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小小計劃外婆的字

小小終于如願見到了寧老大，她開門見山地說明自己來的目的之後就匆匆離開了，只留下一句話：“一個小時，我等您的答複。”

寧老大若有所思地揣着她剛才說的那句話。

“我可以幫你兒子得到舒羽悠，前提是你幫我照顧一個老人。”

雖然很誘惑人，但她提的條件讓他這個混了大半輩子黑社會的人不由得提高警惕：有這麽簡單嗎？

他有短時間的遲疑。但在接下來見到的人之後終于堅定下來了。

藍均麟緩緩進入寧老大的視線，幽綠的眼眸閃着冷光：“剛才她找你有什麽交易？”

“和你在乎的人有關。”

“快說。”

“如果我說，舒羽悠會回到你身邊，你會很高興嗎？”試探中。

“……不可能！”藍均麟馬上拒絕的話音卻讓寧老大抓到了把柄，掩飾不了的慌張和失落，他緩了口氣，斥道：“我早就跟你說了，別管我們的事！”

“別管嗎？”寧老大慈父般的眼眸頓時變冷，“那你在管你的事嗎？每天沒完沒了地折磨自己，嗯？這是什麽？”他手快地抓住藍均麟脖子上的護身符，笑得冷冽：“別跟我說你忘了她，你不心疼自己，我心疼！是你逼得我不得不出手的，想要的卻遲遲不敢去争取，這不是我寧老大兒子的作風！知道嗎？這幾天我看在眼裏，你的痛苦日愈增加，你想在痛苦中頹靡至死，但我絕不允許！”

藍均麟已經沒有力氣去反駁，而是頹喪地垂着腦袋默不吭聲表示無言的拒絕。

“我不允許你媽的悲劇在你身上重演……”

這句話自寧老大口中突然蹦出，自己恍然，原來這就是這幾天來心神不寧的恐懼，他怕極了。同時，他更堅定了要答應小小的決心。

藍均麟的氣勢已經軟了下來，他的表情變得安靜異常，嘴角是隐晦不明的笑意：“好，我答應你，我的好父親。”

姑且這樣順着情勢走，他可以知道舒羽悠具體發生了什麽事。多想站在她的身邊，把肩膀借給她，然後輕輕地問她：“悠，發生什麽事？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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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羽悠面無血色，像經受了一場又一場的折磨，其實，她這一天來經歷的痛苦已經足以将她打垮。先是确定外婆失蹤了，而後是醫生告訴她：外婆如果不在這幾天之內動手術，活不過兩個月，但即使手術成功也只能延長半年時間。

她急切地想找外婆，但還是得配合由思南的求知欲，給他騰出十分鐘的時間談話。

地點是外婆的病房，她也只有在這裏才能讓自己暫時安撫下不安躁動的心情，這裏還是有外婆的氣息呢……

由思南只好打斷她的冥思，為難道：“小舒……你能不能原諒越？他不是故意的。”

舒羽悠恍然，“原來你說的‘緊急事件’……鱿魚，其實你不用想得那麽嚴重，今天早上的事情我失态了，事後雖然有歉意，但我不會後悔說的話，畢竟……”她艱難地擠出笑容，道：“畢竟遠越揚已經和以前不一樣。”

“就是說，你不會原諒他了嗎？”由思南站在她的面前，緊張得語氣僵硬，“這一年來，越經歷的太多，不改變是不可能的。他下意識地推開所有人，卻不想推開你。如果沒有你，我想他是絕對不會回來的。”

“我只說，不會輕易原諒他。”舒羽悠堅定的口吻不由得令由思南震驚，她舔了舔發幹的嘴唇，目光真誠：“這裏有那麽多愛護他的人，他不應該只以我為回來的理由，鱿魚，你無法坦誠地承認當越推開你并不見你父母時，你是怎樣的傷心和痛苦。別否認……我看得出來的。”舒羽悠黯然地垂下眼簾：“那種為了不讓至親傷心而使勁隐瞞事實的心情，我已經早早就見識到了，所以，”她擡起頭堵住由思南想說的話：“我不想他繼續傷害值得珍惜的你們，這段時間就讓他好好反思吧……”

由思南終于舒了口氣，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卻還是不放過她的表情，沉下聲音道：“你所說的越應該珍惜的人也包括小小嗎？”

“是吧，”舒羽悠不容由思南發問，繼續解答：“我和小小相處了那麽久，對于她的性格還是了解一二的，她的性子軟，只是因為缺少了被愛才顯得如此渴望急切，做出的那些事我都理解，只要不傷害到別人，我能幫的盡量幫……”

“那你把你自己、把越放在哪裏了？”由思南忍不住打斷她的話，心中是微怒的，“小舒，就因為你這樣，小小才敢得寸進尺！”

