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是你對象,要像你一……
李鳳華氣得渾身發抖,連走路都走不穩,幾乎跌跌撞撞地回到家裏。
趙梅梅剛從同學那兒回來,一進家門見她媽在地當中背對站着,心思敏銳的她立馬察覺到氣氛不對。
她小聲道,“媽,你回……”
話沒說完,李鳳華猛地掉過頭吼道,“你不是找你姐去了,你回來了,她死哪兒去了?!”
她瞪着眼睛,眉頭緊皺,額頭和太陽窩的幾條青筋漲了出來,隐約在跳動,鼻翼随着劇烈起伏的胸口一張一翕,渾身戾氣,模樣兇狠,仿佛随時撲上來咬人,那一嗓子更是裹挾着怒氣好像炸雷一樣可怕。
趙梅梅耳邊震得嗡嗡作響,身體出于條件反射,吓得一個哆嗦差點奪門而逃。
李鳳華這還不夠,幾步上前,逼近她臉跟前,大喘着氣,雷轟似地質問,“她為啥不回家?她最近天天跑出去到底幹啥去了?每天帶回來的吃的從哪兒來的?!”
李鳳華曾經動辄大吼趙菀香,或者哪天被趙德娣激怒,母女兩鬥雞一樣吵架的時候,就是這副情緒失控,可怕的模樣。
趙梅梅打小長得好看,聽話會來事,從她媽那兒得到不少偏愛,因此從沒被這麽吼過,每次看她媽吼趙菀香,和她姐幹架的時候也跟局外人一樣,表面緊張,內心其實什麽感受都沒有,甚至隐約還有點優越感。
此時猛然承受她媽巨大的怒火,她心跳加快,如臨大敵,害怕的恨不得把自己縮起來,眼淚也不禁在眼眶裏打轉。
她戰戰兢兢道,“我,我不知道……”
李鳳華冷笑,“你不知道?我真是白疼你,白養你了!你也長能耐了,敢跟你姐合起夥來騙我!”
趙梅梅猜到瞞着的事被發現了,腦子裏嗡的一下一片空白,連為自己辯解的能力都失去了。
只看見她媽指着她鼻子,嘴巴一張一合地吼道,“她是不是天天纏着個四十來歲的男的,非要人家娶她?!”
“要不要臉,要不要臉!”
“說,那個男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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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趙德娣在國營飯店門口等人。
快到晌午時分,蔣向嵘騎着自行車,車把手上挂着個半新不舊的公文包來了。
趙德娣遠遠地嗔了他一眼,扭身進了飯店。
蔣向嵘差點從車上摔下來——那一眼飽含的矯揉和做作,硬把他看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嘆口氣,下來支好車,揉了揉胳膊上起的雞皮疙瘩,提起包也走進飯店。
“今天想吃啥?”
蔣向嵘坐下後問道。
趙德娣嘟了嘟嘴唇,說話的時候也故意咬字不清故作可愛,“紅騷肉。”
她不知道長得好看的人裝可愛叫賣萌,長得醜的叫弱智。
果然不光刺激到蔣向嵘,旁邊幾桌也指指點點,悄悄說起了閑話。
蔣向嵘頓時尴尬,拉下臉道,“你嘴被蜂蟄了?撅那麽高想幹啥?”
趙德娣無語,“我……”
蔣向嵘打斷她,“捋直舌頭再說話。”
趙德娣氣憤填膺又沒處說理,最後敲着桌子一字一頓道,“我要吃紅燒肉。”
蔣向嵘不太情願地給她買了。
飯後趙德娣吃飽喝足,拎着打包好的剩飯剩菜走出國營飯店,還想跟蔣向嵘一起走走說說話,蔣向嵘直截了當地拒絕,“你自己慢慢走吧,我還有事。”
“那你騎車捎我一段路啊,讓我一個人走算咋回事?”
“跟你不同路。”
蔣向嵘多少嫌棄趙德娣。
這種嫌棄是貫穿始終的。
她開始沒臉沒皮堵他,放話追求他,鬧得滿城風雨的時候,他就一邊嫌棄一邊看着笑話,後來為了虛榮還故意拿話吊着她。
他早打算好了不拒絕不主動不負責,結果沒想到趙德娣來真的,渾身上下都有着一股“就算全世界都反對,我也要和你在一起”的勁頭,哪怕被人嘲諷譏笑,始終堅定不移保持着心裏的信念。
前兩天又在廠門口堵他的時候,還餓得暈倒了。
蔣向嵘突然就被感動了。
他回頭想想,他說是想娶個年輕媳婦,其實想要滿足的不正是內心對青蔥歲月的緬懷嗎?
