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醜小鴨（13）

又是一個苗杪做值日生的周四，許清仍以上補習班的理由先行一步離開了。

冉雪和苗杪是一組的, 要一同留下來做值日, 只有祝瑞君和宋家輝還和之前一樣等她們一起放學回家。

“你們有沒有覺得許清最近怪怪的？”宋家輝是個話痨, 最先忍不住提出了疑問, “怎麽感覺許清最近在故意躲着我們似的。”

冉雪小聲地附和道：“其實我也有這個感覺……”

“看他的臉色總覺得有什麽難言之隐，不會是遇到困難了吧”苗杪不确定地猜測道。

開學這半個月來, 許清在課堂上表現得好像也沒以前那麽積極和認真了，好幾次老師讓小組讨論的時候, 她一回頭都能看見許清愣愣地在發呆。

幾個人對視一眼，都想到一塊兒去了，難道許清家裏遇到了什麽困難？

放學後的教室裏就那麽幾個人，小聲的讨論自然也沒逃過錢珊珊的耳朵。

聽到苗杪幾人的讨論，她嗤笑一聲道：“虧我還以為你們和他關系有多好呢，連他有女朋友了都不知道，笑死了。”

“人家有女朋友了, 當然要和你們保持距離呀，不然叫他女朋友怎麽想？”錢珊珊說着, 意味不明地特意看了冉雪一眼。

冉雪卻驚道：“什麽？許清居然有女朋友了？”

錢珊珊心裏也不大痛快，但還是燦爛地笑道：“是啊，我騙你幹嘛？”

所以你也別癡心妄想了。

冉雪沉默着不說話了，她搞不懂許清和大家的關系那麽好，為什麽會因為這種理由而疏遠他們, 甚至連個解釋都沒有。

她的沉默在錢珊珊看來就是情場失意的落寞, 心裏雖不痛快, 卻也莫名覺得舒爽了許多。

“許清不可能交女朋友吧？”祝瑞君也顯得很驚訝，“他爸媽不是管得很嚴嗎？根本不讓他早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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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而且以我們的交情，他不可能連這種事都不會告訴我們。”宋家輝也不太相信，和許清相處下來的日子裏，他發現對方其實是個蠻青澀的男生，真實性格遠比表面看上去那樣內向的多。

“誰知道呢？”錢珊珊聳了聳肩，“可能就是因為怕被你們知道了傳播出去，所以才躲着你們的吧。”

其實她知道事實真相，但她就是不願意告訴這幾個人。

“哦，那為什麽大家都不知道，偏偏你就知道了呢？”苗杪冷不丁地說道，覺得錢珊珊的話半個字都不能信。

錢珊珊一噎，随後緩緩地道：“我猜的而已……有一天放學的時候我老遠看見他跟一個穿四中校服的女生在一起。”

“四中？”

提起這個學校，不知為何苗杪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那個僅有一面之緣的衛璐。

“那你認識他們嗎？”

“不認識。”這次錢珊珊回答的倒是很快。

“你平常不老跟四中那群問題學生混一塊兒嗎？上次還在網吧那種地方看見你們。”

宋家輝撇了撇嘴，這學期剛開學起，他就發現錢珊珊私下裏再和四種的人一起玩。

在一中師生的印象裏，四中是差生集中營，問題學生和小混混特別多，是大家要注意遠離的對象。

可之前他去網吧下載東西的時候，起碼撞見過兩次錢珊珊跟四中的男男女女混在一起，有個明顯喝了酒的高個男生還動作親密地摟着她，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學生。

宋家輝心思不壞，但受到長輩影響思想有點守舊，他認為錢珊珊的行為明顯不是好女孩會做的，因此心裏不大看得起她。

“你管我啊！我和四中的人玩就得認識他們每個人？而且網吧怎麽了，你能去我就不能去了嗎？”錢珊珊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怼了回去，“你怎麽跟苗杪一樣，一個古板一個書呆子，還真是絕配。”

