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換回來了3 殿下放心,臣妾以後再不會……
他為何會将此事遺忘地如此徹底?
難道只是因為他根本沒将此事放在心上, 還是因為沒看清那個女子的臉而并未将她與溫亭晚聯系在一起。
此時已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景詹自榻上坐起來,不知該作何心情。
可總歸是高興的。無關景彥, 溫亭晚從始至終喜歡的都只是他。
床榻燭火幽幽而燃, 景詹忽得笑了一聲,笑得自嘲。
原來, 這麽久以來,他一直妒忌,憎恨,甚至快令他發瘋的人竟是他自己。
可笑意又很快從唇邊消失了。景詹頗有些煩躁地扶額,複又躺回去,卻始終輾轉反側,郁郁難眠。
天亮前,他勉強說服了自己。
那夜他的确說了那些傷人的話, 也傷了溫亭晚的心, 可如今大抵還有補救的機會。
被易情術控制的時候,他心中那份濃烈的感情原是屬于溫亭晚的,既然易情術解開了,一切恢複原樣,溫亭晚也應當如以往一般癡愛着他。
既是如此,他想得到她的原諒,也不會是什麽難事。
翌日一早,鸾和宮便收到不少東西。
溫亭晚瞧着那一盒子的金玉首飾,有些發懵,再三同習語确認:“真是太子殿下派人送來的?”
習語喜形于色,以為溫亭晚高興過了頭,才會一問再問。
“真是勵正殿派人送來的, 還是高公公親自來送的。主子,太子殿下這是在向您求和呢。”
求和?習語根本不明白,她和太子根本不是吵架那麽簡單,又何來求和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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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落在一個月前,易情術還沒解的時候,太子的行為尚且可以得到解釋,可如今他送這些物什來,就難免顯得蹊跷。
“對了,主子,一同送來的還有一件狼皮大氅呢。”習語從箱子裏摸出一件皮毛衣裳,呈給溫亭晚看,“高公公特意囑咐了,這件狼皮大氅定要拿給娘娘過目。”
一聽聞那是件狼皮大氅,溫亭晚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避得遠了些。
她是經歷過被狼襲擊的恐懼的,太子将一件狼皮大氅送來是何居心,難不成看出上回她在撒謊,遭遇狼襲的就是她自己,故而特地用這件狼皮大氅來膈應她。
溫亭晚擡手揮了兩下:“将這件大氅連帶着那些首飾,都鎖進庫房去吧。”
習語有些為難:“這......若高公公待會兒差人來問,奴婢該如何作答?”
“就說對太子送來的這些東西,我很是滿意。”溫亭晚敷衍道。
見溫亭晚這态度,習語默默命人将東西鎖了起來。
看來,她家主子是沒有與太子殿下和好的打算了。
用完早膳,溫亭晚去向皇後請安後,轉而去了太後寝殿。
通傳進殿後,便見兩側的梳背椅上坐着三公主景婧和四公主景嬈。
倒是稀客,她來太後這兒這麽久,見到這兩位公主的次數屈指可數。想必是因為景姝最近受太後疼愛,賞下不少好東西,這兩位嫉妒眼紅,坐不住了。
“見過皇祖母。”
溫亭晚上前行禮,太後慈愛地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的身邊。
景婧和景嬈對視一眼,雖然在一衆公主中,她倆還算得太後青睐,可也從未得太後這麽親密的對待。
三公主倒還算平心靜氣,四公主卻已私下暗暗翻了個白眼。
太後滿意地拍了拍溫亭晚的手,轉而看向景婧和景嬈,數落道:“這些日子都是太子妃陪着哀家,倒是少見你們這兩個小丫頭來看望,哀家瞧着太子妃倒更像是哀家嫡親的孫女。”
四公主景嬈笑了笑:“孫女每日都惦記着皇祖母您呢,可學業功課繁重,實在抽不出身,不像皇嫂有那麽多空閑可以來看皇祖母,孫女着實羨慕呢。”
小小年紀便說話帶刺,陰陽怪氣,都不知是跟誰學的,溫亭晚心嘆。
說她整日空閑,不就是諷刺她失寵于太子,才會無所事事嘛。
溫亭晚還未說什麽,倒是太後先開了口,“你這丫頭,慣會找理由,姝兒同你一般年紀,難道功課不繁重,她還不是隔三差五地來陪哀家禮佛。”
太後越說越氣,語氣更重了些:“你若不是誠心來這兒,便早些回去吧。”
景嬈慌了神,她本只想暗暗譏諷溫亭晚一番,卻不料将自己搭了進去。
“皇祖母你誤會了,嬈兒不是這個意思。”
三公主景婧沉默地看景嬈無措了半晌,才附和道:“皇祖母,四皇妹怎麽會不真心來看你呢,她可是在我面前念叨了好幾回想來看看皇祖母的,是不是啊,四皇妹。”
“對。”景嬈趕忙點頭,“嬈兒往後定會學着五皇妹的樣子,常常來陪伴皇祖母。”
太後面色稍霁,這才氣消了些,三公主景婧忙借機道:“聽聞皇祖母過兩日便要去靜安寺祈福,我和四皇妹倒是好些年沒去過靜安寺了,不知皇祖母可否......”
