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情感交換中19 亭晚姐姐,妹妹聽說太……

“你這老道怎麽回事,快走開,莫髒了我家主子的衣裳。”

習語将溫亭晚護在身後,忙示意夥計把人哄走。

“夫人你就行行好,我吃不吃倒無所謂,就是我那小徒弟生了病又嘴饞,嚷嚷着要吃蓮花酥,看着實在可憐,夫人就當是行善積德了。”

見夥計又要來拉他,老道半伏在地上,死死拽住溫亭晚的裙角不放,還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習語斥道:“趕緊走開,你怎這般無賴,我家主子才不會信你的鬼話。”

溫亭晚秀眉微颦,隐隐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竟不由得問道:“你真是給你小徒弟吃的?”

老道點頭如搗蒜:“是是是,我真是給我那小徒弟吃的,我那小徒弟病得重,燒得迷迷糊糊還要吃蓮花酥,貧道想着給他弄一個吃,就算是病死了到了黃泉路不也沒遺憾了嘛。”

老道嘴上說着這話,眸中卻沒流露出多少傷感,怎麽看都像演砸了。

然溫亭晚沉吟片刻道:“習語,點一盤蓮花酥,再賞他些碎銀,讓他帶着他那小徒弟瞧病去吧。”

“主子......他!”

習語替溫亭晚着急,這老道明顯是騙子,她家主子怎還信了他的。溫亭晚給了她一個沒事的眼神,習語只得無奈地從荷包裏掏了些碎銀丢給他,又同酒樓夥計吩咐了一聲。

“多謝夫人,多謝夫人,夫人人美心善,定能有好報。”

老道捧着碎銀笑得谄谀,見溫亭晚轉身要走,忙喚住她。

“錢都收了,你可別得寸進尺啊。”習語不耐道。

“貧道哪是那種人。”老道将碎銀揣進兜裏,“只是夫人幫了老道。老道得思報答,說好要給夫人算上一卦的。”

“不必了。”她也不是為了那一卦才幫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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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溫亭晚拒絕,老道為難地想了想,旋即在懷中摸索了片刻,掏出本書來。

他笑着看過來,一雙眸子清亮地異常,有一瞬間溫亭晚竟覺得老道的眼神別有深意。

“貧道沒什麽好回報夫人的,唯有這本書,或對夫人有些用處。夫人若有一日想補上這一卦,來東市最西邊的那條巷子尋貧道便可。”

也不管溫亭晚要不要,老道一把将書塞進習語手裏,便腆着臉折身去跟夥計要蓮花酥。

習語嫌棄地将書掂起來瞧,書本破舊,頁邊都打了卷兒,書封上更是連個書名都沒有。習語草草翻了翻,“主子,好像是個話本兒。我看這老道壓根就是拿這破書來敷衍您呢,這東西對主子能有什麽用處,難不成拿來消遣?”

溫亭晚掃了一眼,沒在意。

“暫且收起來吧。”

夥計領着她一進廂房,舉着白瓷杯的溫亭澤就對着她搖頭道:“怎光長年紀不長心眼,還喜歡散發你這奇奇怪怪的善心。”

溫亭晚在一側坐罷,一聽便知溫亭澤看見了樓下那幕。其實,溫亭晚倒不至于逢着可憐人就施舍,這天底下窮困潦倒,命運悲慘的百姓何其多,若人人都去救濟,只怕将整個皇宮搬空了都不夠。

她也不知中了什麽邪,分明老道一副吊兒郎當,油嘴滑舌的樣子,可她就是覺得他說的話應當是真的,

“無妨,只當是行善積德了。”溫亭晚笑着看向溫亭澤,“左右那盤蓮花酥是記在你的賬上。”

玩笑一開,兄妹倆便自然而然地鬥起嘴來,見午膳用了一半,溫亭晚幾乎沒怎麽動過筷子,溫亭澤忍不住調侃道:“怎麽?我們的太子妃娘娘吃慣了禦膳房的美食,便看不上這珍馐閣的菜了。”

