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他找到了屬于他的光

就像是冬眠的熊等待冬雪消融, 季眠終于等到開學的日子。

等她到宿舍時，楚寶三個人早已經到了，一個假期未見, 自然開心。

楚寶捏着自己肚子上的一圈肉，“回家又長了十來斤呢, 姐妹們，這個學期請監督我減肥，我還想脫單呢。”

祝雙雙抱着娃娃，拿起來用耳朵蹭了蹭她, 笑問：“什麽情況, 你跟那一位不是認識很久了嗎？怎麽還沒在一起呢？”

“他太忙了，我不能讓他分心。”楚寶搶過來抱在懷裏, 軟圓的臉上, 浮現淡淡的粉色。

林真正收拾箱子裏的衣服, 聞言撇了下嘴, “怎麽就他一個人忙嗎, 連談個戀愛都沒時間了, 他能有陸大神忙嗎？還不是一樣談的挺好。”

楚寶撇嘴，目光豔羨, “還是陸大神好。”

“好什麽啊, 沒見開學一天了，我連個人影都沒看見嗎？”季眠整理桌面, 語氣既是無奈也是不悅，“攤着這樣的男朋友，跟沒有有什麽區別？”

“你要是不喜歡，讓給我呗，我行讓我上。”林真打趣道。

季眠哼了哼, “那可不行，他禍害我一個就夠了。”

“瞧你那樣，德行。”

“……”

幾個人打趣間，季眠的手機獨屬于某人的鈴聲鈴聲響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你們家陸大神來找你了。”楚寶也不想吃狗糧了，轉過身，繼續做自己手頭上的事情。

季眠拿着手機沒直接接，故意晾着點時間後，才不緊不慢的滑向接聽，故意問：“請問你誰？”

“在整理東西嗎？”低沉的嗓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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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陸遠珩問：“怎麽了，生病不舒服？”

“你才生病呢！”季眠洩氣的吐出口氣來，也不指望一個直男能懂的小姑娘的小心思了，靠上椅子，直接道：“你忙完了？”

“實驗室出了點問題，已經解決了，你在哪我來找你。”語氣裏都能聽的出的倦意。

瞬間，季眠氣也消了，報了宿舍後就忙着換衣服化妝。

三位室友看着剛才還怨聲載道的女人現在就跟重新活過來一樣，一致的嗤之以鼻，“剛才還說這樣的男朋友不要呢，轉眼就當成了寶貝了。”

“這就是愛情，你不懂。”

楚寶下巴撐着手臂，“我也想懂一懂。”

季眠已經化好妝，聞聲轉過去揉了揉她的臉蛋，軟軟的，“你還是個孩子呢，想什麽呢。”

“哎喲，你把我臉都揉大了！”楚寶掙紮了一翻才逃出了魔爪，捂着自己的臉，堅決不再讓碰，嘟着嘴，煞是可愛。

季眠擺手，“走了。”

“替我們向陸大神問個好。”林真搭話。

下了樓，季眠邊看見路口的高大身影，就像是從漫畫裏走出來的少年一樣，平日裏再平常的風景在此刻也變得奪目起來。他立在樹便，手放在上衣的口袋裏，露出的臉幹淨漂亮。

她抓了抓頭發，小步跑過去，眼看着那張臉越來越清晰，她習慣性一頭鑽到他懷裏。

冬天的大衣蓬松，她整張臉都陷進去了，聞到熟悉的味道後又再一次擡起頭，仰着臉看他，問：“來了多久了？”

“剛來你就下來了。”陸遠珩低頭看着她，擡手捋了橫在鼻尖上的一小撮頭發，撥到了耳後，“走過來就行了，跑不累嗎？”

“怕你跑了。”季眠嘻嘻一笑。

“是你的，跑不掉。”陸遠珩低笑了下，伸手，認真的握住了她的，舉起來，似是在作證他的話。

這種小動作一向很打動季眠，至于生氣，早已經忘的幹淨。

跟陸遠珩談戀愛後很長一段時間季眠都有一種不真實感，就像是偷拿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那種雀躍與不踏實相雜揉，交織出了一種矛盾心态。

