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錦初上仙【十六】

第 16 章

聽到豫豐如是說，慕白頓時精神一振：“豫豐，你所說可是真的？！”

豫豐點頭如搗蒜：“師父，徒兒不敢诓您！徒兒所說，千真萬确！”

聽到這般了不得的消息，慕白從寶座上彈起來，三步并作兩步邁下殿內高臺，一把将豫豐從地上扯起來，催促他：“快！快給為師細細道來！”

慕白這麽一拉扯，扯到了豫豐胳膊上的傷，直将他扯得龇牙咧嘴的，痛得滿頭冷汗涔涔而下。

見狀，心儀豫豐多年的慕白的三弟子冼蝶忍不住出聲勸慕白道：“師父，大師兄傷得太重了……來日方長您先讓他下去包紮休息，待他休息好了，再同您細說他此行所見所得，可好？”

冼蝶話音方落，慕白就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呵道：“你懂什麽？！給我閉嘴！”

發現師父動了怒，冼蝶吓得“撲通”一聲當場跪下，老實閉嘴。

看到冼蝶被自己的威嚴震到，慕白心裏好受了些，又轉頭去催促豫豐：“說！你快說！”

在慕白的多次催促之下，豫豐将自己帶着八名玉京峰的弟子下山之後如何追查顧盼師徒倆、在哪兒找到了她師徒倆的蹤跡，然後發現道一仙門的九華仙尊與顧盼師徒倆同行的事情簡單地給慕白說了一遍，而後道：“雖然弟子等不才，打不過七長老，但以我們九人之力，完全可以把碧桃師妹拿下，用作人質威脅七長老。可萬萬沒想到，九華仙尊居然與七長老同行……兩人将碧桃保護得滴水不漏的，弟子實在是尋不到破綻下手……”

聽到這兒，慕白不高興了：“為師不是讓你拿了金剛杵一同下山去嗎？！有神兵在手，你還怕他們兩個？！”

慕白的質問說得豫豐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師父，就一件金剛杵，您還指望着我們這一批金丹期以下的菜雞能打贏九華仙尊和七長老兩個大佬嗎？！

雖然心裏吐槽得起勁，但是豫豐不敢反駁師父的話，只默默地把這個話題略了過去，又繼續往下說：“好在蒼天垂憐，讓我們有了出手的機會！那日，七長老帶了碧桃師妹外出覓食，九華仙尊就留在洞內運功打坐……弟子一直謹記着師父的教誨——在外如有機會，一定要讓七長老和九華仙尊生不如死！誰叫他們當衆羞辱師父來着！”

豫豐的話說到這兒，慕白的眼神又變成了兩把飛刀，紮在了豫豐的身上。

豫豐暗地裏打了個哆嗦，趕緊改口：“額不！師父那時候是一時大意，才讓這兩個小人鑽了空子！此番大仇，必須要報！所以，弟子用金剛杵破了九華仙尊的結界，讓師弟師侄們殺到九華仙尊的近旁，幹擾他運行周天！蒼天助我！那九華仙尊果然走火入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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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白耐着性子聽豫豐啰嗦了半日，終于聽到了重點，又來勁了：“然後呢？！這和他是魔物有何關系？！”

“師父您問得是！九華仙尊走火入魔之後，原形畢露！雙眼猩紅，渾身煞氣，殺人不眨眼！真真一個魔王現世！師弟和師侄們，都讓他給當場殺害了！”說到這兒，豫豐不知道是想起了當時慘烈的情況還是想起了同門們的慘死，一臉的驚駭，“人間煉獄，也不過如此！那九華仙尊就是個魔物！”

聽聞豫豐如是說來，慕白是激動又高興。

誰能想得到，道一仙門那個德高望重的九華仙尊，居然是個魔物！！

哈哈哈哈！真真是天助我也！！

我必要讓這九華仙尊身敗名裂！

————

雖然心中狂喜，但是慕白還是謹慎的。

怎麽說九華仙尊也是修仙界說第二沒人敢認第一的大佬了，污蔑他需要講究證據。

啊不，指證他。

這般想着，慕白問豫豐道：“豫豐，你說了這麽多，可有證據證明你所言屬實？”

