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1、

似乎沒有什麽意外，他進入了校籃球隊。

陳一橫那小子也進了校籃球隊，作為他的哥們，楚闊不去似乎對不起他似得，所以他非得去不可。

那日，他打完球，一如往常一群女生簇擁在他身前身後給他端茶遞水的。他總是這樣笑盈盈的拒絕他們，他走到楚闊身邊，擰開礦泉水瓶蓋後遞給楚闊，他道：“渴了吧，喝點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自己滿頭大汗，嗓子也因缺水變得幹澀，一旁的女孩子們看不懂這是什麽道理卻不好做聲，倒是陳一橫跑過來，吐槽了句：“喂，許缙延，你打籃球腦子打壞了吧，你打球打了半天熱成這樣不補充點水分，倒是先給他喝。”

楚闊聽了這話怕對方尴尬，立馬接過水喝了一口，又遞給他道：“你也喝一點吧。”

許缙延卻說：“沒事，我再去小賣鋪買一瓶。”

“恩？”

“我知道你有潔癖。”許缙延說着就跑着去了小賣鋪。

陳一橫見了，走過來搭着楚闊的胳膊，道：“你倆啥時候好上的？我怎麽不知道？”

楚闊一把推開陳一橫，道：“什麽叫好上？”

“哎喲，兄弟說錯了，男的和女的才叫好上，這不能怪我呀，都怪這姓許的，對你好的我都看不過眼了。你看那些女生，眼神像是要吃了你一樣，你叫他注意點分寸。我的意思是你倆什麽時候關系那麽好的？背着我啊！”

“什麽叫背着你啊，弄得我好像偷吃一樣。”

陳一橫聽了，就笑道：“對了，你讓他幫我個忙呗，幫我去約約隔壁班那班花。”

“你自己不去約，幹嘛叫人約。”

“我去約能約得到麽。”陳一橫倒是很直白，其實他本來就是很直白的人吧，這也是楚闊為什麽選擇和他做朋友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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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自己去問他啊，幹嘛叫我去問。”楚闊顯然不太願意。

“哎，我去問他能答應嗎？用腳趾頭想也想得到不可能答應，我不是看他對你好麽。”陳一橫說了這話，楚闊沒有說什麽，陳一橫知道了沒了機會，就問他：“行了，不去問就不去，反正我沒那個命，對了，你去不去畢業旅行啊？”

“什麽時候？”

“下周三。”

“那不行要打工。”

“喂，三年了，年年不去，快畢業還不去。算不算兄弟啊。”

“你又不知道我老板……”

“我填志願可填外省了，畢業後可能見不着了，喂……”

“你少演苦肉計，你多花點心思在學習上，少想點隔壁的班花，也不用去外省了。”

“哎，你這個人……嘴真毒。”

2、

夜間。

許缙延和楚闊兩個人一起去秋千架那邊寫作業，卻發現一個女生提前占了位子。

楚闊認識她，是隔壁鄰居，她叫葉晴。她打扮的很另類，上身穿着校服，下身穿着超短裙，頭發染得粉粉的，嘴裏叼着一根煙，她瞧見了楚闊旁邊的許缙延趕忙把煙給掐滅了。

“這是誰呀？”葉晴問楚闊。

楚闊答：“我同學。”

“你同學裏有這麽靓的？怎麽以前沒見你帶來過？留着好的給自己是吧。”葉晴這樣說着用看向許缙延，許缙延似乎很習慣這種炙熱的目光，沒有任何閃躲，葉晴沖楚闊說：“我發現我挺喜歡你這同學的。”然後她又問許缙延道：“你有女朋友沒啊？”

許缙延看了看楚闊一眼，搖了搖頭。

“不會吧，你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沒有女朋友，那肯定是有男朋友了。”小妮子這樣說着又從懷裏掏出煙盒點起煙來，她感嘆道：“我就知道，好的男人早就被人搶走了。”

楚闊瞧見了，沖她道：“你別胡說八道。人沒男朋友。”楚闊說完發現自己其實也不了解許缙延，回頭和他确認，問他：“對吧？”

許缙延不正面回答他，只是問他：“如果我說有呢？”

楚闊不做聲，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問他：“你真有男朋友？”

“那麽震驚做什麽，就你這傻帽還把這事當新聞，我們班不要太多，一對對的，成天拉個小手，一下課還坐腿上吶，老師都管不了。”葉晴這樣說。

“同你開玩笑吶，看你緊張的。”楚闊坐在另外一個秋千架上，許缙延就站在他身邊，他這樣說着把手繞到他身後攬着他的背，他似乎沒感覺似得，沒有推開他。

“你少抽點行麽。”楚闊見女孩又抽煙沖她這樣道，女孩見狀掐滅了煙，裝作乖乖的模樣看向他，道：“是，楚大哥，我都聽你的。你還有什麽指教？”