太後撥弄了一下手上的佛珠,聲音沉涼:“怎麽,這個時候便不忙于學業功課了?”
四公主一聽這話,垂着頭,一句都不敢說。
殿中氛圍登時有些僵,溫亭晚适時勸解:“皇祖母,便讓三皇妹和四皇妹去吧,多兩個人為家國百姓祈福難道不好嘛。”
太後思忖片刻,無奈道:“罷了,罷了,想去便都跟着去吧。”
她轉頭對孫嬷嬷吩咐了幾句道:“今日既然來了,你們兩個丫頭一塊兒用了午膳再走吧。”
“是。”
四公主景嬈用餘光悄悄瞪了溫亭晚一眼,嘟囔了一句“假好心”。
用完午膳,溫亭晚與太後告辭,徑直回鸾和殿小憩。
最近也不知怎麽了,她動不動就覺得困倦,常常夜間捧着話本子看到一半便打起了瞌睡。
許是因為天天去陪太後,過于勞累了吧。
霜降一過,草木枯黃,蕭瑟的秋風裹挾着落葉,迎面吹來都有些冬日的寒意,距離她嫁進東宮快滿兩個年頭了。
習語見溫亭晚叫風一吹,止不住打了個寒顫,忙将帶來的披風給她披上。
途徑禦花園時,她驀地看見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一簇木芙蓉前。
溫亭晚步子微微一滞,正猶豫着是否要避開,便見太子身邊的高裕側過身看到了她,旋即太子也轉過臉來,兩人四目相對的一瞬,溫亭晚飛快地低下了頭。
既然看見了,她也不好躲了,可她着實不想上前給太子行禮。
依着從前那般,若她主動,太子大抵是會給她冷臉的,指不定還會用那厭嫌的目光上下打量她。
溫亭晚索性不動,等太子自行走遠了,她再回去吧。
她等了少頃,正想擡頭瞧瞧,卻見眼底出現了一雙墨青的如意紋缂絲繡靴,她心下一咯嗒,便聽太子命宮人避退。
溫亭晚下意識往後縮了縮,緩緩擡頭,便撞進太子漆黑深邃的雙眸裏,沒有想象中的冰冷,太子看她的眼神頗有些複雜。
她匆匆別開眼,并不想去探究其中的意味。
景詹被溫亭晚冷漠的态度刺了一下,心疼得狠狠一縮,柔聲問:“孤今早送去的東西,還喜歡嗎?”
聽見這番話,溫亭晚眉心微蹙,實在揣摩不出太子的用意。
“臣妾很喜歡,多謝殿下。”她淡淡道。
“那件狼裘......”景詹欲言又止。
“狼裘很好。”溫亭晚敷衍道。
見溫亭晚似乎并沒有認出來,景詹直截了當道:“前年秋狩,孤在射殺了那只狼後,命人做了這件狼裘。”
聽聞此言,溫亭晚神色微動,看向景詹的眼神有些驚詫,“殿下不是......”
“孤想起來了,那年秋狩發生的事。”
景詹目光灼灼地看向溫亭晚,希望從她臉上看到一絲驚喜或是欣悅,卻只瞧見溫亭晚稍稍思量了片刻,朱唇輕啓,語氣毫無波瀾。
“是嘛,殿下既然想起來了,是想讓臣妾怎麽報答您呢?”
溫亭晚勾唇笑了一下,卻更像是自嘲。
他記起來又如何,既然那麽容易忘卻,不過就是件無關緊要的小事罷了。
然太子并不知道,當年為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她不惜頂着不擇手段的罵名答應皇帝嫁進東宮,就是希望能盡她的綿薄之力,穩固他的太子之位,甚至是将來的帝位。
“孤不是這個意思。”景詹驀然慌了神,“孤......”
“殿下!”
溫亭晚打斷景詹,緩緩呼出一口氣,擡頭直視着他,眸中沒有一絲悲意。
“您不必特意來提醒臣妾,臣妾有自知之明。也請殿下放心,臣妾以後再不會糾纏于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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