溫亭晚白他一眼:“我這不是留着肚子,等着你帶我去長平街嘗小吃嘛。”

“就知你存着這樣的心思。”

作為家中獨女,溫亭晚自小被父母兄長捧在掌心,也養成了無憂無慮的活潑性子。幼時最愛的,便是在街巷間游玩吃喝,縱然溫留長不許,也沒少在婢女掩護下,跟在溫亭澤後頭爬過牆。

“為了帶你好好玩玩,我可是将這長平街上的小食攤都先看了個遍。”溫亭澤洋洋得意地将自己的發現講給溫亭晚聽,“你從前喜歡的一些小吃,有些已經不做了,但有些還在,像是你和阿秀最愛吃的糖餅......”

溫亭澤意識到什麽,倏地閉上嘴,一擡眸果然見自家妹妹的神色顯出幾分落寞來。也怪他,提了不該提的人,勾起了溫亭晚的傷心事。

他思索片刻,覺得有件事還是得說,“晚兒,我知你和阿秀鬧得不愉快,可......”

“阿秀沒錯,是我對不起她。”溫亭晚打斷他,“當年是我太固執,不明白阿秀說的話都是為了我好,還怨她不懂我。”

“你能想明白就好。”溫亭澤繼續道,“等阿秀回來,你便同她道個歉,你倆自小一塊兒長大,比親姐妹還親,有什麽過不去的。”

“阿秀要回來了?”溫亭晚杏眸微張,“可延平府的春疫......”

溫亭澤無聲地笑了笑,溫亭晚表面上對方毓秀不關心,心裏果然還是對她念得緊。

他解釋道:“正是因為延平府的春疫,孫昶作為知縣,此番控制疫情有功,聽聞陛下已下了旨,待春疫結束,孫昶便會帶着阿秀回京,在翰林院任職。”

孫昶是方毓秀的夫君,兩人成婚後不久,孫昶被外派至延平府做知縣,方毓秀也跟着去了。

孫昶本就是因為人過于剛正不阿,在官場不懂變通,才會遭人排擠诟病,去了那麽偏遠的地方。溫亭晚以為她和方毓秀此生怕是再難相見,沒想到不過一年,方毓秀便要回來了。

溫亭晚盯着一桌的菜出神,能再見多年摯友,她自然激動不已,卻也忐忑不安。當年一氣之下說的話那麽決絕傷人,若她道歉,阿秀還會跟她重歸于好嘛。

揣着心思的溫亭晚連去長平街吃小吃時都沒了太大的興致,将将逛了半個時辰,見溫亭晚始終提不起勁兒,也有些累了,溫亭澤便帶她回了溫府。

只是沒從正門進,轉而去了側門。

家仆給二人開了門,溫亭澤忙将溫亭晚拉進來,偷偷摸摸跟做賊似的。

溫亭晚一頭霧水,溫亭澤身邊的小厮阿莫笑道:“太子妃您不知道,自打咱家公子封了候,這溫家的門檻都快被踏破了,送禮的,遞帖子的絡繹不絕,甚至還有媒人上門給侯爺說親的。”

難過了好一會兒的溫亭晚終于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哥哥,陛下不是賜了處宅子給你嘛,待宅子修整好了,你還是早日搬出去吧,這門檻啊可貴着呢。”

溫亭澤面沉如水,理都不想理她,徑直往林氏的院子去,準備給父母親請安。

遠處一小婢女見他們回來,忙跑過來,說是家中來客,林氏請他們去花廳相見。

兄妹倆對視一眼,心下有了猜測,步入廳中,果然見大伯母龔氏和堂妹溫亭若坐于其中。

“哎喲,我們溫家的兩個貴人來了。”龔氏笑得眼角都起了皺,忙拉着溫亭若上來行禮,“民婦參見太子妃娘娘,參見定遠侯。”