“有！”豫豐幹脆利落地應了一聲，然後麻利地将自己身上的道袍脫下，讓慕白看自己身上的傷，“師父您看！我身上的這些燎泡，都是挨了那九華仙尊的魔掌留下來的！”

看到豫豐身上的傷，在場的弟子無一不驚呼出聲。

心儀豫豐的三師妹冼蝶當場就紅了眼睛。

只見豫豐的後背、肩膀、胸口……全是黑紅的傷口，傷得輕的地方腫起了大大的水泡，傷得重的地方直接就化膿了。

皮膚潰爛得慘不忍睹。

不消細看，也能感覺到從豫豐這些傷口裏殘留着的暴戾魔氣。

在一片心疼的驚嘆之中，只有慕白大喜過望。

“好、好好！”慕白一連說了好幾聲“好”，滿面喜色地上下打量豫豐的傷口，“我這就讓人去請道一仙門的掌門人吳墟上仙過來理論！他們道一仙門居然将魔物養在門中，怕不是想要與整個修仙界為敵！”

他們要是知道好歹，就應當與我三清仙門聯手，合力鏟除九華這個修仙界的敗類！

————

看到師父高興，豫豐就知道，自己的任務完成得很圓滿。

一樁心事了卻，豫豐松了一口氣。死撐了這麽久，一直壓在心頭上的大石頭終于落下了，豫豐頓時兩眼一翻，當場昏死過去。

豫豐一昏倒，冼蝶第一個就沖過來了：“大師兄！大師兄！！”

慕白馬上緊張起來：“快！快把他救活！他可不能死！死了就死無對證了！”

慕白這話聽得冼蝶的哭腔頓了一頓。

冼蝶在暗地裏幾乎要将一口銀牙咬碎，卻什麽都沒說，只幫着趕來的弟子搶救豫豐。

慕白在一旁瞧了一會兒，确定豫豐不會死了之後，馬上安排人：“來人，馬上寫一張請帖送去道一仙門給吳墟上仙，就說我慕白邀他前來三清仙門一聚，我同他有要事相商！”

————

慕白的請帖送出去後，道一仙門來人了。

不過來的不是掌門人吳墟上仙，來的是老相識曲谷子上仙。

曲谷子上仙一進玉京峰的大殿，看到慕白的臉色不太對頭，便給他解釋道：“正巧掌門師弟這幾日閉關修煉，不便出行，所以派了我前來。我在道一仙門經常幫掌門師弟處理門中事務，也算是個半個掌門了，慕白上仙有什麽要緊事，同我說也是一樣的。”

聽到曲谷子上仙這番解釋，慕白的臉色才稍微好一點。

兩廂見過禮，慕白邀請曲谷子上仙落座。

都沒等到茶水端上來，慕白就迫不及待地開口道：“曲谷子上仙，貴派的九華仙尊近日來可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曲谷子上仙不知道慕白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便含糊地回答了一句：“仙尊這些日子來在外游歷，他過得如何我們尚不得知……”

頓了頓，曲谷子上仙又補充道：“不過他在道一仙門裏的時候，日常就是修煉、打坐、教導後輩，未見異樣。”

曲谷子上仙這番話才說完，慕白的臉上就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看來……上仙您對仙尊也了解得不深嘛……”

慕白意味深長地開口道。

曲谷子上仙的眉心微微一跳，卻仍不動聲色：“慕白上仙……此話怎講？”

察覺到曲谷子上仙的微表情，慕白笑得更深，也更神秘了。

“我合理懷疑——貴派的九華仙尊，與魔族人有染！”

————

慕白的話讓曲谷子上仙愣了一下。

但不過片刻，曲谷子上仙就拍桌而起，一臉愠怒，指着慕白罵道：“慕白！你說話可要講究證據的！我不允許你空口無憑污蔑我們道一仙門的九華仙尊！”

慕白一早料到了曲谷子上仙會有此反應。冷笑着，慕白下令道：“來人，把豫豐叫來！”

慕白一聲令下，在隔間候場多時的豫豐閃亮登場！

在看到豫豐的時候，曲谷子上仙目光閃了一下。但是他什麽都沒說，就等着看慕白和豫豐這一對師徒準備唱什麽戲。

在豫豐拜見了兩位尊長之後，慕白命令他道：“豫豐，把你前些日子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地說給曲谷子上仙聽。”

