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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陸桑少主一來,日夕圖到了手,朕便下旨讓煜兒成婚。”皇帝笑道。

陳浚卻皺了皺眉:“皇上,但以驸馬之位換取日夕圖,是否不妥?畢竟大淮還是不要與陸桑有過多來往才是。”

“陸桑少主屆時雖是我大淮驸馬,可他終歸得回到陸桑,驸馬不過是個名號罷了,倒是……”皇帝忽有神傷,“倒是璇兒……朕如何舍得她,可朕只有這麽一個公主,陸桑要朕以驸馬之位交換日夕圖,朕只好忍痛割愛……”

陳浚心底冷冷一笑。然而面上不動聲色。

別人以為皇帝仁慈寬厚倒罷了,但陳浚卻最清楚大淮皇帝是個怎樣的人。

幾句商議後,皇帝便揮退陳浚,往議政殿走去。

一路上,暗宮中那女人說的話仍字字句句回響在皇帝耳邊!

——“只要以賀樓氏祭司血祭,《玉屏卷》之謎便會解開。你難道不想知道那副塵封了百年之久的畫卷裏到底藏了什麽嗎?”女人輕聲而笑,毫不畏懼天威!

皇帝卧在榻上,慵懶的擡眼:“那只是傳說罷了。”

她不急不緩:“後人也不知曉解開畫謎的辦法,長久下來,《玉屏卷》才成了傳說,但它……又不只是一個傳說而已……”

皇帝攬過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可我知道解開畫謎之法!”女子娓娓道來,“百年前,幫助南唐明帝陳汩塵封玉屏卷的是我賀樓族的祭司賀樓幕,畫卷既然由她塵封,自然就能從她身上找到破解之法……”

“明帝百年前已故,想必賀樓幕也早就不在人世,你又怎能從他身上找到破解之法?”皇帝打斷她的話。

女人附在他耳邊輕聲道:“我說的‘她’并不單指賀樓幕,而是賀樓族世代傳承的祭司。”

皇帝微微蹙眉。

女人笑道:“賀樓祭司的力量世世代代傳承,它不會憑空消失,找到繼承力量的人,等同于找到賀樓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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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樓亡族已久,去哪兒找賀樓祭司?”皇帝問她。

“我賀樓烏蘭不是還活在這世上?怎能說賀樓亡族已久……”

“你并非賀樓祭司。”

“是啊……”提到此,女人竟有些難過,“賀樓祭司之位傳女非男,傳長非幼,若違此谕,天地誅之……正是因此‘神谕’,我從生下來便失去了争奪大位之機,不過這些我本都不信,千年前祭司大人的公子謀奪祭司之位,天神怒而誅害全族的歷史在我看來,不過是歷史罷了。可二十年前,身為長女的賀樓傾擅自将祭司之位傳于賀樓施的一個月後,賀樓族人也于南逃途中遭遇洪流,無一人生還,全族除了我們兩姐妹,再也沒有留下一個族人……”

皇帝對賀樓族的歷史談不上感興趣:“既如此,你何必還想着要違背神谕、奪祭司之位?”

“賀樓族已經這般慘,如今連賀樓施都死了,我還怕什麽違背神谕、天地誅之?”賀樓烏蘭冷冷一笑,“至多就是取我一條命!”

皇帝淡淡一笑,岔開話題:“你打算如何找出繼承祭司力量的人?”

賀樓烏蘭從往事裏抽回了思緒,恢複笑顏:“你不可能不知道,我姐姐賀樓施下嫁西南王蕭曲靖一事,姐姐生有一個女兒,她如今一死,祭司力量定是被她傳給了西南郡主,把蕭靈玥抓來血祭《玉屏卷》!一切就都解決了。你解開你的畫謎,我則取我的祭司力量。”

她說得輕巧,仿佛要殺的人并非至親,而是無關緊要的蝼蟻般。

皇帝目光微動:“蕭靈玥乃西南郡郡主,西南王一向對她疼愛有加,我若要殺他女兒,他豈能情願,西南王麾下的骁軍骁勇善戰,若要制服,也不是輕易的事。”

皇帝頓了頓:“如你所說,祭司法術強大,又要如何對付……”

她淡淡一笑:“這就要要看你如何智取!”說罷拂袖而去。

留下皇帝一人隐在黯淡的暮色裏。

皇帝回過神來,侍奉他的內臣已經跪在他面前:“皇上,陸桑的船已進了江淮港口。”內臣提着尖細的嗓子說道。皇帝賜他平身:“命懷瑞王前去迎人入宮。”

