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BY 骨碌碌】 (6)
用那項特權。
李成賢說過,那是TSAM第三層賦予他的權利,要不要使用全在他自己。
須臾之後,聶征收回視線,看向付淩。
“放心,他們會付出代價的,不過路要一步一步地走,仇也要一件一件地報,現在說那些都太早了,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
“對。”付淩點頭,“要我說,我們就應該直接去碎金城,幹他個天翻地覆!”
聶征搖頭,擡手示意手腕上的表,“十二點了,接下來該你守夜。”
說着不等付團長回答,他拔腿就走,随風丢下一句話——“注意警戒,別跑太遠。”
瞬息之間,人已出去了幾十米。
蜂窠一號機。
進入機艙,一眼就看見付若思的小帳篷搭在駕駛艙門外的過道上,而江宜歪在座椅上打盹,因為聽到聲音而警覺擡頭。
“睡你的吧。”聶司長道。
得到上司的指令,江處長眼一閉,腦袋又歪了下去。
聶征打開自己專屬辦公室的艙門。
裏面沒有開頂燈,但牆角的指示燈亮着,以超凡者的視力,足以看清一切。
辦公桌與沙發之間的空隙塞了一張床墊,此刻上面正睡着兩個人,小的那個換了身藍條紋睡衣,蓋着毛毯手腳攤開,大的那個和衣而卧,躺在床墊外側。
艙門開合的聲音讓一大一小都動了動,兩人不約而同翻身,變成相對側卧的睡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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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肉乎乎的臉頰和青年俊美的側臉挨在一起,畫面溫馨又養眼。
聶征在門後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緩步走向沙發慢慢坐下去,看在顧非凡駕駛蜂窠飛了一天的份上,他不打算把人吵醒。
外面狂風呼嘯,室內安寧而美好。
聶征在黑暗中細細數着那人規律的呼吸,竟也不覺得無聊。
☆、小朋友觀摩
小朋友睡醒了。
作為乖小孩,葉起睡醒之後從不吵鬧,只會睜着眼發呆。
只是這回入目的天花板有點陌生,他揉了一下眼,轉頭左右看去,然後就看到了沙發上兩個成年人正在進行兒童不宜觀看的互動。
小孩沒有非禮勿視的概念,所以他就瞪着眼認真觀摩起來。
看了足足三分鐘。
直到那兩人停下來換氣。
作為超凡者,顧非凡的肺活量很可觀,不過到了聶征面前就完全不夠看了,因此他先敗下陣來。
聶征也不敢把人親死,只能稍稍退開,給他的小傻子留出些許呼吸空間。
看着對方氣息急促的樣子,又忍不住用指腹蹭了蹭後者殷紅的嘴唇,過過手瘾。
顧非凡(副人格)有些恍惚。
清晨剛睡醒的這點時間,是他能夠見到聶征的唯一機會,對于戀愛腦來說,這點時間彌足珍貴。
因此他掌控身體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聶征,找到以後,沖人笑了一下。
這一笑的後果就是他被聶司長用控物技能抓到懷裏狠命親,差點斷氣的那種。
顧非凡忙着換氣的時候,聶司長發現了床墊上的小觀衆。
用眼神示意對方繼續睡覺。
無果。
不高興,但又不想驚動懷裏的人,聶司長只能把人摟得更緊一點。
然後葉起也不高興了,他看到大兇神搶走了他的監護人,而且一點沒有要還回來的跡象,氣得眉頭一壓。
可惜小孩奶兇奶兇的樣子半點震懾效果也沒有,只讓他生物學親爹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兩個源世界種子眼神交鋒的過程中,顧非凡總算把氣喘勻了,擡手摸上聶征的下颌角,喃喃感嘆:“真帥啊。”
聶征被這句褒揚逗笑,也不管氣鼓鼓的葉起,低頭在這人額頭親了一口,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是怎麽看我的?”
“我那時候腦子糊掉了啊。”顧非凡嘟囔着,他剛剛清醒,還沒來得及翻看主人格的記憶,因此也不知道這個問題聶征已經問過一遍了。
不過不管有沒有準備,他的回答是确定的,“覺得你就是我心目中應該有的樣子,不,甚至比我想象的還要好,好一千倍,好一萬倍。”
這嘴太甜了,聶征忍不住低頭啄了一口。
還有完沒完?
