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分析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譚征澤正靠在床邊閉眼休息。
床頭櫃上擺着一份早餐,當地特色的地軟包子和黑豆漿。
吳斯霖的生活很不規律,所以早上幾乎沒吃過早餐。但現在一份簡單幹淨的早飯放在手邊,竟然讓人頗有食欲。
天色還早,太陽雖然剛出沒多久,但是已經染上了淺亮的橙紅色,讓人心裏發暖。吳斯霖看向譚征澤,他的周圍暈着一層暖色的光圈,雙膝磕在床邊,好像是真的睡着了。
他的輪廓筆挺,睫毛很長,濃密的黑色。
吳斯霖微微側了個身,将手從将人的手心抽了出來。
吳斯霖的小動作驚醒了譚征澤,他的身子晃了晃,嗓音帶着一絲惺忪的渾濁。
“醒了?”譚征澤清了清嗓子。“吃點早餐。”
吳斯霖看了那份早餐一眼,臉上沒什麽表情。
“這邊的早餐只有賣這些的,味道還不錯。”譚征澤說,語調裏帶着點莫名的寵溺。“吃早餐對身體好。”
吳斯霖興許是麻醉的藥勁還沒過,整個人都有點無精打采的,也失去了以往生機勃勃的怼人技能,他好像是有點餓了,淡淡地“哦”了一聲,便拿起早餐吃了起來。
味道确實很适口。
沒有人率先提起昨晚的事。
兩個人相對無言,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悅耳的男聲。
“霖霖,爸爸的崽崽,你沒事吧!?”
是林尊哲,他身後還跟着初新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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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尊哲這個人,每次出場都是未聞其人先聞其聲,審美也堪憂。明明是個纨绔子弟,整天穿紅戴綠、花裏胡哨,整的像個暴發戶。
好在人夠盤亮條順,雖然審美亂七八糟,但穿在他身上沒有一點違和感。
吳斯霖也沒看他,發出一聲疑惑:“誰家的公雞在打鳴?”
還沒等林尊哲回話,初新羽便帶着點笑意答道:“我家的。”
吳斯霖挑了挑眉,下一秒,林尊哲給了他一個大大的hug,差點令吳斯霖窒息。
林尊哲兩只手托着吳斯霖的臉,細細端詳:“崽崽,你還好麽,昨天我要擔心死了。”
仔仔是吳斯霖的小名,但是每次這個稱呼從林尊哲嘴裏說出來的時候,就總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嘲諷。
吳斯霖打了個哆嗦,面不改色:“那你昨天不也沒陪我?”
林尊哲:“害,你不知道,昨天車輛太有限了,我今天專程來接你倆回去的。林總開車,驚不驚喜,排不排面?”
吳斯霖轉頭對初新羽義正言辭地說:“要不你開車吧,我怕他出事。”
初新羽爆發出一陣鵝叫般的大笑。
林尊哲翻了個白眼:“我看你好像沒什麽事嘛。”
吳斯霖:“我是沒什麽事,小場面。畢竟當年也是和死神擦肩而過的人。”
吳斯霖的傷口雖不大,但也縫了幾針,現在正裹着紗布纏着繃帶。他的臉上還有擦傷,裸露的領口處和手腕處也有明顯的淤青,顯然是擦傷和磕傷的綜合。
初新羽看着他,腦袋裏莫名蹦出來一個詞:美強慘。
林尊哲不理他,轉身去問譚征澤,譚征澤淡淡地說:“沒有傷到骨頭,需要休養。”
譚征澤對所有人的态度都不溫不火,禮貌而疏離。身為娛樂圈紀檢委的林尊哲撕過不少所謂的影帝影後,但是每次提起譚征澤的時候都張口閉口前輩。
主要也是因為,譚征澤這個人,實在沒什麽黑料。
只不過譚征澤好像有點插不進去現在年輕人的交流,他看着三人密集的對話,又看了吳斯霖一眼,主動說:“我開車帶你們回去吧。”
三個人齊刷刷地轉頭看向譚征澤。
好像每次有事情牽扯到吳斯霖,譚征澤的态度總會有一種莫名的轉變……?
這還沒完,吳斯霖下床的時候,譚征澤下意識地就扶了過去,緊接着一路上,譚征澤都充當了一個自動扶手,外加智能機器人。
林尊哲和初新羽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互相從對方的神色中捕捉到了疑惑這兩個字。
太反常了,影帝對吳斯霖的态度怎麽這麽反常。這不科學。
不過影帝開車是真的穩,一如他這個人,穩的億批。旅途難免颠簸,但是三個人一上譚征澤的車,竟然陸陸續續在車上睡着了。
車程一共五小時。
三個人醒來的時候,車已經停在了吳斯霖獨居的loft附近地下車庫。
吳斯霖睡眼惺忪地醒來,吓了一跳:
“你是怎麽知道我家住哪兒的。”
譚征澤淡淡地說:“吳導發了位置給我。”
初新羽打了個長長的哈欠:“這就到啦?”
林尊哲出了車庫上下一打量地理位置,問:“你怎麽住這兒啊。”
“怎麽了?”吳斯霖問他,“住這兒你覺得委屈?”
