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栀子 像是長了小爪子
歲初曉累極疲極,像是一條離水的魚,伏在孟梁觀的胸前吐納呼吸。
她氣息溫熱輕細,長發鋪散,如海藻蔓延。
孟梁觀把她的發絲撥開,輕撫着她光滑細膩的背,“去洗澡?”
她閉着眼睛低喃,“累……”
他就沒再征求她的意見,把人抱進浴室,洗好擦幹,重又抱回大床,自己才去洗。
歲初曉躺在幹爽溫暖的羽絨被裏,迷迷糊糊地聽着浴室裏水聲瀝瀝。
想起高一那年,周末她要去補習班。
吃午飯的時候,孟梁觀說要去打球,可以順路帶她。
她下意識地就看了孟伯伯一眼。
雖然孟伯伯神色泰然,她卻還是借口已經跟歐陽約好,拒絕了他。
下課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外面開始下雨。
上課前明明裝進書包裏的雨傘莫名不見了。
原以為要冒雨回去,沒想到孟梁觀卻突然在她的教室門口出現。
他剛打完球,背着他的籃球包,穿着短袖的球衣和短褲,高大挺拔地往那裏一站,渾身都是青春荷爾蒙的氣息。
“沒有帶傘?”
他看着她,眼眸漆黑,聲音也沒有多少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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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拘謹地錯開眼,點了點頭。
“那就跟我一起走吧。”
那天他們并肩走在雨裏。
他高她矮,她離他很遠。
雨水從傘檐上落下來,正好落在她的頭發上,瀝瀝不斷。
他看了她好幾眼,最後終于忍不住,把她往裏面一拉,兇巴巴地說:“你是植物嗎?”
她被吓到,眸子一跳,一臉的疑惑,她沒聽明白他的話。
他無奈地笑一下,揉一下她的頭發,說:“這麽喜歡被雨水灌溉嗎?”
她的臉又紅了,頭也低得很低很低,心裏卻像要開出花來。
她記得清楚,那天路邊人家的栀子花開了,從鐵栅牆裏伸了一枝出來。
碧綠的葉子上托着潔白的花朵,香氣被雨水浸染,跟他身上的汗味混在一起,又濕又黏,像是長了小爪子,黏在臉上,頭發上,衣服上,回家好久都沒有散。
回憶香甜,歲初曉憶及好處,唇角不由就噙了笑。
待她翻個身準備睡覺,手指往床頭軟靠裏面一探,就摸到了一塊涼涼硬硬的邊角……
草!真的是美色誤國,差點忘了大事。
不過,孟梁觀就快要出來了。
怎麽辦?
最好能有什麽事情拖住他一下。
當浴室的門被推開時,孟梁觀剛關掉了蓮蓬頭,正拿了浴巾準備擦幹身體。
他混無遮攔地望着站在門口的女孩,也沒有躲避,就那麽昂昂地站在那裏,一邊拿毛巾擦着頭發,一邊用帶着水汽的眼睛看着她。
歲初曉只虛虛地看了他一眼,就連忙把臉扭向了一邊。
然後就把藏在身後的手伸了出來,“那個……,這個顏色是我明天搭衣服要穿的,我好累,你能幫我洗了嗎……”
“……”
男人眼眸一熾,歲初曉感覺空氣都稀薄,她的心就激烈地跳動起來。
是她放肆了!
“嗯……,那我還是自己洗吧……”
她剛要收回,手指上輕輕一劃,那件小物就被取走了。
洗手間裏的水聲又響起來,歲初曉趴回床上,迅速地把孟梁觀的手機拿出來,開機,輸入密碼,打開微信,再打開通訊記錄……
可惜了,連郵箱都找過,除了一個疑似林明旭的來電,沒有收獲任何她想要的線索。
時間已經挺長的了,估計孟梁觀就要出來了,還是趕緊把他的手機再原路放回去吧。
歲初曉翻過身剛要下床,猝不及防,一下就撞進了男人的眼睛裏。
洗手間裏的水聲還沒有停,可是孟梁觀已經出來了。
他端着那只她平時用來洗小物的粉色小盆盆,斜靠在門口,就那麽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室內光線不好,恍恍惚惚的,歲初曉覺着他的唇角像是勾着一弧輕淺的笑。
這只狡猾的老狐貍!
已經來不及把手機往身後軟靠裏藏了,歲初曉站在那裏,恨不能把自己的腦袋塞進去。
不過,男人好像并沒有看見她的小動作。
他舉了舉手裏的小盆盆,扯起性感好聽的聲音,問:“洗好了,晾那兒?”
