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清湖波漪
後來的時日裏玄雲宗和花家的信使們有些欲哭無淚,兩家的爺總是有事沒事就傳些小玩意或者書信。
尤其是西疆玄雲宗的那位,連西疆豺紋悍狼也要捉一條圈籠子裏差人送去南域。
每年酷夏過後,小尊上大抵都會親自前往南域住一段時日。
這一年又過了立夏,雲岐的馬已經披星戴月的沖到花家門前,只是這一年不大一樣,花溪前往帝都了一趟,消息說尚且還在歸途中。
別院裏的別離花才開,清湖上也漾着嫩色的芙蕖。湖心亭間的檐玉馬和着微風小小的晃動,一只小舟,緩緩蕩出在荷間。
舟上人懶散的靠在沿邊,手臂搭滑進清湖,帶起水紋。面上扣蓋着本繁複拗口的古籍,就這麽仰身在舟中花間假寐。
一陣酒香,突然随着風緩緩蕩近。
淺眠的人還帶着水珠的手虛抓在空中,卻什麽也沒夠到。他悶聲的笑,“阿溪,別饞我。”
對方不應,倒是酒香味愈漸的濃烈。
雲岐也來了興致,不拿下書本,就這麽探在空中。
“聞起來像是中都的酒,不過我現下不想喝酒。”
端着酒壇落在舟間的淡色袍衫一頓,清冷的眉宇略為困惑。
“你也有不想喝酒的時候?”
音才出,雲岐的手已經準确的扣抓在他臂間。“抓住了。”欣長的身軀坐起,書本滑下露出桀骜的眉眼,他哈哈笑的一把拽下花溪。“我抓住了,不給些獎賞?”
花溪淡定的推開他湊近的臉,“狡詐。”
雲岐靠在沿邊震動胸腔,笑聲不絕。“是,老子是狡詐了。只要能抓住你,再狡詐一點何妨。”他肆笑的眼垂下去看花溪,“帶什麽好酒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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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都的清酒。”花溪推過酒壇,“順道而已。”
雲岐就着壇深深嗅了口酒香,“味醇厚地道,好酒!”
“我還當某些人轉了性,也有不想喝酒的時候。”
“诶。”雲岐擡起頭,對他正色的搖動手指。“不想喝酒的時候自然也是有的,比如現下,我是當真不想喝。”
沒等花溪問出緣由,雲岐已經傾身撲來,将他抵壓在舟沿,溫熱的唇順着眉眼落在唇齒間。
“老子現下想做的是這個。”雲岐磨蹭過他的頰,在他唇間低喃。“你要不要成全我?”
花溪無瀾的皺起眉,被迫仰起的頭有些不适,他卻自主的覆送在雲岐唇上。“你太啰嗦了。”
雲岐壓得更深,手掌順勢探下去。
花溪還想說什麽,可是雲岐分毫不給他機會。淡色的袍衫被扯拽松開,瀉出的裏襯微微露口,現出形狀好看的鎖骨。雲岐順勢滑下他的頸,正欲要再進一步,哪知那小舟斜危危的傾滑,竟陡然翻了過去。
“砰——”水花四濺。
花溪從水中浮出頭,低聲咳了幾口水,轉眼去找雲岐。
腰間一緊,人已經被狠拽進水中,火熱滾燙的唇貼覆在唇角,狷狂的掃進齒間,侵略又占據。
花溪好不容易才推開雲岐,喘着息皺眉。“你——唔。”語音微微發顫,雲岐咬在他脖頸,手已經不規矩的不知道跑去了哪裏。
雲岐踩着水把他推困進芙蓉嫩荷間,放聲的肆笑。“不要上去了,就在這裏。”
“你瘋了!”
