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虛無之地(南榮慎把她摟得更緊一點說...)

溫蓉蓉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 眼睛都直了。

這種感覺太過奇怪,她從來都沒有過,抓着南榮慎輪椅椅背的手, 松開之後, 便擡起來朝着男子伸去。

是幻術!

溫蓉蓉第一反應便是這個。

她現如今早已經因為馭靈契的融合, 不僅五感異于常人, 對妖術也十分敏銳,她甚至不戴攝魂眼鏡去看,也能夠憑借感知,分辨人與妖的區別。

所以她很快感知出來, 這個人不是妖, 他也沒有用幻術。

可這感覺是怎麽回事?

溫蓉蓉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親近他的心思,被蠱惑一樣伸出手, 面前這人還在沖着她笑, 可是好奇怪,方才離得遠, 溫蓉蓉看清他的模樣,現在離得這麽近,她反倒看不清了。

像一團萦繞在眼前的迷霧,蠱惑着溫蓉蓉, 讓她想要伸手去撥開雲霧,去看清楚……

雲無常眉目微垂,堪稱柔情似水地看着溫蓉蓉,并沒有躲避溫蓉蓉伸過來的手。

只不過就在溫蓉蓉要碰到雲無常的時候,南榮慎突然伸手抓住了溫蓉蓉的手腕。

南榮慎眸色冷厲地看着雲無常, 帶着些火氣開口,“難道鴻達至尊的身邊, 都只有這些只會使用下作幻術的人嗎?”

南榮慎第一反應,也是這雲無常用了幻術!

溫蓉蓉被南榮慎蘊着靈力的大掌扣住手腕,火熱的靈力瞬間侵透進她的經脈,燙得她即刻回神。

可是那種着魔一樣的心思破了,她卻依舊看着雲無常移不開視線。

雲無常并不在意南榮慎的态度,只躬身說,“明日啓程,車架早已備好,不知樓主可準備好此行要帶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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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若是換一個人來說,溫蓉蓉絕對和南榮慎一樣,陰陽怪氣地說點難聽的,說到底,鴻達至尊,不就是想要她的靈器麽,何至于這麽巴巴的派個人還不忘了提醒。

可是這些話從這個才只見面不到半刻的男人嘴裏說出來,溫蓉蓉卻半點也生不出逆反之心,這種感覺太奇怪了。

但是溫蓉蓉好歹也混了這麽久了,再者南榮慎還抓着她,源源不斷的熱流從南榮慎的手掌之下鑽進溫蓉蓉經脈,撫平她一切對未知的恐懼和退縮。

溫蓉蓉張了張嘴,找回自己的聲音,開口卻是,“準備好了……”

溫蓉蓉:……她有些無措地看向南榮慎。

南榮慎瞬間心領神會,開口說,“很晚了,啓程的事情明日再議,我們要回去休息了,想必弟子将你帶回來的時候,為你安置了住所,退下吧。”

南榮慎久居上位,對着溫蓉蓉不會頤指氣使,但是對于這等突然冒出來的奇奇怪怪的人,氣勢非常足,他開口便少有人敢生出逆反之心。

雲無常又弓了弓身,讓出了路,卻并沒有被南榮慎給震懾。

他視線一直跟着溫蓉蓉,用那種南榮慎看着想殺人,溫蓉蓉看了卻莫名覺得親切,想要紮進他懷中撒嬌的溫柔眼神,目送他們離開。

走出了一段距離,離得遠了,溫蓉蓉克制着自己想要回頭的沖動,壓低身子在南榮慎的耳邊說,“你看出他哪裏不對勁了嗎?是什麽妖?我根本不受控制似的太危險了……”

南榮慎沒有回頭,沒有被面具遮住的這半邊臉,顯得格外得凝重。

溫蓉蓉也沒有打擾他思考,推着他慢慢走着,她腦中不受控制地回憶着方才的那個自稱雲無常的人。

但是越是回憶,溫蓉蓉的表情就漸漸地和南榮慎一起凝重起來,這才一轉身的工夫,她已經忘了雲無常長什麽樣子了。

“謹言,你還記得雲無常長什麽樣子嗎?”溫蓉蓉将南榮慎的輪椅,停在了蘭庭院的門口,問道。

她平常都是管南榮慎叫慎兒,南榮老師,說正經事的時候才會叫謹言。

南榮慎轉過頭,看向溫蓉蓉,慢慢搖頭,“記不住了。”

