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李尤走近兩人,突然拔下耳朵上的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就插在了時錦頭上。

“不是我摘的,是時三小姐幹的。”

時錦親眼看着這李尤仗着長手長腳,眨眼間就将茉莉插在了自己的發鬓上,還一臉無辜地講着瞎話。

喜兒明顯被李尤這麽無恥地舉動驚呆了,睜大了雙眼,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時錦瞪了李尤一眼,伸手将花枝拔了下來,卻不小心将勾出幾縷發絲來,她氣惱地将花朝李尤懷裏擲去。

李尤連忙将那枝茉莉接住了,嘻嘻笑了兩聲,“三小姐這朵花可真是打到我心上了。”說着重新将花枝別在了左耳廓上。

“喜兒,我們走。”時錦不想再理會一臉嬉笑的李尤,推了推發愣的喜兒的手臂說道。

“三小姐,你發鬓亂了。”喜兒指了指她的頭。

時錦氣惱地瞪了李尤一眼,讓喜兒幫她整理了,也不再理會李尤,拉着喜兒便往園外走去。

後面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卻一直跟着她們。

終于她轉過頭,皺着眉頭,“李公子跟着我們做什麽?”

李尤狀似疑惑,“時三小姐說的這話可真有意思,我哪裏有跟着你走,我是順着路走。這不是回荷園的路嗎?”

時錦眉頭猛地跳了兩跳,她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壓下了頭頂蠢蠢欲動的三屍神。

李尤兀自笑嘻嘻地問道:“三小姐在宴會上為何不出題?難道整個臨川的青年才俊都不入三小姐的慧眼嗎?”

“我出不出題幹李公子何事?”

李尤睜大了雙眼,驚訝得有些誇張,“當然有關系了!美貌如三小姐,在下不自量力,也想抱得美人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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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錦聞言皺了皺眉,這李尤真是風流成性了,當着面就敢調戲她。

說話間,正好穿過一道拱門,迎面走來兩人。

李尤正專心致志地逗冷臉的時錦說話,沒有看到前方來人。時錦卻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人正是趙晅,另一人她不認得。

楚薊看着前方湊到人家小姐跟前,舔着臉嬉笑的李尤,驚訝之色溢于言表。

趙晅比他驚訝更甚。李尤什麽時候和時三小姐關系如此親密了?

“幼遲老弟!”

趙晅還沒想過來,身邊的楚薊就扯着嗓子喊了起來。

李尤轉過頭,就見楚薊和趙晅正站在二十步開外。

時錦轉頭看向李尤,就見他已經收起了笑,難得正經起來。

“景榮,梓華,你們這是要去哪?”

“坐得不耐煩,就出來走走。”楚薊一邊笑着,一邊鬼鬼祟祟地朝李尤擠弄眼睛。

看着趙晅冷下臉,時錦微微皺了皺眉,這趙晅怎麽回事,難道她的男主心胸就這麽大點?不就是親了他一下嗎,怎麽好似吃了多大的虧,要記恨她一輩子一樣?

時錦也不想去觸這個黴頭,便拉着喜兒倒回了拱門處,從庭院中過去。

剛剛宴會上時錦沒有出題,楚薊也是失望公子中的一員,本還以為能趁着這個機會認識認識,沒想到時錦竟然特意繞開了他們。

看了一眼時錦離去的背影,李尤意味難明地笑了笑,這才朝趙晅他們走去。

“這賞荷宴真是沒什麽意思,我要回去了,你們呢?”李尤笑道。

“佳人相伴,還不算有意思嗎?”

楚薊正想打趣李尤,沒想到被趙晅搶了先。

李尤看了一眼趙晅緊皺的眉頭,笑道:“可不是嗎,美人在骨不在皮。”

趙晅一時沒懂李尤的這話的意思,李尤就已經轉過了身,負着雙手,朝另一邊走去了。

“幼遲老弟等等我啊,我也要走了。”楚薊叫了一聲,跟了上去,留下趙晅站在原地,半晌沒有動作。

沒想到古代的社交竟如此之累,坐下一動不動就是半天,黃昏才回了時府,累得時錦匆匆洗了個澡,躺下就睡着了。

........

學了一月有餘的琴棋,時錦連一首簡單的曲子都彈不出來,時複也許是明白了時錦真的不是那塊可以雕琢的玉器,也許是兩個老師再也受不了這麽愚笨的學生,自請辭去了,總之時錦的琴棋課取消了。

時複派人來叫時錦知曉時,她還頗有些可惜,多麽好的學習機會啊,兩個老師都是名師,說不定她以後還能穿越回去,要是學得一手高超的琴藝,何愁養不活自己。所以她是真的認真在學的。也正是因為她态度極為認真,時複才相信她是真的笨,而不是不想學裝的。

“錦兒實在是有些朽木不可雕了,以色侍人,終不可長久。”

“東翁以為如何?”

“這件事...我另有計較。”

書房內,一個年輕男子與時複相對而坐,正執子對弈。

這男子正是呂良。

呂良聞言,心下轉了轉,大概猜到了時複的心思,卻不做聲,而是輕輕将手中拈的白子,落在了棋盤中腹某處。

.......