雲岐靠近的眼中熠熠生輝,灼灼的吓人。“老子本身就是個瘋子。”
花溪清冷的顏微揚,外衫已經松浮蕩在了水面,他皺起的眉被雲岐濕熱的吻一點點啄平,周身的水紋突地猛烈動蕩起來。清寒的公子難耐又隐忍的低吟一聲,卻被雲岐不容置疑的按扣在懷中。
“阿溪。”雲岐低低的喚他,咬含在他耳際,動作愈發狠勁。“真是,好乖。”
懷中人已經被撞散了神智,隐忍的低喘。
雲岐更加的愉悅。
這邊水紋動蕩,連嬌荷都不勝羞怯的晃動抖下花瓣。那邊花樹簇茂,突然傳來長廉的聲音。
“主子。”長廉貓着腰,悄悄的喚,生怕被小尊上發現扔出去。
奇怪,主子不是來送酒,送完酒還要去趟正堂嗎?
整個院中沒什麽聲響……什麽東西?長廉聽見水聲,貓腰轉過花樹,就往湖中探頭。一簾粉嫩碧色相見,就是湖中不知是什麽東西,弄出了好大的動靜。
啧。長廉扶了扶腰間的刀,奇怪的往水榭上去。
咱們院裏,自從小尊上之後就沒再養過什麽珍奇了。他走的近了些,突然聽見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低低唔聲。這聲音向來是明朗桀骜的,現下這麽唔的這麽勾魂。
長廉貓腰的動作呆了半響,轟然爆紅起臉,踉跄的摔坐在地上,玩命的往後連滾帶爬的逃。
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
他怎麽這麽沒眼色,啊?這他媽的不是擺明了主子沒空嗎!噢,娘的,他來湊什麽熱鬧,不是讨小尊上摁死他麽?!
花溪埋頭在雲岐頸邊,聽見長廉跑遠,才松開緊抿的唇,就被雲岐一個狠力,猛然間倉促地喘出聲。
雲岐手收的更緊,卻又忍不住的低笑。“怎麽他走了,還咬我這麽緊。”
花溪半斂的眉眼惑色,聞言更緊了緊身,惹得雲岐半是痛苦半是愉悅的倒吸口氣。
“這麽想我。”滾燙的吻和雲岐特有的邪痞一起印進骨子裏。“那這次老子就多待些時日,你說好不好?”得不到回應他更加欣悅,越發惡趣味的研磨,口中不停的招惹花溪回話。
一池的粉荷似乎都抖動起來,水紋波花動蕩,淡色的袍衫漂漂蕩蕩的被漣漪送遠。
院外蹲着守門的長廉欲哭無淚的咬拳嘤嘤嘤。
怎麽辦好讨厭!要是家主來了怎麽辦!要是有客人來了怎麽辦!要是其他公子來了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嘤嘤嘤,蓮池漣漪什麽真的好讨厭!
***
晚間花家一如往年的為雲岐接塵。
花家主有些不大明白。他自己這個大兒子他最了解不過了,除了天賦異禀悟性極高,向來淡漠的不像話,常常連月在院中推演星盤不出門。這樣漠然的性子,怎麽就讓小尊上挑出來了呢,還年年來探望。
不過可見這玄雲宗就是玄雲宗,小尊上為人雖然狂妄桀骜了些,但待摯友還是相當周到大方的,就是不知往後是否能借着溪兒這層情意,把小女兒許給小尊上。
花家主這正尋思着,旁坐的雲岐已經勾含笑意的扶杯。
“花伯父,雲岐又來打擾了。此次南下而來,見西疆的沙蜜棗下的甜,就和此番的敬禮一起帶來了,您可千萬記得嘗嘗。”
“客氣客氣。”花家主也扶杯,“到底都是一家人,年年來往,不是外人。你這小子,還這般的客氣。”
雲岐敬了酒,緩緩含咽下去。聽見那聲一家人,眼角痞氣的掃向另一邊靜靜無瀾的花溪,悄悄舔了舔唇。
“您說的是,到底是一家人。”
花溪正夾菜的筷頓了頓,不惹人注意的擡眼瞥了眼雲岐。
雲岐摸摸鼻尖,繼續轉過眼和花家主客套。
這正氣氛和詳,那邊堂門便提裙搖曳出位俊俏的少女。
“襲兒給父親請安,父親大人萬福康健。”花襲得體又從容,行完禮,擡眼一見雲岐便抿嘴一笑,嬌柔的對花家主撒嬌。“小尊上也來了,父親也不遣人先告訴女兒。”
花家主點了點她額心,“鬼靈精,怎麽,小尊上年年來,今年你倒是知禮害羞起來了?”
