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暗堕刀劍（六）

“你在做什麽？”

宇智波佐助發現自己僅僅是分心說了幾句話，小夜左文字已經把和室的門拉開一半，恭順地站在門側......那架勢，應該是在等他。

小夜左文字微擡起頭，疑惑道：“您不是說準備出發？”

雖然他不知道佐助大人準備帶他去那裏，但肯定都要是出門的呀！

......難道佐助大人想走窗子？小夜左文字悄悄擡頭瞟了一眼靠近天花板的，那灰不溜秋、四四方方用來通氣的小天窗......感覺對于佐助大人來說，還是有點勉強了呢。

宇智波佐助自然不知道這一會兒的功夫，小夜左文字已經腦補出來了他躬着身子鑽天窗的畫面，并懷疑這位審神者大人是不是有什麽奇怪癖好？要不然為什麽放着好好的大門不走......所以才能語氣平和地對小短刀說：“把門關好，我們不需要出門。”

更加迷惑的還有滿懷期待準備搞事的鶴丸國永：不需要出門？那我們就出了個寂寞？

鶴丸國永：沒有刺激和挑戰的刀身真是寂寞空餘冷啊！

當然，他下一刻就被驚得說不出話了。

在小夜左文字完全把門關緊後，宇智波佐助伸出手，輕輕覆蓋住了自己的左眼。再次睜開時，水晶般淡紫色瞳孔上蕩漾起層層疊疊的黑色的漣漪，六輪黑色勾玉旋轉變換，最終勾勒在輪回的邊緣。

宇智波佐助面前的空間倏而翻轉扭曲，最終彙聚成一道圓弧形的黑色傳送門。

超高級異時空間忍術——空間傳送門。

宇智波佐助率先踏入那幽深黝黑的甬道，頭也不回地對身後驚得膛目結舌的付喪神說：“跟上。”

“哎，來了來了，佐助大人等等我們！”第一個反應過來的鶴丸國永連忙拉起還呆愣在原地的小夜左文字，追了過去。

在宇智波佐助的帶領下，鶴丸國永和小夜左文字在黑暗冗長的空間通道裏穿梭，大概走了三四分鐘，付喪神終于看見了盡頭的光。

三人被傳送到一個破落空闊的院落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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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丸國永好奇地環視這陌生的地點，看上去像是人類的居所，卻處處透露出詭異不詳的氣息，不禁發出疑問：“主殿，您帶我們來的這裏是哪兒呀？”

小夜左文字嘴唇翕動，一字一頓地說：“是我的本丸。”

這個因為長期缺乏靈力滋養而貧瘠荒涼的院落，承載了他不幸過去和為數不多快樂的屋子，曾經以為此生難以再踏足的地方......僅半日之隔，他竟然又回來了。

“小夜的......本丸？”鶴丸國永咀嚼着這短短幾個字裏的深刻內涵。他從被召喚到現在雖然還沒有親眼見識過由這個時之政府給審神者和付喪神提供設置的基地，但基本常識還是有的——

為了保護審神者不受到歷史修正主義者的報複和傷害，時之政府尤其注重每個本丸的隐蔽性和安全性。他們将本丸坐标設為最高機密，沒有本丸主人的允許，即便是時之政府的工作人員都不能輕易涉足。就比如小夜左文字，哪怕他知道本丸的時空坐标，但失去了特制的回城符，就只能在戰場上等死都回不來。

此外時之政府還設置了雙重保險，即使本丸不幸被歷史修正主義者找到了，外層的空間罩還能抵禦時間溯行軍的攻擊，這段時間足夠救援部隊趕到。

可就是這傳說中銅牆鐵壁、密不透風的本丸，竟然讓他們就這麽堂而皇之地涉足了......

鶴丸國永倒吸了一口冷氣，神色複雜地望着衣襟繡有紅白團扇标記的少年......佐助大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宇智波佐助自然還沒有達到全知全能的地步，只是先前他使用寫輪眼讀取小夜左文字記憶時，順帶收集提取了一些他認為有用的情報，這座本丸時空坐标自然也在其列。

團扇少年信步踏上回廊的階梯，沿着林蔭小道向目标點走去。

他當然知道怎麽走該去哪裏。接收了小夜左文字記憶後，這座本丸的布置格局在他腦海中就是一張放大的平面地圖，再清晰不過了。

何況這座本丸裏，能感受到的、與小夜左文字同源的靈力波動只有那一處。

穿過空寂無人的外庭，緊挨着的便是付喪神起居休息的宿舍。

經過這裏時，鶴丸國永的心髒怦怦怦地跳個不停。他不由地提起呼吸，放輕腳步，一點兒聲音都不敢發出，生怕被偵查力敏銳的付喪神發現了。同時他又非常興奮，沒有什麽比淩晨偷偷潛入他人本丸更刺激的事了。