被無視太久的葉幹員終于發飙,捏緊小拳頭大喊:“噓噓!”
噓噓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顧奶爸曾經對小孩耳提面命,告誡他有這種需求就要第一時間提出來。
天大地大,噓噓最大。
被人尿褲子的經歷,顧奶爸絕對不打算再嘗試一次。
聽到“噓噓”這個詞,就算是被聶司長的美色迷花了眼的副人格也立時一哆嗦,然後瞬間掉線。
取而代之的主人格花了一秒鐘搞清楚了目前的狀況。
“司長。”他立即推開聶征的懷抱。
聶司長沒那麽幹脆,遲疑了片刻才把人放開。
禁锢解除,顧非凡飛快從聶征腿上起身,盡管心跳還是有些不穩,但至少表面已經相當淡定了。
這種事發生過那麽多次,不淡定不行啊。
于是,淡定的顧副官撇開聶司長,帶着葉幹員去上廁所,留下有些郁悶的司座大人。
如果這時候顧非凡問“與一個雙重人格的神經病談戀愛是什麽感受”,聶司長的回答大概就是“不能随時随地想親就親太難受了”。
新的一天開始。
蜂窠一號機再次起飛,朝着中央大陸西南部的深處密林飛行了一個多小時。
聶征推開艙門,單手扣在門框上,身體向外探出,身上衣物被氣流攪動得翻飛不止。
付淩站在艙門另一側向外張望,道:“翻過前面那條山脈應該就差不多了。”
聶征往後一退,重新在機艙通道上站穩,然後徑直往駕駛艙走去。
駕駛艙內,此刻顧非凡坐在副駕駛位,主駕駛卻是江宜,前者正在不斷提醒後者操作步驟。
“你行不行?”聶司長問他的得力下屬,“不行的話,換顧非凡來。”
“司長,你要對我有信心啊。”江宜略顯緊張,但話裏還是不肯服軟,“蜂窠我又不是第一次開,只是以前都降落在平地而已。”
說話間,飛行器高度迅速降低,下方的山峰、河流和樹林都已清晰可見。
有顧副官提醒,聶司長掠陣,江處長這次操作很順利,很快将一號機降落在一處林間空地。
接下來的路程需要步行前往,蜂窠這種軍用機型畢竟還是太敏感了。
江宜留守蜂窠,葉起也被留了下來,剩下四人共同前往黑旗據點。
“乖,好好寫作業。”顧奶爸摸摸孩子的頭,然後瞥一眼後頭的江處長,小聲道:“不要亂吃東西,等我回來。”
這時付淩已經打開了一個傳送門,自己穿過去探查一番,然後回來招呼道:“快點。”
聶征正立在傳送門口,他先過去了,然後是顧非凡和付若思。
付淩跟黑旗打交道是幾年前,這次來得倉促,沒有提前約定好,也不确定黑旗的據點是否轉移,只能先去看一眼。
如果不成功,他們還要去黑旗成員比較活躍的末日之城02E打探消息。
傳送門的另一側是漫無邊際的高大落葉林,付淩和聶征一前一後,将顧非凡和付若思夾在中間。
女孩的行進速度依然是個問題,所以這回她由顧非凡背着走。
十五分鐘後,前頭付淩突然停步,擡手作了個停止的動作。
此時他們已經離開了落葉林帶,正處于一處雜草叢生的山谷,遠處灌木叢中似乎有什麽動靜。
砰砰砰!
毫無預兆地,一串槍聲驟然響起。
第七區來客這邊沒有反擊,只是豎起了空氣牆阻擋,同時付淩朗聲道:“救世軍付淩,求見黑旗會長!”
槍聲停歇,過了片刻,一個聲音兀地出現,聽起來應該是通過揚聲器發出的。
“原來是付團長,不知付團長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付淩通過聲音辨識出了說話者,“是洛部長嗎?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與你們會長見面,麻煩通報一下。”
交流了幾句,揚聲器裏的聲音指示一行人繼續往前,這時候不好用超凡能力,付若思也下地自己走了。
兜兜轉轉幾公裏,終于進入一處經過人為開發的山谷。
付淩口中的洛部長出現在幾人面前,是個三十多歲的絡腮胡男人,頭頂浮着一行文字。
洛克托,男,三系(體質、自然、規則)超凡者,絕招“黑暗帷幕”,黑旗二把手。
付淩跟洛克托以前見過,算是熟人,當即主動上前寒暄。
顧非凡在後面暗暗皺眉,看過那麽多次角色備注,特別注明超凡能力的很少,尤其那個“黑暗帷幕”的技能,總感覺原書哪裏提到過。
所以這個角色在《穹鏡》一百五十章之前就出場了?
