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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啊。”

床上的少年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睜開眼睛。灰藍色的鳳眼裏一片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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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邊削着蘋果一邊懶懶擡眼看着坐在病床上面無表情的黑發少年，嘆氣：“兒子，你能不能笑一個啊，總是板着臉神經會麻痹的。你看你都得到斬魄刀了，那可是到了六回生才能夠得到機會去尋找的啊，還不一定能夠找到！你看你就在這麽一次實習中就得到了！這是多麽令人……”

“閉嘴。”冷冷打斷男人的喋喋不休，雲雀微阖上眼半靠在枕頭上，“再啰嗦就咬殺你。”

“好我閉嘴。”雲雀紫宸讨好似的把蘋果遞過來，“來兒子，吃個蘋果吧。”

少年并未應聲，平日裏犀利的鳳眼此時安靜地閉着，看上去似乎已經睡着了。

雲雀紫宸聳了聳肩，将蘋果放在床頭的桌子上，起身準備離開。

黑色長發淩亂地散在床鋪上，白暫的皮膚便顯得尤為刺眼。安安靜靜睡着的少年沒有了往日裏鋒芒畢露的氣勢，反倒有了一種易碎的瓷娃娃般的脆弱。

男人嘆了口氣，伸手擱在少年前額：“好好睡吧……恭彌。”

虛掩的病房門口，閃過一片黑色的衣角。

黑發的少年靠着門邊的牆面，悄悄握緊了自己的雙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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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虛狩實習中一人斬殺了所有的虛并獲得了斬魄刀，表現出了初級死神的實力”這個理由，所以雲雀在從四番隊回到真央後便直接畢業，成為繼市丸銀之後第二個只花了一年時間就從真央畢業的“天才”。

衆所周知，靜靈庭十番隊一向交給雲雀家打理，所以雲雀進入十番隊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雲雀紫宸就非常熱情地帶着他家兒子到了十番隊去認識一下以後他的副隊長，——松本亂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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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隊長！——哦不對，現在要叫‘先生’了~真的是好久不見~”

“喲，亂菊！好久不見你還是這麽漂亮！”

“啊呀呀紫宸先生說笑了哦~”

和雲雀紫宸打招呼的是一個分外成熟的女性死神，蜂蜜色的長卷發柔順地披在肩頭，脖子上圍了一條桔色的絲巾。

“啊呀呀，這就是小恭彌吧！我以後的隊長？”女子好奇地打量着雲雀紫宸身邊的黑發少年，雲雀對她的視線很不适應，又礙于雲雀紫宸就在旁邊咬殺情緒無法發作，只得連連後退幾步。

“唉呀，好可愛~”女子冒着一臉粉紅泡泡一把撲過來将還來不及閃開的的雲雀抱在懷中蹭了蹭，“如果每天都能看到這麽可愛的隊長的話，我也心滿意足了哦~~”

“唔……唔……咬殺！”少年使勁掙紮着，終于從女子的熊抱中脫離出來，惡狠狠地瞪着亂菊，只是配着那泛起淡淡紅暈的臉，怎麽看都有些嬌羞的意味在裏面。

“咬殺？啊呀，真的是越看越可愛呢，隊長大人居然有這麽可愛的口癖~”

“不準說我可愛！”

“惱羞成怒了嗎~隊長~”

“咬死你！”

認識了今後的副隊長松本亂菊之後，雲雀紫宸似乎還未盡興似的又帶着他去了流魂街的潤林安。

西流魂街第一區，潤林安。是屍魂界中最靠近靜靈廷的區域。曾經的四大貴族之一，現已經沒落的志波家，如今就居住在這裏。

“喲，小恭彌！聽說你現在已經從真央畢業了呢！”身穿死霸裝，左手臂上還別着十三番隊副官臂章的死神低下-身大笑着揉亂少年的黑發，“斬魄刀是什麽樣子的？給我看看怎麽樣？”

毫不猶豫地拍開青年不安分的手，雲雀看着面前笑得欠扁的海燕難得有了想要把他剝皮抽筋下鍋的願望。

“哦呀，這條魚是我的了~”

“太過分了吧紫宸先生！那條魚已經被我看中了！”

“诶——先下手為強不是你們志波家的家訓嗎？”

“可關鍵是我已經夾住它了啊混蛋！！”

