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蒙古大夫
繼福晉鬥法,第二十一章 蒙古大夫
不知過了多久,朦胧間意識到眼前站着個人,我揉了揉眼睛,看看窗外的漆黑漸漸變成一片暗藍,望不清來人,警惕的厲聲呵斥,“是誰?”。
來人見我坐起身來,輕輕的喚了聲福晉,行了禮垂着頭道,“奴才驚着福晉了,奴才通傳了幾聲見您沒回就擅自進來了。”
是富順。我垂眼看了周身穿着沒有異樣,曉得無事富順不會貿然進帳,“好了,什麽事?”語氣間透着疲憊,困的睡着了也沒蓋毯子此時覺得身上涼涼的。
“福晉,爺醒了。”
跟預料的一樣,我徹底放下心,多将養幾日就沒什麽大礙了。我吩咐富順給高臨回信,估摸再有三五日我就能回去了,讓他将我準備的吃食給多铎送過去。
富順拎着食盒猶豫的挪了步子又挪回來,“福晉,您不去看看爺麽?畢竟您來了爺的病才見好的。……”
我用眼神喝止富順的話,“貝勒爺的病本就該見好了,我也是湊巧。”頓了一下,“營中的規矩重,不許女眷出入,我來,讓旁的知道豈不給貝勒爺添麻煩,你在跟前侍候貝勒爺就是了,有什麽拿不準的及時問我。”
富順沒多說什麽,規矩的行禮離開了。
天空的顏色漸漸變淺,随着第一縷陽光的射入,一顆火紅的圓球蹦出地平線,散下一地的耀眼。巡崗的哨兵五人一隊沿着主帳行去,所有的人仿佛被太陽叫醒了,一個個的冒出來,各司其責倒也井然有序。
我住的帳子,從北邊的小窗正好能望見多铎營帳,帳簾垂着,偶爾進入一個人,看到那人腳步平穩便知多铎身子轉好。嘆了口氣,我倚在小窗前的墊子上,想起自己幾日都未梳洗,起身打了盆水,打散發辮重新梳将起來。映入盆中的臉色青黑,忍不住用手抹了一把,露出原本白皙的膚色,索性幾把水将着在臉上的黑炭洗去,顯露出白淨的臉龐。這兩日,我淨躲在帳中,除了富順我未見過任何人,再等兩日好了,盤算着将富順留在多铎身邊繼續照顧他,我一人偷偷回府,神不知鬼不覺的。
發愣的功夫便聽見富順壓低了聲音在門外禀告,我出了聲讓他進來。
富順匆忙行了禮,難掩焦急的神色,開口道“福晉,營中的郎中不讓爺進您開的方子,現下在帳子裏把熬好的藥都潑了。”
聽了富順的話我騰的站起來,微微皺着眉頭不悅的道,“貝勒爺的燒不是進了藥才退的,他哪來的膽子潑了我的藥?走,去貝勒爺那兒。”
帶着富順快步走進多铎的帳子,一個郎中裝扮的山羊胡小老頭站在小卓子面前斥責,小卓子和幾個侍候多铎的下人深深的垂着頭,仿佛被訓斥的身子有些發顫。我幾欲開口,一想自己不過是個小厮的身份,還是不要多事的好,人卻忍不住靠近了幾步。
只聽見那個郎中絮叨着,“誰叫你們換的方子,時疫之症用小柴胡湯不僅傷脾髒,用不好延誤了病情留下癡傻之症如何是好,你們這群不知死活的奴才,這藥方豈是随便之人開具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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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氏的模樣突然閃過我腦中,難道這人就是高臨給我說的多铎營中的先生,梁氏的父親?暗自問過富順,果然如我猜想一般。加上他這副指手畫腳的,哼,梁氏入府想來也是他的傑作,心中的厭惡頓時多了幾分。
“不知先生以為方子哪裏不妥?”我冷冷的冒出來一句,人又沒聲響的站在他兩步近的地方。他明顯被我吓了一驚,山羊胡子顫抖着半響未說出話來。
“哪裏來的奴才這般不知禮數。”
倒訓斥我來了,我昂着頭不理會,直定定的看着他。
小老兒見過些場面,立馬收住眼中的驚慌,锊着山羊胡,踱着方步左右打量我,從衣着上我不過是個小厮,更像個小太監。“藥方是你開的?”
我瞥了一眼小卓子,他倒實在,什麽都跟這個小老頭說了。
小老兒看見我沒有反應,仿佛引燃了的炸藥包,伸着手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罵,“你是個什麽東西,敢下這麽猛的藥,爺這麽金貴的身子……”一會朝空氣作着揖,一會锊着胡子,橫眉怒目的。
我身邊的富順聽了臉色變的鐵青,要不是收到我制止的眼神他幾乎要沖上去。
我實在是忍不下這口惡氣,壓下心中的怒火,踱到小老兒面前道,“時疫之症凡周身接觸的人必有被感染者,營中将士千萬獨貝勒爺一人染病,先畏寒後高燒,再大汗淋漓體溫降低,這分明是溫瘧,這種瘧疾屬于邪郁少陽,要和解少陽,祛邪截瘧,用小柴胡湯何錯之有?還當作是時疫治療,你安的什麽心?”拔高調,“皇子貝勒是你能圖害的,說,你存了什麽心思?”
我厲責呵責的他打了軟腿,他不見棺材不落淚的還嘴硬,“我、我随爺多年,忠心可表日月可見,你、你個哪來的潑皮,你……我……”哆哆嗦嗦的指着我。
“蒙古大夫。”我一臉不屑。
他氣的臉通紅,“你……,你?”
争吵引來了幾個貌似有些級別的将領,察覺事情鬧大,我掩去眼底的不悅,思索如何速戰速決脫身。一改躲避小老兒的姿态,走近他在他身側低語,“咱們都是做奴才的,你也不想貝勒爺出事,不為他也為梁格格和肚裏的孩子多謀劃謀劃。”我在梁格格、孩子幾個字上加重了語氣,語畢,我蹭着他進了內帳,他驚訝的乖乖閉了嘴,閃了身體讓我過去。
進了內帳,我掃掉臉上的不屑和嘲諷,輕輕坐在多铎躺着的榻上邊,他睡的很沉,剛才的争吵并未驚擾他。臉色好看些,嘴唇也有了些潤色,伸手在他額上試了試,又摸着他一身汗水吩咐了小卓子換掉他身上的內衣和被單褥子,差人複熬了湯藥。突然記起他身上的外傷,問道“貝勒爺這幾日有無換藥?”
小卓子一呆,“爺的傷…,怕爺再撕裂傷口,郎中交代不可随意碰觸。”
“就是沒換過了?”我一副被打敗的表情。
“倒也換過兩回。”小卓子解釋道。
十來天了才換過兩次,這麽熱的天。我無奈的嘆了口氣,這個蒙古大夫還不是一般的誤事,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惋惜,多铎這些年沒被他治死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去找些幹淨的布和金瘡藥。”不放心的又交代道,“外傷每日都得換藥,保持傷口清潔,感染了也會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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