他說,“我特地看了一眼,按理說我看過的人,包括妖魔,看一眼沒有記不住的。”

“是妖術?”溫蓉蓉問。

“他不是妖,”南榮慎皺眉說,“也不是魔。”

“他身上沒有任何的妖魔氣,但卻有股讓人不舒服的氣息。”

溫蓉蓉和他的看法不太一樣,她覺得這個雲無常的身上,有種讓她舒适無比,就像是疲憊至極的時候見到高床軟枕,恨不得馬上抱上去的氣息。

溫蓉蓉推着南榮慎進了蘭庭院,把這種感覺和南榮慎也說了。

南榮慎聽了之後好半晌沒有說話,抓着輪椅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最後說了一句,“明日啓程,你與我哥哥坐在一起,離他遠些!”

溫蓉蓉覺得南榮慎也有點不對勁,還納悶地湊近,問他,“你不舒服?怎麽額角青筋都起來了,是不是腰疼啊……”

她走上前來,自然而然地用纖白的手指按住了南榮慎的額角青筋,輕輕地捋順了兩下。

南榮慎抓着輪椅的手就松開了,那種憋悶的感覺也随之消散,淺淺呼出一口氣,還真的認真感覺了下,說,“腰不疼啊……”

“我不放心,鴻達至尊派了這樣一個鬼魅之人前來,不知道打得什麽主意,說不定是想要伺機操控你。”

他擡手抓住了溫蓉蓉垂下來的手腕,說,“連我都看不出妖異,他不容小觑,你同我哥哥一起,不要乘坐他們準備的車架。”

南榮慎說,“明日我去送你們,我再同我哥哥好好說一下,讓他格外留意着這個人。”

溫蓉蓉點頭,心裏有些不安,看着南榮慎問,“你還要送我們啊,你都不太方便,剛才還腰痛來着,算了吧……我跟你哥說不就得了。”

南榮慎想去送,非常想,他不能跟着她走,也想看着她走。

但是他又不能說,這也太矯情了,于是憋了半天說,“我好些日子沒見我哥哥,正好有些想他了。”

溫蓉蓉聞言就不阻攔了,點頭和南榮慎各自回屋。

只是溫蓉蓉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成眠,腦子裏一直在想着那個雲無常,死活也想不起他長什麽樣子。

可是越是想不起,就越忍不住想,成了一個惡性循環。

導致她當夜做夢,也夢見了那個身形颀長的身影。

溫蓉蓉夢見自己似乎變得很小,那個人抱着她,托着她在他的肩頭上,看着她笑得和晚上碰見的時候一樣柔情似水。

但是視線很快模糊,她看着雲無常居然融化在了水中,自己怎麽伸手撈也撈不出,那種慌急和難過,真真切切地讓溫蓉蓉在夢中淚流滿面。

溫蓉蓉甚至還捧着水中即将消失的他的臉親了親,然後自己被自己這詭異的夢境給活活吓醒了。

她一身大汗地抱着被子坐起來,外面天色甚至還沒亮,她氣喘籲籲,紅煙和竹葉開門進來,溫聲詢問她怎麽了。

連南榮慎都掀開門簾,轉動着輪椅進來。

“你做噩夢了。”剛才還喊了。

南榮慎一過來,紅煙和竹葉就自發地退開了。

溫蓉蓉看向南榮慎視線有些不能聚焦,滿腦子都是雲無常扭曲消散在水中的臉。

她完全不知道怎麽回事,怔怔地坐着,南榮慎運轉靈力,擡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熱力很快透過他的掌心烘過來,溫暖了溫蓉蓉的身體。

也驅散了那個水汽濃郁到她無法呼吸的冰冷的夢。

但是溫蓉蓉卻覺得,那其實不能算是一個噩夢。

她心中的留戀和不舍,到現在還餘韻悠長地停留着。

她舔了舔嘴唇,壓抑着自己想要去找雲無常的欲望,甚至懷疑他給自己下了蠱。

“我夢到他了,”溫蓉蓉拍了拍身側,對南榮慎說,“你能不能上來陪我一會兒,天要亮了。”

南榮慎立刻便撐着手臂毫不費力地坐上床,溫蓉蓉松開被子湊近他,南榮慎擡臂自然地把她圈進懷裏。

溫蓉蓉有點神思恍惚地靠進了南榮慎的胸膛,然後說,“我做了個夢,你說雲無常不是魔也不是妖,那他會不會是巫蠱師?”

