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互飙演技

事已至此, 譚征澤将計就計，不如就讓吳斯霖誤以為對自己有虧欠好了。

于是在那一瞬間，譚征澤的演技瞬間要達到巅峰。他垂下頭, 輕輕嘆了口氣。然後将吳斯霖的手從自己肩頭輕輕拂去, 又怕是傷害他似的, 呆愣地看着對方白皙的手背，喃喃自語。

“沒事的, 你喝醉了, 也不是故意的。”

看着吳斯霖深吸口氣, 滿臉歉意, 譚征澤就差把頭塞進肚子裏大笑一場。

譚征澤趁機摸了摸他的小臉：“沒關系, 想吃什麽？我們下午還要去對劇本。”

張小允因為要提前對接，一早就帶着原小野走了，到了劇組還給吳斯霖和譚征澤發了消息, 讓他們下午兩點到。

吳斯霖義正言辭地抓住他的手：“你怎麽這麽善解人意，雖然我名分什麽的給不了你, 但是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譚征澤臉上的表情一僵：“為什麽給不了我名分？”

吳斯霖認真地看着他，往床背後一靠, 開始認真的自我剖析：

“因為我從小到大都沒有談過戀愛，談戀愛分手了一定會很痛苦。我小時候很喜歡我們班一個女生, 可惜那時候她有對象，我就總是會想象他們在一起的種種場景, 自我折磨。”

譚征澤不由得輕笑了一聲：“你那時候多少有點抑郁吧。”

吳斯霖愣了愣：“可能吧。”

譚征澤：“那後來你們也沒有在一起麽？”

吳斯霖：“他們一直在一起，現在已經結婚了。”

譚征澤：“那還是很令人羨慕。”

吳斯霖：“是啊, 一輩子就這一個人，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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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征澤：“那你為什麽會覺得自己一定會分手？”

吳斯霖：“不知道，就是反正也沒談過戀愛, 總有一道隔閡過不去。不過你放心，我雖然不談戀愛，但我也不渣，別的方面能補償你的我都會給你的。”

按照吳斯霖的邏輯，我喝多了，但你并沒有。你沒有拒絕，半推半就地接受了，那就說明這件事并不是單方面的錯。

譚征澤低笑了一聲：“別的方面，我什麽都不缺。”

吳斯霖：“那就等你想到了再說。”

吳斯霖說着下了床，慢條斯理地系好衣帶，站在窗邊眯眼看着半隐匿在雲層裏的太陽。今天的天氣并不很好，太陽邊上的雲層只有亮薄的一層。

從譚征澤的角度看過去，吳斯霖的頭發有些微微的蜷曲，在陽光的照耀下泛着溫暖的亮黃色，因此顯得整個人也被一層暖光包裹着。

吳斯霖看着看着，沒頭沒腦地冒出來一句話：“你看那遠處的太陽，他好像一個溏心蛋。”

譚征澤：“……”

下午兩人一起出現在會議室的時候，基本所有人都到齊了。別人倒是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只有金為政向譚征澤投過來一道若有所指的目光，譚征澤便也回給他一個若有所指的目光。

金為政點了點頭。

吳斯霖奇怪地看着他們兩個人的互動，小聲問：“你們剛在幹什麽？”

譚征澤也小聲回複：“沒什麽。”

張小允看了譚征澤和吳斯霖一眼，好像是想問點什麽，但是卻沒問出來，她清了清嗓子：

“那我們繼續對劇本。大家把劇本翻到第五十七場。”

這場主要是張欣衍扮演的林辰和譚征澤扮演的李義铎的沖突，中後期的李義铎逐漸有了一些聲勢，也逐漸有了自己的羽翼，林辰便是其中之一。

只不過，林辰這一羽多少有些叛逆，他并不是忠于李義铎，而是忠于皇帝元照軒。在某次李義铎在朝堂上提出政見之後，林辰當下便提出了一個反駁意見。元照軒的表情很微妙，李義铎也只能暫時按下不表，但等到退朝回府，李義铎卻是憤怒了。