林尊哲這個人放肆慣了,說話向來不怎麽帶腦子:“我委屈什麽,我覺得你委屈,這兒太偏了。”
吳斯霖冷漠地“哦”了一聲,然後回了他幾個字:“這兒安靜。”
察言觀色的初新羽及時地在此時打起了圓場,笑着對林尊哲說:“你以為人都跟你一樣把Party當自己家?”
林尊哲撇了撇嘴,沒再說什麽,轉個臉就把剛才的對話抛之腦後,哼起了《Party是我家》的調調,像極了古代調戲完小娘子來一根事後煙的市井混子。
吳斯霖适時地發出一聲疑惑:“林家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兒子?”
林尊哲笑着哼了兩句:“要不是看你受傷,我這捏緊了的小拳頭可不是吃素的。”
譚征澤默不作聲,神色有點莫名的嚴肅,扶着吳斯霖上電梯。
吳綜原和私人醫生早就在家裏等了,這套複式loft設置得很精巧,下面布置得像是個玫瑰園,藤編的花瓶和擺臺。牆邊盤着精巧的酒架,是栩栩如生的銅質龍和鷹,最上面擺放着一個純金的逆五芒星。
隐約看得出來是個剛硬的叛逆少年了。
屋子裏除了自責的吳綜原之外,還有空檔留下來的白思佳和尹子坤,另外幾個實在忙沒時間的,也陸陸續續發來了言辭懇切的慰問。
吳斯霖都回他們沒事,實際上吳斯霖也确實覺得自己沒事。
譚征澤坐了一會,看了幾眼手機之後,神色忽然變得有點奇怪。然後跟吳綜原道了個別,轉身離開。
留下吳綜原略帶疑惑地看了一眼吳斯霖。
另一邊。
黃昏已到尾聲,夜色逐漸拉開序幕。太陽逐漸隐去,月亮勾上暮色,散發出皎潔柔和的光。
星星也逐漸露了出來,細碎斑駁地點綴着。
譚征澤戴着口罩坐在店裏,面無表情地看着剛到的人。
來人是導演助理江江。
江江明顯對他的邀請受寵若驚,恭恭敬敬叫了一聲老師,然後看對方沒有想和他握手的意思,才悻悻坐下。
譚征澤的語調很溫和。“喝點什麽?”
江江迅速回答:“和您一樣就行。”然後叫了侍者點單。
譚征澤繼續不慌不忙地說:“開門見山,我覺得你的工作能力很強。”
江江正想客氣幾句,譚征澤便又補充:“強到能左右逢源兩個甲方。”
江江有些疑惑地問:“您這是什麽意思?”
譚征澤不打算同他多費口舌,直接問:“除了陳星則,你還在幫誰做事?”
江江臉上的笑容凝固住,表情頓時變得不太好看。“您說這話,我就不太懂了。”
譚征澤雙手交疊,一時間氣場有些慢慢卷了起來。“那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小吳出事的前一天,你在哪兒?”
江江的神色沒有什麽變化:“當然是在助理房間。”
助理房間也安排在當時的酒店裏,只是地方窮,監控器有限,而助理需要進出方便,于是安排在了監控盲區的後門附近。
譚征澤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如果你從酒店後門進出,那邊确實沒有監控,你去的地方也沒有監控。但你忽略了一點,那天你去的地方,未必沒有別人。”
譚征澤不等對反回應,拿出手機放了個視頻給他看。視頻裏的角度是劇組曾到的那座山附近的另一座山頭,視頻裏本身拍攝是孩子和老人其樂融融。
但是下午近黃昏的時候,隐約有一個人影出現在吳斯霖出事的那座山頭。
江江的表情略一僵:“這是有人在陷害吳老師?”
譚征澤的語調冷如冰霜:“這個人不就是你嗎?”
江江下意識地把視頻放大,邊翻看邊說:“您看,這怎麽能是我呢?您認錯了。”
視頻并不太清晰,被拍到的人戴着帽子口罩裹着圍巾,只能隐約看到連帽衫上的大logo。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譚征澤擡眼看他:“這件帽衫你也有吧。”
江江下意識回應:“這不能說明什麽吧,這個牌子很火啊。”
譚征澤語調又冷了些:“這确實不能說明什麽,但或許你自己沒有注意到,也或許你根本就不清楚。你這件帽衫是高仿,一共就四個印花字母,其中有一個字母的設計和我所見的設計并不相同。
正品是直線,而這件并不是。即使視頻不那麽清晰,但這一點還是很容易發現。你可能也忘了,還沒開機的時候,你出現在陳導的酒局上,穿的就是這件衣服。”
看着江江強裝鎮定的樣子,譚征澤繼續說:“雖然沒有監控,但我第一時間就聯系了工作人員,問到了前一天所有游客的聯系方式,要到了這份視頻。
所以你現在告訴我,你在為誰做事,這個人和吳斯霖有什麽過節。各為其主,我不會怪你。但如果你不告訴我,你會為此承擔相應的後果。”
江江咬了咬嘴唇,報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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