“只怕不妥。”內臣弓着身回道,“懷瑞王昨夜丢了愛騎,已經找了一夜,方才從宮中出去後又接着找去了,怕是脫不開身……”

“竟還有此事?”皇帝仿佛聽到了奇聞般,“誰如此大膽,居然将他的追雪偷了去。”

“小的也奇怪呢,追雪性子烈得很,真不知是何人能将它制服,”內臣附和道,“只盼追雪無事便好……”

皇帝想了片刻,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命曲陽候前去迎接。”“是,小的這就去傳話,”內臣行了一禮,急忙退下去。

4、

寶船緩緩靠近江淮的港口,岸上前來迎接的隊伍接到旨意後很快趕了過來。

雙鬓花白的曲陽候為首立在隊伍最前端,神色謹肅。

一旁的年輕人望着鎏金的大船,眼裏露出一絲厭惡:“小小夷人,也敢有這樣的派勢!”

“劉雲鶴!閉嘴。”曲陽候聽見輕聲喝止他,“身為小侯爺,管好你的言行。陸桑乃貴客,需以禮相待!”

“父親,鶴兒說的是實話,陸桑洲那些夷人,憑什麽讓我大淮侯府齊隊迎接?”劉雲鶴面有不快,想到什麽便脫口道出。曲陽候瞪了他一眼:“前幾日你在景州惹的事別以為我沒有耳聞,你沖撞的是西南王府的人,你父親我在朝堂戰戰兢兢,你倒好!給我生出這麽多事,若西南王降罪,我當如何!”

劉雲鶴悻悻道:“鶴兒起先不知道他們是西南王府的人,否則也不會……”

“就你這急躁的性子,有你弟弟一半我也便無憂了,”曲陽候憂心忡忡的望着自己任性妄為的兒子,“今後,不可再放肆!”

“鶴兒知道。”聽到父親肅然的語氣,提起胞弟,劉雲鶴不悅的低下頭,而後偷偷一腳揣在身後的家仆身上,家仆吃痛一驚,忙的對他擺了擺手,口唇微動,劉雲鶴看過去,知道他想告訴自己景州的事不是他禀告侯爺的。可仍舊狠狠地剮了家仆一眼。

風徐徐吹來,涯立在船頭,隔着清風遙望岸上那些渺小的身影。

侯府的家仆大約都出來迎接,一隊隊齊列,在他眼下仿佛一只只蝼蟻。侍女從旁上來:“副将,你要怎麽打算?”她望着他輪廓分明的側臉,面露擔憂。少主出逃,他們一行要怎麽同大淮皇帝交代。

“據實告訴他便是。”涯目光深邃,讓人無從猜測。

侍女急忙道:“萬萬不可!少主此次來江淮是要迎娶公主殿下,若據實禀告大淮皇帝,我們豈非要惹來大禍。”

涯轉過身:“少主出逃,我們身為下屬也無能為力!實在不行,只好讓島主親自到江淮走一趟了!”

“副将!”頃刻猜到他的意圖,侍女微微震驚,“即便島主離開陸桑,可陸桑還有聶秋守着,你以為計劃萬全便能誅殺島主親信奪回大位?”

“不試一試又如何知道。”涯覆手輕撫侍女的臉龐,“木蝶,只要姐姐能繼承大位,我在所不惜,你呢?”

“木蝶此生跟定了副将,副将說什麽,便是什麽。”她垂眸。

涯心中一動:“姐姐大事成後,我便娶你。”

“好。”木蝶握緊他的手,答應下來。

但就在涯未察覺之時,

寶船上的信鴿不知何時揚起翅膀,迎着東方那一抹陽光振翅而去。

帆落。

船穩穩停靠在岸,涯帶領一行人擡着貴重的聘禮小心翼翼的從船上下來,木蝶随在一側。曲陽候一眼望見為首衣着不凡的人,上前迎道:“一路遙遠,少主想必疲乏,本侯已經備了酒菜替少主接風洗塵,還望少主賞臉。”

涯按了按佩劍,也不澄清,只沉沉道:“侯爺的酒菜我們就不吃了,還請侯爺帶我們去面見聖上。”

曲陽候有些尴尬,但礙于身份也只能附和:“那好,少主請随我來。車攆已經備好。”

一行人齊齊遠去,劉雲鶴落在後頭,沖涯唾了一口:“瞧他趾高氣昂的樣子,還真以為自己是貴客!”家仆在一旁急忙輕聲提醒:“小侯爺可別再說了,小心侯爺聽見……”

“嘿!”劉雲鶴揚起手就要朝家仆打去,然而舉到一半,瞥見曲陽候往後看了一眼,才悻悻收回手,邁開步子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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