這是李義铎和林辰的第一次正面沖突，也是從這個時候，李義铎意識到林辰并不會忠心于自己。

譚征澤拿起劇本，象征性地清了清嗓子。在稍後一頓的安靜和重塑氣音的過程之後，氣勢瞬間便提了起來，譚征澤雙眉微挑。

“你這是何意？”

張欣衍垂下眼睛：“臣不明白。”

譚征澤冷笑一聲：“不明白？你是我的門客，有意見不先同我商議，反而在朝廷之上與我相對？”

張欣衍依舊垂着眼：“廷尉的門客難道不屬于陛下？林辰先記得自己是元朝的臣子，才記得自己是您的門客。”

□□味在一瞬間彌漫開來，李義铎的語調不高反低，不再像剛才那般提醒，更像是一種警示：“先是陛下臣子，再是我門客？如若沒有我，你根本不會出現在這朝堂之上。你可還記得是誰一手提攜你到今天的位置？如若沒有我，你縱然恃才傲物，空有一腔抱負，又有何用？”

張欣衍面色不改：“……林辰知錯了。臣剛才一言并非有意冒犯廷尉，還望廷尉見諒。”

“停！”張小允比劃了一個手勢。“小張你語調怎麽完全沒有起伏？”

張欣衍擡起眼睛：“啊？”

金為政在此時仔細地用筆圈圈點點着劇本上的語言，接過張小允的話說到：

“這一段最考驗的是林辰的演技，林辰這個人雖然不像李義铎說大段的詞，但是他有着複雜的心理活動，在肢體動作幾乎沒有變化的時候，心理活動的呈現就是語調和神态的變化。

你感受不出來嗎，剛開始李義铎質問你的時候，是問你為什麽把他挂在了朝堂上，讓他進退兩難，而自己出了風頭。你剛開始的态度是試探性的，你就想探一探李義铎的底。所以這個時候你的語調不應該是幹的，也不是橫沖直撞，而是用一種讓人聽去并不反感的語調，不卑不亢地說出你的立場。

在得到李義铎的警告之後，你的反應也不對。因為他警告的這段話也并未完全是你僭越，還有覺得你忘恩負義的原因在，他并沒有想給你逐客令，更像是一個長輩對你的告誡。

這個時候你已經意識到了，你心思一轉就應該馬上承認錯誤，在一瞬間的驚慌之後你又暗喜，因為李義铎這個人更看重情分，這也是你以後要反他水的轉折。”

張小允把手邊的水推給金為政，接着說：“金老師說的完全正确，你好像根本沒有入戲。你面對的是對你有知遇之恩的伯樂，不是一個跟你平級的競争對手，這個時候你對他是有敬畏的。我從你的語調裏根本沒有聽出來這些，我甚至覺得你面對的這個人跟你毫無關系，你就是單純地想激怒他。”

張欣衍一知半解地點點頭。

金為政笑着說：“你可要把握機會啊，不是誰都能有和影帝單獨對戲的資格的。”

張欣衍點點頭，擡頭看了譚征澤一眼，然後迅速地低下頭。“好的。”

譚征澤哼笑一聲：“你還挺可愛。”

這時候，吳斯霖淡淡地接了一句：“能有你可愛嗎？”

譚征澤頓了一下。

不止是譚征澤頓了一下，在場的所有人都頓了一下。

原小野聲音顫抖：“不、不是吧，昨天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麽？”

張小允也覺得疑惑：“對啊，吳老師對譚老師不是一直愛答不理的嗎。”

譚征澤笑了笑，打斷了張小允的話：“有那麽誇張？”

吳斯霖接着說：“對，我們一直關系很好。”

剩下的主演們暗自偷笑，有的開了幾個玩笑，被譚征澤和吳斯霖含混帶過。之後譚征澤和張欣衍對戲的時候，張欣衍的狀态就越來越不對，越重來越不如第一次。

在試了幾次之後，張欣衍率先敲了退堂鼓：

“抱歉各位老師，我今天狀态好像不太對。先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你們先對吧。”

