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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陽澤應了一聲:“我在下面。趙四……他掉下來了,已經死了。”
半響,督主的聲音響起,道:“你打着燈,能稍微亮一點。”
不多時,只見漆黑狹長的縫隙底下亮起一陣燈火,跟正在沿着石壁下移的燈火遙相輝映,只是一看這距離,怕是還得爬一會。
兩撥人離的有些遠,妖怪們聽力逆天,能聽見上面幾人似乎沒什麽交流,但是上面的人就聽不見下面的動靜了。“你們兩個趕緊藏起來!”山陽澤道,方才想着有了它倆好辦事,總覺得能在這些人下來之前找到郭前的屍骨,誰料情況估計不足,非但什麽都沒找到,還把它倆堵住了。
這要是真被發現了……想想誰家驢和狗能這麽出衆,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可是這墓穴裏……大也确實大,但是考慮到一回說不定得撒丫子再找一遍,藏哪兒都不合适,于是山陽澤也有些着急了,他一直前面的殉葬坑,道:“藏那裏邊!小心着點別被發現了。”
這地方估計他們看一眼就得走,大黑和二黑藏在角落裏,他再畫上兩道隐匿符,想必發現不了。
黑暗中的燈火很是能激勵鬥志,還在石壁上向下的幾人頓時精神抖擻,方才趙四帶來的陰影似乎也消失了不少,手上動作越發的快了,山陽澤剛将角落裏被趙四沖散的桌椅板凳堆好,又稍稍等了一小會,他們便下來了。
兩方人馬站在墓室裏相互打量了一番。山陽澤這邊,兩人除了衣服稍稍蹭髒了一些,幾乎就沒別的損失了,反觀紀老板他們,看着頗有幾分尴尬的樣子,唯一毫發無損的,就是那兩個怪人了,紀老板害怕他倆手足無力,讓趙三和一名錦衣衛将他倆背了下來,現在他們還靠在石壁上喘氣呢。
紀老板看了兩眼山陽澤,意味難明,突然他發現趙四的血已經流到了宮女膝下,立即吓的向後跳了一步,從懷裏掏出一把糯米撒了過去。
糯米有落在血裏的,落在趙四身上的,還有灑在宮女身上的,甚至還有兩顆彈在了山陽澤身上,不過都是雪白的,一點異樣都沒有。紀老板這才放心的松了口氣,道:“這東西能辨認屍毒,宮女看來是真死了。”
督主咳嗽了一聲,似有警告之意道:“山道長是陛下親封的真人,有他在,想必是不礙事的。”
紀老板眼神閃爍,就是不與山陽澤對視,山陽澤看了督主一眼,只見督主搖了搖頭。山陽澤又道:“我們兩個下來,除了對面那間陪葬太監的屋子,剩下都看了,沒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不過剛去到後殿,便聽見前面有動靜了。”
督主嗯了一聲,他自然是信任山陽澤多些,道:“我們沿着那條通道又往前爬了兩個彎,覺得不對,這似乎是在繞圈子的感覺,不過剛停下來,便看見前面又是一處石壁,想着不如鑿開看看。”
督主的話被紀老板打斷了,只聽他道:“上面是一處假墓穴,裏面什麽都沒有,我們稍稍耽誤了一會,便沿着縫隙又下來了。”
山陽澤又看了督主一眼,督主略有遲疑點了點頭,山陽澤知道應該和事實出入不大,便将此事暫時擱置,不過紀老板究竟是怎麽了?昨天雨中幫着他背怪人的時候,兩人明明相處的還算不錯,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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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期間發生了什麽?山陽澤看着地上的趙四,剛想問他怎麽會摔下來,便聽見紀老板搶先道:“唉,他這一路也許是太累了,手腳無力,從石壁上滑脫了。”
怎麽可能?趙四身上一點行李都沒有,怎麽可能滑脫,那兩個背了人下來的都好好的。
紀老板說完,又略帶傷感的看了看地上的趙四,第一個走出了宮女陪葬室。他看着甬道兩邊的壁畫,越來越興奮,道:“這才是真的!”似乎覺得自己太過興奮了,便又咳嗽兩聲,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皺了皺眉頭道:“上面那個是假的是疑冢,可能連入口處故意壓的太實的土都是故意的。不過……這也太巧合了。”他又到了工匠殉葬的石室看了看。
山陽澤心裏一驚,生怕他看出什麽破綻來。不過紀老板就進去石門裏面兩三步,看了一圈就出來了。“先是工匠殉葬,應該是毒殺,不過有人沒咽下毒藥,然後……”他又去看了看宮女陪葬室頂的裂縫,道:“看着像是自己開裂的,莫非是地龍翻身?很可能将石門也震開了一些,否則這麽厚的石門,他們手上也沒什麽趁手的工具,鑿不開的。”紀老板在宮女室和殉葬室裏來來回回的繞,腳步飛快,口中不住的贊嘆着裂縫裂的好,否則這輩子他們都找不到正地方。山陽澤跟在他後面聽他分析,卻不想紀老板話說到一半,突然轉身,不知道拿了個什麽東西突然往山陽澤身上扔。
山陽澤哪兒能被他扔到,伸手一擋,那東西咣當一聲落在了地上,山陽澤一看,是一串錢幣,秦半兩、漢五铢、開元通寶、宋元通寶和永樂通寶,是五帝錢。
督主道:“夠了,你說要試一試,我也答應你了。現在你說的兩個法子試下來他都好好的,若是你再做出什麽事情來,休怪我不客氣!”
