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男人的柔情治女人

舒羽悠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笑得一臉明媚溫柔的人，苦澀地扯起嘴角：“你好。”她渾然忘記了，自己說的話其實入不了他的耳朵。反應過來的時候忙面色發窘地向立在面前端詳着自己的人躬身道歉。

“沒關系。”遠越揚的笑眸一擰，沉聲道：“你還沒回答我早上問你的問題，你到底是誰？”

有那一瞬間，看着他那雙清透明亮的眼，她很想告訴他，其實她就是舒羽悠，就是他等待已久的需要賦予承諾的女孩。只是，就一瞬間過後，舒羽悠邊在他手上劃着邊慢慢說着，“我是小小……”

遠越揚認真地看着她，眼眸中波濤洶湧，下一瞬便恢複清冷的眼神，緊緊地握着舒羽悠還來不及縮回的手，語重心長道：“為什麽我就覺得你和小舒很像呢？別說世界上總有長得相似的人，我說的是感覺。”

舒羽悠避開他的目光，垂着臉，笑得凄涼。

“即使你不說，我能從你的目光中讀到一種掙紮。即使我聽不到你的聲音，但我可以想象你的聲音會和小舒一樣的動聽。即使……你不是小舒，但我依然想跟你說話。”遠越揚目光炯炯地看着舒羽悠，頓了一下，道歉的話語中有着莫名的心疼：“對不起，早上我不該對你那麽兇。”

舒羽悠慌亂地擡起頭，撞上他那雙依然迷人的眼，粗魯地甩開他的手，禁不住地低喊：“你的身邊不是有一個喜歡你的女孩嗎？為什麽要用這種暧昧的感情對我？我不喜歡你這樣朝三暮四，我只喜歡你能專一地對一個叫‘舒羽悠’的人好，僅此而已，僅此而已……”

好不容易守住了內心裏的防線，卻一下子被他挑撥起了。她的神智是清醒的，就是因為他聽不到她才敢于這樣對他呼喊出心中最痛的那部分。

果不其然，舒羽悠喊完之後看到的正是遠越揚那雙錯愕的眼，心中有莫名的慶幸還有無奈的痛苦，擡起手在他的手心裏重重劃下一句話，一句讓遠越揚的表情瞬間凝重起來的話：“別讓我對你失望，對她好吧。”

她的身影慢慢淡離他的視線，他的手慢慢地握起，就如同握起那前幾秒刻在手心裏的話。

遠越揚失魂落魄地回到病房裏，擡眼看到的正是那等着自己的俏佳人，她正雀躍地拿起手中那繡得笨拙的十字繡藝品，嘴巴興奮地張張合合，還在紙上寫着以前的美好回憶。

遠越揚閉上眼睛伸手觸摸着十字繡的紋路，就如同以前那樣，懷着拽拽的心情去猜度它的形狀。不管怎麽樣，他的答案永遠是那個“鴛鴦圖”。

小小皺了皺可愛的鼻子，對于他那不變的答案有點失望。

“好啦！”遠越揚親昵地把小小攬入懷中，寵溺地撫摸着她的柔軟發絲，溫聲道：“只是逗你玩的，我以前是故意自己猜錯的，好讓你改進。”

小小生氣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像平常的情侶一樣撒嬌道：“你真讨厭……”

“哈哈！”遠越揚開懷地笑着抓住懷中人的手臂，用自己的大手包住她的小手，“其實，我很想問你，你的手這麽小，是不是就是為了遇見我，好讓我用自己的大手包住你的手給你足夠的安全感和幸福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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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感動地看着遠越揚的眼，那雙盛滿深情似有很多話要說的眼，心中幸福感噴湧之餘還有着深深的虛無感：如果這些都是屬于我的，該有多好？多好……

黃昏從窗外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昏黃了屋子裏的視眼，靜谧得不像話。

小小正欲從他懷裏掙脫出來去開燈時，卻被他阻擋了，他笑着說：“別開燈，我很想這樣抱着你，在黃昏的籠罩下，就像那些老夫老妻一樣，看着夕陽西下，一起數遍曾經的美好回憶。”

小小的身子僵了一下，她乖巧地縮在他的懷裏，像急切汲取他的溫暖一樣蜷縮着，輕輕地點了點頭。

她知道，他的好就如同毒瘾一樣，只能加重不會減輕。她甚至貪婪地想，如果能代替舒羽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該有多好。