“你洗澡以後注意點，把門關關好，我發現不是一次了，他在偷看你。”

“不是你爹偷看我，就是我爹偷看，随便他們吧。”女孩說着用腿劃了劃地上的沙子，這沙子就随着她的腿往左又往右。

“他不是我爹。”楚闊糾正她的話。

“我知道他不是你爹，你後爹麽，反正一個意思。”

“我媽還沒嫁給他呢，從法律上來說，他也不是我後爹。”

“我知道你瞧不上他，不過他至少給你吃給你穿給你學費呀，你親爹哪裏去了，聽我爸說你親爹賭錢把你家房子都賭掉了，賭場的人還追殺你和你媽……他再怎麽樣也比你親爹對你好一點。”葉晴說道這裏笑了，她看向許缙延道：“人渣和人渣還能比出個好來，也怪可笑的哦。”

楚闊不對她生氣，大概是因為他同她也差不多，不，她比自己還可憐，她還是個女生，這樣一個年紀本該是被人疼愛的年紀，本該是躺在父母懷裏撒嬌的年紀，本該是指着最新的衣服最新的電子産品要父母買的年紀，可是她卻要承受這些。

“你又新交往了男朋友是吧？你離那個人遠一點，我瞧他不太幹淨。萬一抓起來，你也吃不了兜着走。”楚闊這樣勸她。

“我哪個男朋友好過？”女孩這樣反問楚闊，女孩說：“我等着警察上門問他的事情，也許看見我這樣就會把我爸也給抓起來了。”

楚闊不答，葉晴轉過身看向許缙延，她問他：“你覺得我漂亮嗎？”

許缙延點頭，女孩笑着繞着頭發，說：“你知道麽，如果一個女生很漂亮卻不能成長到保護自己，漂亮也會害了她的。漂亮有時候也不是什麽好事。不過你說我漂亮，那真是太好了。”

“哎，你看我頭發新染的好看嗎？那個理發店的說這是什麽原宿風，我也弄不清，總感覺你們這種少爺不喜歡這種風格呀。”女孩如此說道。

許缙延看了看女孩的臉，她有一雙很大的眼睛，那雙大眼睛裏充斥着與這個年齡不相符的悲傷，可是她卻總是笑着，他回答她：“挺好的。”

葉晴聽了拍了拍楚闊的肩膀，道：“看來我還有機會傍一個有錢帥哥。等我傍上了有錢人，我就帶你離開這個鬼地方，楚闊，怎麽樣？”

楚闊只說：“你別說這些胡話了，有錢人又不是傻子，好好讀……”他那個書沒有說出口，其實她又何嘗不知道讀書對他們這種女生是個好出路，乖乖的成為三好學生。楚闊知道葉晴以前成績是很好的，可有好一陣子她得病在家休學後來再去就跟不上了，再加上還要顧家裏的活計，有一天，她對他說：“我受夠了，我tm的受夠了。”後來，她就變成了這樣。

葉晴似乎看出了楚闊的心思，她沖楚闊道：“哎，你知道麽，我這頭發是我新男友花錢給我做的，你也別說他被抓了，要是他真賣/粉被抓起來了，我做頭發都沒人付錢了。”

“你知道的，這樣子也不是辦法，葉晴……”

“行了，你這人就是心重，想開點活行不行。我知道你要叫我好好讀書，讀了書呢怎麽樣就開心了嗎？有了錢更像吸血鬼一樣吸幹你，你那個爹不是這樣？再說了讀了書就看不上低端貨色了，高端的吧人家是正常人，咱們這種人，惹他們做什麽呢？還不如現在這樣活，有一日活一日麽。不和你說了，回去晚點那老頭子又要問我和誰一起出去了。”

“恩。”葉晴走了只留下一地的煙灰。

3、

許缙延坐在她剛剛坐的那個位子上，還是熱的。

楚闊先開口的，他說：“剛才她說的話……”

“恩？”

“她爹是她……？”

“親爹。”

“恩，她媽不管嗎？”

楚闊搖頭，道：“別說管了，還罵她是婊/子。”

楚闊說：“她以前挺好的，有個男朋友，也不算男朋友吧，反正一直來接送她，和你挺像的，穿的幹幹淨淨，長得也不錯，說話特溫柔，挺腼腆的，我見過幾次，後來她不是被……得病休養了麽就不見來了。”

“恩。”

“你說人這輩子為什麽那麽不一樣呢？”

楚闊問他這句話，他沒有回答他，只是把頭低下去，仿佛要低到泥土裏。其實許缙延怎麽知道呢？他也很想知道人這一生為什麽那麽不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