溫蓉蓉說,“我覺得我好像被下了蠱一樣,覺得他親近,想要去找他,我還夢見我親他了……”

“什麽?”

南榮慎給溫蓉蓉暖身的動作一頓,片刻之後心中湧上一股子難言的無名怒火。

“我明日便叫我哥哥仔細查下他,”南榮慎說,“他手下有個雉雞精,你知道吧,就是元雪松。”

“你不用怕,元雪松現在正在海潮國,無論什麽樣的巫蠱,他都能取出。”

溫蓉蓉點頭,胸腔裏的難受依舊沒有散去,不過身上暖暖的,她靠了一會兒,就有點意識不清。

她慢慢從南榮慎懷中滑到他的腿上枕着,是他殘缺的那只左腿。

這條腿當初是被魔獸撕扯而下,南榮慎自己都很少碰……因為當時,他不光痛不欲生,還為了求生,自己啃食了自己的血肉。

南榮慎閉了閉眼,從前每每回憶起那段日子,他都會非常難受,惡心,冰冷蝕骨的感覺和魔獸身上的腐臭氣息,讓他幾度夢中驚醒,魔氣的侵染讓他喪失神志……

但現在他曾以為永遠無法掙脫的那些,似乎都離他遠去了,他垂頭看着枕在他殘缺之上酣睡的溫蓉蓉,滿心莫名而起難消難解的惱怒和酸楚,都慢慢地平複。

溫蓉蓉又睡着了,枕在南榮慎的腿上睡得很香,渾身暖暖的,沒有詭異離奇的夢境,一直到外面天光大亮,快要到啓程的時間。

南榮慎才停止了給溫蓉蓉緩慢地輸送靈力,伸手撥了撥溫蓉蓉臉上的頭發,手指蜷起,指節輕輕敲了下她的鼻子。

溫蓉蓉哼唧一聲,閉着眼摸了摸鼻子轉過身,把頭徹底擠進了南榮慎的腰側。

南榮慎已經習慣和溫蓉蓉親近,被她枕得腿麻了也沒有關系,反正他的感覺很細微,但是他的腰上是有知覺的,溫蓉蓉埋在其中呼吸都掃在其上,熱氣又悶在衣服裏不得出。

南榮慎甚至有種腰部那一塊被溫蓉蓉呼吸反複隔着衣物噴灑的皮肉,已經被點燃了的錯覺。

他垂頭看着她露出的一點側臉,伸出一根帶着繭子的粗糙手指,笨拙地在她耳邊別了一下她的碎發。

碎發掃到了耳朵,溫蓉蓉更癢了,蜷縮起身體,又朝着南榮慎側腰埋了埋。

南榮慎深深吸了口氣,氣息進出不暢,他擡手抓着溫蓉蓉後頸,她的脖頸纖細,對于南榮慎來說,一只手便能将她的後頸命門整個握住。

可是他抓住之後,卻好久都沒有動,她的亂發散落了他滿膝,頭埋向他的懷中,脆弱無比的後頸命門,就那麽毫無防備地暴露在南榮慎的眼前。

南榮慎這一瞬間,甚至有種将她扼死在懷中的沖動。

他收緊了一些手掌,連呼吸都顫抖起來,但是很快他又松開了,胸腔中激蕩的情緒,翻江倒海般地沸騰不休。

他不知道,愛一個人愛到極致,是會生出殺意的,這是生物的某種極端的獨占欲和本能。

他慢慢地平複着自己的呼吸,自己紛亂難以捋順的心緒,粗糙的掌心緩緩地在溫蓉蓉的後頸摩挲。

像是在撫摸一個沉睡懷中的小貓,貪戀她柔軟的身體和絨毛,恨不得把她勒進血脈裏。

屋子裏靜悄悄的,一直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守門的紅嫣和竹葉在外與尋到了這蘭庭院門外的人交涉的時候,溫蓉蓉才醒過來。

彼時南榮慎已經徹底平複了呼吸,手掌輕輕放在她的後頸之上,蓋着那一塊被他摩挲得泛紅的嬌嫩皮肉。

溫蓉蓉聽到外面的聲音爬起來,看了一眼南榮慎的腿,頓時抱歉道,“哎呀我壓到你了,疼不疼?”

