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跨年2 煙火燦爛,心墜紅塵
說真的自從論壇事件過後, 沈時宜就再也沒見過夏芸了。
這時要不是她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她都快忘記還有這號人了。
夏芸看着眼前光鮮亮麗的沈時宜, 發現她竟比在學校的時候還要好看了。
想到自己最近的境遇,不甘湧上心頭。
“怎麽,不認識我了?”
嘶,這刺耳的聲音,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啊。
沈時宜随手拿起一支護手霜,笑着說道:“認倒是認識,只是你這身打扮……”說着,又從上到下打量一遍她這身櫃姐制服,“怎麽, 現在不當記者, 改行當櫃姐了?”
說起這個, 夏芸就一肚子窩囊氣。
自從論壇事件過後, 她的名聲在學校可算是徹底臭了,不論她去哪裏, 哪怕就是走在校園的街道上,都有一群人對着她指指點點的, 說什麽綠茶開班, 什麽嫉妒心強。
她沒法在學校裏待了, 恰好大四的課程也沒剩多少,就跟輔導員申請請假回家。
在家的這段時間,她越想越不甘心,總覺得不能把自己混成這個窩囊樣子。
于是就想趕緊趁着這個時間找個體面的實習工作, 到時候能在那些人面前揚眉吐氣。
學校安排的工作她看不上眼,但自己去應聘有關財經記者類的工作,不知為何屢次碰壁。
恰好在品牌銷售部工作的伯父看她無事在家, 說是商場有個櫃臺櫃姐突然辭職,想讓她臨時過來幫個忙。
她本來自持身份不想來的,但突然發現作為法國高端護膚品品牌,它的VIP顧客大多都是企業老板的妻子或小秘。
想到自己目前的境遇,為了這以後可能有用的客戶資源,她勉強接受了這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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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還沒工作幾天,今晚居然就碰到了沈時宜。
沈時宜的指尖輕輕敲了下櫃臺,不理會夏芸難看的臉色。
只對她旁邊另一位櫃姐說道:“你好,我要買這幾支護手霜。”
那位櫃姐看了下夏芸,快速走到沈時宜身邊,恭敬地說:“好的,請您稍等。”
就在她打包的過程中,夏芸突然伸手制止了她,“你等下……”又轉頭看向沈時宜說道:“不好意思,你要的東西已經沒有了,麻煩去別處吧。”
說到底自己混成現在這個樣子,多半還是因為沈時宜。
而現在這個人就衣着光鮮的坐在自己面前,兩人的身份,還是顧客和櫃姐。
她不甘心,下意識做出了這樣的舉動,反正她不過臨時來幫忙的,大不了不幹就是了。
她就是見不得沈時宜大小姐模樣,惹她生氣,給她心裏添點賭也是好的。
沈時宜聽着夏芸的話,真的差點就要笑出來了,這麽久不見,她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正在打包的櫃姐很尴尬,手一時之間僵在那裏,她知道夏芸只是臨時來幫忙的,家裏還有在銷售部工作的親戚,所以這幾天工作懶懶散散的,她也不好說些什麽。
雖然兩個人看起來有些過節,但把私人恩怨帶到工作中來,明目張膽的跟顧客對着幹,确實不像樣子。
到時候顧客投訴,她是沒什麽好擔心的,但自己肯定會受到牽連。
“你怎麽能這麽對顧客說話。”她一邊嘴裏說着夏芸,一邊手上加快打包速度,對沈時宜賠罪道:“抱歉,她是臨時過來的,說話不好聽,希望您不要計較。”
沈時宜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樣,笑着說沒事。
就她跟夏芸之間的關系,要是指望她能和顏悅色地對自己,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她看着夏芸因為被人反駁,只能恨恨瞪着自己的眼神。
突然起身湊近她,小聲問道:“你來這裏當櫃姐,是不是為了你的財經記者鋪路啊?”
