸷。

但是此刻扶着馬車邊緣對着溫蓉蓉,卻輕聲軟語,姿态放得很低。

“煉器師比賽的時候,便想要邀溫小姐一同聊聊,”九皇子說,“那日溫小姐推拒說與安栾王有約,不知今日可否賞臉?”

溫蓉蓉看了眼他身後帶着的親衛都把馬車給圍了,還說請?

她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九皇子找她幹什麽,這是柿子專揀她這個軟的捏啊。

溫蓉蓉悄悄摸出靈器,想讓這個無禮狂徒知道她這朵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但是還沒等出手,馬車不遠處便有一人持扇走近,頓時整條街都五彩斑斓了起來。

只因為這人實在是長相太過明豔,錦袍佩飾更是繁複至極,活像個雉雞成精,以一己之力裝點了整條街的顏色。

“好巧,九皇子殿下居然在,”這人唰的展開折扇,折扇上的巨獸沖着九皇子這邊無聲的咆哮。

九皇子見了鬼一樣後退一步,眼神緊盯着持扇之人,滿眼的怨毒和不甘,卻不敢上前了。

持扇之人這才側頭,看向溫蓉蓉說,“溫小姐,德明宗宗主已經在平燕樓恭候多時,命在下來接你呢。”

溫蓉蓉記得這個人是南榮元奚的手下,叫元雪松,這兩年的形勢看來,是他的心腹。

溫蓉蓉一時間不知道去赴九皇子的約更糟心,還是去赴南榮元奚的宴席更操蛋。

反正看着都是來者不善。

所以她的命運就是一輩子窩家裏悶聲發大財最好,連街都不能上是嗎!

溫蓉蓉糟心無比地應了元雪松,對着九皇子道,“抱歉殿下,不巧今日我先與德明宗宗主有約了。”

九皇子不甘心得很,他好不容易抓住這個機會的,但是他似乎非常的忌憚元雪松,或者說是忌憚他扇子上的巨獸。

于是他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而溫蓉蓉抱着難以言喻的心思,赴了南榮元奚的宴。

平燕樓是新開半年的,比聚歡樓還大,但是不對平民開放,在城郊,依山臨水而建,頗有點世外桃源的意味。

溫蓉蓉在馬車上一直悶不吭聲,元雪松說是接她,卻在九皇子走後,直接鑽進了溫蓉蓉的馬車。

身邊的仆從和婢女跟在馬車兩面,察覺到溫蓉蓉情緒不好,一個個都和她一樣肅冷着臉。

元雪松用折扇撓了撓鼻子,逗了溫蓉蓉兩句她不開口不理人,也便不說話了。

不過快到平燕樓的時候,溫蓉蓉主動側頭問元雪松,“九皇子似乎怕你的扇子,你那扇子上是什麽獸?”

“驅邪除祟的梵羅獸,”元雪松說,“那九皇子身帶鬼祟之氣,自然不敢湊近。”

元雪松說完之後,等着溫蓉蓉繼續問他扇子叫什麽,為什麽九皇子身上有鬼祟之氣,溫蓉蓉卻把頭轉回去,不理他了。

搞得元雪松很是郁悶。

溫蓉蓉在琢磨南榮元奚的目的,她可以不赴約的,但是南榮元奚沒事兒不找她,找她都是正經事兒,今天還幫她解圍,不去不好。

于是她悶坐在馬車裏面,等到了平燕樓門口,被元雪松引着進去,一路走過曲折華麗的回廊,穿過兩處花團錦簇鳥鳴蝶舞的庭院,最後上了三樓,來到了一處臨江的敞窗大套間。

溫蓉蓉一進門,就看到南榮元奚一個人臨窗盤膝,鬓發随風而舞,湖面與光線宛若水天相接,盡在他的座下,窗外彩蝶似乎都被他吸引,盤旋不去,好一副蠱惑人心的模樣。

他面前放着一張古琴,微微垂首,他的手依舊好看得如白玉精雕,指尖錯落放在琴弦上,溫蓉蓉進屋之後,他才彈下了第一個音。

溫蓉蓉一聽腦子就炸了,鲛人最擅以音惑人,這是南榮元奚第一次對她用妖術。

“哎哎哎,”溫蓉蓉捂着自己的耳朵,喊道,“大哥大哥,有話好說……”

溫蓉蓉迅速跑到南榮元奚的身邊,一把将手按在了他的琴弦之上,止住琴音。

慌亂間頭昏腦漲的也看不見什麽,不巧按在了他的手上,冰涼滑膩的跟條毒蛇似的,溫蓉蓉趕緊挪開了手。

南榮元奚眉梢都沒有動一下,琴音消散溫蓉蓉松口氣一擡頭,就對上了他幽深淺淡的雙眸。

“恭迎十宮樓樓主,怎麽,曲子樓主不喜歡嗎?”

溫蓉蓉腦殼瞬間成了開蓋的,從她正面看臉,嗯,還是彩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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