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祯有你的

述律澄輝跑了足有兩條街才把兩只狼狗甩開,他回到茶樓時,半個岐州城都知道有個儀表堂堂的西夷人被侯府的狗追得滿城跑。

淮祯笑得前俯後仰,就差把“幸災樂禍”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述律澄輝灌了一口茶水才把氣喘勻,“陛下看戲看得很開心啊?”

淮祯毫不掩飾:“的确,朕很久沒看見這麽搞笑的一幕了。”

述律澄輝嘆了口氣,故作惋惜,“如果阿暄不肯見我,陛下恐怕也不能名正言順地見到那位風姿綽約的楚公子了。”

“......”被掐住了痛點,淮祯收起笑意,想了想說,“阿暄住在侯府東院的客房裏,今晚,朕會讓香岫給你做個內應,屏退東院的守衛,你翻牆進去,應當就能見到阿暄。朕只能給你争取見面的機會,至于你的解釋能不能讓阿暄原諒你,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述律澄輝拱手:“多謝陛下。”

淮祯擡手擋開他的禮:“醜話說在前,如果阿暄不肯原諒你,朕作為他的兄長,一定會讓他體面地同西夷斷開關系。”

言下之意,就是休夫了。

若是和離,雙方都還能保有顏面,若是休夫,則是成全淮暄的名聲打西夷皇室的臉。

中溱是強國,淮祯有足夠的資本來袒護弟弟。

述律澄輝知道溱帝說得出做得到,只能牢牢抓住今晚這次機會。

入夜,明月高懸。

東院的客房飄出香味,淮暄拿着勺子,正大口朵頤地吃小雞炖蘑菇,“皇嫂,你也吃啊!”一邊說着,一邊往嘴裏塞了顆蘑菇。

楚韶看他吃得香,笑道:“我晚飯吃得很飽,不像你,只碰了兩口,要是不給你開小竈,你今晚非得餓得睡不着覺。”

咕咚咕咚,淮暄把碗裏的湯喝得見底了,油津津的嘴角上揚:“我想明白了,為了述律那個狗東西餓自己的肚子,實在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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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對了。”楚韶夾起一支大雞腿,放到淮暄碗裏,“多吃點,這小雞是我閑來無事養的,統共只有兩只,入春的時候,送了宮裏一只,他也說好吃來着。”

淮暄敏銳地拍起馬屁:“皇兄居然還有這等口福!”

楚韶笑嗔:“便宜你們兩兄弟了。不過阿暄,你真地不願意聽述律解釋嗎?”

淮祯在奏折裏回說述律澄輝有苦衷,三兩句話卻說不清是什麽苦衷。

今日楚韶見述律澄輝的衣着也沒有刻意僞裝,使人一看就知是西夷國的貴族子弟,按理說家醜不可外揚,今早述律在侯府外枯站了一早上,西夷皇室的家醜都快傳得滿城風雨了,述律不可能想不到這一層,他應該是真地心急,所以顧不上細枝末節。

再者,他入境必瞞不過宮裏,今日他來岐州侯府,想必也是受了淮祯的點撥。

雖然淮九顧也十分不靠譜,但楚韶還是願意相信這個人不會坑自己的親皇弟,或許真是個誤會呢?

淮暄啃雞腿的動作頓了頓,“我親眼看到他和陸子星摟摟抱抱,再多的解釋都無用了。皇嫂,如果皇兄前腳跟你再三承諾只愛你一人,後腳就納妃冷落你,你會怎麽樣?”

楚韶:“.......”其實淮暄說的這種情況已經發生過了,楚韶當時怎麽做來着?

跳崖前他往死裏捅了淮祯一刀,想跟他同歸于盡。

因為太過感同身受,楚韶立刻動搖了立場,“阿暄,我支持你休夫!”

