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不配喜歡他
她本來懶得搭理趙羽衣這種人的,可她在旁邊一頓輸出,還一副自以為是我很懂的樣子,就未免太讓人讨厭了。
“所以呢,你想說陸遠珩是窮小子配不上我嗎?”良好的教養讓季眠一向對人溫和禮貌,鮮少有這樣生氣的時候。
“我只是說出了事實,讓你自己判斷。”趙羽衣回答的理所當然。
“那你呢?”
季眠直言,“你不是也喜歡他嗎?”
“笑話,我怎麽可能喜歡他?”趙羽衣不自然的移開視線,反諷道:“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這麽膚淺的,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你也的确不配喜歡他。”季眠氣鼓鼓的,“我覺得你可憐多了,你連喜歡都不敢承認。”
“你是不是耳朵出了問題,我說了,我不喜歡他。”趙羽衣被戳中了心事如同被戳中軟肋,但也正是這樣,表現的更加強硬。
“你覺得這樣能騙的過你自己就當我沒說。”季眠往前走了兩步,緊盯着趙羽衣已經露出不安的眼睛。
季眠道:“不好意思,我還是很喜歡他。”
“如果你相信金錢可以去衡量一個人的話,那你一定是一個很悲哀的人。”
陸遠珩回了宿舍。
宋辭從自己的位置扭過頭道:“阿珩,你舅舅來了,說在學校附近上一次的餐館等你。”
陸遠珩放包的動作一頓,仿佛聞到了沼澤地裏腥臭的味道。
“嗯。”
他應了聲,直接出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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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并不是飯點,吃飯的人不多。
進了餐館,陸遠珩就看到了點了一大桌子菜的林富國,一只腳踩着凳子,手裏握着只雞腿,大口的啃咬。
他也看到了陸遠珩,放下了雞腿,嘴邊還是一圈的油膩的污漬,咧着一口黃牙,沖着他一笑。
“來來來,我聽你們宿舍的人說你剛上完課,肯定還沒吃飯吧,先吃飯。”林富國放下了雞腿,熱情的将一碗米飯推給了陸遠珩。
陸遠珩立在桌邊,幹淨的與林國富不是一個畫風。
“你來幹什麽?”
“哎呀,先吃了飯再說嘛。”林富國拿着筷子,又給陸遠珩夾了菜,“趁熱吃,學校食堂不是很難吃嗎?”
陸遠珩拉開椅子坐下,“如果是要錢,我想沒什麽可說的。”
林國富笑容僵在了嘴邊,放下了筷子,伸手抹了抹嘴,“到底是上了大學了,開始嫌棄我這個舅舅了是不是?”
“但就算你再怎麽嫌棄也沒有用,因為我始終是你舅舅,還是你法定的監管人,如果不是我,你小子早在大街上讨飯餓死了。”
如果有的選擇,他寧願大街讨飯。
眼看着陸遠珩始終一言不發,林國富也不兜圈子了,“行了,那麽緊張幹什麽,上次你給的錢少了,還删了我的聯系方式,我想着要是再不來,你小子翅膀可就真硬了。”
“我以為我說的很清楚,那是最後一筆,從此我們兩清。”陸遠珩起身,“你以後,別再來了。”
林國富一拍桌子站起身,“你小子命都是我撿來的,有什麽資格跟我說這種話,血緣關系是你想斷就能斷的了的,再說了,你才給了幾個錢?”
“林林總總,也夠六十萬了,加上我父母的保險費用,一百萬?”陸遠珩掀唇,帶着諷意,“比起你在我身上花的,早已經百倍奉還。”
“臭小子,你還跟我算賬是不是?”林國富惱羞成怒,見店內的另一桌客人看過來,他暴躁的再拍了桌子,“看什麽,有什麽好看的?”
“那命怎麽算,你一條命就值一百萬?”
“如果你不拿走四十萬,活着應該沒不算問題。”
林國富說不過就開始罵罵咧咧,“白眼狼,都是白眼狼,我姐他們怎麽生了你這樣的冷血怪物。”
“真是活該他們短命,生了這樣的兒子,就該死!”
“你瞪我幹什麽,他們短命還不能說了,我還偏要說了,兩個人賤命一條,也就死後還有點價值。”
“要我說,他們早就在沒生你就該死了!”
陸遠珩握緊了拳,手背上蹦出青筋,他做了很久就想要做的事情,照着那張臉,直接砸了過去。
林國富平時只是個酒囊飯飽之輩,外強中幹,根本就沒有什麽力氣,一拳被撂地後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招架之力。
陸遠珩用了十分的力氣,他沒有打算給自己留後路。
餐館不大,全是林國富的慘叫聲。
另一桌是兩個女生,自然不敢上前阻攔,趁着機會已經跑出了店外,老板跑過來拉住人時,林國富已經挨了無數拳。
林國富捂着臉,看到了手上的血跡,難以置信的瞪着陸遠珩,“你你你你……你既然真的打我,我可是你舅舅!”
