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鬼娃娃FBJQ獨家整理
陳方心裏“咯噔”一下, 驚出一身冷汗,但眨眼的工夫再看去,那顆人頭又倏地一下縮回陽臺裏。
陳方站在原地, 好半天才慢慢回過味來, 原來剛才是有個小孩趴着陽臺窗戶朝下看, 見了燈光才躲回屋子裏。
可他想是想明白了,背後卻依舊發了層冷汗, 頭腦也有些昏沉。
陳方緩了片刻, 再次擡起手電朝樓上照了照。他數了一下, 剛剛那個孩子消失的樓層是13樓, 看方向是1302室, 正好在他所住的1002室上面三層。
13樓?
陳方住進天城家園的42幢也有小半年了,他知道13樓住着一家三口,家裏有個小女孩。
陳方又低頭看向地上的洋娃娃, 猜到這應該就是那小女孩掉的。
洋娃娃從那麽高的樓層掉下來,臉朝着地, 不知道有沒有破損。
陳方彎下腰,朝着地上的洋娃娃伸出手……
“等等!”一道清越的嗓音突然道, “你說一個小女孩,大冬天淩晨兩點不睡覺, 在自家陽臺玩,又不小心把洋娃娃掉到了樓下?”
陳方怔了一下, 一手還夾着根煙靠在嘴旁邊,故事才講了個開頭就被迫停下。
他看向蕭起, 點了下頭,不明所以道:“是這樣,有……有什麽問題嗎?”
蕭起站累了, 提了提睡褲的褲管,蹲到輪椅旁邊,低頭用一手搓了搓臉,似乎有些困倦,心不在焉地說:“這種熊孩子,活該沒玩具,你還替她撿?要我遇見這種情況,直接走人,管那麽多做什麽?”
“…………”
陳方手也不抖了,臉也不白了,他攏了攏外套衣襟,一手環住腰,略顯不自在地看向別處,輕咳兩聲,手指上彈了彈煙灰。
陳方在心中暗暗納罕,剛剛還挺恐怖來着,怎麽這帥哥一開口,什麽悚然的氣氛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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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方吶吶地道:“當時沒考慮那麽多……就想撿起來看看,摔壞了沒有。”
晝衡适時地問:“然後呢?”
低沉溫和的聲音令人心神安定。
陳方把煙放在嘴邊抽了一口,整理好思緒,再次進入正題,幽幽道:“第一次,沒撿起來……”
陳方彎下腰,伸手要撿洋娃娃,可單手就能握住的洋娃娃,卻仿佛灌了鉛一樣,死死地壓在地上,紋絲不動。
陳方撿不起來、或者說是根本拿不動這只看似普通的洋娃娃,直覺哪裏奇怪。
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又嘗試了兩次,可洋娃娃依舊紋絲不動。
陳方不信邪,它把手電擱在一旁草叢中,用雙手握住洋娃娃的兩只胳膊,往上提。
可随着陳方使力,他的眼睛越睜越大,臉上也逐漸浮現出驚懼恐怖的神色,活像是見了鬼。
就見洋娃娃的兩只胳膊從地上擡了起來,然後身體緩緩地懸空,晃了晃,沉甸甸的樣子。
然而再看陳方,他卻早已憋紅了臉,手臂抻得直直的,額上、脖頸、和手背青筋突出,仿佛把洋娃娃提起來費了他很大的蠻勁。
陳方這時産生了一種錯覺,他手上拽着的不是一個塑膠洋娃娃,而是一個癱軟的女人。
直到陳方把洋娃娃拎到了半空中,他才在一瞬間猛然驚覺,手中的洋娃娃,大約有四五十公斤。
正好是一個成年女人的體重。
陳方定在原地,臉色刷的一下全白,大腦同樣空茫一片。
然而就在這時,手中洋娃娃毫無征兆地發出刺耳的電子音樂:
“噓!噓!小寶貝,別說話了哦!媽媽就去給你買一只知更鳥!如果知更鳥兒不歌唱,媽媽就去給你買一枚鑽石戒指!”