就在小小沉浸在幸福的深潭中時，她不會注意到遠越揚看着窗外的隐在昏暗中的眼神是如何的冷酷。

同樣的眼神注視着紐約天邊新升起的陽光，清晨的陽光悄悄透過玻璃窗投射進雪白的屋裏，柔和地撫摸着恬靜睡着的人。

藍浩看向昏迷中的人，前一刻冷酷的眼在這一瞬間變得柔情萬種，他的胡子缺少打理，無精打采地搭拉在僵硬的臉龐上，更顯得滿臉的憔悴和狼狽，他癡迷地看着一動不動躺在病床上的人。她的臉上一片安詳，她像是早已沒有牽挂了一般，随時會離開這個世界上。

“幸好，你還活着，只要你還活着，我就有希望讓你蘇醒，即使傾家蕩産，”說着，他遲緩而小心翼翼地撫弄着她的指頭，那裏戴着閃爍着醉人光芒的碎鑽戒，眉宇中綴滿深深的悔恨：“你總希望我能去找回我們的孩子，怎麽不知道我最想做的就是守住你。不瞞你說，我昨天已經打電話告訴他們了，但都沒任何回應，我還破天荒發短信給他們了，真的，你知道我本來懶得按那東西的。既然我都已經做到那地步了，如果他們還不回來看你，我也沒辦法。我現在就想一直在你身邊說話，說盡我這二十年來最想對你說的話，就想一直照顧你，就不離開，好嗎？”

被回應的只能是空氣中塵埃的靜靜流動。藍浩頹然地伏在她的身邊，垮着的肩膀無力地顫抖着。

突兀的電話聲打斷了他的哀傷，他懶懶地接起，“什麽事？……”慢慢的，他那雙沉寂的眼煥發出明亮的光芒。聽完長長的幾句話，他只說了一個字：“好。”

時間在靜寂的空間裏慢慢流走，他久久地看着身旁的人，意味深長地笑着：“鈴，你最想找的人我幫你找到了。原來，一直有人在從中阻撓。你說，要不要原諒他們？”話音一落，他沉痛地擡起手撫摸着她的臉頰：“我離開一段時間，我把他帶來看你，你說，好不好？”

“……”他依然得不到她的答複。

為了讓自己做好離開她的心理準備，藍浩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來安排最好的醫生護士和保姆，這一星期中，他一直守在原詩鈴的身邊，不管是幫她洗臉洗澡還是揉捏手腳。一星期後，他踏上了飛向中國的旅程。

“這一星期發生了很多事。”

舒羽悠看着醫院大門，慨然地想着這句話。

走在樓道上，她擡起頭就能看到一雙明亮的眼睛正興致勃勃地看着自己，提緊手上的保溫品，她淡淡地笑着和他側身而過。

“我又迷路了。”遠越揚平靜地盯着舒羽悠的發梢，繼續重複第七次的蹩腳理由。

舒羽悠已經懶得擡頭瞪他了，掙脫開他的手，她扯起笑容往前走，頭也不回地抛下一句話：“不好意思，我有事。”平淡的話語中卻有着壓抑的流波，她篤定他聽不到才隐藏不了這樣的情感。

遠越揚恍惚着，只感覺一陣淡淡的桂花香從身旁飄過。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只有她的背影揚長而去。擱在半空中的手無力地垂下。

“哥，”遠越揚的背後傳來這一聲甜膩的稱呼。

半晌，依然沒有等到回應。

她幹脆走到遠越揚的面前，睜着大眼睛饒有興致地打量着他。

遠越揚終于擡起頭，面無表情地看着她：“你終于舍得回來看哥了。”

從他口中嘣出的“哥”在她聽來有深深的嘲諷意味。她優雅地揚起嘴角，好整以暇道：“不就是七天嘛……”說着，慧黠的眼睛轉了一下，親密地探到他的耳邊，輕聲道：“別裝了。”

遠越揚依然一副冷漠神情，不動聲色地由她看着，溫聲道：“這幾天和他一起生活得幸福嗎？”

