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我的‘袋鼠媽媽’”

宋秋蓮好奇地問:“什麽貴客來了?”

嚴管家說:“是敬國公府上的一位管事,姓王。”又說,“就連崔大人都在宋園陪着他呢——他此番前來,正為了前日存在您庫房裏的那批藥材……”

宋秋蓮哂笑道:“我就看不上我哥哥這點兒——只要是有權有勢的,他就拼命地巴結。”又說,“做點兒正經生意不好嗎,偏要幫人家賣假藥!”

嚴管家忙說:“哎喲我說蓮夫人啊,您怎麽這樣口無遮攔?”又解釋說,“那不是假藥,不過是陳舊的藥材又翻曬過一回,藥性不大好罷了。”

宋秋蓮意識到自己失言,沒再說話。

嚴管家又說:“蓮夫人,稍等一會兒,王管事就帶人來提貨。請您告訴您的手下,到時候幫幫忙。”

宋秋蓮說:“行,我知道了。”又抱怨說,“大晚上的還不叫人歇着。”

嚴管家陪笑道:“這不是因為晚上行事方便嗎?”又說,“幸好有崔大人幫忙,宵禁管不着咱,想出城門也方便。”

“好了好了,你別說了,我都明白了。”宋秋蓮不耐煩的說,她要回去看兒子,确實沒有閑心搭理嚴管家。

胡圖聽他們說完了話,怕被人發現,忙閃身藏到臺階下的黑影裏。

不多時,嚴管家和大夫出來了,他們由婆子引着出了角門走了。

宋秋蓮讓人把管事的婆子喚來。她把對牌交給那婆子,命婆子別睡覺,等着王管事帶人來提貨。

婆子領了對牌走了。過了一會兒,宋秋蓮看到劉靜玉的燒已經退了,便回房去睡覺,讓奶娘繼續照顧劉靜玉。

胡圖等屋裏人都休息了。從角落裏閃出來,悄悄來到房門外。

他側耳向裏面聽了聽,裏面一片安靜,想來屋裏的人都已經睡實了。于是他手持匕首,一點點把門闩撬開,将房門推開一條縫,閃身進了屋子。

原來,他打算在宋秋蓮這裏給妞妞偷點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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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剛剛他聽說,宋英豪在販賣假藥,他恐怕在宋英豪那裏找不到真藥。而且他本來也不知道哪些藥能治妞妞的感冒。偏偏這麽巧,宋秋蓮的兒子也感冒發燒,跟妞妞的症狀一樣。于是胡圖打算偷宋秋蓮兒子的藥。給妞妞用,十之八九沒問題。

胡圖蹑手蹑腳來到屋內。堂屋裏有個丫頭在上夜,但是她一點兒都沒聽到胡圖進來了。

胡圖怕門敞着,風吹動了房門讓人發覺,他悄悄把門闩上。随後閃身來到劉靜玉的房內。

來到房內,只見靠北面牆邊的八仙桌上點着一盞燈,燈芯雖被調低了,光線昏暗,但是足以把屋內的情景照得分明。

只見南面炕上躺着一個小男孩,六七歲的模樣。沉沉地睡着,他正是劉靜玉。炕邊的榻上趴着的女人,便是劉靜玉的奶娘。她也已經睡實了。

胡圖不敢驚動那二人,他開始四下尋找剛剛大夫所說的藥丸。他很容易就找到了,就在榻邊的茶幾上,放着一只木制藥盒,旁邊還放着茶壺和茶碗。想必奶娘剛給劉靜玉喂完藥,這些茶碗和藥盒就順手放在了這裏。

胡圖心頭一喜。他輕輕來到茶幾旁。拿起藥盒。打開一看,只見盒裏尚有幾十粒藥丸。他取了十多粒出來,藏在自己的荷包內。随後他把藥瓶仍然放回原處,便輕手輕腳地退出了屋子。

胡圖仍舊躍上廂房,從廂房跳出院子,院中的人竟然一點兒都沒發覺。

他出來的時候,恰好看到南貨店後院的門開了,一輛大車停在院門口,南貨店的夥計們正在不停地從院裏往車上搬東西。

胡圖盜得了藥丸,對其他事情便沒有什麽興趣了,他迅速沿原路返回林家。

“林叔、林嬸——”胡圖隔着窗戶向裏面輕聲喚道,“我是胡圖,我給妞妞找藥來了。”

秦氏聽到動靜,出來開了房門,讓胡圖進屋。

只見妞妞躺在炕上,雖然睡着了,但是她兩頰紅紅的,嘴唇發白,顯然還在發燒。

胡圖從荷包裏倒出藥丸,遞給秦氏,把剛剛在宋秋蓮那裏盜藥的過程說了一遍。又說:“剛剛我吃了一粒,沒有異狀,應該是正經藥材無疑。”

秦氏和林二郎感動,胡圖為了妞妞,不僅冒險盜藥,還以身試藥……這份情誼,他們夫婦二人不知要怎麽還報。

秦氏端了碗清水來,将藥丸化在水裏。林二郎抱起妞妞,用小勺一點一點喂給妞妞。

妞妞迷迷糊糊中,看到了眼前的胡圖,她伸出小手,叫了聲:“圖圖……”

胡圖拉住她的小手,說:“乖,好好吃藥。”又說,“如果這藥不管用,我就去京城——到皇宮裏給你找藥!”