“不會，我一直知道小小有很難越過的一道線，她一直知道她是欠我的，這樣的愧疚是長久的，不會傷害我。至于越……那是他們的事，我不知道。”舒羽悠面色無異，但還是被由思南捕捉到一絲的顫動，她還是害怕失去遠越揚的……

由思南心中寬慰了幾分，對舒羽悠皺起眉：“小舒，你想的太天真，小小可能像你所說的那樣，但她的身邊有很多潛伏的因素。人對于欲望的追求付出的代價通常是可怕的，也許是良心。”

“謝謝提醒，我還是堅信一顆柔軟的心即使一時被迷惑，但只要有良知有愛，她會恢複甚至會更好。”舒羽悠那篤定的微笑在傍晚橘紅光之下顯得如此明媚。

由思南愣愣地看着她，久久無語。這個女孩為什麽能如此“天真”地洞悉人心能一直不放棄對曾經朋友的相信？她也是會受到傷害的人啊……但也因為她的這顆美妙而看不透的心，總是讓他、讓越、讓藍均麟難以自拔。他想，這短短十分鐘的談話本不該有的，至少不會再一次波動他好不容易平複起來的心。

“那……我先出去了。”舒羽悠看了不下十次的手表時間，有點着急。

“等一下，給你。”由思南快步走近舒羽悠，及時扶住她虛弱的身子，把手機塞到她手裏。不容置疑道：“可以随時保持聯系，方便我們一起找外婆。”

“謝謝……”舒羽悠低下頭，看不清表情，只是注視着嶄新的手機。然後推開由思南，疏離地笑着：“纭在外面等我，我先走了。”

原來是這樣……

由思南緩緩地放開自己的手，看着她臉色蒼白卻強裝鎮定地走出去。

她出去不久，意料當中的人果然進來了。

由思南站在窗邊沉思着，聽到腳步聲，道：“小舒不會輕易原諒你。”

“我知道。”遠越揚頹喪地坐在床邊，想象着舒羽悠經常坐在這裏看着心目中最在乎的老人，臉上一片寧靜。

“你決定怎麽做？”

“跟你去見爸媽……”遠越揚站起來，兩個人的個子差不多，就如同以前那樣，他朝一起長大的由思南溫和地笑道：“我一直不敢面對他們，不想面對你，但我無法繼續這樣子，一個人……其實很孤單。”

“你能這樣想，我替爸媽感到高興。”由思南由衷地笑起來，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終于卸下來了，他很慶幸舒羽悠的出現，能讓越感受到絕望中的一縷希望。不，也是他們的希望。

遠越揚突然轉過身，伸手朝床上的枕頭探去。

“越……這是做什麽？”由思南疑惑地看着遠越揚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大疊廢紙。

“我想，這些紙張可以給我們提供線索。”遠越揚看着第一張紙上那顯目的兩個名字，心中禁不住顫動，這位垂暮的老人其實在給他暗示：她已經願意把小舒交給他了呀……而他卻傷害到小舒了，想到這裏，他不禁自責。

“越……你怎麽了？”由思南看着遠越揚痛苦的神色，擔憂地詢問。

“沒事，”遠越揚緩了緩情緒，細細地端詳紙張，每一張紙都布滿了重複很多次的幾個字，字跡歪歪扭扭的，但其中會有零星幾個字是教授者的痕跡。他抽出一張紙遞到由思南面前，問道：“這幾個字是你教小舒外婆寫的？”

“是的……有什麽問題嗎？”由思南腦中靈光一閃，但就是抓不到實質的想法。

“她……是不是對你說，呆在醫院裏很無聊，做不了其它事，只好學學字，以後走了也走得有文化些？”

“你……”由思南抽出一些紙，認真地查看着：“難道外婆知道自己以後會走？”

“沒錯！”他們的想法不謀而合。遠越揚目光炯炯地盯着那疊紙，“只要從這裏拼出一些可以看的內容，大約就可以知道外婆想說的是什麽話。”

兩個人為能幫到舒羽悠而感到真切的高興，他們毫不遲疑地一起研究這些字。

夜幕已臨，而他們還未有頭緒，不知不覺，晚飯的時間已經過去了。

“你确定可以嗎？”由思南看着一大疊紙，上面的字又多又亂。

“只要有可能，我就必須緊緊抓住機會。”遠越揚連頭也顧不及擡，不停地記錄文字，不停地拼湊着。

“……”由思南彎起嘴角，在心裏欣慰地說着：“越，你變了。”

只有這樣，他才覺得遠越揚是活着的。

作者有話要說：  差不多咯~奮鬥下一章~~最近天氣變冷咯，大家注意保暖哈！呼呼，沒人支持咱還是繼續寫吧……畢竟很喜歡很心疼他們，想盡快為他們尋找幸福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