“啊,那,那裏……”
歲初曉下意識地就指了指北陽臺的方向。
“好。我去晾,你繼續。”
孟梁觀走了,歲初曉迅速地把他的手機放在桌子上,拉起被子就把自己裹了起來。
真丢人,偷窺被抓到!
等孟梁觀回來,她都快把自己憋死了。
男人撥開她的被子,眉眼溫柔地看着她,“都查到了什麽?”
歲初曉,“……”
“你想知道什麽?”
歲初曉,“……”
嗯,對了,離得這麽遠,光線還不好,他不可能看見她剛才到底在查什麽。
“誰讓你不換密保?”
歲初曉惡人先告狀,氣呼呼把手機遞給他,繃着聲音說:“你的好妹妹大晚上打了好幾個電話給你,吵的我都不能睡覺。”
她沒亂說,剛才手機還在樓下時,林明穗就打過幾通了。
“哦。”
他應着,唇角輕勾,卻沒有去拿他的手機。
歲初曉往他手裏一塞,大度地說:“你還是回過去吧,說不定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找你。”
說完,她往床上一躺,故意背對着不理他。
孟梁觀把手機放在床桌上,擦幹頭發,脫了浴袍也躺上來。
他伸手把她卷進懷裏,大手就覆了上來。
歲初曉被他弄得發癢,笑着去躲他。
正鬧着,他的手機又響了。
“又來了……”她說。
“不要管。”
他低頭咬她,她笑着去躲,一扭頭,就看見床邊桌子上,手機屏幕一閃一閃,“林明穗”三個字很是顯眼。
鈴聲持續不斷,歲初曉就有些煩。
林大小姐不知道此刻國內是深夜嗎?
孟梁觀扳回她的臉,“不要走神。”
她望着他,“你接嗎?真的打過好幾次了?”
男人沒說話,俯首在她脖頸間,大手把她的手壓住,十指交握,用力攥了一下。
歲初曉有些痛,仰起脖子吸了一口氣。
然後,他的鈴聲就斷掉了。
夜色像溫柔的海浪,一波一波沖刷着細膩的沙灘,白色的浪花漱出輕輕的吟唱……
就在歲初曉像是一頁小舟,在孟梁觀帶起的海浪裏恣意徜徉時,一段悅耳的鈴聲響起,她的手機又響了。
真是的,大晚上的一個個都不睡覺的嗎?
歲初曉緊扣着孟梁觀的臂膀,閉着眼睛忍了好久,終于忍不住,伸手拎過了手機。
來電是個陌生號碼,沒有任何備注……
“關掉!”
男人聲音低沉,很是不耐。
歲初曉知道如果她不關機,下一秒估計就會被他直接扔出去。
不過……
她把手機遞到他的面前,眉眼一勾,“是你妹,林明穗。”
孟梁觀看着她,眼眸一沉,一線暗光被狠狠捺入眼底,要發火。
她補充,“她在紐約的街頭出了車禍。”
這是歲初曉剛才在他的微信裏看見的。
一個小時前林明穗就發給了他。
歲初曉和孟梁觀結婚以後,按說孟林聯姻就被翻了篇兒。
可是,林明穗卻褪下高傲的羽毛不要,公開聲明說會繼續等他。
孟梁觀反倒是不想耽誤了潔白高尚的白月光一樣,對她的所有聲明和示意一概不理,做出了一副狠心斷情的樣子。
林明穗無奈,哭哭啼啼地找去孟家老爺子那裏。
老爺子也是無奈,為了斷了好姑娘的念想,幹脆就認了她做幹孫女。
這樣一來,雖然聯姻不成,卻也成了幹親,孟林兩家關系還能繼續交好。
雖然林明穗一百個不情願,在兩家父母的堅持下,卻也只能委委屈屈地做了孟梁觀的幹妹妹。
妹妹的待遇自然不能跟妻子比。
不過,自從有了這重身份,她麻煩起孟梁觀來,倒是比以前還不客氣。
尤其是在林家敗落以後,林明穗正式出道,成了林家父母還債的唯一希望。
她要資源找孟梁觀,要投資找孟梁觀,甚至為了某慈善晚會的C位也會來找孟梁觀。
就比如現在,她在紐約的街頭出了車禍,卻向隔着太平洋的孟梁觀求助。
當然,距離雖遠,只要心近,太平洋也不過是一個小水坑。
“還是接了吧,不然都不要睡覺了。”
歲初曉說着就把手機放在了孟梁觀的枕頭邊。
孟梁觀興致全無,他躺在那裏,手臂枕在腦後,幽深的目光看了她數秒,然後就接起了電話。
“對不起……”
房間裏太安靜了,林明穗帶着哭腔的聲音傳出來,歲初曉聽得清清楚楚。
她可沒心情聽兩個人膩歪。
她抱起枕頭就要去次卧,孟梁觀伸手一拽,她又跌了回來。
男人動作粗暴,歲初曉被撞得骨頭都疼,擡手就拍了他一巴掌。
他把她的手捉住,繼續聽着電話。
“孟梁觀在不在?”
