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2
到了晚膳時點,管事果然來請。夢月随管事去到膳廳,膳廳中秦穆已在等着,他身旁還有一人,正是王翰。
原來,他請的并不只有他。
王翰見到夢月,顯然大驚,“你,你怎會在這?”
“本王請的。”秦穆在一旁淡淡道。
夢月淡然,對兩位行了禮。秦穆對着他道:“夢月公子這邊入座。”
“謝王爺。”
夢月坐在秦穆右側,王翰坐左側。飯桌上擺滿佳肴,但氣氛委實有些怪異。
秦穆道:“本王早聽聞夢月公子貌若潘安,才華橫溢,仰慕已久,特請來府上小住。”
“夢月出身青樓,哪敢得王爺如此擡舉。”
王翰臉上雖笑着但掩不住幾分苦澀,“夢月公子不必謙禮,王爺所言出自肺腑,并無擡舉之意。”
夢月笑而不語,秦穆執起筷子,道:“今日免去尊卑之禮,兩位随意。”
夢月與王翰齊聲道:“謝王爺。”
一頓晚膳,秦穆和夢月兩人用的确實随意,唯獨王翰一人心事重重,桌上的菜都沒怎麽去筷子。
飯後,秦穆讓王翰跟着去了書房,夢月回自己的廂房。
回到房中,夢月握着一卷書看,這書還是管事找來給他解悶的,大抵也曉得他每日呆在府上,無事可做。
連身邊的丫鬟也嫌棄這王府無趣。白天穆王爺上朝,下了朝辦公文,府上的下人個個規規矩矩,連個牆根都嚼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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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花好月圓,清風徐徐。秦穆剛辦了公文從書房裏出來,便聽到有琴聲傳來。揮退身後的下人,獨自循着琴聲走去。
待尋得撫琴人,他亦不驚訝,似乎早就想到是他。
亭中懸着燈籠兩三,光線昏暗,撫琴人似乎察覺亭外站了人。
琴音止。
夢月擡頭看着亭外的人,聲音如幽谷清泉,“可是擾到了王爺?”
“不曾。”頓了頓,擡頭看了看上了中天的月亮,問:“時候不早,夢月公子為何不寝?”
“對王爺來說時候确實不早,但于夢月來說,還不算晚。”
“怎麽說?”
“習慣罷了,凡是出身青樓,一日之中最清醒的莫過于這個時刻。”
聽着他自嘲,秦穆提步上臺階,在他面前停步,“日後在這王府,你這習慣恐怕要改改。”
夢月輕笑,不語,日後是什麽時候?他只是一顆棋子罷了,待一日無可用之處,終究會被遺棄。
“再來一曲如何?”秦穆突然道。
夢月回過神,“王爺不累?”
“以往早該乏了,但今日還清醒着。”
“王爺想聽什麽曲?”
秦穆道:“本王不懂音律,你随意。”
夢月微微波動一根琴弦,發出一聲低響,似無意間說起,“王将軍喜歡聽《潇、湘水雲》。”
“他說的?”
“嗯,每次去我那他都要聽。”
秦穆問:“那他,還跟你說過什麽?”
夢月擡起眼,不答反問:“那王爺想要知道什麽?”
秦穆語塞,夢月低頭撥弄琴弦,“王爺想要知道的,不如親自去問王将軍。”
“也是。”秦穆低聲笑了笑,臉上帶着苦澀。
“《潇、湘水雲》,王爺可還要聽?”
“當然。”
随着琴音起,夜色更深,四周更寂。
“公子,這些日你不在樓子裏,秋媽媽定是要急得團團轉了。”身邊的丫鬟道。
“樓子裏又不止我一人,多我一人不多,少我一人也不少。”夢月邊散步邊道。
“但是樓子裏的那些個公子哪能比得上公子你,多少貴族子弟不都是因為要見你才來咱們秋月樓的。”丫鬟寧願呆在青樓裏也不願呆在這能悶出病來的王府,“也不曉得王爺何時才肯讓你回去。”
丫鬟說得正起興,未料前面的夢月突然停了腳步,擡頭一看,前方一名藍色錦衣的公子,正是王将軍。
“見過将軍。”夢月拱手。
王翰看着他,随意問了句,“你這是要去王爺那?”
夢月搖了搖頭,“不過是閑着無事散散步。”
“是嗎。”王翰臉色并不好,看樣子方才是去見過秦穆了。
“王将軍有心事?”夢月問。
“沒有。”轉而看了看他,“對了,你在這王府,過的可好?”
“每日豐衣足食,不必強顏歡笑博人歡心,日子還算過得去。”
“那就好。”
夢月看着他心事重重的臉,故意問:“将軍近日如何?”
“我也很好。”
夢月別有意味道:“看來,只有王爺一人過得不好。”
王翰聞言擡頭,“他,怎麽了?”
“王爺的事,夢月不敢過問,不過,将軍該是心知肚明才對。”
王翰臉色僵了僵,不語。
——
入夜。
王府浴池中,升起袅袅白煙,溫熱的水面上浮着片片花瓣。夢月脫下衣裳,緩緩下了水,烏黑的長發垂在背後,待水位摸到腰間,長發也浮在水面。
聽管事說,這浴池裏的水一年四季都是熱的,似乎是因為這下面埋了一塊從火山裏挖出來的玄石,能不斷生熱,使水溫保持,一如溫泉。
水位最深處沒到胸前,夢月靠在池邊,緩緩閉上眼睛,享受被溫水包裹的舒适。
突然前方傳來腳步聲,夢月睜開眼,“誰?”
前方只穿着亵衣過來的人愣住,他沒想過自己專用的浴池裏還會出現別人,于是徑直就進來了。
秦穆愣了片刻才開口,“失禮。”
他轉身要走,夢月叫住他,“王爺且慢。”
秦穆頓住,夢月道:“是夢月未經王爺允許擅自闖入這浴池,是夢月失禮才是。”邊說邊往石階走,想要上去,把浴池讓出來。
誰知還沒走到石階,右腳一個痙攣,啊了一聲,在水中站不穩腳,身子就要往下沉,聽到身後的異響,秦穆轉身,看到要往下沉的夢月,不等多做考慮,他飛身而起躍入浴池,将人撈了起來。
嗆了水的夢月不住地咳嗽,秦穆将他抱上了臺階,身上的亵衣濕漉漉的滴着水,“可還好?”
夢月咳了幾聲便不再咳,回道:“多謝王爺相救,夢月不打緊。”
方才是一時緊急,但現下,秦穆意識到手上抱的人一絲、不、挂,難免有些尴尬,“你的衣裳在何處?”
夢月指了指不遠處的屏風,上面搭着他的衣裳。秦穆不敢低頭,平着眼往前走向屏風。
懷裏的人勾起一抹苦笑,“夢月這幅身子早已污濁,除非是王爺嫌棄,否則不必特意避開。”
“不是。”他低頭,下面的風景一覽無餘,他快速将眼睛移向他的腳,“你的腳……”
“還在痛。”
秦穆将他抱到屏風前,“先把衣裳披上。”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昨天那一章沒有留言,好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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