陳方身形一抖,魂差點掉了,立即撒開手。
可在脫手的瞬間,洋娃娃似乎又變得很輕巧,抛飛了出去,摔到對面牆上。
陳方也在慣性作用下往後狠狠一跌,一屁股拍倒在草地上。
洋娃娃落下的時候正好背靠着牆,坐在地上,它撞到牆的瞬間就沒再發出音樂聲,應該是碰到了身體內的開關。
陳方和那只娃娃就這麽隔着段距離,面對面而坐,大眼瞪小眼。
放在一旁草叢中的手電從下方打光,照亮洋娃娃的樣子。
洋娃娃穿着蓬松的裙子,張着胖乎乎的小手,一張塑膠制成的圓臉是磨砂質感,呈現死灰的顏色,臉上挂着僵硬的笑,兩只黑色的眼珠直直地盯着陳方的方向。
冬夜裏萬籁俱寂,陳方只能聽到自己一聲大過一聲的鈍然心跳,恰好一陣寒風吹過,冷汗黏在額上、臉上和頸上,瞬間變成冰涼的一層,陳方從身體內部開始發冷,覺得此刻異常想尿尿。
他一回憶起剛才手上提起的重量足足有四五十公斤——一個女人的體重,便篩糠似的發起抖來,不敢再直視對面的洋娃娃。
陳方絕對不敢再在此地久留,因為恐懼,他禁不住地發出低低的哎喲呻|吟聲,手軟腳軟地爬到一旁撿手電。
陳方無意間擡起頭,卻看見洋娃娃不知何時已經扭過了脖子,依然是靜靜地看着他的方向。
“啊!”
陳方大叫一聲,任他是個身強體壯的大男人,此刻也軟成了一灘泥,手腳并用地朝着車子的方向爬去。
即便是在極度的混亂和驚懼之中,陳方也能感到身後有一道視線,牢牢地粘在他的背上,目送着他的離去。
蕭起好笑:“我就說,不能多管閑事……唔!”
下一秒,晝衡伸手捂住蕭起的嘴,對陳方笑得很有禮貌:“我不讓他說話,您繼續。”
陳方陷入自我懷疑:“…………”
他自己都把自己給說怕了,後頸甚至有些發毛,一回神,卻發現對面兩個年輕人不僅沒有任何害怕的樣子,反而神色自若,擱這兒跟他嘻嘻哈哈呢。
蕭起還蹲在輪椅旁,被捂上嘴後,茫然地瞥了晝衡一眼,不過緊接着,他就被晝衡手上的氣味吸引。
蕭起半耷拉下眼皮,輕聳了聳鼻尖,聞見晝衡皮膚上特有的那種木質香,奶而不甜,幹淨清爽,很好聞。
晝衡手心被微涼的鼻尖蹭着,有些泛癢,他鳳眸平垂,就見蕭起黑發淩亂,此時正像只兔子似的,岔開長腿蹲在身旁,輕嗅他的掌心。
晝衡心裏也跟着泛起了癢,他不動聲色地舔了舔下唇,目光裏燃起幽暗的火,聲音刻意放輕了,道:“聞出些什麽了嗎?嗯?”
蕭起猛然回神,白淨的臉上紅了一層,知道晝衡在揶揄自己,沒好氣道:“能聞出些什麽?”
晝衡故意逗他:“你男人的味道。”
“…………”蕭起“啪”的一聲拍開晝衡的手,把臉撇向燈光幽暗處,暴露在路燈下的耳朵卻紅了。
青年整個人散發出難以言明的氣息,好像是恨得牙癢,又有點賭氣,并且在不經意間透出一絲羞赧。
陳方方正的下巴抖了抖,他看着面前兩個年輕人,不禁有些懷疑他們是不是正常的社會主義兄弟關系……
可他沒有證據。
晝衡握了握被蕭起蹭過的掌心,溫和地對陳方笑道:“按你這麽說,這個娃娃若真有跟成年女子相當的重量,我們在樓上聽到的重物落地聲,便是它掉到樓下時發出的,既然不是第一次發生了……那麽……在這個小區裏,有沒有其他人也撞見過這種事?”