花襲眼波流轉過雲岐,微微咬唇嬌媚明豔。
“不過論起來,小岐也不過才大我們襲兒六年。這些年匆匆晃眼,襲兒也是大姑娘了。”
雲岐看酒杯的目光不動分毫,客氣又客套的勾笑。“是,轉眼花襲也大了。”
“姑娘大了,可就不能留啦。”花家主親自為雲岐斟滿酒,“小岐也該考慮家室,好不讓你師父再操心着。”
“豈敢。”雲岐接過酒,桀骜的眉微揚。“花表弟還未娶妻,我這個做表兄的着急什麽。”
花溪到唇邊的茶還是停了停,放回桌上,輕輕嗯了聲。“雲表兄太顧慮了。只要落花有意流水長情,宜室宜家還是要的。”
“我倒覺得逍遙自在好些。尤其是摯友攜手,江山同游,天下美事也。如我與表弟,大可這般的共享美事。”
花溪額角微微跳。莫名覺得他把“美事”這兩個字咬的極為暧昧,不禁想起午時的水花波漾,哪怕是他漠然的性子,也低咳了聲。
“……表兄說的是。”
雲岐把玩着酒杯,兩人一幅兄友弟恭的模樣。
花家主聽雲岐這麽的岔過話題,自然也知趣,暗自招了手讓花襲先行退下,再次斟酒談起其他事情來。心裏到底還是有些遺憾,不過也不再心上。
這一輩花家子弟中,只要還有花溪撐掌天命星盤,倒也能無憂。這聯姻之事,若玄雲宗不願意,那便也就罷了。
後夜裏花溪躺在榻上卻未輕易睡去。
低緩濕熱的聲音從後将他整個身子都抱環進懷,雲岐在黑暗中準确的啄點在他耳際。“這麽晚了還未曾休憩,表弟,可是在想我?”
“夜半翻人房,爬人榻,怎麽,不怕找錯了人?”
雲岐一怔,随即輕嗅在他脖頸間,暧昧的用唇摩擦。“好酸。”
花溪別開臉,心裏到底是不太舒意。他們這般……這般本就是駭人聽聞的事情,玄雲宗和花家又都不是輕易松口的主,這般,到底該算什麽情意。
“你這家夥。”雲岐握緊他的手,順勢将他壓在被褥間,強勢的俯身。狼一般的瞳眸盯着他,“玄雲宗不怕沒有尊主夫人,花家也可以沒有家主夫人。但是老子不能沒有你。”
花溪沉默了半響,指尖才摩挲在雲岐唇角。“嗯。知道了。”
雲岐眸子一瞬不眨的盯着他,就這樣一寸寸的侵入他,舔舐在他唇角。
“誓當與日月長存,若有相負,老子甘願被斬斷握刀的手去受極苦相思。阿溪,但你不能忘記我。”他霸道直接的深撞像是撞在花溪心口,一遍遍的纏綿低喃。
“若有極苦,我來受。但你不能忘記雲岐是誰。”
花溪皺眉悶哼,心口處仿佛都被他撞的微疼,只能微仰脖頸的喘息。
“不能忘。”低啞的聲音像是夢,就此纏縛住他的身他的魂。
乃至他的一生。
最後神智倦憊的時刻,花溪緩緩環上雲岐結實的脊背,輕瀾應了聲。
“我不忘。”
心潮溫熱。
夜間的徐風撩起瑰紫色的別離花,花溪疲倦的斂上眸。
一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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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