她胡亂地伸手去揉,南榮慎長袍淩亂地蓋在腿上,還被溫蓉蓉拱出了一個窩,她臉上壓着兩道印子,就差流口水了。

她眼睛都沒徹底睜開,不知道都揉到哪裏,反正就是沒碰着南榮慎的斷腿。

南榮慎忍無可忍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小地扯着她站到地上,拉着她手臂甩了半圈,便讓她背對着自己站在了床邊上。

溫蓉蓉一只手還被他捏着背到身後,像個被警方當場擒獲的“歹徒”。

溫蓉蓉這個歹徒渾然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好事兒,南榮慎現在下肢雖然依舊感知很弱,但不是一點沒有的。

他被溫蓉蓉亂攪一氣,氣血翻湧,咬緊牙根。

幾乎帶着些切齒的意味,用晨起的低啞聲音說,“外面來催着啓程了,鴻達至尊的人還有我哥的人都來了,該起來了,去洗漱吧。”

他說着,手掌推着溫蓉蓉的後背,帶上一些靈力,一掌将她推出了老遠。

待到溫蓉蓉回過頭,南榮慎已經撐着手臂落到輪椅之上,迅速轉動着輪椅回到了自己屋子。

“一大早的就鬧……”溫蓉蓉赤着腳站在地上,深秋地面的冰涼程度,足以讓她徹底地清醒。

南榮慎又是拉她又是甩她還用逮捕的姿勢推她,溫蓉蓉以為他是鬧着玩。

嘟囔着趕緊穿上鞋子,紅煙和竹葉這時候也進來了,伺候溫蓉蓉洗漱。

待到南榮慎和溫蓉蓉都洗漱好了,虛羅門山莊之外,已經排了三輛馬車,一輛是德明宗馬車,一輛是雲無常準備的馬車,還有一輛是虛羅門自己的馬車。

溫蓉蓉和南榮慎出門,正碰上溫正玉上朝,此次海潮國的局勢,溫蓉蓉并沒有同柯靈雁細說,只說去那邊巡視下靈器的售賣情況。

因此柯靈雁沒操心,這會兒已經和城中富家夫人約着去上香了,而溫正玉倒是知道全部情況。

不過溫蓉蓉她帶着那麽多大妖,魔族軍,況且還有南榮元奚護着,海潮國也有溫澤陽,溫正玉并不擔心她路上的安全,擔心的是鴻達至尊的真實目的。

溫正玉拉着溫蓉蓉到一邊叮囑,“她現如今至少還是四國宗門之首,若只是想要些靈器,你也別不舍得。”

溫正玉說,“一切你交給南榮元奚便好,他答應了我會好好照顧你。”

溫蓉蓉點頭,“放心吧二哥,我愛財,但更愛命。”

溫正玉點頭,溫蓉蓉以為他叮囑完了要去上朝的時候,他又神神秘秘地拉着溫蓉蓉走遠了一些,迅速看了一眼子虛羅門馬車旁邊站着的竹葉。

然後微微蹙眉說,“快把竹葉帶走,她已然瘋了。”

溫蓉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溫正玉說的是什麽,于是她笑了,“這次還真不能帶她,她的境界和能力,留在家中護着母親和你最好,我也最是信任她。”

溫正玉表情都要繃不住了,溫蓉蓉笑着說,“這樣吧,我交代她兩句,讓她不騷擾你。”

“我覺得她挺好的啊,鲶魚小姐一心搞事業,”溫蓉蓉說,“前段時間才跟我毛遂自薦要做四長老,去十宮樓分樓連方國呢,這麽多年了,她對二哥始終無意。”

“二哥你還喜歡她?”

溫正玉肅着臉色,“操心好你自己,別管我的閑事兒。”

他說完之後,轉身便上了他自己的馬車,朝着宮中方向去。

溫蓉蓉則是搖頭,她有時間,肯定要好好詢問下她二哥和綿綿的事兒,老這麽耽擱着也不是個事兒啊……

溫正玉走後,溫蓉蓉走到南榮慎身邊,南榮慎不用人攙扶,掌心在輪椅上一拍,便上了德明宗的馬車,溫蓉蓉也跟着爬上去。

此次随行的大妖和魔族軍,則是架着虛羅門的馬車,緊跟在德明宗的馬車之後,倒是鴻達至尊派來接溫蓉蓉的雲無常和他帶的屬下,被晾在了虛羅門的門口。

不過雲無常神色如常,不見半點情緒,和屬下打了個手勢,一行人便跟着自家馬車身後,他則是跳上馬車,親自駕車跟着前面兩輛馬車的後面,也不争搶車道和位置。

而德明宗馬車中的三人,設下了窺探的禁制之後,開始針對溫蓉蓉的反常和雲無常這個人,探讨起來。

“他不是魔也不是妖,”南榮元奚說,“身上也沒有巫蠱師的那種必須在血液裏面豢養蠱蟲的氣味。”