煙已經燃了大半,燙紅的煙頭還在喘息。
聽了晝衡的話,陳方狀似痛苦地低頭揉了揉眉心,道:“沒有……因為被纏上的人,只有我一個……”
陳方經歷過一夜驚魂,第二天就發起了高燒,只得向單位請假。
陳方在家裏休息了兩天,人也漸漸回魂,他反複思索那晚下班路上遇到的詭事,猜測應該是自己沾了不幹淨的東西,遇上魔障了。
他以前就曾聽聞,好幾個殡儀館的同事撞過鬼,大多也都是在走夜路時撞見的,當時他只當成奇聞逸事,聽過就忘,現在自己也經歷過一回後,不禁認真對待起這類怪力亂神之事。
雖然自認為想通了是怎麽回事,但養病的這兩天,陳方也過得疑神疑鬼。他無論是吃飯,洗澡,看電視,還是睡覺,總覺得有人在身後看着他,那道視線如影随形,怎麽都無法擺脫。
可陳方是獨居,家裏并沒有第二個人。
就比如這晚陳方在浴室裏洗臉,他正站在洗手盆旁,埋着頭在臉上打肥皂的時候,突然,那種被第二道目光盯視的感覺又來了。
陳方擡起頭,抹了把眼睛上的泡沫,看向鏡子裏。
鏡子裏映出狹小的浴室,他的身後就是潔白的瓷磚,毫無異樣。
但陳方還是忍不住扭頭往背後看了眼——空空如也,只有白瓷磚。
陳方只能當作是自己想多了。
然而當他轉回身的瞬間,眼角餘光在鏡子裏掃到一張青灰色的圓臉,伏在他的肩頭,似乎還面帶微笑。
陳方當場驚出一身冷汗,心驚肉跳地看回鏡子裏,但一切如常。
他胡亂用手拍打兩邊肩頭以及背後,也是什麽都沒摸着。
陳方心中暗暗叫苦,他以為,可能是那晚的洋娃娃給他留下了不小的陰影,現在都已經産生幻覺了。
陳方當時趕緊洗了臉,回到房間鎖上門,早早地鑽進被窩裏睡覺,只求平安度過這一夜。
隔日,陳方就去廟裏燒香拜佛,求了個符回來,揣在身上。
結果他從廟裏回家的當天下午,一出電梯,就看到一個小女孩站在10樓的電梯間裏,正對着電梯門。
陳方沒有心理準備,吓了一跳。
近期三番兩次受到驚吓,他都覺得自己快虛脫了。
等陳方定睛細看,才發現對方就是住在13樓1302室的那個小女孩。
小女孩名叫張佳怡,八九歲的樣子,長發柔順,披在肩上,一只眼睛綁着黑色眼罩。當時冬天,她身上穿着深藍色的羽絨服,領口、袖口和衣擺卻都是油膩的黑色,一看便是那種家裏人疏于管教的孩子。光是從外貌上看,确實不讨喜。
因為知道小女孩家住13層,不應該出現在這裏,陳方定了定神,問:“你找誰?”
小女孩沒被眼罩遮住的那只眼黑黝黝的,牢牢地注視着陳方,那種要把人盯死的目光讓陳方覺得很不舒服,渾身不自在。
小女孩依舊看着陳方,小小年紀,身上卻有種纏繞不散的陰森氣息。
她道:“找媽媽。”
陳方覺得莫名其妙,再加上他也不待見這孩子,便沒有多在意。
他一邊朝家的方向走,一邊繞開小女孩,道:“你媽媽是誰?我沒見過她,你到別處找去!”