那邊付淩在寒暄之後得到了繼續前進的許可,但另外三人不能同行。
付淩解釋,“他們與我要說的事情都有密切關系。”
洛克托還是搖頭。
付淩看看聶征,聶征開口道:“請轉告你們會長,我們要說的事情關乎整個穹鏡世界的命運。”
通過身上的對講機,洛克托将話轉達了過去,很快對講機裏傳出一個聲音:“部長,會長說讓他們進來。”
第七區一行終于得以進入黑旗的秘密基地,說基地,其實不如說是自由民定居點,只是這裏的人都支持黑旗,而不像一般的末日之城一樣保持中立。
經過擁擠的街道,進入一個門洞,衆人走下一段地道,裏面還有些類似哨兵或警衛的人員,顯然都是超凡者。
七拐八拐之後,洛克托将客人們領到了一扇大鐵門前,鐵門打開,一個三十來歲,灰發灰眸的男人出現在衆人面前。
顧非凡在看到男人頭頂備注的瞬間瞳孔地震。
湯博倫,男,現任黑旗首領,TSAM特遣隊第3小隊負責人,TSAM第二層,生化改造者。
黑旗首領居然是TSAM第二層?!
原書劇情碎片迅速在顧非凡腦子裏彙聚,對接拼合,首尾相連,剛剛見到洛克托時産生的疑問也同時得到了答案。
《穹鏡》一百三十多章曾經寫到大區聯合會召開期間,有幫逆匪分子在碎金城搞破壞,其中一個被聶征盯上追殺,那人在臨死之前提到了TSAM……
那劇情困擾了顧非凡很久,在遇到付若思以後,他以為那應該是付若思或者後續的TSAM特遣隊将TSAM理念擴散導致,沒想到源頭竟然在黑旗。
正當顧非凡滿腦子驚濤駭浪,外界的事情進展卻很順利,在付淩的要求下,湯博倫屏退了其他人,單單留下四名訪客。
解說由付若思通過她的智腦光屏開場,視頻播放期間,剩下幾人都在觀察湯博倫的反應。
聶征的眉心微不可見地動了動,因為他沒有檢測到湯博倫的任何情緒反饋。
以往遇見城府比較深的,或者控制心理活動比較好的人,情緒感知探查到的內容确實會比較少,但少到這地步還是很罕見。
穹鏡發展史播放完畢,付若思又主動解釋了一些概念,被這位黑旗首領冷冷地看着,她有點控制不住的緊張。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湯博倫的灰色眼珠看起來是冰冷的,說話的聲音亦如是,“你難道不覺得你的所作所為是對你原有世界和階層的背叛嗎?”
付若思被問得楞了一下,随後深吸一口氣,“因為每一個源世界居民生來就帶有原罪。”
“源世界十二國在從穹鏡攫取大量利益的同時,也帶動了整個源世界的進步。”
“源世界能突破原有科技水平的限制,獲得飛躍式的發展,離不開三百多年來對穹鏡的持續掠奪。”
“而我們TSAM的創立或多或少都存在為源世界殖民行為贖罪的意圖。”
“不可否認,這個組織裏也有虛假和僞善的部分,但至少我們這些特遣隊成員,尤其是前面12隊不給自己留後路的前輩,他們穿來穹鏡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為此獻出生命的準備。”
付若思擲地有聲的話語結束,室內安靜了幾秒鐘。
湯博倫冰冷的雙眸閃過一道光芒,然後道:“歡迎你,我的夥伴!”