“別胡說八道行嗎？”宋家輝看了眼冉雪，略帶愠怒地道。

也許是成績好又坐同桌，現在一班特別喜歡私下讨論他和苗杪，還總說他們一個話痨狂魔、一個沉默寡言很相配之類的鬼話。

“開個玩笑而已，你兇什麽。”錢珊珊翻了個白眼，愈發覺得宋家輝這個人很無聊。

“算了，別管這些，我們走吧。”苗杪将椅子倒放在課桌上，招呼做好值日的冉雪等人一起回家。

錢珊珊作為生活委員，還需要留下來等着老師挨個班級檢查衛生，教室裏就剩她一個人以後，她托腮坐在椅子上唉聲嘆氣地發起了呆來。

果然她和苗杪這類所謂的“優等生”合不來，還是與其他同自己成績相當的學生“同流合污”比較舒服，尤其是和四中的學生在一起。

哪怕同學們注視她的眼神大多時候是異樣的，但也有不少低年級的學生會用崇拜的目光看她，覺得她身後一幹小弟姐妹的模樣很拉風，每當這個時候，錢珊珊就會感覺心裏舒暢。

錢珊珊從小就喜歡和調皮的學生混在一起，她覺得和這類學生在一起玩比呆板的優等生們有趣多了，而且她也很喜歡那種被人注視的感覺。

上次秋游，她懷着打探情敵消息的目的故意接近衛璐，心裏也多少有些優越感。

在一中她最多和小姐妹們平起平坐，但和四中學生在一起就不一樣了。盡管她的成績屬于墊底一類，但也是縣重點中學的學生，比衛璐他們強多了。

但與衛璐深入接觸下去後，錢珊珊又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她以為自己家在育林算是有錢人了，卻沒想到衛璐家比她還有錢，甚至聽說她有親戚在局子裏工作。

衛璐在四中有着比她還大的團體，自己在一中那點“姐妹”跟衛璐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衛璐長得漂亮家裏有錢，在她的團體中，幾乎就是公主級別的存在，所有人焦點的中心。

她一方面羨慕衛璐，一方面又看不起衛璐，卻還是憑借着與對方交好的緣由在四中認了一堆幹哥哥，成為了那個團體可以“罩”的人。

錢珊珊覺得這樣的自己很酷，但衛璐也不是那麽好心地輕松接納了她的，聽說自己是許清的同班同學，衛璐特意向她要了許清的pp號。

錢珊珊有點不情願，但為了維持着塑料姐妹花情誼，還是把許清的聯系方式偷偷透露給了衛璐。

她知道衛璐要追許清，但她一點都不怕。

因為錢珊珊認定許清這樣家教嚴格的男生是絕不可能看上衛璐這樣的差生，再說許清身邊還有冉雪在，就算輪不到自己也更輪不到衛璐，也就放心地随衛璐去了。

果不其然，衛璐在寒假追求許清的過程中數次碰壁，錢珊珊在心裏幸災樂禍，嘴上卻不停地安慰她。

但衛璐明明沒追到許清，卻還非要以許清女朋友的身份自居，團體裏的人都很迎合她，錢珊珊也不得不這樣做。

盡管她也把衛璐說做許清的女朋友，心裏卻常常暗罵衛璐不要臉。至于今天會把這件事說出來，也不過是忍不住想刺幾下冉雪罷了。

錢珊珊輕輕嘆了口氣，今天冉雪沉默的樣子她很在意。

許清拒絕衛璐用的理由之一是說自己有女朋友了，錢珊珊知道許清說的很可能只是敷衍之詞，但衛璐問起的時候她只答不知情，給了衛璐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讓對方真的以為許清有個地下女友。

她最怕冉雪就是許清口中的女朋友了。

如果真有這件事的話，她偷偷祈禱兩個人能因衛璐的事掰了。

……

苗杪一行人到沒把錢珊珊的話放在心上，他們最在意的是許清對大家避而不見的最大原因到底是什麽。

與冉雪等人商量過後，大家一致認同意在下星期許清做值日的時候堵他，把話問個明白。

這學期每到放學的時候，許清就溜得比兔子還快，幸虧這星期他和宋家輝要做值日，四個人在閉校以後前後把他堵在了學校門口。

“你們還沒走？”許清一臉錯愕，為了不和宋家輝同路，做完值日後他故意在廁所裏呆了二十分鐘才出來呢。

“等你等的天都快黑了。”宋家輝掃了眼腕上的手表，已是七點多鐘。

祝瑞君也皺眉道：“你最近到底為什麽要躲着我們，上周末我在超市碰見你爸了，叔叔說你這學期根本沒報補習班。”

聞言，許清的神色有些尴尬，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們。

“到底怎麽了你說呀？”冉雪抿了抿唇，悶聲道，“我們幾個關系這麽好，有什麽事兒不能說的。”

許清偷偷掃了眼一直沒發話的苗杪，對方只是神色平靜地看着他，似是在等他主動開口解釋。

“難道真和錢珊珊說的一樣，你在外校交了女朋友，害怕我們走漏風聲？”冉雪忍不住睜大了眼睛瞪向他。

“沒有！”許清下意識地反駁，他咬了咬牙，喪氣地道，“我最近惹到人了，他們不定時會在放學後的路上截我，我怕牽連你們，所以才一直和你們分開回家……”

苗杪皺眉，沉聲道：“什麽惹到人了？”

許清可是三好學生一樣的存在，屬于那種從來不搞事情的學生。

他皺着眉頭，想了會兒還是嘆了口氣把最近表現反常的原因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