小女孩不聲不響,只是在陳方身後盯着他看。
陳方要拐彎進過道裏的時候,想了想,回頭看了眼小女孩。
獨眼的小女孩這時朝他伸出手,一副讨要東西的樣子,道:“把媽媽還給我。”
陳方奇怪地皺起眉,停下腳步,道:“什麽?”
“把媽媽還給我。”小女孩重複一遍,無論是語調還是語氣,都跟上一句一摸一樣,因此聽上去總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陳方這兩天病剛好,又是疑神疑鬼的煩心事一堆,便控制不住脾氣地發火了,他道:“你到底誰家孩子?啊?!拎不清是不是?再說一遍,我不認識你媽媽!也沒把你媽媽怎麽樣!上別處找去!”
小女孩陰氣森然地看了陳方許久後,說了一句讓陳方至今難忘的話:
“你為什麽要背着我媽媽?”
“把媽媽還給我。”
陳方一下子便感到腿發軟,幾乎站不住了,連忙扶住一面牆。
陳方想明白小女孩子在說什麽後,脖子僵硬地一頓一卡地往身後轉去,骨頭擰緊了便會發出輕微的“咔噠”聲。
陳方的身後有一面消防栓玻璃,光從電梯間常開的那面窗戶照進來,玻璃上映出他背光的身影,一張臉恐懼到扭曲,同時可以清晰看到的是,一個破舊的洋娃娃跟他背對背地貼着,青灰的圓臉上洋溢滿笑容。
所以養病的這兩天,陳方過得疑神疑鬼。他無論是吃飯,洗澡,看電視,還是睡覺,總覺得有人在身後看着他,那道視線如影随形,怎麽都無法擺脫。
可陳方是獨居,家裏并沒有第二個人。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背後一直背着一個洋娃娃,娃娃總藏在他身後嘻嘻地笑。
“哎?老哥,稍等,有內味了。”清越的嗓音低低地笑了,透出點沒心沒肺,道,“我怎麽覺得那畫面有點熟悉……對了,我小學的時候好像有一首流傳很廣的歌,叫什麽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園去看櫻花……等等,我上網搜一下,時間太久了,還是我非主流時代聽的歌……”
陳方中斷回憶,看着蕭起掏出手機,無奈搖了搖頭。
八月末的晚風吹來,有點涼,但同時也讓人感到清爽。
陳方的煙燃到了底,滅了。
他随手把煙屁股彈到草叢間,深吸一口氣,又把憋在胸腔裏的濁氣吐散。
陳方擡手捏了捏鼻子,又揉了揉,指甲縫裏漆黑,顯得不修邊幅。
蕭起這時道:“找到了。”接着,擡頭看向晝衡,壞笑着問,“這歌有恐怖版的,敢聽嗎?”