☆、職場啥騷擾
TSAM特遣隊第3小隊的穿越發生在二十七年前。
由于TSAM私自研制的空間通道很不穩定,每個特遣隊的落點都是随機的,如果運氣不好,比如那位傳送到P001的特遣隊成員,就最終因為食物耗盡又無法脫身而默默死在那處地下棺椁。
湯博倫能夠活到現在,離不開他的生化改造人身份。
“我的父母都曾是宗主國派駐穹鏡的雇員,他們在穹鏡工作了十幾年,當時空間穿越綜合征的問題已經出現,但總有人抱有僥幸心理,想以更長的服務年限換取更高的獎勵。”
“幸運的是,我父母返回源世界之後,并沒有很嚴重的空間穿越綜合征表現,他們差不多可以活到源世界居民的平均壽命。”
“但他們在返回源世界之後生下的孩子,也就是我,生來就帶有那種疾病。”
“沒錯,我就是源世界殖民者得到的報應。”
“因為心懷愧疚,我的父母花費了很大代價為我更換生物義體,那是在四十年前,不知道現在行情如何,但在當時,那絕對是筆昂貴的開支。”
“然而我并不喜歡以這種方式生存,後來我加入了TSAM,并最終成為第二層理念的信奉者。”
介紹完自己的來歷,湯博倫又說起自己穿越穹鏡之後的經歷。
由于源世界十二強國對穹鏡的信息封鎖很嚴密,他剛來的時候對這個世界的情況兩眼一抹黑,更糟糕的是在一次遇險中遺失了所有随身物品。
好在他是生化人,并沒有那麽容易死掉。
幾年後,通過混入自由民之中,湯博倫最終慢慢接觸到了黑旗組織。
擔心洩密,他隐瞞了自己的真實身份,直到因為才能突出得到上任黑旗首領的信任并成為這個組織的高層,才有機會甄別和尋找可靠的同行者。
而如今,TSAM第一層的理念實際已在黑旗內部擴散,那部分超凡者也已知道了穹鏡被殖民的真相。
“二十七年了,我再也沒有得到TSAM的消息,也不知道還有那麽多後來者。”湯博倫笑了起來,但因為陳舊僵硬的面部組織,那笑容顯得頗為詭異。
雖然看起來才三十多歲,但他其實已經年近六十,所使用的生化義體也行将報廢。
“黑旗已經在大區聯合會駐地碎金城滲透了很多年,根據最近收集到的消息,我懷疑時規局可能正在修建新的時空通道,所以決定在明年六月起事,炸毀碎金地下城并将源世界殖民者的惡行公之于衆。”
“明年一月。”聶征突然開口。
面對其他人不解的目光,聶征繼續道:“明年一月,W3通道就會完工,屆時源世界對穹鏡的掠奪将會大幅加碼,W3通道完工之後,時規局會提升碎金地下城的安保防護等級,所以明年一月是最後的機會。”
湯博倫的身份解決了聶征最大的顧慮,他決定透露多透露一些信息,“我認識一位宗主國雇員,他也是TSAM成員。”
這次中央大陸之行的結果出乎意料地順利,第七區訪客在三個小時後返回了蜂窠的降落地點,只是少了一個付若思。
付若思決定留在黑旗協助湯博倫,她在第七區确實也發揮不了什麽作用。
臨走之前,顧非凡将自己代保管的物品悉數取出,物歸原主,有了那些武器,女孩的戰鬥力能上一個臺階。
第13特遣隊穿過來的時候,其實還攜帶了一批很有用的物資,都藏在末日之城11X。
上次沒拿,是因為顧非凡的空間倉庫放不下,這回原本是打算黑旗事了之後再去取的,取了讓江宜負責偷運至碎金城,以便将來使用。
如今确認黑旗首領也是TSAM成員,那麽那些物資就交由黑旗負責了。
“可惜沒跟小可愛告別。”付若思有些惆悵。
“還會有見面機會的。”顧非凡道:“下次碎金城見。”
付若思用力點頭,“嗯,碎金城見。”
傳送門的藍光亮起,付淩、聶征和顧非凡依次走入,瞬間就轉移到了最外圍的山谷,又經過兩輪傳送,他們回到蜂窠的降落地點。
四個小時後,第一區首府華章城。
顧非凡将蜂窠停在了第七區駐第一區外交司的停機坪。
各大區相互滲透搞諜報其實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對于宗主國管理人來說,這也是控制代償率的方法之一。
聶征這次出門,用的是視察特勤司駐外工作的理由,不管怎麽樣也該來華章轉一圈。
