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牽纏(1)
瞥見陳璇狐疑的目光,芙岚接着道:“得知皇帝會在楚徽宮祭畫的人會有誰?若不是姐姐相告,只怕本驸馬與公主殿下還蒙在鼓裏,那夜被請至楚徽宮的人,除卻我們,便只剩慶娘娘、景貴妃、太子妃、懷瑞王。太子妃葬身火海,定不是偷走畫卷的人。而其他人的住處也尋過一遍,但卻不見玉屏卷的痕跡。”
“你問問島主不就完了?她既然知道父皇在楚徽宮祭畫,定也知道別的什麽。”陳璇站起,走到他身側,“何必讓你費盡心機去尋畫,我看,她是故意讓你勞累。”
芙岚嗤笑:“我樂意為我姐姐勞累,與你無關。”
“別再用這樣的口氣跟本公主說話。否則我就到父皇那兒告你們陸桑一狀,說你們對本公主不敬!”陳璇忽的喝道。
“你以為你現在還是皇帝的人?”芙岚一笑,攬過她的腰,“你現在可是我陸桑的人!”
手掌的暖意隔着衣衫傳來,陳璇下意識掙脫:“我是大淮的公主殿下!”
“聽姐姐說,你曾對斑月之神起誓,要替陸桑尋回古畫!”他戲谑的看了她一眼,“我們如今可是一條船上的人,你這般悠閑的在這兒下棋,倒是想把事情撇幹淨,難道不怕被毒蛇纏滿全身!”
提起斑月,陳璇的面色愈發難看。
芙岚笑道:“別妄想背後擺陸桑一道。好好做你該做的事,否則到頭來什麽也得不到,你要是不安好心打小算盤,我就把景青玉殺了!”
她能為了景青玉背叛自己父親,他在她心裏該是何等重要。
果然,陳璇旋即将傲氣收了起來:“你別傷害他!有事吩咐我便是!”
“這才是我芙岚的好夫人。”英俊的面容上滿是笑意,他說完,将方才她扔來的棋子扔回去:“累了一天,我要歇息了。”
“恭送少主!”木蝶微微一笑。
陳璇将棋子打亂:“不下了。回去。”
院落裏寂靜無聲。
芙岚并沒有回房,而是朝芙夌的房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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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璇方才那麽一說,倒是提醒了他。
姐姐說不定知道拿走畫卷的人,只是為何不告訴他?
房中燭火微亮。
即便是夜晚,但只要幻成人形。芙夌一定會戴着帷帽。
芙岚推門進去。開口便問:“姐姐既知道皇帝在楚徽宮祭畫,定也知道是誰拿走的畫卷,為何要讓我去找?”
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擦拭手上的刀刃:“我看見有人把畫拿走。不代表我知道那人是誰。”
“你看見他把畫拿走你竟然不趁機搶過來?”芙岚似是丢了貴重物品般露出一副心疼的樣子。
“搶過來?你有解開畫謎之法?”芙夌冷笑,“既不知道解開畫謎之法為何要搶?讓那些得知解開畫謎之法的人拿去,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們只需知道畫卷在何處便可,等到畫謎解開之日,我們再出手将畫卷中的東西占為己有!”
芙岚一愣,他竟然未想到這層。
“都搜了一遍?”芙夌道,“皇宮、東宮、懷瑞王府,還有慕容府。景城王府,都已查看?”
他忽的恍然:“慕容府,景城王府未曾去過。”
“去查看一遍,若都搜過再沒有,便去查當晚襲擊楚徽宮的死士聽命于誰。”芙夌道,“也許能得知些什麽。一切都布置得有條不紊,想必早就觊觎畫卷,也定是陳顯身邊最親近的人!”
芙岚微微蹙眉:“這些事交給涯便好,為何還要我親自來做。”
“你難道想去西南郡?”芙夌忽然道,“一刻也不能呆在江淮?”
芙岚知道她所指何意。一笑:“我只是傷勢未好,來來去去覺得又犯疼了,怎麽還能千裏迢迢趕去西南郡。”
雖然他的确想過,抛棄陸桑和她,不顧一切的追随少女而去。
但他是陸桑的少主。
聽聞陸桑洲此刻也并不太平,權貴門閥觊觎權力,接二連三的掀起動亂,雖都被姐姐身旁最得力的将領聶秋鎮壓下來。可他總不能在此刻撇下自己的親姐姐。
芙夌扔下刀刃站起身,從旁的桌上拿起水球,倏地嘆息道:“涯不是我們的人!”
“姐姐這話何意?”他哼了一聲。
她面色淡然,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他以為趁我離開陸桑便能助他姐姐奪下大位,也太天真了!我當年既能從母親的手裏将島主之位搶來,便能穩守這個位子。”
芙夌擡手拍了拍他的肩,難得溫和下來:“岚兒,玉屏卷之事你必須親力親為,你要學着如何搶奪和守護權力!”