晝衡搖頭,敬謝不敏:“你別吓我。”
蕭起只好又把手機收了起來,他一直以為晝衡膽子小。
蕭起蹲得久,有些腿麻,便站了起來。
他站在原地,一手撐住膝蓋,另一只手敲了敲小腿,随後看向陳方,道:“老哥,你說你被纏上,意思是這玩意兒三百六十五天都挂在你背上了嗎?”末了,輕“啧”了一聲,自顧自地感嘆道,“一個大男人背着洋娃娃上下班,畫面有點萌怎麽回事……”
陳方:“…………”
他輕咳了一聲,清清嗓,說:“當然不是那樣的纏人法,但……似乎也沒什麽差別……無論是那個洋娃娃,還是那個叫張佳怡的小姑娘,開始滲入我的生活,可怕的是,我直到最後才醒悟……”
陳方也不知道那天是怎麽把娃娃還給小女孩的,也不知道後來是怎麽走進家門的,只覺得整個人被抽了魂魄和力氣,再次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後,牙齒“咯咯咯”地打顫,想到自己跟一個鬼娃娃共住了兩天,整個人怕得要死。
後來的一段時間裏,他就沒再見過13樓的那個小女孩,也沒再看到那個詭異的洋娃娃。
不過陳方開始有意無意地打聽關于42幢1302室那戶人家的事,如果不弄明白那個小女孩的家庭背景,心裏總覺得不踏實,唯恐1302室住的都不是人,那可真是撞鬼了。
陳方還真從小區裏那些愛嚼舌根的老頭老太太那兒收集到不少信息——
42幢1302室租給了一家三口,一家子都有些神出鬼沒。
爸爸是汽修廠工人,在本市最大的一家汽車修理廠工作,名叫張志輝,經常不着家。
媽媽叫李麗,常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偶爾有那麽一兩次出現在小區裏,臉上和身上也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
女兒叫張佳怡,上小學的年紀,但因為家裏沒人管她,所以常常不去上學,大多數時候就在小區裏閑晃。小女孩在小區裏玩時,懷裏總會抱着個破舊的洋娃娃,但沒人能接近她,但凡有人碰到她,她就會跟瘋了一樣拼命喊叫,控訴那人打了她,所以小區的家長都禁止自己家孩子跟她玩,大人們也避這小丫頭如蛇蠍,免得被碰瓷說不清。
上下左右的鄰居住久了都知道,1302室的男主人家暴,他們經常能在半夜隔着牆聽到男人打老婆的聲音。
因為大家都是租戶,流動性大,雖然住在同一幢樓、同一個單元裏,但關系都很冷漠,所以從來沒人插手管過這事,聽到什麽,看到什麽,都往往裝作不知道。現在的人,最怕的就是惹得一身腥。
然而就在不久前,大概是年底的樣子,李麗終于受不了丈夫的暴力傾向,在一個深夜離家出走,至今都沒有回來。
自從媽媽離開後,人們常常能看到這家的小女孩一個人坐在花壇邊,對着她的洋娃娃說話,把洋娃娃喚作媽媽。
陳方聽了這些,算了算李麗離家出走的時間,發現正好是自己在樓下撿起洋娃娃的一周前。
陳方不知道那個鬼娃娃和李麗的離開之間是不是存在某種聯系,但他在知道小女孩的家庭狀況後,愈發地感到心神不寧。
就這樣過了半個月左右,陳方依舊是淩晨兩點左右下夜班回到小區,就在他的車駛過42幢西邊,要進入地下車庫時——
“嘭!”
平地一聲悶響。
陳方整個人抖了一下,一腳踩下剎車,差點撞上攔住地下入口的橫杆。
車子依舊是啓動的狀态,停在原地。陳方坐在車裏,看着前方,目光僵直。
他聽得出,就像第一次一樣,那聲音來自于二單元樓下,像是有人墜樓,又像是有重物自高空抛落。
陳方想扭動脖子朝那個方向看一眼,但是又硬生生地忍住了,他不想惹麻煩。
陳方手腳發涼,呼吸紊亂,重新挂擋,裝作什麽都沒發生地駛向地下車庫,然後又從負一層坐電梯上樓。
回到家後,他直接躲進了房間,上鎖了門,倒頭強迫自己睡覺。
可這一整晚睡得并不踏實,就算在夢裏,陳方也會感到一道視線如影随形,耳邊時不時會響起嘻笑聲。
第二天,陳方一覺醒來,看到枕頭邊躺着一個洋娃娃,跟他面貼着面。
陳方發出尖叫,滿屋子亂爬。
等發了一陣瘋,終于平靜少許後,他忍住恐懼,将洋娃娃拿起。
不過這次,手中的塑膠玩具是正常的份量,并沒有那種恐怖的成年女子的體重。
