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鋒芒(三)

胡渾一愣,瞬間被激起鬥欲。

小苑中心腹地就是一塊寬闊的平地,左右兩旁也各擺兩排武器架,上面各式刀槍劍棍都有。

胡渾彪壯,微微躬身,像一頭健壯兇悍的公牛。

楚韶站在他對面,顯得弱柳扶風,似乎胡渾動一根手指,就能把楚韶推倒。

孫皆終于把舌頭捋直了,他高聲道:“誰先倒地不起,誰就輸,中途除非本人喊停或認輸,場外人員不得幹預。”

特意略過了“點到為止”這四個字,言外之意就是讓胡渾放開了打,不出人命就行。

楚明姿眼見事态失控,立刻解下腰牌,讓身邊的小丫鬟跑去裕王府報信。

她雙手不安地繞着手帕,心跳得極快,這架勢怎麽看都是楚韶要吃虧!!!

敲鑼之後。

胡渾率先發起進攻,他像頭野牛一樣疾速朝楚韶撞來,楚韶側身閃躲,身姿極快,場下的人只能依稀看到月白的衣袂飄揚。

如此繞了三四回,楚韶雲淡風輕,甚至還沒有動手,胡渾卻已經消耗了大量體力,外露的長滿胸毛的胸膛已經有汗冒出。

作壁上觀的孫皆見此情狀,抓了顆葡萄砸向胡渾,罵道:“沒用的東西,你只會這一招!?”

胡渾被涼涼的葡萄砸了一下,更加暴躁。

這個草包少爺懂個屁!他方才沒有一招是重複的,倒是楚韶,只動了動腳,甚至沒有上手,看不出任何身形功法。

本想利用體型和力量優勢一招取勝,卻發現自己連楚韶的衣服都碰不到。

意識到自己可能輕敵了,便收起了玩弄對手的心态,拿出十分的實力對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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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撲上前攻楚韶的上半身,楚韶不得不上手抵擋,但在沒有那把匕首的情況下,他雙手的攻擊力趨近于無。

幾乎是在出手的瞬間就被對方已絕對的力量優勢壓制,楚韶重心不穩,向後跌倒,砰地一聲,砸得極響。

四周圍觀的人驚呼出聲,楚明姿心都吊到嗓子眼了。

“打得好!!”孫皆從座位上起身,親自為胡渾喝彩。

胡渾面露得意,原來的楚韶的弱點全在這雙手上,為了驗證這一點,他鉗住楚韶的雙手手腕,很快發現那兩道貫穿的傷疤,瞬間找到制敵的關鍵,他按住那兩個疤痕,留着粗厚指甲的大拇指按在舊傷的位置上,猛然下壓。

劇痛自腕骨炸裂開來,楚韶一口氣提不上來,眼前黑了一瞬。

他仿佛被人捆在了一根石柱上,有個沒有臉的帝王裝扮的男人近在他眼前:

“把釘子鑿進他的骨頭裏!給朕鑿穿為止!”

“陛下別生氣。”妩媚的女聲如毒蛇吐信,“臣妾特意挑了一根又長又細的釘子,讓君後少受些苦楚。”

繼而便是工匠掄錘鑿釘子的聲音,他原先還無知無覺,直到轉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手腕已被長釘鑿到血肉模糊。

驚痛之下,他猛然睜眼,冷汗自睫毛滑入眼睛,陽光刺得眼睛生疼,周圍都是嘈雜的議論聲。

“他在南岐一定是靠賣身茍活。”

“居然就這麽被人按在地上毫無還手之力,弱成這樣,王爺怎麽會喜歡這種?”

“聽說南岐皇室妖妃當道,那個皇帝只敢在後宮偷偷養男寵,說不定他就是其中之一...”

“小韶,小韶!!弟弟!!”

唯一一道善意關切的聲音沖破喧嚣落進楚韶耳中,楚韶側目看去,見楚明姿滿眼是淚:“別打了小韶!我們不打了,我們認輸吧!”

認輸...

這兩個字在楚韶聽來,格外刺耳。

他楚輕煦,從不會認輸。

手已經痛到麻木了,麻了也就沒感覺了。

胡渾眼見勝利在望,立刻要再重擊一次給自己來個漂亮收尾,雙手高高舉起,準備砸向楚韶的胸口時,下身忽然一痛,他整個人抖了一下,瞪眼看着身下的楚韶。

楚韶慘白的臉上,露出一個藏刀的笑容,下一刻他擡腳踹中胡渾腹部中心位置,胡渾野牛一般的身軀整個彈到對面地上,他捂着裆部蜷縮成一團。

楚韶趁此機會從地上爬起,他扶着一旁的武器架,勉強站穩,暗暗咬破嘴唇,靠着痛感驅趕眩暈。

剛剛踹出的第一腳力道并不大,不過要是踹的是子孫根,那就另當別論了。

胡渾在地上趴了好一會兒,終于從“斷子絕孫”的劇痛中回過神來。

他惱羞成怒,撲上楚韶準備報複,楚韶吃了一次虧,就不會再重蹈覆轍,在胡渾撲過來時,他飛身一腳,踹在了胡渾左側脖頸,硬生生把胡渾整個人踹得側身跪倒在地。

楚韶的右腿壓在胡渾左臉及左耳上,胡渾嘴角溢血,目眦盡裂,他握緊拳頭,試圖掙紮起身,卻被楚輕煦一條腿壓制得連脖子都無法伸直。

“認不認輸?”

淮祯帶着人沖進小苑內,恰好就看見了這一幕。

這語氣,這淩人的姿态,跟昔年繞音谷說出“你降不降?”如出一轍。

胡渾不認,他拼盡全力在楚韶的壓制下起身,彈開了楚韶的右腿,然而膝蓋還未來得及站直,楚韶一腳又将他踹到下跪。

“認不認?”

“.......”胡渾跪趴在地,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他此生從未被人打得如此屈辱如此狼狽。

楚韶縱橫沙場,手下敗将多到數不清,求饒者更不在少數,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殺伐,他自己給自己立了個規矩——凡敗者,在他手上都有兩次機會認輸保命。

如果是淮九顧,那就有三次。

哪怕前塵盡忘,他依然守着這個原則。

胡渾不是例外,他只是個最不起眼的手下敗将。

他還錯過了唯二兩次求饒的機會

楚輕煦飛起一腳,随着腿風帶來的是脖頸骨頭碎裂的聲音——胡渾吐血癱倒在地,從一只兇狠的公牛被踹成了垂死的野豬,整個人肉眼可見地,廢了。

作者有話說:

韶兒:雙手不便又如何,照樣給您踹廢咯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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