她就想要全世界知道陸遠珩，又害怕他被知道。

漸入了春，厚重的大衣被輕薄的外套取代，放置進了衣櫃，春意越暖，陸遠珩的生日就越近。

季眠考慮了大半個月也沒能想出到底送什麽，眼看着日子接近，整個城市的精品店都已經被她逛完了，可總覺得什麽也襯不上他。

“讓我說啊，你就是燒的，禮物是什麽有什麽重要的，重要的是你送的，季大小姐你到底懂不懂？”楚寶作為陪同人員早已經膩歪了，這輩子都不想再踏足商場了。

季眠皺眉，嘆氣，“我也知道，只不過總想挑一個最好的。”

直到生日前兩天，她才挑中。

是一只鋼筆，做工很精致，保養得當的話可以用上數十年。

季眠手肘撐着玻璃櫃臺，盯着鋼筆發呆，“這就挺好的，這樣他每次用到筆了，就能想起我了。”

楚寶在她的身側，單手抵着臉，一臉嫌棄道：“這年頭誰還用鋼筆，筆都不怎麽用了。”

“我謝謝你哦。”季眠的瞥她一眼。

楚寶心安理得的接受，“不客氣。”

季眠将手上的筆遞給了櫃臺，“幫我包起來，謝謝。”

出了商場往學校的方向，楚寶問：“你打算怎麽慶祝呢，你那一位可是忙人，會浪費時間過生日嘛。”

“這怎麽能是浪費時間呢，這是平淡日子裏的驚喜，我也知道他忙，所以會顧着他的時間，你放心，到時候你好好服從安排，獎勵你吃大餐。”

“我減肥呢，你的大餐才吸引不了我，”楚寶看着她嘆了口氣，“陸遠珩是走了什麽大運，能有你這樣懂事的女朋友？”

三天後。

陸遠珩從實驗室出來，天已經黑下來，婆娑的樹影像是長牙五爪的鬼魅，他單手捏着脖頸處，左右拉伸了下，酸澀從神經末梢蔓延開。

手機裏信息的聲音不停，他不用看也知道，是生日祝賀。

這樣的祝賀對他沒有任何意義，跟一年的任何一天，沒有什麽區別。

陸遠珩擡腿往宿舍樓去，途徑籃球場，即使亮起了燈依舊光線不好，但即便這樣，還有幾個人沒玩夠的在上面打球，聲音裏都透着年輕人該有的張力。

而他隐沒于黑暗，像是滋生出見不得光的苔藓。

到了宿舍樓下，燈光透着窗戶，比過來時的路亮了許多。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季眠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手裏捧着一個插着兩根蠟燭的小蛋糕，一步一步的朝着陸遠珩走過來。

蠟燭的光很微弱，但有足夠照亮那張巴掌大小的臉，眉眼，五官清清楚楚。

季眠已經走到了他跟前，擡眼，瞳孔裏也燃着光，抿唇笑了下，道：“陸遠珩同學，生日快樂。”

陸遠珩就那麽看着她。

季眠噗嗤一笑，低下身湊的更近了，“怎麽了，傻了啊？吹蠟燭許願呀？”

喉結上下滾了滾，陸遠珩收回視線落在蠟燭上，傾過身，吹滅了蠟燭。

“恭喜陸同學又長了一歲，吃一口蛋糕，我們就該走了。”季眠伸手将蛋糕遞給他。

陸遠珩不怎麽吃甜的，但也聽話的吃了一口，還是被那份甜度膩到了，“去哪？”

“去唱歌呀，大家可都等着呢，你這位壽星公不去可不行哦。”說完，季眠将蛋糕拿走丢進了垃圾桶，牽着他的手往校門外走。

KTV裏，人早到了。

兩個人一進場，滿屋子的人跟着起身，不約而同的唱起了生日歌，故意層次不齊，難聽出了一種風格，唱完倒嘻嘻哈哈唱個沒完。

“生日快樂，陸遠珩同學。”

這是提前排練過的結果，倒是比唱歌整齊。

季眠已經被拉扯到了中間，被楚寶幾個人起哄要唱歌，她一直搖頭怎麽也不肯，玩鬧時瘋狂向陸遠珩投遞眼神，臉上浮着嬌怯。

他找到了屬于他的光。

他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