陳方打開窗,直接把洋娃娃扔出了窗外,緊接着立即合上窗戶,落鎖。
他剛松了口氣,一轉頭,洋娃娃就坐在床上,張着胖乎乎的小手,青灰的臉上盈滿笑容。
陳方徹底腿軟,滑倒在地。
後來,陳方嘗試過很多辦法——拿刀砍,用剪刀剪,扔進垃圾桶,放在別人的自行車筐裏,甚至偷偷帶到工作單位,放進焚屍爐裏……可無論他做何種嘗試,轉眼間,娃娃就會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他的身後。
陳方徹底崩潰了,這次,他确定自己是真的撞鬼了。
再後來,13樓的小女孩還像上次那樣來找他,還是那句:“把媽媽還給我。”然後把洋娃娃取走。
小女孩來過之後,陳方的生活再次歸于平靜,不過他過得依舊心驚膽戰,總覺得還會有事發生。
果然,之後又是在一個深夜下班,同樣的時間,同樣的重物落地聲……莫名出現在身後的洋娃娃……過兩天來讨回洋娃娃的獨眼小女孩……陳方的生活就這麽陷入了一個古怪的循環,每個月都會經歷那麽一次或是兩次。
陳方也在過程中漸漸發現,遇鬼并沒有對他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就是容易受到驚吓,但經歷多了,人似乎也就麻木了。
直到三個月後某一天,陳方半夜回家再次聽到熟悉的聲音,這次,他直接下車,摸索到了二單元樓下,不意外看到草地裏躺着一個洋娃娃。
他把娃娃撿起來,揣進了口袋,帶回家。
第二天中午醒來後,陳方上樓,敲響了1302室的門。
陳方漸漸摸索到了規律,與其等着小女孩來讨回洋娃娃,不如自己主動把洋娃娃還回去,這樣免得還要跟鬼娃娃多相處兩天。
來給陳方開門的是小女孩。
當時小女孩正拿着塊餅幹往嘴裏塞。
陳方瞄見,那餅幹的表面都長了層綠毛。
他再往房間裏看去,整個人不禁怔住,他從沒見過環境這麽惡劣的屋子。
桌上、地上、甚至是沙發上,到處都堆滿了東西,分不清哪些是食物,哪些是用的,哪些又是垃圾,房間裏拉着窗簾,長久不見光,牆上都發了黴斑,房間裏更是有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氣味。
陳方皺了皺眉,問:“你爸媽呢?”
小女孩又塞了一口長綠毛的餅幹,眨巴了一下漆黑的眼睛,指向洋娃娃,道:“媽媽。”
陳方追問:“爸爸呢?”
小女孩不吭聲。
仿佛是個沒爸的小孩。
陳方本來還對這個陰森的家庭感到恐懼,但見到這個家庭的全貌後,他體會到的只有憤怒。
顯然,這裏住着一對不負責任的夫妻,把一個孩子放在家中棄之不養。
小女孩還要去拿鞋櫃上的餅幹,卻被陳方一把拍開手。
陳方道:“別吃了,都發黴了,走,帶你吃飯去。”
小女孩眨巴着漆黑的獨眼,愣愣地看着他。
飯店裏,小女孩狼吞虎咽,吃相十分兇猛,仿佛是餓了好幾天。
陳方卻看得高興,除此之外,隐隐還有些心疼。
他雖然沒養過孩子,但也知道孩子不是張志輝和李麗那種養法,因此心中對樓上的那對夫妻愈發地唾棄。
那之後,陳方會隔三差五地帶上小女孩去下館子,他跟小女孩漸漸熟悉了起來。
有一天吃過晚飯,兩人酒足飯飽,走在回家的路上。
突然,小女孩伸出手,握住了陳方的食指。
陳方愣了一下,偏過臉看向小女孩。
他記得這孩子有應激反應,跟別人有一點肢體接觸,都會發狂。
但此刻小女孩文文靜靜的,一手抱着洋娃娃,一手牽着他的食指,嘴裏哼着歌,低頭一邊走路,一邊跳格子。
小女孩這時也擡頭看向他,微微笑了一下,道:“爸爸。”
陳方方正的下巴動了動,只覺得一陣暖風吹進了心田裏。
“你可能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蕭起擡起頭,目光順着一層層的窗戶爬到十三樓停住,道,“竟然被纏出感情了。”
陳方嘆氣一聲,沒說什麽,但看得出他現在很煩惱。
蕭起瞥了眼斜靠在行李箱上的洋娃娃,一手按了按後頸,琢磨着道:“敢情這洋娃娃是小女孩用來釣魚的……釣到誰,誰就是她爹。”
陳方再次嘆氣,這聲聽起來更愁了。
晝衡問:“小女孩的爸爸呢?一直沒出現過?”