“大伯母和亭若妹妹不必如此。”溫亭晚道。

龔氏聽罷,起得倒快,上前親昵地拉了溫亭晚的手,将她上下打量了個遍:“這六七年不見,我們晚兒是生得越來越美了,你出生的時候,大伯母還抱了你呢,我當時就說,這晚兒以後是要做貴人的,沒曾想竟被我說中了。”

溫亭晚尴尬地笑着,教龔氏看得渾身不自在,又不好掙脫開自己的手,只得向兄長投去求助的一眼。

“這是亭若妹妹吧。”溫亭澤及時解圍。

聽溫亭澤提起,龔氏忙将溫亭若扯上前。

“是啊,來,若兒,見過你兩位哥哥姐姐。”

溫亭若穿着一身豔粉的衣裙,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扭扭捏捏福了福身,“若兒見過兩位哥哥姐姐。”

溫亭晚和溫亭澤皆疏離地笑着點了點頭。

幾人見過後,林氏拉着他們坐着說了會兒話。晚膳還早,林氏便讓溫亭晚帶着溫亭若在府中随便逛逛。

溫亭若在她面前端了沒一會兒,便同她母親龔氏一般,自顧自熟稔起來,一口一個姐姐地叫着,挽着她的手好不親密。

溫府也就這麽大,逛完了,她們便在花園的涼亭裏坐下,婢女上了些點心,兩人便相對飲起了茶。溫亭若話着實有些多,叽叽喳喳,沒完沒了,雖景姝對着溫亭晚時話也密,但不會讓溫亭晚覺得像現在這般厭煩。

問完了京城的事,溫亭若忽得對她頭上的發簪起了興趣:“亭晚姐姐,你的發簪真漂亮,可否給我看看?”

溫亭晚取下發簪,遞給了她。

溫亭若放在手上細細欣賞着,驚豔之色不掩:“這發簪定是宮中的物件吧,若兒平生從未見過這般精致的,真是羨慕亭晚姐姐能嫁給太子。”

溫亭晚輕啜了口茶,沉默不言。

她這位堂妹,也不知該說是天真還是愚蠢。宮中錦衣玉食确實不錯,卻也是個吃人的地方,需步步小心謹慎,唯恐行差踏錯,并不是她想象中那麽好呆的。

“亭晚姐姐,妹妹聽說太子殿下是十分俊秀之人,是真的嗎?”溫亭若揚首看着溫亭晚,眸中滿是好奇。

說來,溫亭晚确實不曾将太子與其他男兒進行過比較,昔日,太子一颦一笑都能讓她不自覺心動,覺得他是世上最好看的男人。如今對太子不似從前那般執着了,卻也不能否認,無論相貌還是氣度,尋常男兒都無法與太子相比。

“那是自然,太子龍姿鳳章,氣度非凡。”

溫亭若聞言,笑得愈發燦爛,還欲再問,卻見溫亭晚蹙眉道:“妹妹再坐一會兒吧,待會兒自有婢女領你去用膳,姐姐方才出了汗,便先回房換身衣裳。”

她徑自站起來,又向溫亭若伸手道:“這發簪,妹妹可看完了?”

溫亭若的臉刷地一紅,才頗有些不舍地将掩在袖間的發簪還了回去。

回房的路上,家仆們正把幾個沉重的紅木箱子往東院搬,見了她,紛紛停下來行禮。溫亭晚疑惑地問:“這些都是什麽?”

家仆答:“回太子妃,這些都是大夫人和亭若姑娘從家中帶來的東西。”

望着這幾個碩大的箱子,習語不滿道:“主子,這大夫人和亭若姑娘是何意思,不是只住一陣嘛,看這架勢是将家中的東西全搬來了呀。”

溫亭晚面色凝重,她原以為過了這麽些年,這對母女大抵是會收斂一些,沒曾想還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人性的貪婪只會變本加厲。

她轉了方向:“去父親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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