趙德娣的确長得不算好看,但勝在豆蔻年華,大膽潑辣有闖勁,不知道比他死氣沉沉的前妻好多少,跟這種女人過起日子肯定帶勁,娶了不算虧。
他心裏算計好,态度松動,就跟趙德娣開始了往來。
結果沒兩天,最初的那種嫌棄感又占據了上風。
除了跟趙德娣走在一起承受被人議論,更多的是細節上面的不快——趙德娣吃飯吧唧嘴,只顧自己,才幾天就打問他工資,跟他要紅燒肉吃,行為處事太張揚,太不顧忌別人眼光……
歸根結底還是長相入不了他的眼。
蔣向嵘又猶豫了。
他說完跨上車就走,打算對趙德娣冷處理。
趙德娣還一無所知,眼疾手快攔住他,不滿道,“你着啥急,我話還沒說完,你走啥走?”
蔣向嵘可不想現在就把話說死,讓她鬧起來,反而耐心道,“好好好,我不走,你說。”
趙德娣有點羞澀,“晚上,咱們小樹林見吧,就你們廠子旁邊那兒。”
“……”
蔣向嵘有點心動,但很快懸崖勒馬,他一個幹部還能不知道碰了人家姑娘,回頭不負責會被當流氓罪抓起來嗎?
他心道趙德娣可真精明,這就想把他套牢了。
他臉上笑笑,嘴上道,“晚上忙,過不去。”
趙德娣完全沒想到面前這個大她二十幾歲,熟通男女之事的男人想到了哪裏。
她只是跟李鳳華吵了架,沒地方去,想着晚上再見他一面,能讓他給自己在招待所弄個房間住。
她聽了那話一臉幽怨,“我不管,反正我就在那兒等着,你不來我就不走了,明天直接上你們廠裏。”
蔣向嵘簡直頭大,只好拿話哄着。
趙德娣打小脾氣就犟,越哄越上勁,不高興道,“蔣向嵘,你到底拿我當對象不?!”
蔣向嵘突然覺得她還是蠻橫起來比較有意思,就笑,“你覺着了?”
趙德娣,“當,必須當!”
蔣向嵘笑着,漫不經心地點頭。
趙德娣一錘定音,“行,你明天來我家提親吧。”
說完她掉頭率先一步走了。
蔣向嵘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麽。
趙德娣一直捱到晚上夜深人靜,才悄悄摸到自己家門前。
她本來打算偷偷回去睡覺,白天再避開她媽,結果一推開門,借着外面月光,就看到屋子當中有兩個人影。
她見鬼一樣吓死了。
趙梅梅弱弱地喊她,“姐……”
趙德娣這才定下心,雖然搞不清發生了什麽,但也裝得問心無愧,走了進來,随手把從蔣向嵘那兒蹭回來的剩菜剩飯放在一邊,說道,“吃飯沒,我給帶回……”
眼前忽然一閃,李鳳華沖過來把那些剩菜剩飯狠狠摔了一地,指着她鼻子怒氣沖沖地罵,“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不要臉的東西,那姓蔣的四十來歲都能當你爹,連趙菀香都知道要跑,你也下得了嘴去!為了口吃的是不是還把身子也給人家了?!”
趙德娣看着她媽那張在黑暗中扭曲憤怒的臉,怒氣從腳底板直沖到了頭頂,但莫名又有種報複的快感。
她擡着下巴既不狡辯也不啰嗦,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道,“你繼續,愛咋想咋想。”
她那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還挺得意的神情,讓李鳳華恨得咬牙,沖上去就撕扯住她頭發和衣服,破口痛罵,“你賤不賤,一輩子沒見過男的,非要上趕着往上貼,你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長啥樣,以為姓蔣的傻,能看上你這種貨色,要了你身子就能娶你還是咋地!”
趙德娣最恨她媽拿長相說事,就因為她長得不咋地,從小到大就得讓着好看會來事的趙梅梅,就活該下鄉受苦,找男人哪怕倒貼都沒人要?!
她媽憑什麽這麽說!
她一把推開她媽,居高臨下地宣布,“他還真就願意娶我,明天就過來提親了!哼,趙菀香沒讓你當成面粉廠廠長他丈母娘,我做到了,我早就說過,這個家還得靠我!”
李鳳華不可置信的愣了下,随後氣急敗壞道,“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
趙德娣冷笑,“你不僅要同意,還得好好感謝我。當初趙菀香跑的時候可是很決絕,搬空家裏,帶走嫁妝,還檢舉你。你就算哪天把她找回來又咋樣,以為她還像以前一樣受你擺布,再乖乖嫁給蔣向嵘?這件事上說白了你永遠欠人家蔣向嵘一個媳婦,這次要不是我,你打算拿啥跟人家蔣向嵘交代,你能鬥得過人家還是咋地?!”
李鳳華被這殘酷的事實毫不留情甩了一臉,再次面對親閨女的一意孤行執迷不悟時,當場語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冥冥中好像報應,她為了私欲逼繼女嫁給老男人,結果繼女沒嫁,反而要把親閨女送進火坑。
她手腳發軟,渾身脫力,扶着牆半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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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場這邊。
窗外還夜幕沉沉的時候,趙菀香的房門被人輕輕扣了兩下。她一骨碌從床上起來,飛快穿好衣服和鞋子,一邊舀了刷牙水漱口,一邊打開了門。
何大姐頭頂戴着的膠燈亮着,光束從門外投進門內,問她,“菀香,好了嗎?”