“見不着人影。”陳方說起這個,不自覺擰了擰眉,說,“可能不定時會回一趟家,給家裏留點錢什麽的,但一般是見不到他人的……見不着面也好,現在自己的生活都應接不暇,哪還有閑心管別人的家務事,頂多就是有空的時候帶他家孩子出去吃吃飯。”
蕭起想到了什麽,看向陳方,問:“你過兩天就要搬家……為什麽?”
陳方拿起洋娃娃,苦笑一聲,道:“還不是為了躲它。”
蕭起笑了笑,道:“不是相處得挺好的嘛?”
陳方略一沉思,似乎是又想起了什麽恐怖的事,臉色有些泛白,道:“起初,我以為沒事了,連着有兩個月吧,都沒在下班回來的時候遇到洋娃娃掉下來的情況,有時候我甚至想,洋娃娃是不是那孩子故意扔下來的,這樣就好找個由頭,讓我拿着娃娃去看她,或者她以讨回娃娃的名義來找我,畢竟,現在只有我偶爾會給她些關懷,她會産生依賴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但是後來,我開始做起那個夢了……”
大約是一個月前,陳方開始頻繁夢見一個女人。
起初,那個女人背對着他,站在房間的角落,頭發披散,衣服上都是血,骨頭仿佛多處錯位翻折,因此站着的姿勢很別扭,一旁的穿衣鏡照出她血淋淋的、仿佛被掀開了一層皮的側臉。
陳方在夢裏卻只能張大着嘴地看着,發不出聲。
牆角的女人站了許久,突然用細而輕幽的聲音問:“你願意帶我走嗎……”
陳方一下子驚醒。
那是第一次夢見女人,他徹夜未眠。
第二天晚上,陳方又做了同樣的夢,不過這次,女人不是站在牆角,而是站在了床與穿衣鏡之間,離陳方又近了一點。
這次,穿衣鏡裏映出了女人的全貌。
陳方極力想移開視線,不去看穿衣鏡,但夢裏的事,哪能是他控制得了的。
視角還是轉向了穿衣鏡。
女人的樣貌,慘不忍睹都不足以形容。她就像一只被狠狠摔過的柿子,整個人都是爛的,因此看上去血糊糊一片,森白的骨頭從肉裏戳出來,手骨朝後翻折,一只腳朝前,一只腳一百八十度朝後擰着。
即便是在夢中,陳方都能體會到窒息的感覺。
又是隔了許久,女人突然問:“你願意帶我走嗎……”
陳方再次從夢中驚醒。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陳方幾乎每天都做着同一個夢,夢見同一個女人,唯一不同的是,每一次,女人都離床邊更近了點,甚至在後來幾次,女人坐到了床尾,又從床尾坐到了床側,卻始終背對着他,最後陰森詭異地問上一句“你願意帶我走嗎……”。
除此之外,陳方還驚恐地發現,随着夢的次數疊加,他的睡眠時間也越來越長,有一次再次醒來時,竟然已經是隔天的晚上。
陳方有一種預感,再這麽繼續下去,他總有在夢裏醒不過來的一天。
在最後一次的夢中,女人終于坐到了陳方的床頭。
陳方似乎能聞見那股子腐臭血腥的氣味,幾欲作嘔。
女人靜坐了良久後,居然慢慢轉過身來。
可轉身轉到一半時,室內響起肉塊互相擠壓的黏膩聲響。
陳方眼睜睜地看到,女人的上半身慢慢滑坡,最後重重摔在他身上。
女人的腰身以下還端坐在床頭,斷了的上半身不停向上攀爬,直至冰冷的雙手捧住陳方的臉。
女人充滿愛意地道:“帶我走吧……”
“讓你帶她走?”蕭起笑了,道,“她那是要把你帶走。”
晝衡擡起頭看向蕭起,臉色在夜裏愈發蒼白,這個男人把脆弱展現得恰到好處,低聲道:“不知道為什麽,有點吓人……”
“……”蕭起不笑了。
他怕晝衡吓出問題,想了想,把手機遞給晝衡,提議道:“要不然你聽會兒音樂?我再跟老哥聊聊?”
