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張寒時回到包廂,氣氛正高漲,林奇他們都已喝多。見他回來,有幾人鬧着要罰他酒,張寒時來者不拒,一杯接一杯,他也不知自己怎麽了,也許只是想用酒精麻醉自己。

殷秋離的那些話,尤其他提到了冬湖,提到了冬湖別墅,像久已塵封的大門被打開,記憶如潮,瞬間淹沒了張寒時,讓他胸口裂開一般的難受。

那幢湖畔的房子,盛載着他與葉初靜最濃情蜜意的時光。但也就在那裏,某個陰雨連綿的清晨,葉初靜說出要分手。随後,他就坐着葉家來接他的車揚長而去,張寒時渾身濕透,不斷在後面追趕,呼喚,哀求,車子都沒有停下。

他将他就此抛棄了。

從那以後,葉初靜這個人,仿佛從他身邊蒸發了一樣。打電話不接,學校裏不見他的人影,更不用提守衛森嚴的葉家,張寒時連大門口都跨不進去。他第一次意識到,原來一個人可以消失得這麽徹底。

張寒時甚至放下所有自尊,去求林森他們,得到的自然只有無盡的羞辱。他們給他下藥,肆無忌憚當着他的面讨論,玩夠了要将他送進孟安的會所,等調、教好了,再送給葉初靜做新婚禮物。

那時他神志本已昏沉,聽見他們下流惡毒的計劃,只覺渾身冰涼,也許是求生本能,讓他不顧一切地推開那群人渣,從唯一一扇窗戶裏跳了出去。

幸虧那是三樓,幸虧那間俱樂部下面有個露天泳池。

當張寒時滿身狼狽地回到冬湖別墅,等待他的,卻是管家王伯冷冰冰的态度。他客氣地“請”他離開這幢房子,眼神卻像在看一個不要臉的爛貨,死纏着他家大少爺不放,他眼裏的鄙夷,張寒時這輩子都忘不了。

原來離了葉初靜,那些奉承、和善、親切的嘴臉,下一秒就能變得那樣輕侮又冷漠。周圍一切,瞬間都成了莫大的謊言,真諷刺。

……

喝到最後,張寒時的記憶變得不甚清晰,連自己怎麽離開餐廳的都記不得。醉眼朦胧中,他看人都帶着重影,只覺那位身材魁梧的代駕司機怎麽看怎麽眼熟。

“呃,你是……”他想問你是誰,結果人家已替他拉開後車門,張寒時只好坐進去了。上了車後,他坐姿端正,看上去絕對清醒,其實人早已糊塗了。

過去好一會兒,他眨眨眼,才發現不對——這好像不是他的車。

“師傅,錯了,這個……不是……我上錯車了……”他語調緩慢,說着就要伸手去掰車門。

這時,身邊有只強健有力的胳膊撈住他的腰,将他攬進懷中。張寒時先是聞到了熟悉的古龍水味道,佛手柑的清冽混合着橡木的溫暖,接着,大提琴低音般醇厚微顫的笑聲在他耳邊響起,“我才離開幾天,你就這麽不乖了?喝成這樣,要是被人拐跑可怎麽辦,嗯?”

Advertisement

張寒時靠在對方寬厚的懷裏,舒服地蹭了蹭,兩三秒之後,才想到這聲音怎麽那樣耳熟?這時的他,腦袋裏像塞了一團棉絮,意識漂浮在雲端,又過去好幾秒,他總算知道要擡頭看——

“怎麽是你?”

張寒時覺得他一定在做夢。姓葉的他不是回北邊去了嗎?

将差點戳到他鼻梁上的手指拿開,葉大少的神情無奈又縱容,他握住張寒時的手指,親了一下,又低下頭,凝視着那鮮紅潤澤的嘴唇,就想吻下去。

哪知張寒時卻別開臉,雙手推拒,“不要,你滾開,我不要你!”

他掙紮不休,完全醉了,只是憑本能想從葉初靜身邊逃開。但別說現在,就算清醒時,他也不是葉初靜的對手。葉大少系出名門,從小便有專人指導,精通古傳散手,泰拳在內的各種格鬥體術,絕非虛有其表的花花架子。

“時時,你都不知道這些天我有多想你。”他輕松制住了張寒時那點小貓抓撓般的抵抗,将他牢牢禁锢在懷裏,“聽話,讓我親親你。”

“不!”張寒時兀自掙紮,将臉在小幅度內擺來擺去,許是酒精作祟,讓他越發執拗,心底的委屈與難受此際統統湧了上來,張寒時心想他為什麽要給他親呢?他們明明已沒有關系了,是葉初靜抛棄了他。

他陷進往事裏,仿佛又回到當年,茕茕孑立,孤獨無助的時候,沒有任何征兆,葉初靜就将他扔進了一場狂風暴雨中。現在,他好不容易尋得內心的安寧,生活也平靜下來,他又來糾纏自己,他憑什麽?