付淩一起來了華章,沒有飛行器,他想一個人回附屬大陸很麻煩,所以只能暫時僞裝成一名普通的特勤司幹員。
該商量的事情路上已經商量好了,加上兩天舟車勞頓,在外交司的接待處安頓之後,衆人就早早回房間休息。
顧非凡幫葉起洗了個澡,以前這活都是保姆苗圓負責,不過如今出門在外,就只能自己動手。
把小孩洗好擦幹,埋進被子裏,顧奶爸的衣服也弄濕了不少。
重返浴室的路上,他撞見了聶征。
這次外交司給聶征安排的也是個套房,一間主卧有獨立衛浴,另一間卻要和外面客廳共用衛生間。
“去洗澡嗎?”聶司長自己應該已經洗過了,這會兒正穿着特勤司制式的棉質睡衣,架腿坐在客廳沙發椅上。
衣服略帶彈性顯身材,藍灰色被他穿起來也非常好看。
顧非凡不自覺結巴了一下,“嗯,是、是的。”然後趕緊轉身進浴室。
洗完澡,髒衣服自然是收進空間倉庫,拿出用于更換的特勤司制式睡衣,注意到是聶司長同款,顧非凡猶豫片刻,最終還是穿上了。
走出浴室,與聶征轉過來的視線正好對上,顧非凡莫名臉頰發燙。
“過來坐。”聶司長吩咐。
顧副官應了一聲,坐到司長斜對面的另一把扶手沙發,坐下後,他才發現中間茶幾上多了一個長頸酒瓶和兩個杯子。
“會喝酒嗎?”聶司長開始倒酒,酒液猩紅,應該是第一區特産的葡萄酒。
顧非凡:“會一點,呃,不多。”
“那就喝一點。”司座大人都把酒杯遞過來了,顧副官不得不接住。
碰杯之後,顧非凡喝了一口酒,發現味道還不賴,以現實世界的水準來判斷,可算得上佳釀。
“我身上存在兩個世界的基因。”聶征悠悠開口,“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大概也是生來就帶有原罪的。”
顧非凡怔愣,然後大聲道:“不,那不是原罪,而應該是使命!”
年輕人認真辯駁的時候,眼睛瞪得很大,瞳仁烏黑,映着燈光,亮得燦若星光。
聶司長心裏一松,僅有的那點點感懷瞬間被沖散殆盡。
其實他的內心很堅硬也很冷漠,他甚至覺得如果他是源世界的掌權人,他也會做出殖民穹鏡的決定。
弱肉強食、适者生存,這是普世真理。
那真理不管在叢林、在人類社會、或者在不同的平行世界都适用。
見聶征沒說話,顧非凡以為自己開解得還不夠,又道:“我覺得不管是源世界殖民者或者TSAM做的事情,都與司長無關。無論如何,一個人都不必為自己出生之前發生的事情負責。”
“湯博倫或者付若思,他們的選擇很高尚,也值得敬佩,但司長與他們不一樣,你出生于穹鏡,你生來就是穹鏡人,你從來沒有享受過源世界殖民者的好處,又何來原罪。”
說到後面,顧非凡都有些氣鼓鼓了,覺得這身份設定對聶征還真不公平。
如果這人不是那麽強大和優秀,對TSAM第三層來說也不過是個随時可以抛棄的試驗品。
他正想補充一些,以加深自己的論據,卻見旁邊這人居然笑了,是帥得可以閃瞎人眼的那種笑。
後面的詞,顧非凡就再也想不起來了。
腦子混沌期間,他都沒發現身下的沙發椅居然自己長了腿,往聶征那邊移了過去,直至扶手撞在一起,再也無法更進一步。
聶司長身體側傾,拿掉了顧副官手裏的酒杯,用要人命的性感聲線道:“聽你這麽說,我感覺好多了。”
華章城位于穹鏡的低緯度地區,正值初秋時節。
本來這會兒穿一身特勤司制式睡衣是很舒适的,顧非凡卻面頰發燙、額頭冒汗。
“不、我、我也沒、沒說什麽……”
他慌得語無倫次,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下意識就想逃避。
果然。
拿掉酒杯之後,聶征握住了他的雙手。
當然不是符合社交禮儀規範的那種握手,反而倒像老鷹撲住了兔子,或者獵人抓住了獵物的那種。
顧非凡想抽回雙手,然而穹鏡最強超凡者的禁锢又豈是輕易可以逃脫的。
“司長——”
正想提醒這人別把自己跟副人格搞混了,顧非凡發現對方居然低下頭,在他的手背上親了一口!