“好。”晝衡莞爾一笑,欣然接受。
蕭起把藍牙耳機一并給了晝衡。
晝衡打開App,播放的第一首歌:
“媽媽的頭啊,滾到床底下。”
“她的眼睛啊,還望着我呢。”
晝衡:“…………”
他看了眼手機,發現此刻正在播放的是一首名為《妹妹背着洋娃娃》的詭異歌曲。
晝衡默默摘下耳機。
陳方還沒從回憶中緩過勁來,有些神經質地咬着自己的指甲,道:“我懷疑,夢裏的女人就是李麗……李麗或許已經死了,所以靈魂附在了這個洋娃娃身上……我怕了,真的,這裏真住不下去……我因為害怕,已經很久沒去13樓看過那個女孩,最近又忙着搬家,更是顧不上這事,這不……今晚又來了……她們一定要這樣纏着我,直到我死嗎……”
蕭起問:“怎麽不去找法師?”
陳方擡起眼看了眼蕭起,扯出個勉強又略顯感激的笑:“你居然沒有懷疑我……我跟不少朋友說過這事,他們都勸我去看心理醫生,只有你勸我找法師……其實,我已經聯系好了一個道長,最近我會把這東西帶到他那兒,讓他做法驅邪。”
蕭起點點頭,又突然道:“都這個點了,你還要去新家送東西?”
陳方拍了下腦袋,從行李箱上站起身,道:“對,今晚送一趟,後天再裝一趟,就能開着車直接去新的住處了……瞧我,跟你們聊天都聊忘了。”
陳方又迎着風深吸一口氣,感覺好了不少,他看向蕭起和晝衡,笑道:“那我先走了,你們既然知道了是怎麽回事,也早點回去吧……對了……”
陳方拿起洋娃娃遞給晝衡,笑意促狹道:“你一開始不是想看看這個娃娃?現在,還要看嗎?”
晝衡溫雅地一笑,擺擺手,道:“不必了,我現在是有夫之夫,不方便跟別的女人糾纏不清……”又補充上一句,“夢裏也不行。”
蕭起:“…………”
總覺得哪裏奇怪,但又無法反駁。
陳方還以為晝衡說的是“有婦之夫”,笑了笑,道:“放心,等我把這洋娃娃處理掉,你們以後就不會遇上這種怪事。”
他們正說着,一個男人含混不清地唱着歌,搖搖晃晃地從42幢西邊經過,踏進小路與三棟樓之間的草地裏。
三人朝着那個方向一看,原來是個喝醉酒的保安,走到了牆邊,一副打算在那兒小解的架勢。
陳方皺了下眉,轉過身,似乎正要朝着保安喊話。
然而還不待陳方說什麽,保安的歌聲突然停了。
遠遠地就見保安低着頭,身形直挺挺地挺立了一下,然後軟到,滾到草叢裏。
作者有話要說: 給各位爸爸發紅包吧,截止下一章更新前,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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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