“所以說小空鶴你還太嫩了~”男人一口氣将整條魚吞進肚中，末了吐出一堆魚刺，動作幹淨利落，“還沒有放進碗裏就還有機會，再說了，就算已經在你碗裏了，只要你沒吃就仍舊有可能成為我的呢~你說對不對啊小岩鹫~”

“紫宸先生我已經不小了！真的！所以不要在我的名字前面加一個‘小’的修飾語了！”

“咔擦”一聲。少年手中的筷子被他已經爆出青筋的手掰斷。

坐在雲雀身旁眼見他的咬殺情緒快要爆發的志波海燕異常手快地掐住少年的手臂順便遞了雙筷子，“小恭彌不要介意啊，我們家吃飯一向都是這樣的啦哈哈~”

意料之外的，少年并沒有馬上掙脫開他的桎梏，而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後便接過筷子繼續吃了起來。

海燕愣了愣，随後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他習慣性摸了摸他的頭發，收回手的時候突然聽見一個低低的聲音，帶了點小小的遲疑，卻比以往要柔軟得多，“沒有介意……只是，有些意外。”

第一次知道，原來家人間也可以是這樣相處的。

在他的記憶中，他與家人之間的相處從來都是以父母的冷眼和他的沉默交織而成。

被他們抛棄之後，自己也是一個人做飯，吃飯，收拾剩飯。

從來只是一個人。

只是現在，他似乎能夠感受到那麽一抹小小的、但确實存在着的。

——真實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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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志波家出來以後，雲雀紫宸又帶着他直奔另一個地方。

“你到底要去多少地方！”少年終于忍不住問道。

“今天可是一年一度的夏夜祭，晚上有護廷十三隊的隊長和副隊長們的聚會。正好趁着這個時候去潤林安看看老朋友嘛。”雲雀紫宸微微聳肩，“兒子可以好好玩玩了哦~”

“……”

——原來是這裏啊。

少年微微擡頭看着面前有些老舊的房子，随後男人快走幾步，敲響這扇稍顯陳舊的木門。

“誰啊？”

裏面很快傳來一個男孩子的聲音，然後門被打開了：“吵死了。”

這個瞬間，夕陽的光芒突地一閃，一下子從房子背後跳到了眼前。

墨黑色的長發和銀白色的翹發。

灰藍色的鳳眼對上宛如玉石一般漂亮的碧眸。

“……雲雀恭彌？”

“哇哦。……日番谷冬獅郎。”

“……你們來有什麽事嗎？”似是不習慣與雲雀對視，少年率先轉開視線，有些煩躁地緊皺着眉，往門外望了一眼：“沒什麽事我就關門了。”

“今天晚上有夏夜祭吧，冬獅郎和小桃要來嗎？”雲雀紫宸彎了彎眼角，唇邊蕩開燦爛的笑容，“嘛，不過先讓我們進去怎麽樣？”

“啊？”少年眨眨眼，猶豫了半晌，終于側身讓開門口的位置，“奶奶就在屋子裏。”

這時候，一陣“噔噔”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然後一張放大了的少女的臉便出現在視野之中：“紫宸先生！”她有些欣喜地叫道，“還有雲雀君！歡迎你們！”

女孩子梳在兩邊的黑發垂下來拂在她的臉上，有些癢。說是少女，卻也只是十二三歲的年紀。

“好久不見，小桃~”雲雀紫宸俯身摸了摸女孩子的頭發，“還有奶奶，貴安~”

“紫宸，好久不見。”老婆婆微微眯起眼，笑得慈祥，“還有，小恭。”

名為“淺草”的婆婆，是雲雀紫宸為數不多的尊敬的人之一，年輕時他經常去流魂街，在那裏一呆就是一個下午。現在婆婆收養了兩個孩子以後，他也是經常帶着自家兒子來串門。

于是三個人便這樣認識了。

“今天晚上是祭典的最後一晚，會有煙火大會呢。這兩個孩子想要去，可是我也不方便出去走動，所以能麻煩紫宸，還有小恭嗎？”

“切！那種東西無聊死了，尿床桃你想去就自己去好了，我在家裏陪奶奶。”銀發孩童的聲音裏帶着毫不掩飾的煩躁。

“小白自己明明也很想去的吧，反正也有紫宸先生和雲雀君，也不會走丢啦。”雛森反駁着。

“說了不要叫我‘小白’！尿床桃！”冬獅郎一如既往地吼道。

“嗯，這倒是沒什麽啦。不過我還有兒子都沒有準備合适的和服呢。”雲雀紫宸摸了摸下巴，“我記得奶奶這裏好像有幾件我以前穿過的和服吧。”