噼裏啪啦一聲,外頭忽然摔碎了一個花盆,楚韶猛地一驚,推開客房的門,見白花花的雪地裏一個黑色人影不安地蹿動,他腳邊就是客房窗邊擺設用的花盆,裏面的水仙花都掉在地上了。

楚韶疾步上前,三兩下把這個逃了但又沒完全逃的“賊”擒住了,抓到月色下一看。

“述律澄輝?!”淮暄站在門口驚道。

述律澄輝倒是沒敢跟楚韶動真格,他原以為自己使出三分力就能脫身,不料從楚韶抓住他手腕的那一刻起,他就徹底落了下風,毫無反手之力。

楚韶見是他,便松了手,嘲諷道:“堂堂西夷國君,卻喜歡半夜翻牆根聽牆角?”

述律澄輝汗顏,他本想偷偷潛入屋內和淮暄解釋,沒料到楚韶也在,便只能在屋外枯等,聽到“休夫”二字時一時失态,碰倒了花盆,鬧出了動靜,顧及顏面想跑,又怕錯過今晚這麽好的機會,猶猶豫豫之間就被楚韶抓住了。

淮暄也覺得丢人,越發生氣,跺腳道:“述律澄輝!你怎麽陰魂不散!不是讓你滾遠點嗎?”

“阿暄,你聽我說!”

“我不聽!”

“你聽我說!”

“我不聽我不聽!”

“你聽我...”

“夠了!!”楚韶忍無可忍地打斷兩人毫無意義的對話,沖述律澄輝道,“你就不能開門見山,現在就開始解釋嗎?!阿暄又不是聾了!”

述律澄輝恍然大悟,立刻大聲道:“西夷的鳳凰木,是不開花的!!”

楚韶眉頭一擰,這鳳凰木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最近似乎總也繞不開它了。

淮暄關門的動作一頓。

述律澄輝見此反應,忙接着解釋:“我對陸子星的感情遠沒有你想得那麽深!這十年來早就消磨得所剩無幾了!”

淮暄眼眶湧上熱淚:“那你還對着我喊他的名字,你把我當什麽!”

“我承認,最開始确實是因為你長得像他才對你好,但是後來我發現,你跟他一點都不像,阿暄,你是獨一無二的!”

“你說這種話也不臉紅嗎?!你分明是喜歡陸子星,為了能和他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不惜用鐘情蠱做掩護,你在我面前裝傻充愣,跟他卿卿我我,當着衆人的面把我抛下,還貶我的名位,你何止是在羞辱我啊!你根本連中溱都不放在眼裏!”

“如果不是我自己發現你沒中蠱,你是不是還想這樣耍我一輩子啊!你憑什麽覺得我活該被你耍!!”

淮暄抓起桌上一根東西朝述律澄輝砸過去,述律澄輝被砸了臉,用手接住一看,是根啃得幹幹淨淨的雞腿骨頭。

他看到淮暄哭了,那是一種極為隐忍痛苦的哭泣,淮暄大哭的時候,事情大概率不算特別嚴重,只有這樣無聲地落淚時,才是真正傷心的表現。

述律澄輝自責不已,想上前,被楚韶一個冰冷的眼神給生生制止住了。

“阿暄。”他只好站在雪地裏,凝望着淮暄說,“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想用情蠱把我推給別人,你寧願我去喜歡別人也不想我纏着你,你知道我當時心裏是什麽感受嗎?!像被刀割一樣!”

淮暄抿唇,躲開述律的視線,逃避一般。

“情蠱産自西夷,最開始還是宮裏流出的秘藥,你覺得我會判斷不出酒裏有蠱嗎?當日你送來那杯酒哄我喝的時候,我就知道,哪怕我對你掏心掏肺兩年,你還是想把我推給別人。”

“你少來倒打一耙!是你先三心二意招惹陸子星的!你既然做不到成婚時的承諾,我又何必跟你講道義,我就是想給你下鐘情蠱,我恨不得你愛上別人把我忘了!但是...!!”

淮暄崩潰道:“是誰都可以,唯獨不能是陸子星!他就不是個好人!你知道他在我面前是什麽德行嗎!?述律澄輝,你什麽都不知道!”