“是！”

豫豐應了一聲，然後将自己下山之後的遭遇，添油加醋地給曲谷子上仙演繹了一遍。

表演完畢，豫豐再次脫下自己的道袍，給曲谷子上仙看他身上的傷：“上仙請看——晚輩身上的這些傷，全是拜九華仙尊所賜！若九華仙尊不是魔族之人，又如何能揮出魔氣這般厚重的魔掌？！”

————

豫豐話音一落，現場便落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慕白笑得如此開心，以致于面部表情都扭曲了。

——我看你們道一仙門還如何抵賴！

大殿內的靜默持續了好半晌。

最後，是曲谷子上仙的嗤笑打破了這寂靜。

曲谷子上仙一笑，慕白就不高興了：“上仙，你笑什麽？！”

曲谷子上仙一臉譏諷的笑容，擡手指向豫豐，問慕白：“就這？”

慕白沒讀懂曲谷子上仙的表情：“這有什麽不對嗎？！”

頓時，曲谷子上仙怒目圓瞪，牌桌怒道：“你們三清仙門是欺我們道一仙門無人嗎？！随便找個受了魔氣攻擊的弟子就想債髒到我們九華仙尊的身上？！你們當我們道一仙門的人是傻的嗎？！”

————

曲谷子上仙的質問問得慕白一愣。

但慕白馬上就反應過來了：“上仙此言差矣！此事重大，事關九華仙尊的清譽，我們三清仙門自然是不敢亂說……”

慕白的話還沒說話，就被曲谷子上仙當場打斷了：“你們也知道此事重大，又怎麽可以輕信一個黃口小兒的一面之詞？！他是個什麽東西，也配污蔑我們仙尊？！”

聽到曲谷子上仙這般說，豫豐趕緊為自己辯白：“上仙若是不相信晚輩，晚輩願上吐真陣以證清白！”

吐真陣，乃是用來逼迫入陣者說真話的陣法。因其法力陰毒，入陣者鮮有能活着出來的。就算有人僥幸從陣內逃脫，也會損失九成的修為，所以修仙界幾乎沒有人會對自己派內的弟子用此陣法。

豫豐話音方落，慕白毫不猶豫地就認同了他：“是！我們三清仙門願用吐真陣，以證明小徒豫豐說的都是真話！”

曲谷子上仙聽到師徒倆這話，直接給整笑了：“好你個慕白，為了污蔑九華仙尊居然連徒弟的死活都不顧了！真真當今世上，薄情寡義第一人！”

面對曲谷子上仙的嘲諷，慕白全然不以為意：“為了我修仙界的正義，損失一個小小的金丹又如何！”

——豫豐近年才突破了築基期，飛升金丹。

曲谷子上仙依舊滿臉嘲諷：“可就算他進了吐真陣，誰又能證明他事先沒有被人洗腦，所說的是他親眼所見，并不是被人硬塞到腦子裏的？！我看，就是你慕白記恨九華仙尊，記恨他上次在衆人面前下你面子，所以才編造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想要污蔑九華仙尊的清白！”

曲谷子上仙戰鬥力如此強悍，引得慕白也鬥志昂揚起來。

“既然上仙惡意揣測我同我徒兒的用意，那我慕白也不妨惡意揣測一下曲谷子上仙你！你這番抗拒讓我的徒兒上吐真陣，怕不是你道一仙門之秘辛被我們發現了，想要抵賴罷？！畢竟，貴派出了個魔物，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

慕白慷慨激昂道。

面對慕白的揣測，曲谷子上仙全然不以為意：“說來說去，慕白上仙你不就是想要我們給出九華仙尊不是魔物的證明罷？！無妨！待仙尊游歷歸來，我派一定會邀請三大修仙門派齊聚道一仙門，用魔滴子驗證九華仙尊身上的魔氣！”

曲谷子上仙這番話正中慕白下懷：“好！那你我就一言為定！若貴派的九華仙尊是魔物，那你道一仙門必須站出來，親自清理門戶，鏟除魔物！”

曲谷子上仙大大方方地應了一聲“好”，然後話頭一轉，焦點落在慕白身上：“若我們證明了九華仙尊不是魔物，那你這個污蔑他的三清仙門掌門人，是否當引咎自去，卸了身上掌門人一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