“啊，是有幾件。不過給小恭穿是不是有點大？”

“沒事啦，我家兒子就是要穿款式大的和服氣質才會出來嘛——哎呦！”

拐子狠狠敲上男人的頭。

無視掉男人委屈的眼神，雲雀恭彌冷哼一聲接過婆婆遞過來的布包裹轉身便走。

“冬獅郎和小桃也換上和服吧，今天晚上要玩的開心一點哦。”

“是！奶奶！”

“……”

十五分鐘後，三個孩子陸續推門而入。

冬獅郎還是穿着深藍色的和服，頸上簡簡單單地圍了一條圍巾；雛森桃則是換上了一件小碎花的淡粉色小振袖，女孩子臉上的笑容天真無邪，純粹得沒有一絲雜質，就像是沾染了露珠的百合。

最後是雲雀恭彌。

墨黑色的綢緞映襯着金色的花邊，束起的青絲垂于腦後，幾縷黑發緊貼着少年白暫精致的側臉，夕陽的餘晖靜靜的萦繞在他的身旁。

“這件和服很适合兒子嘛，看來我的眼光很不錯！”雲雀紫宸眼睛放光的想要撲過來卻在少年閃着銀光的雙拐下屈服，默默地到牆角畫圈圈：“兒子欺負我欺負我……”

“再不快點走就趕不上了，雲雀紫宸，你到底要在那裏呆多久！”

“看吧，小白你明明也等不及了嘛。”

“誰等不及了！你這只桃子！”

看着又和女孩子争論起來的銀發孩童，雲雀不耐煩地皺眉，嘴角卻勾起一個極淺極淺的弧度。

“想笑就笑出來，不是很好嗎。”蒼老慈祥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雲雀回頭，婆婆正站在他的身後，也是含笑望着眼前和諧而又溫馨的場景，“有時候也不必把自己逼得太狠了。小恭，在今天晚上好好放松一下吧。”

“真是麻煩啊。”少年轉過頭看向窗外，語氣平淡。

“但是去一下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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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比想象中的熱鬧得多，或許是因為今天是夏夜祭的最後一天。溫暖的燈火映襯着每一個人幸福而美滿的笑容。

因為是女孩子的緣故，雛森便顯得特別激動，她抓着冬獅郎的手幾乎跑遍了夏夜祭裏所有的攤位，而雲雀紫宸則是一直抓着自家兒子的手，生怕一個不留神他就跑去咬殺別人了。

撈金魚的攤位前似乎特別熱鬧。滿滿的都是人，不過相比起真正在玩的，還是旁邊的觀衆比較多。

“啊，網又破掉了啊。”雛森看着手中破掉的紙網，遺憾地撇嘴。

而銀發的孩童又成功抓起了一條粉紅色的金魚，看着一臉沮喪的雛森幸災樂禍地說，“誰讓你這麽笨！”

“小白你最讨厭了！”

“切！尿床桃沒有資格說我！”

“嘩啦”一聲，是金魚擺動着尾巴從水裏跳出來的聲音。雲雀蹲在攤位旁看着歡快游動着的金魚，臉色柔和了些許，然後他緩緩将手伸進水裏，似乎是想要摸一摸那些可愛的精靈。

“喂，小鬼！不撈的話就不要在旁邊瞎摸！”老板看見了少年的動作，口氣不是很好的叫道，“那些金魚可是……”

下一秒，他的眼睛頓時睜大。

圍觀的人群也發出了不可置信的驚嘆聲。

本來在水池裏四處游動的金魚此刻卻聚集到了一起，游向那個黑發少年的位置，幾條金魚大膽地用嘴碰了碰少年伸進水裏的纖細手指，有的側過身來蹭了蹭少年的手背，微涼的觸感讓雲雀勾起嘴角，微微垂下來的眼神裏滿帶着溫柔和寵溺。

“嘩——”紅尾的金魚擺動着尾巴躍出水面，濺起的水花在燈籠暈黃的光芒下帶着淡淡的光暈，和他側臉精致的輪廓融合在一起，顯得異常柔和明亮。

漂亮的少年和美麗的金魚，還有晶瑩的水光和暈黃的燈籠。像是一幅美好的畫。

“砰——”

“啪——”