日子又不鹹不淡地過去了,時錦依然每日早晨先去老夫人處請安,再到李氏處請安。

李氏近來時喜時愁。

自從時錦認為餘玞不錯,李氏便托了中間人,探了探餘夫人楊氏的口風。

以前原主在府中有些張揚跋扈,雖說她甚少出門,但是嚼舌頭的下人多了,這些消息哪能捂得住,幾家都略有耳聞。只是各自丈夫在官階上都是差不多的,便也不背後議論,免得傷了和氣,只是心裏都門清的。

楊氏便因此極為猶豫。

雖說聽來的消息是時家三姑娘性子不大好,但是那天看着又是個娴靜的模樣,相貌不必說,自是極好的,雖說有些張揚了,但相貌都是天生的也不打緊。再者美貌一點,還能栓得住兒子,家門也和睦些。

就怕時家三姑娘是在人前做樣子,人後不知是個什麽德行。

那天楊氏舉辦賞荷宴,大部分原因是想為一雙到了婚嫁年紀的兒女相相人。

可惜一雙兒女沒一個省心的,一個坐着像個木人似的,一個連坐也不坐就走了。一場賞荷宴,倒是成就了幾雙別人家的孩子。

“音兒,馮家的那個馮琰,那天沒來,人你也是知道的,年紀輕輕,已經是校尉了。人是沒得說的。娘那天探了馮夫人的話,看着也是着急馮琰的婚事,馮琰不成親,他妹妹也到了該定親的年紀了。”

餘如音聞言臉色微微一變,複又低下頭,沉默片刻,才道:“全憑娘做主。”

楊氏一聽,臉上也放出笑容來,伸手摸了摸餘如音的手背,道:“雖然你不是娘親生的孩子,但娘這麽多年是如何對你的,你也應當知曉的,娘是一心為了你好,什麽事都不曾虧待你的。”

一番話下來,餘如音已是紅了眼眶,“娘如何對女兒的,女兒自然知曉的。”

楊氏又道:“你哥哥也是,那天像是凳上有釘子似的,一會兒都坐不住,他既然自己不挑,那娘給他做了主他就怨不得娘。”

餘如音想到時錦,問道:“娘可看中哪家小姐了?”

“娘其實最中意時家二姑娘。才貌雙全,可惜是庶出的身份。”楊氏頓了頓,又道:“時夫人又請了人來做中間人,卻是為她家的三姑娘問親。”

“母親如何想呢?”

楊氏微微蹙眉,“這時三姑娘,相貌當然是沒得說,就是聽說性子不大好,有些張揚跋扈了。你二哥是個軟性子,怕壓不住她,鬧得家門不和睦。對了,音兒你不是與那時三姑娘交好嗎?依你看來,性子如何?”

以前确實有些張揚跋扈,餘如音想到,她也不想隐瞞,這事畢竟關乎她二哥的終身大事。

“以前性子是有些張揚,但是近來性子改了不少了,人也娴靜沉穩下來了。”

楊氏聞言眉頭緊皺,“俗話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怎麽一個人的性格能變這麽多。”別是到了成親年紀了,收斂性子做給外人看的?這樣的話,一旦成親,說不得本性就要暴露出來了。

楊氏心下急轉,已是有了主意。

晚膳後,幾天沒見兒子的楊氏連忙叫住了欲走的兒子。

“前幾日讓你自己去看人,你可有看中的姑娘?”楊氏問兒子。

餘玞搖了搖頭。

楊氏道:“既是你沒有看中的姑娘,娘就要做主為你安排了,到時候可不要怨娘選的人不好。”

餘玞沒說話。

楊氏便将看中的幾個姑娘的名字說了,餘玞還是沒做表示,楊氏便道:“許家的姑娘叫清荷的,很是溫婉秀氣,看着性子是極好的,你要是不反對,就定他家了。”

餘玞低頭伸手彈了彈衣袂,道:“娘做主就是了。”

說完忽又想起那天花園遇到的姑娘來,又道:“對了,那天我在花園裏遇到一個姑娘,喜兒稱呼她三小姐,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倒是博學,認得娘那株總不開花的雙花茉莉,她說那叫鴛鴦茉莉,說她以前養過的,還告訴了兒子培育開花的法子。”說着又說了時錦說的法子。

楊氏很是驚喜,這株茉莉買來好幾年了,總不開花,總也惦記着。

“這法子倒是新奇,倒可以試一試。”楊氏道。

說着又道:“三小姐?那天來的姑娘中,”楊氏突然想到時錦來,“莫不是時家的時三小姐?”

餘玞搖搖頭,表示不知道,又道:“相貌很是标致。”

楊氏這下便确定了。

“那是時家三小姐無疑了,她母親前兒還托曹夫人替三姑娘問親來了。”

“是...來我們餘家?”餘玞有些驚訝。

楊氏點點頭,“娘聽說那時三姑娘性子不大好,娶回來別鬧得家門不和睦,現下又定下了許家小姐,明兒便讓曹夫人回絕了。”

餘玞頓了頓,正色道:“娘,定下時三小姐!”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在晚上,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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