妞妞幾口喝完了藥,對胡圖說:“去京城叫上我啊,我也要去玩兒。”

胡圖笑了,說:“行——等你好了,我帶你去京城。”

吃過藥,林妞妞的燒很快就退了。

之後兩天,她又服了幾次藥,把胡圖偷來的藥都吃完了。她的病好了,可是她還是有些咳嗽,整個人也病恹恹的,顯得沒有精神。

胡圖後悔當時因為怕引起太大的動靜,沒把藥全部盜走。他想,如果讓妞妞多吃幾粒藥,說不定妞妞就好得徹底了。

這天,秦氏去一個大戶人家替人裁衣裳,林二郎去買做燒餅用的果仁——他們暫時把妞妞交給了胡圖照顧。

這時正是倒春寒的天氣,氣溫似乎比冬天還冷。

胡圖抱着妞妞在鋪子裏呆了會兒。他摸摸妞妞的小手,指尖涼涼的。他生恐妞妞又發起燒來,幹脆學秦氏的樣子,解開大棉襖,把妞妞裹在懷裏。

林妞妞吓了一跳,沒想到會跟胡小哥袒懷相見呢!

汗,其實還隔着好幾層衣服呢。

不等妞妞抗議,胡圖用腰帶把棉襖捆上,把妞妞兜了起來。

于是,林妞妞變成了“袋鼠寶寶”,她藏在“袋鼠媽媽”的口袋裏,只露個腦袋在外面。

林妞妞窩在胡圖懷裏,感覺還不錯。胡小哥身上暖暖的,而且他身上的氣味很清爽。因為胡小哥很愛幹淨,就算最冷的冬天,他也天天給自己燒水洗澡,同時人家還不會感冒。

真奇怪,他怎麽就不怕凍呢!

這麽想着,林妞妞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圖圖,你不怕凍嗎?”

“不怕,我是火性體質,而且我有內功。”胡圖說。

哦,怪不得。

“袋鼠媽媽”的袋子好溫暖啊!林妞妞偎在胡小哥胸前,幸福地直打盹兒。

當然了,如果“袋鼠媽媽”的袋子裏還藏着“乳神”那就更棒了。可惜,胡小哥這輩子都變不成乳神了。

過了會兒,馬拴柱來了。他看到胡圖在胸前兜着林妞妞,忍不住笑道:“胡圖,你像個雙身子的娘們兒!”

胡圖不在乎馬拴柱笑話他,他憂心忡忡地用手摸摸妞妞的額頭,說:“妞妞的病還沒好呢,怕着涼……”

馬拴柱像個大人一樣感嘆說:“春天這場時疫真吓人——前些日子四處聽到放炮仗,有老了人的……”他又面帶戚容,說,“我家隔壁的三妮也病沒了,跟小妞妞一般大……”

馬拴柱經常用“他家隔壁的三妮”跟林妞妞做比較的,所以人們聽熟了,就好像他們也認識“三妮”一樣。現在聽他說“三妮”沒了,不由都是一驚。

林妞妞尤其感到害怕。她本來就擔心,這個時代醫學水平落後,自己的大好前程會葬送在一場流行感冒中……現在聽馬拴柱說,“三妮”沒了,她覺得自己簡直就要朝夕不保了。

她吓得臉色發白,身子微微顫抖,一雙小胳膊緊緊摟住胡圖的小身板,使勁往胡圖懷裏貼。

胡圖忙抱住妞妞,說:“妞妞別怕——有我在,你什麽都不用怕。”随後,他狠狠地瞪了馬拴柱一眼,

馬拴柱卻沒心沒肺地笑道:“小妞妞你別害怕,你跟三妮不一樣——三妮瘦得跟柴禾一樣,你胖得跟豬一樣——你比她壯多了,就算全城的人都病沒了,你也能活下來。”

林妞妞聽了大窘,面上的表情是哭笑不得。馬拴柱說她像豬,她不知是該生氣,還是該慶幸。但是以後肯定不能節食減肥了,因為這個時代需要脂肪!

這麽一想,她心裏竟然輕松了很多——因為她有了充足的理由,繼續胡吃海喝了。

胡圖擡腿踢了馬拴柱一腳,罵道:“你欠揍呢?”

馬拴柱呵呵笑着,不跟林妞妞逗着玩兒了。他問胡圖最近做了什麽新鮮的小玩意沒有,他要拿到書院裏去賣。

原來,馬拴柱現在已經懶得做加工了。他發現倒賣東西省事兒,而且來錢快。他常常私藏些小玩意兒,拿到書院裏,賣給那些不好好學習,整天在書院裏混日子的闊少爺們。

胡圖說:“這幾天妞妞病了,我也沒心思弄那些東西……櫃臺後面的箱子裏有前些日子做的,你自己挑吧。”

馬拴柱去櫃臺後面,把箱子搬了出來。他挑了些新式樣的小挂件和小首飾,又跟胡圖要胭脂水粉。

胡圖奇怪:“書院裏都是男人,你拿胭脂水粉去賣給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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