紀老板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撿起地上的錢幣道:“方才我用了糯米,證明你不是活屍,現在五帝錢也奈何你不得,證明你不是鬼,但是……”紀老板站起身來,“他倆跟我下地也不下十次了,沒有一次說錯。你不是人,你們兩個都不是人。”
山陽澤掃了那兩個怪人一眼,心說他們的确不是人,但是郭前的符箓也絕對不是這兩個看着年紀不到二十,號稱從小沒接觸過陽氣的怪人能看透的,不過他們為什麽要說這種話,這裏面究竟是怎麽回事他一時半會還不知道,不過想來跟這陵墓脫不了幹系,再等等看便是,他們的目的早晚得露出來。
想到這兒,山陽澤跟督主微微點頭示意,對紀老板道:“我一來沒害過你,就算不是人又能怎麽樣,況且你看看我的影子,跟你也差不到哪兒去。”
的确,光線雖然不顯,但是影子這東西騙不了人,紀老板看了看山陽澤的影子,正想說些什麽,便聽見督主厲聲道:“這已經是進來的第三天夜裏了,先找到東西,剩下的事情出去再說!”
這已經是督主的第二次警告了,紀老板突然一笑,道:“您說了算。”說完便招呼夥計扶着兩個怪人,沿着甬道朝裏走了。
督主走在山陽澤身邊,也顧不得避人耳目了,道:“那兩個怪人說你們不是人。”說到這兒督主頓了頓,眉頭緊鎖,壓低聲音道:“但是我覺得他們一行人都有問題。一會我們小心行事,不管幹什麽都得留個眼睛看着他們。”
山陽澤點了點頭,小聲道:“我給你的符箓一會捏在手上,此行太過順利,總覺得要有事情發生。”
一路沿着甬道往前走,路過前殿,中殿,紀老板還有他剩下三個夥計的眼神除了贊嘆就是貪婪了,半響,紀老板突然幽幽嘆了口氣,道:“一會還得爬上去,這滿殿的珍寶也不知道拿哪個好。”
聽到這話,督主反而放松下來,笑道:“不錯,我答應你除了棺木裏的東西,剩下的随便你挑三樣,不過你可考慮好了,你還得騰出手來照顧你的一對兒寶貝,拿的太多就上不去了。”
山陽澤看了督主一眼,心說這招夠磨人的,你難道就不怕他們狗急跳牆了下黑手了?
這時原本跟在一邊默不作聲的郭前突然拉了山陽澤一把,将山陽澤拉倒一邊道:“方才督主說話的時候,我看見那個大怪人抖了一抖,像是在害怕。”
他有什麽可害怕的,難道是怕紀老板為了背殿裏的珍寶,将他們丢下?紀老板曾經說過他這麽些年只得了兩對,像是沒這麽容易就放下來吧,不過有了這兩個人,一會上去至少得騰出倆勞力專門照顧他們,紀老板又才死了一名夥計……
幾人沿着甬道又一路到了墓穴最深處,擺放兩個棺椁的地方。
一進後殿,就聽紀老板嘆了一句:“石椁,怕是撬開沒那麽容易了。”看了看督主,問道:“先開誰的?”
丹藥瓶子裏的年號是武則天的,“先開武後的。”督主道。
當下幾個夥計包括那兩個錦衣衛用布掩了口鼻,依照紀老板的吩咐,爬上了一人多高的石椁上面,用鐵錐小鑿子等物在石椁上蓋兩次開鑿,等鑿出缺口來,就好進撬棍了。
山陽澤雖有較為便捷的法子,不過方才督主和郭前的話讓他心裏的警惕升到了最高,心想不如讓這些人累的精疲力盡,就算起了壞心也無力實施為好。督主心裏也有點這個意思,又考慮到萬一鐵鏟太利,可能會鑿壞了石椁裏的陪葬品,因此也是一言不發站在一邊,看着那幾個動作。
那幾人換班鑿了約莫有小半個時辰,督主從懷裏拿出一個镂空的圓球來,裏面放着一個小小的沙漏,他将東西給山陽澤看了看,道:“臨走的時候陛下賞賜于我,專門看時辰的,這玩意兒很是精巧,不管怎麽翻轉,裏面的沙漏都是朝下的。沙漏漏完一圈便是三個時辰。”督主又看了看懷裏的圓球,道:“快要子時了。”
話音剛落,紀老板便打了個哈欠道:“時辰過的如此之快,我們已經整整兩天一夜未曾好好休息了,怪不得如此疲憊。”紀老板一邊說,一邊走,站到了石椁側面去看夥計幹活了。
這兩具棺椁下面就是兩塊巨大的七星板,上面按照北鬥七星的位置鑿出七個深坑,深坑間又有凹槽相連,棺椁就停放在代表天玑的深坑裏。只是高宗棺椁下的七星板是正着的,勺子口朝左,而武則天身下的七星板則是反着放的,勺子口朝右,因為天玑剛好處在勺子最深處的位置上,這麽一來,高宗的棺椁和武則天的棺椁相隔很近,中間就隔了不到一丈的距離。
山陽澤覺得有些奇怪,不過想想李顯和武則天雖然是是母子,但是關系怎麽樣有待商榷,他會做出這種事情來也就不奇怪了。
紀老板加油鼓勁,一邊後退了兩步,誰想就踩到了兩塊七星板中間拼接的地方,若是在他神清氣爽的時候,稍微踉跄兩下就站穩了,不過現在一夜沒睡,又是連着幹活,雖然找到了乾陵很是興奮,不過體力在哪兒擺着,他後退了好幾步,一下子靠在了高宗的棺椁上。
一人多高的棺椁,長度也差不多兩丈了,就被紀老板這麽一靠,沿着七星板上的凹槽,就滑到了下一個星位。
衆人愣住了,連站在武則天石椁上的五個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時間大殿裏只有幾人的呼吸聲。
等了一會,見到并無異狀,幾人正想繼續鑿石椁,山陽澤突然道:“她的石椁下面有東西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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