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皇兄!”……
“皇兄!”
在這劍拔弩張之時, 哪料淺溪卻是突然站了起來,她朝擂臺上急急喊道,所有人的目光頓時被她這突然的舉動吸引。
她按捺下自己激動異常的心情, 只是又屏氣凝神, 目光認真地看着擂臺上的元澧,疊掌鄭重一拜。
行完禮後, 她才又擡頭看向他,溫婉的聲音裏卻是無比堅定。
“皇兄,我願意嫁給雲夜皇子為妻,還望皇兄能夠成全我們!”
她想這雲夜既然與雲曦哥哥長得一模一樣,那十有八九就是他!也難怪先前他說什麽也不願給她看面具下的真容。
而不管他的目的為何,既然他極有可能就是雲曦哥哥,她想自己也該順水推舟,嫁給他或許是對自己及雲曦哥哥最有利的選擇。
她不想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 即便她知道自己這樣做,一定會惹怒元澧。
果然, 他在聽完她的話後, 便一臉驚愣地望着她,目光不可置信。
在場的所有人,也頓時瞠目結舌,甚至就連雲夜都有些吃驚于她的話語,清澈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遲遲未曾移開。
“……你究竟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嗎?你要是神志不清了朕可以當做沒聽見你那些胡言亂語!”
他目光晃了晃, 在瞬間的失神後, 只是又暴怒道。
手中的折扇随着他的話音漸落邊狠狠摔在地上,玉制的扇柄當即便被摔成了好幾截。
元澧額上泛起青筋,他的面目不禁有些猙獰, 足以可見他有多麽地生氣。
淺溪看着他暴戾駭人的臉,不禁有片刻的恍惚,那一瞬間,她竟感覺面前的男人十分陌生,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或許她也從未真正地認識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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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怕了元澧一輩子,但是這一次,她竟破天荒地沒有生出恐懼的感覺,更是第一次鼓足了勇氣,堅定自己的意願忤逆他。
她離開坐席,上前兩步,這次竟是在他面前跪了下來,又向他磕頭道,“求皇兄成全我與雲夜皇子的婚事!”
她柔弱的嗓音裏充滿了執着倔強,甚至帶了一絲逼迫的意味,元澧大驚于她的舉動,只是目光直直地看着她纖瘦的身體,腳步不受控制地踉跄後退了兩步。
他腦中一片混亂,連視線都泛了白光,頓覺天旋地轉,面前那女人的身影不禁搖晃起來,他甚至都有些看不清她的臉。
“你……你竟然為了他做到如此!甚至不惜向我下跪!”
他雙眸泛紅,心口處頓時一陣絞痛,連呼吸都變得薄弱艱難,氣極的嗓音甚至染了灼灼恨意。
“……”
“好……好啊!”
見她一直低頭不語,元澧的雙眸不禁濕潤泛光,他的指尖顫顫指向她,只是又顫聲道。
“你就為了他作踐自己吧!但願你不會後悔!不會有哭着回來求朕的那天!”
他目光怨毒,又不甘心地朝她吼道,“朕就看這男人,最後究竟值不值得你這麽死心塌地跟他,就是這個你一直念念不忘的男人,他一定會令你身敗名裂,一無所有!”
“你就是一個蠢到極致的女人,不到被他害死的那天永遠都不知道回頭!可笑得是朕居然比你還蠢,竟還傻傻地認為你永遠也不會背叛我,然而跟我作對,傷我最深的那人恰恰就是你!”
元澧閉了雙目,不禁又痛心地嘆聲道,“你不是想要嫁給他嗎?那朕便成全了你們這對苦命鴛鴦。”
“皇兄……”
淺溪又擡頭望向他,她雙目濕潤,只是眸光閃爍地嗫嚅道。
“這婚事朕允了,你便睜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你寧可舍棄朕也要追随的男人,日後究竟會不會也讓你心痛失望,就像今日你背叛朕一樣地背棄你!”
他猛揮衣袖,冷哼一聲便揚長而去了,這次又是不歡而散。
雲夜疾步匆匆,他回到自己的宮殿,并屏退了所有的宮人侍從。
關上殿門後,他走進了空蕩蕩的大殿,看着不遠處的一面鏡子內,映襯出自己的臉。
那眉心的火紋還隐約能看出一絲傷疤的舊痕……這是當年他滾落山崖時留下的傷口,即便身中的箭傷可以藏于衣下,獨獨這臉上的舊傷,卻是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了,依舊還是能看出當年的影子,不禁時刻提醒着自己,他是怎麽死裏逃生的。
每每看着鏡中的臉,他都感到熟悉又陌生,這是自己嗎?……還是連自己都不想再看到的自己。
鏡子裏的這張臉有着近乎妖異的濃烈,乖戾,憤恨……絲毫不見當年如玉般的溫潤随和。
他是為了複仇而生的,已然成了一柄會傷人的利器,無論誰接近他,大概都不會有好結果。
這樣行屍走肉,如同怪物般的自己,連他都寧肯日夜戴着面具,不願再看到的自己,為何她還是會不顧一切地靠近他?
元澧說得對,他只是在利用她,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惜利用她的婚事,欺騙她的感情。
她明明也懷疑他的陰謀,可為何還是那麽傻地靠近他?但凡她對自己冷漠一些,他的心也不至于會這般痛楚。
然而過往回憶中的苦難,那煎熬的苦楚将他日夜折磨,從煉獄走來,為了複仇重生,如今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發……他早已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從雲曦,到雲夜……他早已孑然一身,家破人亡,除了她以外,自己在這世上,早已再沒有了什麽牽挂,更不畏懼一死。
但心中這抹不舍是為何呢?
他為何還會這麽心痛?
看着鏡裏清晰映出的自己,他的手掌不禁狠厲地朝那鏡面揮去,霎時光潔的鏡面,便連帶着那滿是戾氣的容顏,通通破碎在了地上。
桌案上擺放的物件也被他揮落摔砸在了地上,殿內連續不斷發出的刺耳響聲,更是驚動了守在外面的侍從。
當殿門被守衛們再次推開時,只見迎面砸來一燈盞,那幾個侍從堪堪躲過。
“殿下……”
“滾,都給孤滾!”
他勃然大怒,只是赤紅着雙目,朝外面那幫人吼道。
“殿下息怒,可別氣壞身子,奴才們出去就是了!”
雲夜極少會發這麽大的脾氣,衆人見他盛怒的樣子,更是不敢再去碰他的逆鱗,于是便又都垂首退出了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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