“有姐姐在,我何必操這份心!”他卻笑了笑,無關緊要的道。
芙夌将手縮回來,卻又變了臉,冷道:“你若不願繼承島主之位,我便将陸桑毀滅,那片土地絕不能落到無名氏手上!”
芙岚一震,方想辯駁,她卻又憑的化為無形退去。
他緊蹙着眉,離開廂房。
一日的疲憊仍是讓他毫無睡意。
姐姐如今已這般恣肆妄為,若以後解開畫謎,得到畫卷中的那股勢力後,她會如何?
想到此處,芙岚一冷,連初秋吹來的風都如冰雪般凍人心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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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徽宮失火以後,神殿毀盡,大淮最好的工匠被召集入都,修繕工程浩大,無疑又是一筆費用。
景城王府的管家闵行親自到賬房點過賬後,命人将十箱黃金送往江淮,足有十五石!
皇帝雖然未伸手向景城王府拿錢,但景青玉一早便下令讓景家門下的商鋪酒莊等将錢款交上,在工匠入都時一齊送去。
“真是喝人血……”
闵行身邊的侍從看着一箱箱黃金被裝上車,不住的心疼。
闵行瞪了他一眼:“喝血還算是客氣,等哪天吃人不吐骨頭你就知什麽叫做彈盡糧絕!”
十五旦黃金,幾乎是景城王府半年的收入!
觀海盛節方花了一大筆錢,楚徽宮這邊又出了這等事!無疑是将王府錢庫抽去大半,但景青玉下令時眼睛眨都不眨,仿佛這不過是九牛一毛的錢財!
闵行嘆了口氣,轉身離開賬房。
世道這般,景城王府需要陳顯的庇護,即便他真要往死裏壓榨他們,景氏想必也不會吭聲。
蘇婺一早跟着景青玉到聽雨軒裏查看款項。
觀海盛節那天所得的錢正好填了景氏大辦宴席的虧空,無利可賺。
祿爺讨好的笑着:“明年應當提提價,否則這樣下去,聽雨軒怕是要虧大了!”
每年慕名而來的人數只增不減,光是宴席美食這一項就夠嗆,天下群英會聚,且景氏多年來便一手操辦觀海盛節的禮項,總不能突然停下不接,可這麽一直下去,景氏門下的商鋪根本也維持不了。
“提價?”景青玉一笑,“那幫人能輕易讓你提價?”
不讓聽雨軒免錢侍奉他們已經是仁至義盡,大淮那些跟随陳顯當官的,若不是看着他景城王的面子,只怕白吃白喝還是常有的事!
祿爺旋即噤聲,看着賬簿一臉憂愁。
景青玉起身,問他:“那批貨呢?”
祿爺聞聲壓低聲音道:“在庫房的密室中!”
“帶我過去!”景青玉劃開折扇晃了晃,說道。
倉庫內多堆放着用不着的擺件桌椅,許久未有人來侍弄,門一打開,灰塵撲啦啦飛來。
那名扮作公子去截下胡商的小厮先進門去,揮開煙塵後才請景青玉進來:“王爺,這幾年的貨都在裏頭。”說着,取走壁上的畫卷,在石壁上一按,石門便霍然打開。
蘇婺随着景青玉進去,卻有些擔憂:“王爺這麽做是否太冒險?若被人抓了把柄,到皇帝那兒告一狀,景城王府……”
“不錯。”景青玉根本沒把蘇婺的話聽進去,只盯着已經過加工制成藥物的曼陀羅笑道,“闵儀,做得好。”
那個扮作貴公子的人便是闵儀,是闵行的獨子,一直在聽雨軒做事,暗地裏幫着景青玉打探他明面不能過問的事情。他聽聞景青玉誇贊,一笑:“謝王爺誇獎!”
祿爺在一旁道:“每每冒險前來販賣迷草的商人倒是不少,不過那麽多貨物都沒有最近這一批好!”
“聽聞是受人所托特地拿了成色最好的貨來,藥力比往常的都要強出幾倍!”闵儀接話道。
景青玉鎖眉:“知不知道是受誰所托?”
闵儀搖頭:“只知道是江淮的人。那日的胡商等了許久不見人來取,我恐吓他幾句他便怕了,急着轉手。”
蘇婺也不再勸他,說道:“能找到這樣的貨,想必是花了重金的,江淮商賈又不比游商敢拿命來賺錢,這樣一算,能花的了這筆錢的定是當官的。”
景青玉若有所思:“闵儀,你出去打聽,看看有沒有人最近也在尋這批貨物的下落。”
誰知闵儀一聽猶猶豫豫。
景青玉道:“有話便說。”
闵儀頓了頓,支吾着:“複**,複**最近也在打聽這批曼陀羅的下落。”
景青玉一震,旋即問道:“除了複**還有誰?”
闵儀又搖頭。景青玉面色一沉:“蘇婺,去趟風遠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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