登時腦子一空,說不出任何話,也做不出任何反應。
在聶司長的邏輯裏,不反對就是允許,于是又不客氣地親了好幾下,親完之後也不放手,開始順着那些修長的指節捏來捏去。
懵逼半天的顧非凡終于被捏醒:這算什麽?算職場(那啥)騷擾嗎?!
☆、我在追求你
顧非凡:你幹嘛動手動腳?
聶征:我在追求你。
顧非凡:不行!
聶征:為什麽不行?你不也追過我嗎?
顧非凡:那只是我其中一個人格做的事,不代表整個的我。
聶征:你的一個人格先追我,然後我追你另一個人格,不正好扯平?
邏輯完美,無懈可擊。
他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只能眼睜睜看着聶征那張帥得令人窒息的臉再次接近。
對方眼睑下垂,濃密的黑色睫毛下,雙眸含情脈脈。
會被親!
應該躲開吧?
但身體完全動不了……
黑暗的房間裏,顧非凡猛地睜開眼睛,像是憋氣太久一樣大口喘息。
過了一會兒,他伸手撫上額頭揉了揉,想把剛才那個亂七八糟的夢境從腦子裏趕出去。
揉着揉着突然一個激靈——
那事好像并不是做夢?!
幾個小時前。
聶司長握住顧副官的手,又親又捏。
顧副官不畏強權,經過不懈努力,終于讓自己的雙手獲得自由,同時提出嚴正抗議,“司長,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聶征:“沒認錯。”說着他整個人探過沙發,在顧副官的面頰上啾了一口,“你看不出我這是在追求你嗎?”
提問:與一個雙重人格的神經病談戀愛是什麽感受?
聶征:無所謂,不管他有幾個人格,反正都是我的。
想起右側面頰上被啾的那個觸感,顧非凡忍不住把腦袋埋進了枕頭裏。
其實他也不是沒被聶征親過,只是以前那些好像都是因為副人格突然下線,對方沒有及時剎車造成的操作失誤。
主人格一直都給自己洗腦,說那只是代副人格被親的,是不作數的。
然而,今晚這事無論如何也混不過去了。
談戀愛這種事,從來不在主人格的人生計劃裏。
不管是跟女人還是男人。
他也從未想過有一天會結婚和生育。
當然,找個男人談戀愛的話,後面就沒有結婚生育什麽事了。
接受必将注孤生的命運之後,主人格以為這事永遠無可更改。
萬萬沒想到(中間省略30萬字)原本只會躲在家裏混吃等死的死宅鹹魚居然把自己搞穿越了。
不但穿到這個特別的世界,還招惹了一個特別的人。
這個被招惹的人,不但是整個穹鏡的戰力巅峰,最重要的是,還帥得令人發指……
主人格:怎麽辦?
副人格:拒絕不了就接受吧。
主人格:不行。
副人格:為什麽不行?
主人格:因為我們說好的,劇情走完就回去。
副人格:回去幹嘛?繼承顧氏,還是搞垮顧氏?
主人格:繼承顧氏,是為了顧卓然的期望,将來搞垮它,則是為了給顧卓然報仇,這兩件事并不矛盾。
副人格:可是我覺得,如果顧卓然知道我們要這樣做,他肯定不會同意,而且那一大家子裏,也不全都是壞人。
意識之海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副人格悠悠開口:我喜歡這個世界,我知道你也喜歡。
主人格:那又怎麽樣?
副人格:反正系統說了時間流速比無限,就算在這裏待到老死,也不影響你原本的計劃,所以我想——
主人格:不行!
副人格暴躁了:為什麽不行?!
主人格:因為那不公平。
副人格:什麽?
主人格:這段經歷,對我們來說只是一次虛假的冒險,結束之後可以無縫回歸現實生活,傷痕可以消失,死亡可以複活,然而對聶征來說,這卻是真實的人生。
副人格:我喜歡他是真的,我對他的心動是真的,相處過程中,我為他的付出也是真的,難道就不是真實的人生了?