她可不相信眼高于頂的夏芸會甘願來當個櫃姐,果然被戳破心事的夏芸,面色有一瞬間僵硬,也沒來得及反駁她。
見狀,沈時宜嘴角微勾,湊得更近對她說道:“可是你知道嗎?只要我一句話,估計燕京有頭有臉的商界大佬都不會接受你的采訪。”
想給她添堵?那就看看到時候是誰堵得一口氣上不去也下不來。
最近她遇到了很多人和事,都說她活得太好了,羨慕她,她也為此想了很多。
而她現在想通了,這世上溫柔賢惠的女人有,甜美可人的女人有,嬌俏軟萌的女生有。
可她沈時宜偏偏就是一個睚眦必報的嬌縱女生,被保護得太好又如何,她就喜歡這麽張揚的活着。
聽到沈時宜這番話,夏芸突然嗤笑一聲,“沈時宜,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又掃了她一眼,“知道你家境不錯,但你多大的臉啊。”
沈時宜聳聳肩,剛想退後再說些什麽。
突然背後傳來一道熟悉且意味不明的聲音,“你在幹什麽?”
轉頭,就看見蘇澤希臉色發黑的站在不遠處。
蘇澤希剛打完電話,回頭一看沈時宜已經不在原地了。
往前走了幾步,才發現她正在櫃臺前,身子微微前傾,跟櫃員挨得很近,鼻息相聞。
他一時間不知道心裏什麽想法,這才出聲喊了她。
看着蘇澤希的臉色,沈時宜微微驚訝,不是吧,現在這狗男人連女人的醋都吃了。
“你看不出來嘛,買東西啊。”沈時宜手指着櫃臺,對他說道。
恰好那位櫃姐在此時打包完畢,沈時宜遞卡結賬。
在這過程中,臉色明顯不對的夏芸突然開口,用只兩個人聽見的聲音問道:“你跟蘇總什麽關系?”
從蘇澤希一出現,夏芸就有些發懵,再聽到沈時宜跟他自然熟稔的對話,內心閃過一抹念頭,卻又覺得不可思議。
喲,夏芸還認識蘇澤希?!狗男人這麽出名了?
聽着她發顫的問話,沈時宜笑了笑,把頭發挽到一邊,刻意側了側臉,露出頸側還沒還消散下去的吻痕。
挑了下眉,開口道:“你說呢?”
woc!!最近跟綠茶白蓮打交道多了,沈時宜覺得自己這茶藝水平直線上升啊!
果然夏芸的臉色立馬發白了,下意識脫口而出:“你是他的情人?”
沈時宜簡直快氣笑了,嘲諷地看了她一眼,“你這肮髒的思想,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啊。”
不怪夏芸有這想法,她只是潛意識不想承認沈時宜的身份,如果她真是蘇澤希的正牌女友,那她之前做的一系列事情不就成了一個笑話嗎?
正好這時蘇澤希看她遲遲不動身,走近了來,幫她從櫃員的手中接過袋子。
無名指上的婚戒在明亮的光線下格外顯眼。
他低頭對着沈時宜說道:“走吧。”
沈時宜作勢挽上他的胳膊,對他甜甜一笑:“好的呢,老公~”
蘇澤希:“……”每次她這副模樣,總有不詳的預感是怎麽回事。
日理萬機的蘇大總裁顯然已經忘記有過一面之緣的夏芸,直到兩人離開專櫃都沒再看她一眼。
夏芸緊咬下唇,只到唇瓣發白。
腦袋一片空白,沈時宜是蘇澤希的太太?她怎麽可能是蘇總的太太?!!