陸遠珩靠着牆,手臂放在餐桌上,分明的指節處破了皮,有血跡,很難分清楚是林國富的還是他的。
他垂着眼,一言不發,仿佛剛才動手的并不是他。
警車到了,将兩個人帶到了警局。
做筆錄時,林國富指着自己的臉哀嚎,“我都已經快五十的人了,半截身子都在土裏了,經得住這樣打,他就是想打死我。”
“你是想控訴他是故意殺人未遂?”警察問。
“是!”林國富點頭,又問:“那要坐牢不?”
“當然。”
林國富趕緊搖頭,“那還是算了,好歹我是他舅舅,好不容易才将他養大成人。”
進了監獄之後,他再從哪裏拿錢?
“你當刑法你寫的,想這樣就這樣,想那樣就那樣?”對方沒好氣道:“好好陳述整個過程。”
林國富連诶幾聲,繼續闡述過程,在他的說辭裏,他是一個擔心自己外甥的好舅舅,許久不見順路來見一次,剛叮囑幾句被嫌煩讓後被打了。
警察問陸遠珩:“是這樣嗎?”
陸遠珩盯着一處,始終一言不發。
“你這樣不配合,不僅要拘留還有可能坐牢的,我這麽說,對你這種高材生應該不難理解吧?”
話說出去許久,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林國富眼看着要激怒了警察,趕緊出來打圓場道:“這樣吧,警察同志,我大度,我們和解,和解就能出去了吧?”
“你願意和解嗎?”警察問陸遠珩。
陸遠珩頭靠着牆,掀唇,“不。”
“他都不願跟你和解。”警察反過去看林國富,“既然這樣,你們先談好了再來說。”
警察一走,只剩下兩人。
林國富捂着自己的傷口龇牙咧嘴,“你怕是讀書讀傻了,我們的事出去了再說不行?”
無論他怎麽說,陸遠珩都毫無反應,他啐了口,“瘋了。”
“我剛看見了警車把陸遠珩帶走了。”室友回來,将自己在校門外所見所聞對趙羽衣說了一遍。
趙羽衣擡眉,“發生了什麽事?”
“不太清楚,好像是一個餐館,陸遠珩把一個中年男人打了,頭都破了,看着還挺重的。”
“那個中年男人長什麽樣?”趙羽衣緊跟着問。
室友想了下,然後嘗試着描述道:“長的很黑,穿的不怎麽樣,國字臉,胡子拉碴的……”
趙羽衣穿了外套準備出去。
室友問:“你去幹什麽?”
“……不幹什麽,想喝奶茶了,需要嗎替你帶?”趙羽衣愣了下,笑着道。
“好啊。”室友笑,“謝啦。”
趙羽衣去了X大,她清楚季眠的宿舍,去了直接拜托一位同學将紙條帶給了季眠。
做完這些,她又回來去了奶茶店,去給室友買了奶茶,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
按照季眠的性格,她肯定會去。
而男生都是要自尊的,尤其像陸遠珩這樣優秀的,親眼看見他最難堪的時刻,只會讓他尊嚴全無。
那是恥辱。
一看見她,就能記起來的恥辱。
之後,兩個人也再無可能。
“陸遠珩,你可以出去了。”警察走進來,“簽字就可以走了。”
“為什麽?”林國富反應劇烈,“他小子可什麽都沒做,我還好好配合做筆錄了呢!”
“因為有人保釋了。”警察解釋。
“那我呢?”林國富指着自己,“我可是被打的那一個,沒道理放走了打人的,不放我吧?”
“你等着,馬上就放你,別喊了。”
陸遠珩遲緩看過來,随即起身。
簽了字,他出了警察局。
就像是很久沒有出來一樣,剛才還是下午,可現在已經到了晚上,他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像是不真實。
然後他看到了季眠。
季眠站在警局門口,長頸鹿圖案的睡衣外裹着粉色的羽絨服,因為冷而搓着手,臉頰跟鼻尖凍的發紅,眼巴巴的看着他。
她幹淨的就像是一捧白雪,不是他該沾染的。
陸遠珩動了動手指,牽扯凝固的傷疤,又再次裂開了。
他張了張嘴,嗓子裏卻是幹澀的,索性直接閉上,唇線筆直。
如果有的選,他寧願被拘留,而不是以這種方式跟她見面。
“你手上有血,受傷了是不是,我們去醫院包紮。”季眠從他出來就開始檢查受傷的位置,眼尖的看到了指節處的血紅。
她的心跟揪起來一樣疼。
“保證金多少?”手臂側了下,将手背一面對着自己,陸遠珩走過來,直接問。
季眠冷風吹久了,聲音啞啞的,問:“什麽?”
“保證金我會還你,”陸遠珩目光越過了季眠,看到了開過來的的士,他揮手攔下,讓她上車。
季眠別過頭,看的是冷硬的下颚線,像是凍在雪山上的石頭,“不一起走嗎?”
回應她的車門關閉的聲音。
陸遠珩走向司機,給了兩張紅色現金道:“麻煩送她回X大。”
“陸遠珩!”
季眠從未直接叫過他名字,大概是生氣了。
陸遠珩握着車窗的骨節清晰,眼尾略垂,“以後別再這麽做了。”
車開始啓動,陸遠珩放開車,視線緊盯着她的眼睛,道:“……我不值得。”
話音未落,車就開走了。
陸遠珩不清楚她能否聽清。
不過,不重要了,他們不該扯上任何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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