林明穗繼續哭泣,“對不起,請你告訴他,我出了車禍,嗚嗚……”
“右腿傷到了……”
林明穗把“右”字咬得重。
她的右腿有舊傷,是那一年救孟梁觀時被樹枝劃傷的。
歲初曉擡頭去看孟梁觀,果然,他的眉頭皺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也緊張起來。
“我知道了,把你的具體位置告訴我。”
一聽見孟梁觀的聲音,那邊哭得就更傷心了,抽抽搭搭,話都說不成了。
孟梁觀耐着性子問了幾次,才弄清楚了具體位置。
歲初曉不由感慨,他對她可沒有如此好的耐性。
哪怕是在當年私奔事件還沒發生時。
他帶她去游樂園玩,那個地方太大了,她又玩得太嗨,一不小心就跟他走散了。
等他找到她,劈頭就是一句,“你是笨蛋嗎?看不懂指示牌的?”
而對林明穗……
啧啧,那聲音,溫柔的都快成奶油了。
電話挂斷,孟梁觀立刻又撥給了紐約那邊的同事,讓他們先去幫忙處理。
接着又打給司馬助理,給他訂一張最快飛紐約的機票。
事情都安排好,他又靠在床頭閉着眼睛想了一會兒,接着就把窩在他懷裏摳手指甲的歲初曉推開,起身下了床。
孟梁觀的住處多,孟家老宅、公司附近的天禦國際、或者還有歲初曉不知道的什麽地方。
為了換洗方便,他在每一處都常備了換洗的衣服。
金灣這邊,他的衣物并不多。
西裝,襯衣,領帶,袖扣,手表都有固定的位置,很好拿取。
可是,他卻像是個被老母親照顧過度的孩子,把衣櫥抽屜都碰得嘭嘭響。
男人太吵了,歲初曉一時也睡不着,索性翻過身來,欣賞美男更衣。
幹妹妹出事,她又故意瞞報,孟總裁心情當然不好。
他冷着臉,站在那裏穿好襯衫,又去套西褲。
等他拿起了搖表器裏的手表,面無表情地戴着,歲初曉嘆口氣,說:“都這麽久了,你就沒考慮換一個緋聞女主嗎?”
他終于肯看她一眼,“你想多了,她現在只是我的妹妹。”
“切!”
歲初曉切了一聲,重又躺回床上,左腿支起,右腳搭在左腿的膝蓋上,悠悠地蕩着腳丫子,說:“幹妹妹情哥哥,親親一窩窩……”
這話很不好聽,男人也不喜歡她的這個樣子。
“閉嘴!”
他喝了她一句,伸手就把她的腳撥了下來。
歲初曉不死心,爬起來跪坐在大床上,認真地看着他說:“真的,只要你換一個緋聞對象,無論是誰,我都可以立刻跟你離婚,成全你們。”
“是嗎?”男人表示懷疑。
“真的。”
歲初曉去幫他打着領帶,繼續蠱惑,“你現在已經羽翼豐滿了,而林家卻早已經敗落。你不需要林家的助力就可以達到自己的所有目的。何苦還帶着那個拖油瓶呢?”
孟梁觀垂眸看着她,略微思考表示贊同,“你說得好像也有道理,不過……”
他把大手壓在她的肩膀上,“能告訴我,你為什麽這麽讨厭她嗎?”
歲初曉白嫩纖細的手指繞過他絲質的領帶,密長的眼睫輕輕垂着,滿肚子幽怨地說:“你知道啊,我這人小氣,睚眦必報,誰讓她以前總瞧不起我,還罵我是鄉巴佬,醜小鴨。我就是讨厭她那種高高在上的樣子。”
聽她說完,孟梁觀輕輕一笑,把打完一半的領帶接過來自己打好,領帶結輕輕往上一推,說:“那就巧了,我喜歡的就是她白天鵝一般的樣子。而且,”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你忘了?她救過我的命。”
“……”
這是個死結。
歲初曉沒再說話,她坐在那裏,柔粉色的吊帶睡衣松垂着,一頭長發披了滿肩。
直到孟梁觀挽了西服要走,才聽她幽幽地說:“救過你,就要纏着你一輩子嗎?”
聞言,已經走到門邊的孟梁觀又站住了。
他轉過身來看着她,眸色已經由剛才的隐晦轉為清寒。
“你不正是利用了你爸爸對我爸爸的救命之恩,才有了今天嗎?”
男人唇角涼涼一哂,“這才多久,已經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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