那麽她之前對她說的話就不是什麽笑談,她是真的有本事讓她的職業生涯從此中斷。
她的雙手默默攥緊,直至指尖掐進肉裏也毫無知覺。
其實沈時宜沒告訴夏芸,她那純粹就是一句威脅的話,她才沒那個閑工夫去管她的以後的事。
有那個時間做做美容買買衣服不香嘛。
再說她并不認為以夏芸這樣的雙商能混出什麽名堂來。
街上人頭攢動,燈光輝煌,四處都充斥着人的交談聲。
沈時宜跟着蘇澤希漫目無地走着,她不知道要走向哪裏,只是下意識的很喜歡這種感覺。
想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這麽安靜的一起走在街上吧,像個正在約會的情侶。
她看着街上來來往往的情侶們,突然發現了一個規律,他們中女生的包基本都是男生背或者提的。
她低頭望着自己手中的愛馬仕紅色包,心裏突然有些不是滋味,想也沒想直接把手中的包遞給身旁的男人。
蘇澤希對她突如其來的舉動一時有些不解,但從她的眼神中,他讀出了“你要是不幫本公主拿以後一輩子沒有性生活”的威脅意味。
低頭認命般地接了過來。
沈時宜翹了翹嘴角。
街邊小販們在人群中奮力地叫賣,冒出來的騰騰熱氣在寒冷的冬夜格外勾人食欲。
“诶,你等下。”沈時宜扯了扯蘇澤希的衣袖,示意他停下腳步。
自己徑直走到一位買糖炒栗子的小販面前,他正拿着鏟子在鍋裏不停翻炒着。
鍋裏的板栗裹上了一層焦糖色的外衣,色澤誘人,鋪面而來的香甜味把沈時宜的饞蟲給勾了起來。
“這一份多少錢啊?”沈時宜問。
小販擡頭看到這樣一位大美女眼睛刷一下亮了,直接指向下面的板子,扯着嗓子道:“美女,價格在這,我可以給你便宜點。”
沈時宜點點頭,猶豫了一會兒,開口問道:“我加點錢,可以幫忙剝開嗎?”
沒辦法,手上剛剛塗抹了護手霜,再加上天氣太冷,她實在不想剝,但她的饞瘾已經犯了。
小販一愣,顯然沒想到這位顧客美女還有這要求,還是說這年頭同行已經能服務這麽到位了?只是他還在落後中?
蘇澤希走了過來,看了兩眼,問道:“怎麽想起吃這個了?”
他記得沈時宜對吃食的要求一向很精細,家裏專門
請得名廚有時做出的食物都不符合她的口味。
他很難想象沈時宜會對路邊攤小吃感興趣。
沈時宜:“以前吃過,有點懷念。”
蘇澤希聞言,神色淡淡地看着前方湧動的人群,突然說道:“哦,以前是跟許總一起吃的嗎?”
沈時宜看着鍋裏騰騰升起的熱氣,眨巴眨巴了眼睛,懷疑自己出現了誤聽。
鼻翼間的食物香甜味仿佛變成了淡淡的酸味。
這男人是什麽樣的腦回路?怎麽也能聯想到那裏去?
還有今晚是跳不過許清禾這個人了嗎?就不能開開心心的跨個年!!
沈時宜:“你想什麽呢?是小時候過節父親帶我吃過好不好!是我童年的回憶!童年!童年!”
聽着沈時宜重複強調的話語,蘇澤希沒什麽特別的反應。
倒是聽到全程的那個小販從中解了圍。
他邊把炒好的板栗裝袋,邊對沈時宜說道:“姑娘,男朋友就在旁邊,還要別人幫忙剝,這不行啊。”說着,把它遞給了蘇澤希,用眼神示意到“兄弟我只能幫到這了,看你表現”。
蘇澤希贊許地掃了他一眼,在給錢的時候翻了幾倍當做小費。
小販笑得合不攏嘴,所以說同行服務到位又如何,還是他察言觀色最重要。
只是那位男顧客在走時,又突然說了一句:“不是男朋友。”
小販:“嗯?”
蘇澤希:“是丈夫。”
小販:“……”
別說,你這左手一個女士包,右手一包袋裝板栗的,還真像個老婆奴……
沈時宜走在路上,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蘇澤希的剝開服務,粉糯香甜的栗子在大冬天吃簡直是幸福感滿滿。
最主要還是狗男人親自剝的,恒宏的蘇大總裁,那雙手處理得分分鐘都是上億元的交易。
而現在這雙手卻正在給她剝板栗,想想還有些小驕傲是怎麽回事。
沈時宜邊吃邊跟着他走,可走着走着就發現不對勁了。
他們已經穿過了長長的街道,面前是一座很有名的燈光網紅橋,閃爍的光亮在夜晚格外璀璨奪目。
最關鍵的是在上面有一個跨橋而建的巨大摩天輪,坐在上面可以俯視整個燕京市中心的美景,聽說最近還打造了個夜晚餐廳模式,超級夢幻。
但是此時此刻它的入口處,居然有一排工作人員整齊得候在那裏,為什麽笑得最殷勤的那個……
沈時宜眯了眯眼睛,可不就是段皓嘛。
她像是想到什麽,立刻轉頭看向蘇澤希。
這男人……
段皓遠遠瞧見兩人,立刻走上前來,“蘇總,夫人,已經安排好了,你們可以随時上去。”
沈時宜:“安排什麽?什麽時候安排的?”