“你滾!去找你的龍小姐和大明星,我不要再見你!”喝了太多的酒,讓張寒時語調含糊,明明心底悲憤,聽上去倒像在撒嬌一般。

“時時。”葉初靜擰起眉,有些頭疼。

他剛處理完北邊一堆事務,擺平了龍、葉兩家不滿的聲音,就馬不停蹄趕回晉江市,等到的竟是這麽個醉鬼。雖然時時醉醺醺的樣子也很可愛,但他的頑固與倔強也成倍增長了。

固定住手底下還在亂動的腦袋,葉初靜不想真傷了他,耐着性子哄道:“不找,以後都不找別人了。時時,我只要你,只愛你。是我錯了,我只是太想你了,我控制不住自己。”

葉初靜做事從不後悔,只有這次他卻後悔了。張寒時離開他越久,他就越發想念。思念猶如野草一樣瘋長,根本無法控制,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痛苦也在不斷累積,加深。

那時他太自負,時時給了他最好的,他卻以為能從別的人那兒輕易得到更多。人往往就是這樣,忘記輕估了你所擁有的,等到失去後,你喝水,吃飯,甚至呼吸,一切如常,又似乎哪裏都不對了。

心裏頭像少了什麽,空虛感無時無刻不糾纏着葉初靜。即使找再多的人,也填不滿那個缺口。似是而非,一次次失望,他拼湊不出自己真正想要的。就像一個習慣珍馐美馔的人,挑剔的舌頭怎堪忍受粗飯劣食,身體似乎連同他的心一起徹底冰冷,欲望難以被勾起,時時曾給予他的,那種靈肉契合,如火焰,風暴,雷霆般激烈徹底,身體每寸皮膚,每根毛發都洋溢着舒暢滿足的無與倫比的享受,他再也感覺不到了。

葉初靜終于意識到,原來世上只得一個張寒時,而他,把他弄丢了。

緊緊抱着還在他懷裏扭來扭去的青年,這一刻,葉初靜的身心又再次變得滾燙火熱,他幾乎想将他完完整整揉進自己的身體裏,“時時,時時,你是我的,我不會再放開你了。答應我,你只屬于我。別害怕,別躲着我,讓我愛你——”

“不,我不是,我……嗚……嗚!”張寒時拼命要否認,但他最終沒能擺脫被葉初靜親上來的命運。

于是他轉而閉緊嘴巴,像個固執的蚌殼,卻惹來葉初靜一陣兇狠的啃噬,那力度簡直像要将他吃進肚裏。會被吃掉,他會被吃掉!心髒劇烈跳動着,張寒時都覺得害怕了,他不由乖乖張開嘴,任葉初靜的舌長驅直入,沒有了任何阻礙。

可怕的暴君終于得到他想要的——那至高無上,誘人,甘美的果實。張寒時的馴服,俨然取悅了葉初靜,他收斂起殘酷一面,像安撫,又似獎勵,在張寒時微微腫起來的唇上,轉而細心溫柔地輕輕啄吻。

唇齒相依,肢體交纏,整個過程看起來卻更像一場戰争,掠奪與獻祭,征服與被征服,呻|吟,眼淚,叫喊,最終塵埃落定。

隔開一道玻璃,前排的邢飛雙手緊緊扣着方向盤,他全神貫注,目不旁視,不敢再去看向後方。被葉初靜擁抱的張寒時,他側着頭,微微喘息,眼神迷茫,只是偶爾無法承受一般,露出他白得耀眼的脖頸,如同一只被剪掉了翅膀,垂死的天鵝。

……

第二天清早,張寒時睜開眼,他覺得自己做了一個淫、亂至極的夢。

宿醉後的頭腦迷迷糊糊,太陽穴一跳一跳,又脹又疼,等到感官慢慢蘇醒,身體各處熟悉的酸痛、虛脫感,讓張寒時整個人僵硬住了。尤其當他察覺到,他的後背正與另一具溫熱的男性軀體緊緊相貼,張寒時的臉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轉白,他終于意識到,原來那個不是夢。

“醒了?”

葉初靜微帶沙啞的嗓音從張寒時身後傳來,他親了下他的肩,然後将他扳過來,正式來了個早安吻,“頭疼不疼?”

張寒時還處于震驚中,顯然沒空搭理他,葉大少不以為忤,他知他在害羞糾結什麽,一邊替他按摩前額、頭頂位置,讓他能舒服點,一邊低笑着打趣:“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喝那麽多。時時,昨天晚上,我們兩個……”

“你別說了!”伸手捂住葉初靜的嘴,張寒時低着頭,恨不得就此消失。他簡直不敢相信,他真的和葉初靜在車上做了,而且還是在有第三人在場的情況下。

“好好,我不說。”葉初靜閉上口,将昨夜的一幕留在心裏慢慢回味。喝醉的時時,真是太美味、太可口了。如果不是為了時時的健康考慮,他其實并不介意他多醉幾次。

“你無恥!”張寒時一眼便看穿他。

葉大少:“……”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月光石妹子的地雷////A////

另外在作者後臺看到上一章姑娘們的留言,情緒都蠻激動,我稍微解釋一下,盡量不劇透(如果讨厭任何劇透的妹子,那就跳過下面這段)

……

……

……

葉初靜沒有濫交,與張寒時分手後,他就基本……那啥冷淡了,身邊有人是真的,殷秋離出于嫉妒,說出的是一面之詞。

這本我預計寫三十萬就完結(按作者的尿性,不排除超字數的可能),構思的話其實在去年連載《狂獸星球》時就已差不多完成了,這本屬于先有結尾才有整個故事,基調已定,某個伏筆會到最後才揭開。所以換攻基本是不可能的,望姑娘們周知。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