南榮元奚說,“你們剛才沒有出來的時候,我和他攀談了一會,他應該是個正常人,修行的術法有些特殊罷了。”

“不過在鴻達至尊的身邊,我倒是從未聽說過這號人物,但他帶的人又确實是鴻達至尊的親衛……”

南榮元奚思考了下,對溫蓉蓉說,“你一路就在我車中待着,離他遠些,待到了海潮國,我命人查他。”

溫蓉蓉點頭,摸了摸袖中帶來的攝魂眼鏡,她準備找個機會再看一下。

雖然南榮慎和南榮元奚都分辨不出,基本上就能确定他不是妖魔,可溫蓉蓉還是想看一下。

南榮慎只将溫蓉蓉和南榮元奚送到城門外,他再坐虛羅門的馬車回去,然後大妖和魔族軍,直接跟德明宗的人混到一起便好。

到了城門外面,南榮慎得回去了,要交代得也交代完了,但是車子停在城門口,南榮慎卻沒有下車。

他看着溫蓉蓉,還有話想要說,卻不知從何說起,又礙于南榮元奚在車裏,連碰一碰她也不好意思。

南榮元奚一見倆人這眼神糾纏的架勢,就知道……又來了。

他抿唇無聲下車,正和外面的雲無常對上視線。

南榮元奚看着他仰着臉,背着雙手仰起頭,在曬太陽,似乎非常的惬意。

正常來說,修煉邪魔之術,或者本身身為妖族和魔族,都是極其不喜陽光的,巫蠱師更是恨不得把自己從頭到腳常年捂起來。

雲無常居然喜歡陽光?

可他身上确實也帶着一股子難言的氣息,讓走近些的南榮元奚也感覺到了不舒服。

“宗主。”雲無常見南榮元奚靠近,側頭對他勾唇。

南榮元奚腳步頓了頓,說,“不知無常兄師從何門,我倒是并未曾在至尊身側見過你。”

雲無常神色不變,“前些日子回了趟家,時間有點久,近日才回來,師從……呵。”

他輕笑一聲,“在下無師從。”

“那不知無常兄家住何處?”南榮元奚又問。

“虛無之地。”雲無常輕描淡寫地說。

南榮元奚的面色微微一變,雲無常卻看向了德明宗馬車的方向。

馬車裏溫蓉蓉緊張地按着南榮慎的腰身,“哪裏疼,這裏嗎?”

她和南榮慎正說着話,突然南榮慎就說腰痛。

溫蓉蓉要繞到他身後查看,他又騰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臂。

溫蓉蓉只得半跪在馬車軟墊之上,繞過南榮慎的身側去查看他的腰,按在哪裏他都說疼。

“難不成是血靈石中魔氣尚未剔除幹淨?”溫蓉蓉面色凝重。

南榮慎卻趁着她傾身湊近自己的時候,就勢伸出手臂抱住了她。

溫蓉蓉一頓,南榮慎把她摟得更緊一點說,“好了。”

他說,“不疼了……”

溫蓉蓉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可是她根本不信得南榮慎這樣的人會騙人,他說疼那就肯定是疼。

于是回抱着南榮慎,手還繞到他身後按着他的腰。

“一點不疼了?”溫蓉蓉問。

“嗯……”南榮慎面色燒紅,對自己的撒謊行為深深感覺到了羞恥,将頭埋在溫蓉蓉脖頸,不敢擡頭。

這不是他生平第一次撒謊,他其實沒有溫蓉蓉想得那麽純直,他這麽多年,能在德明宗後院安然長大,也不全靠南榮元奚的維護。

和狡詐的妖族打交道,審訊手段能讓人生不如死,和他那些同為南榮姓氏的兄弟相互陷害厮殺,他會一切陰私險惡的手段,只不過素日不屑用罷了。

但是第一次将這種彎彎繞的心思用在溫蓉蓉身上,他卻沒有想到,自己只是想要騙她……一個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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