段皓:“這是蘇總之前就安排好的,今晚摩天輪餐廳已經被包場了,剛剛還專門打了遍電話進行确認。”
段皓盡職盡責地回答着夫人的問題,天知道自從陳總說蘇總那套酒店鮮花的安排老土後,立刻讓他重新布置安排,還說務必要讓夫人滿意喜歡。
老天爺啊,他哪裏知道夫人這位千金大小姐的口味是什麽!
哦,除了鑽石口紅包包。
不得已他這個單身狗只能向身邊的女同事們求助,輾轉才找到“摩天輪餐廳”這個方案安排,希望這位這位祖宗奶奶一定要滿意啊。
聽到段皓的話,沈時宜微微一愣,之前就安排好的……
那麽從俱樂部那邊跑出來根本就是有預謀的!!好陰險!狗男人!
“蘇總,蘇太太,這邊請。”有工作人員上前伸手說道。
蘇澤希把手裏的包和紙袋遞給段皓,牽起沈時宜的手說道:“走吧,蘇太太。”
這聲“蘇太太”他說得極輕,聲線清冷,沈時宜的小心肝莫名被蘇到了。
呼!不行!要矜持!她可是自诩自己是最矜持的豌豆小公主。
可當她來到這個摩天輪車廂裏時,差點沒把持得住。
車廂內暖黃色的燈光照耀在鋪滿繡着金絲刺繡的白布上,給整個車廂鍍上一層朦胧的暖意。
中間的桌子上放置着淺粉色玫瑰,鮮嫩欲滴,花瓣處還泛着晶瑩的露珠,清香四溢。
在落座的過程中,工作人員還特別殷勤地說道:“蘇太太,這是保加利亞玫瑰,蘇總聽說您喜歡,特意空運過來的,剛剛還跟我們打電話确認了一遍。”
剛剛确認?沈時宜看向坐在對面神色自若的男人,立刻想起了商場上的那通電話,原來如此。
沈時宜覺得自己這時的嘴角怕是連千斤頂都快壓不住了吧。
等工作人員上完了菜,摩天輪緩緩啓動。
沈時宜喝了一口紅茶,潤潤嗓子,嘴角微勾:“你弄這些幹什麽?”
蘇澤希正低頭剝蝦,他的手掌骨節分明的,修長的手指細致地剝開蝦的外衣,放在面前的餐盤中,擦拭完手,又執起筷子蘸醬放到沈時宜的盤中。
聞言,擡頭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說呢?”
莫非把她哄回來還真是為了跟群電燈泡一起玩?
而且聽說杜霄那小子今晚還有別的安排,他可不想到時候沈時宜在一旁看到,又感嘆自己命苦嫁給個沒有浪漫細胞的男人之類的。
沈時宜咽下蝦肉,看着他眸光灼灼的模樣,心頭一甜,絲絲柔軟的情緒撫過心頭,面上卻絲毫不顯。
還扭頭看着窗外,車廂已經升至半空,腳底下,人群密密麻麻,燕京燈火點綴的繁華夜景盡收眼底。
她撩了撩頭發故作矜持道:“我哪裏知道嘛。”
只是尾音打着顫,帶着無意識的撒嬌和愉悅。
蘇澤希低下頭笑了,手上剝蝦的動作不停。
夜空漆黑,唯有一輪明月高高懸挂,靜谧唯美,跟地面上熱鬧的人群形成鮮明對比。
忽然——
午夜鐘聲敲響,空中劃過一道道優美的弧線,大片絢麗奪目的煙花騰空而起,在原本宛如黑色幕布的夜空上綻開,璀璨迷離。
地面上人潮湧動,鼓掌歡呼,彼此祝福着身邊的人。
情侶們則在角落裏擁抱,接吻,臉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而在摩天輪車廂已經升到最高處,拉着薄紗簾子的窗邊,月光傾灑,在煙花照耀下,男女兩道黑影輪廓分明,男的緩緩擡手伸向女生的臉頰,傾身漸漸靠近……
這一刻,煙火燦爛,心墜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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