“馬上。”
“那我進來了。”
何大姐說着推門而入,先把一雙膠鞋擺在地上給趙菀香穿,然後幫她頭上戴了一頂和自己一樣的膠燈,最後把一只膠碗和三棱角膠刀遞在她手裏。
她一邊教她,“上衣和袖口都紮緊了,橡膠林裏有蚊子和螞蟥,得小心咬人。”
趙菀香都應下,全副武裝後就跟着何大姐走出房門,朝通往橡膠林的小道上走去。
昨天晚上沈奉臨走的時候,交代讓她先安心待兩天,完了再給她安頓工作。
趙菀香不是不想聽他安排,而是不想浪費大好光陰做一個沒有用的人,于是提前跟何大姐說好,早上帶她一起去割膠。
他們所在的這個西南省,用句老話講就是“九山一水一分田”,平壩少,加上地表露出大多是碳酸鹽岩,想要大批量種植糧食作物難如登天,所以橡膠樹就成了重要的經濟支柱。
各個連隊平時除了開荒建造梯田,都大力種植橡膠樹、割膠。
淩晨三四點是割膠最好的時間。
趙菀香跟着何大姐走在路上的時候,就看到伴随着腳步聲和竊竊私語聲,一盞一盞晃動的膠燈在漆黑裏慢慢排成一長列,彙聚在了小道上,等到了橡膠林,一個個又分別消失了蹤影。
趙菀香知道他們開始了一天的工作,也跟着何大姐鑽進了林段。
割膠是項技術活,要用三棱形膠刀不輕不重地在樹上劃出一道十公分左右的切口,乳白色的膠汁才會剛好流出來,滴進膠碗裏。
何大姐這一代人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骨子裏把這片橡膠林當做國家財産,不允許受到任何損失,所以哪怕跟趙菀香再親近,也不敢讓她這個生手直接上手割膠,而是一邊講解一邊示意,等趙菀香徹底看明白怎麽回事,才讓她試着來一次。
趙菀香得虧悟性好,動手能力強,頭一次割膠就很圓滿。
何大姐不禁笑了,“還是你厲害,我以前教人割膠,起碼要帶一個禮拜才敢完全放開手,教你我看頂多兩天就成了!”
趙菀香這才松了口氣。
兩人繼續割膠,何大姐是老手,割得又快又認真,趙菀香跟着她也不甘示弱,終于一起趕在天蒙蒙亮前提早完成了今天的任務。
橡膠林潮濕得厲害,加上勞累,兩人頭發和身上幾乎濕透,何大姐剛建議到坡上吹吹風歇一下,遠處就晃過來一束光線。
“你對象來了。”
何大姐低聲打趣一句,扔下趙菀香閃身出了橡膠林。
趙菀香後知後覺她口裏的對象不就是沈奉?
沈奉來了?
她才想起白天的時候聽何大姐說過,沈奉在三天一次的割膠日,都會進各個林段檢查生産情況。
她看着那道光束越來越近,唇角不由翹起笑,擡步走了過去。
“今天這麽快?”
沈奉打着手電筒,趙菀香戴着膠燈,兩人在遮天蔽日黑漆漆的橡膠林裏彼此看向對方時,都屬于逆光,看不清楚對方面孔,只能看到一道身影。
沈奉對哪個林段屬于哪個人再熟悉不過,他知道這片歸何大姐負責,但看前面人影又不像何大姐,于是就先試探地問了一句。
趙菀香開始還擔心萬一不是沈奉,聽到他聲音後瞬間放下心來。她揮了揮手道,“沈大哥,是我,菀香。”
沈奉腳步頓了下,然後快步走了過來,看清她滿頭大汗,小臉發紅,濕透的衣裳上沾滿橡膠新鮮的乳膠味道,就知道她剛幹完活。
他立馬把手電筒夾在咯吱窩,從兜裏掏出一塊手絹遞過去,問道,“怎麽不在家裏歇着,跑這兒來幹活?”
“我是你對象,當然要像你一樣以身作則,鑽在家裏偷懶像什麽話,出來幹活才是正經事哩。”
趙菀香故意這麽說。
一邊擦汗一邊借着光線打量他,見他身上被露水打濕,也是滿頭大汗的樣子,這幾個小時不知道跑了多少林段,暗自心疼不已。
沈奉倒是對自己受累毫無感受,也只顧着操心趙菀香,剛要嚴肅地說她一下,就突然聽她毫不避諱地說出“我是你對象”這樣的話。
他臉唰地通紅。
趙菀香卻不打算放過他似地追問,“我說得對不對?”
沈奉忙避開她頭頂的膠燈,側過臉,不着痕跡地站在了陰影裏,怕她繼續追問,喉嚨裏輕輕嗯了一聲。
趙菀香就笑了。
她沈大哥真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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