張欣衍這麽說，張小允和金為政其實也早就有了這個打算。張欣衍的話剛一出口，張小允和金為政就表示可以，反正林辰這個角色只是男一男二感情的助推器。

張欣衍這邊過的快了，剩下的人對的也就順利了許多。在劇本順利圍讀了一遍之後，張小允發出莫名的嘆息。

“唉，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那個異國小皇帝該讓誰演，他的氣質實在太難拿捏了。雖然他的戲份不多，但是是個出彩的角色，各位有推薦的麽？”

沒有推薦的人紛紛收拾了東西離開，剩下的人則湊到張小允和金為政身邊開始推薦自己的朋友。

這時候，譚征澤問道：“我公司有個孩子因為經紀約有點事找我，我能讓他直接來這兒嗎？”

張小允和金為政表示可以。

沒出二十分鐘，敲門聲便響了起來。當時會議室裏就剩下譚征澤、吳斯霖、金為政和張小允，當人推門而入的那一刻，除譚征澤之外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門外站着一個冷白皮少年，頭發也是冷亮的銀白色，那孩子辨識度極高，一看就是标準國風異域長相，輪廓筆挺，五官深邃。他的鼻尖還架着一副銀絲眼鏡，拉着閃爍着冷光的銀鏈子。

譚征澤：“潇承，來。”

封潇承禮貌地對衆人打了個招呼，然後就坐在譚征澤身邊，和對方聊着經紀約的事。

張小允的眼睛直了，這孩子坐下的姿勢也很有涵養，後背筆直。散發着由內而外的貴氣，像極了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這不就是心目中不二的異國小王子人選？

等他倆終于聊完了，張小允問道：“你月中到月底有檔期嗎？”

封潇承講話總是禮貌而帶着一絲疏離，他說：“有安排了，老師。月中到月底約了時尚雜志和品牌大使的拍攝。”

譚征澤笑着拍了拍封潇承的肩膀：“我們潇承現在比我有流量，可不是說約就能約的。”

封潇承像是被譚征澤的玩笑話吓到了：“哪有，這不是去年就約好了的嗎？”

吳斯霖在邊上砸吧砸吧嘴，怎麽想怎麽不是滋味，什麽叫我們潇承？

張小允也是存了心想用這個人，于是說：“行，那你什麽時候有檔期，勻給我，我先把你的戲份拍完。這個角色一共才十幾場戲，很少，大概一周就可以。演技的話，現場調也很快。”

封潇承笑到：“我的演技雖然沒有譚哥那麽好，但是也不用太擔憂，我是科班畢業的。”

張小允：“好。”

吳斯霖心裏更不是滋味了，什麽叫譚哥？多親密的關系才能這麽稱呼老板？

封潇承離開後，吳斯霖就率先開口道：“譚影帝，你們公司的人都跟你這麽親密無間麽？”

譚征澤張口就來：“再親密也沒有跟你親密。”

張小允顯然有被油膩到，哼笑了一聲：“多親密？能有-18cm這麽親密？”

金為政不由得也笑了一聲。

吳斯霖冷笑了一聲：“那可不止。”

張小允臉上的表情馬上變了：“不是吧，昨天斯霖喝多之後你們到底做了什麽？斯霖你還記得昨天的事嗎？”

吳斯霖：“不記得。”

譚征澤感覺要被大家誤會，馬上解釋道：“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昨天他喝多了，我就留下來照顧了他一夜。”

還沒等張小允和金為政消化他們剛才的信息，吳斯霖便說到：

“合着您早上是跟我在這演呢？”

還沒等譚征澤說話，吳斯霖就起身：“我最讨厭別人騙我。告辭。”

這時候，金為政幽幽地開口：“老譚從沒喝醉過，他或許不知道，但是小吳你也不知道麽？”

三個人一起轉頭看向他。

金為政：“男人喝醉的情況下，是硬不起來的……”

譚征澤一把捉住吳斯霖的手臂：“好啊，合着早上你也跟我演呢？”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倆幹脆說相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