“我知道陸子星心懷不軌!我知道他是東決的暗樁,這些我早在見到他的那一刻起就查清楚了!!”

淮暄一愣,眼角挂的淚珠都定住了般,他聽到述律澄輝說,“情蠱只是讓陸子星露出狐貍尾巴的工具而已!就連當日我醒過來見他第一眼都是我安排的,否則世上哪有那麽多巧合?!這一切只是為了讓他确信我中了情蠱受他擺弄!在我假裝癡傻的那一個月,多少暗地裏的動作都擺在了明面上,陸子星甚至明目張膽地把割讓城池的文書拿給我蓋章,這些你都是知道的啊。”

淮暄确實知道,他還以為自己陰差陽錯地害傻了西夷的國君,連累整個西夷受苦,為此自責不已想方設法地補救,甚至修書讓皇兄幫忙。

述律澄輝見楚韶眼中的敵意淡了許多,才大着膽子箭步沖到淮暄面前,擡手替淮暄抹了眼淚:“我冷落你,貶你的名位,都只是為了迷惑陸子星背後的勢力,阿暄,如果我想更好地保護你,我不得不走這步棋。”

淮暄擡眸看他:“所以你不僅演我,你還演他?你這個人好可怕。”

“陸子星已經被收押進牢獄了,你還是西夷的國後,阿暄,我以後絕不會再欺你瞞你。”

淮暄半信半疑,抽泣地問:“話說得好聽,你派人追殺我也是假的嗎?!”

一提此事,述律澄輝就無奈不已,“我知道你要回中溱,确實派人想把你追回來,但你未免太不走尋常路,好好的官道不走,硬能繞進深山老林裏,那群侍衛後來追你更多是怕你迷路想把你的方向糾正過來,哪想到你跑得比兔子還快,一溜煙就出了西夷進了中溱,徹底追不到了。”

淮暄:“..........”

楚韶算是把前因後果聽明白了,眼看淮暄态度軟化,他估摸着問題差不多解決了一半,便打算離開給兩人單獨說話的空間。

剛踏出小院,一道人影忽然從他眼前閃過,楚韶眨眼間,只覺身體失重了片刻,再落地時已經被拐進月光下的角落裏,一只溫熱的手覆在他雙眼上。

視野驟然被剝奪,楚輕煦難得慌了一瞬,“誰?!唔!”

回答他的是一記溫柔的深吻。

溫熱的五指插進楚韶柔軟的長發,輕柔地弄亂他的馬尾,扯松了兔子毛織的發帶。

楚韶在黑暗中立刻單手掐住來人的脖頸,對方卻不怕死一般,哪怕被扼住命門,也要親吻他。

如此熟悉的觸感,如此駕輕就熟的角度和力道。

世間只有一人能在這種事上拿捏得準楚輕煦的喜好。

他慢慢松開掐命門的手,漸漸趨于順從。

在楚韶還未滿足之前,對方先粗喘着松開了,連帶着扯開了楚韶的發帶,一頭長發如瀑般洩下,在月色下潋滟生光,溫熱的手心移開,楚輕煦看清了輕薄之徒。

他笑了笑,戲谑道:“怎麽你們當國君的私下都有見不得人的癖好?”他擡手俏皮地勾住淮祯的下巴,“西夷國君喜歡聽牆角,中溱之主喜歡耍流氓啊?”

淮祯笑着包住他勾自己下巴的食指,“想我嗎?”

“不想。”

楚輕煦脫了披在身上的厚重鶴氅,放開手腳攬住了淮九顧,手指輕輕點了點他的鼻尖,仰着紅潤的小臉道:

“才怪。”

作者有話說:

現在的時間線是:兩年零十個月,距離韶兒成功續命還有兩朵花。

武力值排行:

啾咕>韶兒(全盛時期)>述律=術虎=司雲>岱欽(......)

不過韶兒有美貌加成,所以祯永遠打不贏他,當年會被挑下馬,現在也一樣。

啾咕:朕就樂意輸給韶兒!

樹苗發育進度: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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