藍右淩瑟縮着收回自己的目光，笑得拘謹，這一刻竟發現自己找不出任何的話來回答。

她幸福嗎？一覺醒來看到的是空空的房間，要找他卻得聯系好幾個人，辛苦做好飯要和他一起分享卻總被一個“我很忙”的理由拒絕了。她不是笨蛋，他每天深夜回來受的傷都在提醒她：他忙的不是簡單的事。即使知道是什麽事，她也沒有能力去阻止，早在離開紐約的那一天，她就決定身家空白地跟随藍均麟了。但是，以前的藍均麟雖高貴傲人，是不至于為了權勢和錢財而讓自己受這麽多的苦和傷的。而現在，理由……

想到這裏，藍右淩自嘲地笑起來，不願那不堪的回憶來破壞自己談話的心情。

“我幸福不幸福并不是簡單的一句話可以回答的，至于哥哥你……”藍右淩慢悠悠地伸出右手挑起遠越揚的下巴，仿佛在觀察一件藝術品，連話語中也透着蠱惑的味道：“制造那麽多的‘偶遇’只是為了和‘她’見面，但似乎效果不是很好，要不要妹妹幫你？”

遠越揚的眼眸中清冷不變，一只手地抓着她的右手臂，慢慢加大力氣，“別破壞我的事，這就算幫我了。”

藍右淩心中的疑惑已經解開了，不顧及發紅的手臂，她笑得恣意：“哈哈！這世界還真是不讓人安生呢！”

遠越揚疑惑不解地看着面前這個笑得快發瘋的人，正想發問，警惕感便促使自己迅速擡起頭看向不遠處的人。

那人倚着白牆，黑色的夾克和着紅色的頭發顯出一種變了調的高雅和一種令人窒息的邪魅。耳朵處閃爍着綠光，映襯着他那雙寶石綠一樣的眼愈加的幽深。那雙眼一直盯着遠越揚，突然投射出詭異的光芒。

“……”遠越揚沉下臉，一動不動地看着他慢慢靠近自己。

那人長臂掠過藍右淩，下一秒，她便靠在自己的懷裏。

“右淩乖，別生氣，回家慢慢跟你道歉。”嗓音中透着股慵懶的磁性。

等到懷中人乖巧地點頭，他滿意地笑起來，而那一直望着遠越揚的眼睛暗含着侵略者的訊息。

藍右淩本來安分地窩在他的懷裏，雖然冰冷卻總是如此的令人迷戀不已。但一絲理智硬是把她的小女子形态掰了回來，她睜開睿智的而漂亮的眼睛銳利地看向遠越揚。

“你怎麽了？”他看着已經掙脫開自己懷抱的人，詫異的目光中有一股暗流。

“麟，你先回去，我想和我哥聊聊。”

藍均麟幽幽地笑着，向不遠處面對面的兩個人揮揮手，然後潇灑地轉身離去，似一陣風，一陣急着想逃離這座醫院的風。

腳步聲急促地敲擊着他的心情：這層樓的末端房間是曾經非常熟悉的地方。他努力地向前望了一眼，白茫茫的光刺得他立刻低下頭。

他承認，他不敢讓現在的自己去面對不想面對的人。在刀光棍棒中，他讀懂了很多人的血與淚的權勢争奪。他殘酷地實行鐵血管理政策，流的血不僅是別人的也是自己的，麻木的痛遠不及心上的苦，他知道只有這樣的忙碌生活才能讓自己得到片刻的安寧。他不怕死亡不怕威脅不怕挑釁，卻獨獨怕舒羽悠對他的失望。從沒有一處地方可以讓他有一種緊張的恐懼感，他的心跳在加速，而腳步卻不聽使喚地往前邁。他用力地閉上眼睛，試圖讓腳步聽清自己的求饒往後退。

“只要在門前聽聽她們的聲音也好……”

“不行不行，可能會被發現……”

他的心裏持着兩個聲音，不聽地勸說不聽地搖頭，他處于精神緊繃而恍惚的狀态中，從身體裏散發的冷峻氣息迫使好奇的旁人選擇躲開不敢觀望。但如果有一個正在專心腹诽自己健忘的人走過來，是不會識趣地躲開的。

果不其然，悶哼聲驟然響起。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着，還行。以後再改。哎哎，最近狀态實在缺乏，果然是沒壓力就沒激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