主人格:因為付出的代價是假的……你曾說過要為他而死,扪心自問,你所謂的死是真正的灰飛煙滅,還是換一個世界繼續生活?
副人格:我、我是願意為他而死的!
主人格冷酷地問:那麽你做得到嗎?
副人格:我——
主人格:做不到的事情,說出來有什麽意義?很難說聶征對你的喜愛有多少是建立在你那些大膽示愛和腦殘宣言上的。建立在虛假之上的諾言是欺騙,而建立在欺騙之上的戀愛談何公平?
又是良久的沉默,等到主人格有所察覺,副人格已經一頭紮進意識之海深處不見了。
清晨。
顧奶爸帶着睡眼惺忪的孩子走出房間。
聶征坐在客廳沙發椅上,手裏捧着一本書,聽到動靜擡起頭。
意外的是,這人沒有像往常一樣穿制服,而是套了件薄款黑色針織毛衣,衣物合體貼身,隐約可見利落的肩線與堅實的肌肉,下裝是筆挺的同色西裝褲,雙腿交疊架着,視覺效果相當驚人。
“司、司長早。”
顧非凡立定問好,發現那兩把昨晚挨在一起的椅子居然還在老位置,更是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早。”聶征嘴角微揚,噙着輕快的笑。
顧非凡慌忙在身邊孩子的腦袋瓜上按了一下,提醒後者叫人。
葉幹員板着臉,開口自然是不可能開口的,只是小雞啄米似的點了兩點,算是問候。
問候完畢,一大一小去洗漱。
再次回到客廳,聶司長已經把書放下了,起身朝門口走去,“去吃飯吧。”
“是。”顧副官牽起葉幹員的手跟上。
三人一起出了房間下樓去餐廳,途中經過一條長長的游廊,兩側均為碧草如茵的大草坪。
葉起扭着小腦袋一路看過去,眼睛都不眨。
顧奶爸看孩子那麽喜歡草坪,就在心裏琢磨等下是不是可以找機會帶他去玩一下。
第七區與第一區是傳統友好大區,使領區位于華章市區東南,占地很大,內部還有小山丘和樹林,規模都可以算做一個莊園了。
這莊園景象對沒什麽見識的葉幹員來說,當然很有吸引力。
聶司長這次來第一區視察,在第七區特勤司內部不算高度機密,但在第一區這邊卻是不能公開身份的。
畢竟他這種級別的政府高官,去了別的大區需要專門照會對方外交部門。
好在使領區擁有一定程度的治外法權,得到授權的飛行器只要直接降落在使領區內部,就可以繞過派駐大區相關部門的審查。
由于不是一次正式的訪問,聶征這次不會離開使領區,只打算巡查一下位于使領區內的特勤司特派處,就算完成任務。
所以顧非凡也不可能帶葉起出門去逛這座號稱穹鏡之最的超級城市,只能在花園裏玩一會兒。
一頓兼具第七區與第一區風味的早餐享用完畢,顧非凡擡手看了看表,“司長,現在時間還早,我帶葉起去外面散個步。”
聶征放下咖啡杯,不疾不徐道:“一起去。”
既然昨晚已經發表過求愛宣言,聶司長這回就不打算拐彎抹角了,追求別人這事雖然他以前沒幹過,但該怎麽幹還是懂的。
顧非凡對于這個事情走向并不意外。
經過一個晚上,他也把應對方針想清楚了,那就是一個拖字訣。
聶征的追求他制止不了,不過好在接下來這段時間他們要做的事情很多,拖延一下還是很容易的。
離開餐廳,回到剛才經過的游廊。
“要去玩嗎?”顧奶爸問。
葉起的回答是甩開監護人的手,小炮|彈一樣沖了出去。
精心維護的大草坪就像綠色的絲絨地毯,踩上去軟軟的,跑起來還帶着彈性。
小孩越跑越快,感覺自己都要飛起來了,噗通,他摔了一跤,不過一點都不痛,站起來,毫不遲疑,再次開跑。
草坪邊緣,兩個成年人看着孩子瘋跑。
“我喜歡現在的狀态,暫時不想改變。”顧非凡說,“至少在碎金行動成功之前,我希望能夠與司長維持現有的關系。”
說話的時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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