他敢肯定，這是其他本丸的鶴丸國永絕對不曾經歷過的超級大！冒！險！

穿過一排排整齊的房間，即将走過江雪左文字的房間時，小夜左文字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逆流，上湧的氣血快要把腦袋撐裂了。從一開始迫不及待地想要複仇，到即将面對時産生退縮的情感......他承認，他在畏懼。他害怕看到太刀付喪神冷若冰霜的臉。

眼看宇智波佐助和鶴丸國永已經一前一後地走過了那扇門，小夜左文字卻遲遲邁不開腳步，他的手攥緊了本體，刀即将出鞘。

“那間屋子裏沒有人。”宇智波佐助稍加停頓，微側過臉，補充了一句：“跟你擁有同源靈力的付喪神，在最裏面院子的房間裏。”

雖然宇智波佐助沒有香燐那麽廣泛精準的感應能力，但在這不算大的院落裏，用寫輪眼找幾個未曾刻意隐藏靈力的付喪神對他來說簡直輕而易舉。

聽到自己的哥哥江雪左文字不在這裏，小夜左文字不知為何松了一口氣。他收起短刀，定了定神，專心跟在宇智波佐助身後。

本丸最中心的屋子是審神者的居所，想來自己的哥哥應該是作為今夜的值守近侍，在同審神者讨好邀功吧？小夜左文字恨恨地想。

又走了一段距離，宇智波佐助在回廊的拐角處突然停下，向付喪神做了個保持安靜的手勢，用唇語說：“有人來了。”

不消片刻，空氣中傳來鞋子與木制地板的接觸碰撞聲。

“噠噠噠”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晚裏尤為明顯，仿佛敲打在付喪神心中的警鐘。

小夜左文字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再一次懸起，來的人是江雪左文字還是昔日的同伴......又或者是審神者本人？

腳步聲忽然停止，只有一牆之隔的距離，靜下心來還能聽見對面略微粗重的喘息聲。

難道是被對方發現了？幾人互相交換眼神。

最後他們達成一致意見：先下手為強，趁其不備把對方弄暈再說。

鶴丸國永撸起袖子，身體力行地诠釋了什麽叫做本丸第一搞事狂魔之三日月來了都得靠邊站。

——搞事情你們不要搶，放着讓我來。

商量好對策的三人從拐角處探出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團慢吞吞地蠕動的白色團子。

定睛一看，是披着被單的付喪神。

感覺到有人盯着自己，被單裏鑽出一只毛絨絨的金色腦袋，“小夜？！”

鶴丸國永潛行到山姥切國廣的背後舉起刀鞘，正欲出手，毫無察覺的金發打刀打了個酒嗝，悲傷地自言自語：“哈哈哈哈嗝，這怎麽可能？小夜明明已經不在了......我一定是在做夢，做夢好啊......大家都會回來。”

山姥切國廣不擅長喝酒，屬于一杯就倒的類型，如果不是夥伴有意灌醉，他只有在大悲大喜的情況下才會主動飲酒。

再聯系到山姥切國廣說的話，想來是因為他的離去而悲痛飲酒的，小夜左文字心有觸動，剛想說些什麽就聽見“砰——”的一聲，金發打刀随之軟軟地倒在地上。

太刀青年對上小夜左文字略微不善的眼神，幹笑兩聲：“我這也是為了不留遺患嘛......”

由于這座本丸的付喪神已經所剩無幾，所以除了遇到山姥切國廣這個的小小意外，他們這一路走得都暢通無阻。

終于來到了審神者的起居的庭院。

鶴丸國永拔.出本體，四處戳了戳，“咦，這位審神者大人竟然不開結界的嗎？”

本丸都設有雙重結界，一層在本丸外緣，一層在審神者獨居的小院裏。這層結界不單單是為了抵禦時間溯行軍，同時還為審神者提供了足夠的安全空間。

小夜左文字皺眉：“屋子裏有人類的血腥味兒。”常年飲血的刀劍，對于這種味道還是非常敏感的。

鶴丸國永遲疑道：“......難道這位審神者被其他人偷家了？除我們之外還有其他的人來過？”

宇智波佐助否定道：“不，本丸外緣的結界沒有被破壞的痕跡。”

“難道是......”小夜左文字沒有說完，一個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去吧。”宇智波佐助指着二樓那扇緊閉的門，“接下來的路由你自己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