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釣魚(二)

鹿元元不答應,甚至用閻青臣誘惑她,她也忍痛拒絕。

這麽說吧,她認為自己絕對是個講義氣的人。重色輕友之類的事情,是不會發生在她身上的。

可是,真的好叫人難以割舍啊!

巧克力……

單是想想,她就覺着心裏頭一痛。

不過,倒是衛均十分平靜,沒有再說什麽。

看起來,他好像也不是個會強人所難的人。

當然了,或許是表象,不能盡信。畢竟,他剛剛還當着衆多人的面兒說,她已經答應他了呢。

人心難測,不可輕信。

衛均起身,表示應當見一見羅順和喬八的女兒。

說真的,他連喬小胖其實不是個女人這事兒都不知道,由此可見,對這些曾經的下屬,也并沒有多了解。

若是阿羅和喬小胖看到了這份遲來的關心,肯定會笑掉大牙的。

起身,跟着往外走,鹿元元倒是對什麽尊卑之別不了解。不過,再看小僵屍鐘秦,就明白了。

她跟在衛均身後兩步遠處,步調也和他保持一致,但凡衛均稍慢,她也必然會停下來。

尊卑這個東西,是在心裏頭的,甚至說,是刻到了骨頭裏。

鹿元元無法理解,但同時,也見得多了,見怪不怪。

她不管那些,別人如何卑,那是他們的事兒。

聞着衛均身上時不時飄過來的青草香,其實真挺奇怪的,和奶油巧克力一樣奇怪。

有些人,連汗液都不難聞,這多奇怪。

最起碼,這種神奇的體質,千裏挑一。

“看起來,你對于與本王有婚約這事,并不上心。”順着小路走,拐彎,衛均說道。

原本看着前頭,聽他說話,鹿元元不由去看他。

真高啊!

或許,是她太矮了!

“讓兩個殘疾人湊合一起過日子,是許多長輩喜歡做的事。他們認為,這樣兩個人就可以互相照顧,待得年老體衰,一個能夠給另一個養老送終披麻戴孝。”很顯然,他年紀比她大,他爹是想讓她給他送終。

誰又能想到她會說出這種‘高見’來。

衛均忍不住側頸垂眸看她,一張小臉兒略帶着些迷糊,唇紅齒白的,又像是在說什麽無心之言。

可是,這無心之言,還真有點兒傷人呢!

養老送終?他那麽老麽?

“殘疾人。”他重複了這個詞,似乎覺得好笑。

“說的是我,我明顯是個殘疾人啊。所以,我這樣的人,真進了組織,那就是為組織添麻煩。”所以呢,就別再想着讓她繼承鹿柏寬和鹿兆兆的遺志了,她并不合适。

她說的話奇奇怪怪,但,意思衛均明白了。

薄唇微揚,衛均又看了看她,沒有再說什麽。

順着小路走,便碰到了人,兩個人分別擡着一個擔架似得東西,上面躺着人。

根本不用看,只是聞着味兒,鹿元元就知道了,那是死人。

那股子血液和皮肉都在逐漸腐爛的味兒,她的鼻子可比眼睛遭受了更多的苦痛。

“你之前說,這些人擁有相同的味兒。但是,還沒來得及細說呢,就睡過去了。不如,你再給本王說說?”停下了腳步,衛均問道,還是那副讨教的模樣,等着她繼續解惑。

那些個擡着屍體的家夥們,也自動的停下來,把一個個擔架放在地上,眨眼間,幾具屍體擺放在她面前,不知道的還以為在給她上供呢。

鹿元元眨了眨眼睛,她真的在他面前這麽顯擺來着?

小僵屍鐘秦站在旁邊不言語,她看着鹿元元,她的小臉兒上都是疑惑,顯然是陷入了自我懷疑。

“我真的仔細的聞了他們?”她怎麽不信呢?她不是能幹這種事兒的人啊!

即便,真的想要在衛均面前顯擺,也不至于去聞死人吧,很難聞的好不好。

這種即将腐爛,還未完全腐爛的,他們這些普通人能聞出屁來?

根本不知道有多難聞!

輕輕颌首,他的瞳眸幽深而漆黑,完全讓人無法不信任。

無緣由的就會覺着,他這樣一個人,怎麽可能騙小孩兒呢?

鹿元元輕輕地吐了口氣,雖是仍然不敢相信自己能幹出這種事兒來,可又真不太好一個勁兒的追問。

他看穿了她,但想來,了解的不會太透徹。譬如,具體精确到她忘了多長時間內的事兒。

看着那些屍體,鹿元元的臉也跟着皺了起來,難以想象自己真為了顯擺去聞這些屍體,太惡心了。

走到屍體近前,鹿元元腦子一閃,猛然想到,沒準兒現在也是衛均在試探她到底忘到了什麽程度呢?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的心可太黑了!

扭頭去看他,他還是那模樣,清貴,沉穩,不騙小孩兒。

懷疑是真的,但她站在這兒,就真的跟騎在了虎背上一樣,難下。

低頭看着那些屍體,他們擡出來都不帶遮蓋一下的,有的腸肚還在外頭挂着呢。難道他們不知道,這樣會招蒼蠅的嗎?

死人什麽的,鹿元元倒是不怕,死了就是死了。

嘆了口氣,她緩緩蹲下,距離屍體不過半截手臂的距離,她輕輕地嗅了嗅。

除了即将腐爛的味兒,的确是有一些,難以說清楚的氣味兒。

微微偏頭,又去聞臨近的那一具屍體。體味不同,開始腐爛時的臭都五花十色的。

挪動了一下,又靠近另外幾具屍體。

別說,她現在可确實是聽話,和之前那抗拒的樣子大不相同。

衛均雙手負後,站在那兒看着她。誠如鹿元元所看到的那般,他就是一副不騙小孩兒的樣子,而且頗有耐心。

聞了個遍,鹿元元站起身,順手從衣袖裏掏出個大口罩來,往臉上一戴。

恍如個蒙面大俠,她不可抑制的在起身時朝着衛均翻了個白眼兒,“他們應該吃過一樣的東西,某種藥,長期服食,才會讓皮肉和內髒都有這味兒。但是,這種味兒,我好像……”說着說着,她又停下了。

只露在外的眼睛看向別處,她在回憶什麽。

“在大牢裏時有聞到過?”衛均問。

鹿元元看向他,眨了眨眼睛,“聞到過,但,比這個清淡多了。我想,吃的那種相同的東西,沒有他們時間長。”

衛均的唇邊再次浮起若有似無的笑意,“做得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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