就在這時候，一束耀眼的光芒劃破天際，墨色的天邊升騰起大朵燦爛的煙花。人群開始騷動，不時地發出陣陣驚嘆。

“好漂亮的煙花啊！”

“真是不枉此行！”

“哇，是煙火诶！”雛森雙手交合放在胸前，“好漂亮~”

冬獅郎輕哼一聲，臉上卻也帶着平日裏少見的柔和，他不經意間微微側首，看見月光和着焰火溫柔投射在雲雀平靜的面龐，那些絢爛無比的煙花卻根本照不進他的眸底深處。

同樣的夏夜祭，同樣熟悉而又陌生的煙花。只是早已換了一個地方，身邊也不會有那個人的身影。

物仍是，人已非。

雲雀覺得眼中泛起了酸澀的疼痛，而他卻依舊固執地擡頭仰望着天空，仰望着，仰望着，只是仰望着。

因為他小時候曾偶然聽到的寓言故事，裏面有句話是這樣描述。

「如果你想要哭泣卻不能哭泣，那麽就擡頭仰望天空，這樣的話，那淚水便會，

——逆流而回。」

作者有話要說：

☆、Prelude.08 散落的櫻花

漫天的華麗終是消散徹底，煙花繁華如夢，燃盡了，卻也只剩下無盡的灰暗。

游人興嘆着嬉鬧着結伴離去，原本嘈雜的環境漸趨沉寂。

反身的動作沒有丁點多餘，夜風撩起發絲于半空劃開完美弧線，微斂長睫掩蓋眸底那隐忍流光。

“回去，結束了。”

是的。

結束了。

女孩子仍是戀戀不舍地看着夜空，腳下的步伐似乎被粘住一樣沒有移動半分。銀發的孩童終于是忍不住的皺起眉毛低聲怒吼：“都說了結束了，尿床桃你還打算在那裏傻站多久！”

“小獅郎明明也舍不得嘛，這麽美好的煙花一年難得一次，結果這麽快就沒有了。”

“才沒有！”

“正因為短暫所以燦爛。生命即是剎那，剎那便是永恒。”雲雀紫宸輕聲說道，然後他大手一揮揉亂冬獅郎的短發，“嘛，不過也用不着這麽沮喪啦，今天既然是難得的日子，就帶你們去靜靈庭看看怎麽樣？”

“真的嗎！”雛森的聲音充滿欣喜，本來就清秀的臉因此更增添了一份光彩。靜靈庭！那可是只有死神才能夠進去的，對他們來說如同聖地一般的地方！盡管成為真央的學生後，也能夠有幸進入白道門，可能夠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可是少之又少！

“切。那就去看看好了。”冬獅郎依舊撇着臉，只是那松開的眉頭和眼中透露出的期待已經出賣了他的想法。

“随你們的便，別違反風紀就行。”少年和服蕩開在風中煞是飄逸倜傥，冷色音調出言幹脆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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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雀紫宸——！！你遲到得也太狠了吧！我們都快吃完了你才帶着今天的主角姍姍來遲！”脾氣火爆的十二番隊副隊長猿柿日世裏毫不猶豫地一個飛踹，目标正是打着哈哈的雲雀紫宸。

“好了，日世裏。不要和長輩計較，那個人的習慣你又不是不知道。”有着一頭茶色帶點微卷的長發、穿着簡單的淺色和服的女子柔聲勸着自己的副隊長，“紫宸君，今天又是在人生的道路上迷路了嗎？”

“啊呀曳舟隊長您對我可真了解。今天我迷路到了流魂街順便帶了兩個孩子過來參觀一下。”雲雀紫宸笑着正打算将躲在門外的兩個孩子拉進來的時候——

“咦——這就是京樂隊長經常提到的那個雲雀恭彌嗎？”清脆得有些尖銳的少女的聲音響起，有着一頭翠綠短發的少女手指着面無表情的黑發少年，“明明是個男孩子居然這麽可愛！~~啊啊啊~~~”女孩子耍賴般躺倒在地上開始不住地打滾，“白好不甘心啊~~~”

“白！”銀灰短發的男子一拍桌子站起來，吼道，“給我回來乖乖坐好！”

少女顯然沒有将他的話放在心上：“不要~！”

“六車隊長你怎麽可以對小久南這麽兇呢，人家還是個孩子啦~~”雲雀紫宸連忙過去安慰道，“小久南這麽可愛的女孩子怎麽能和我家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比較呢~？所以別傷心了喲——兒子你快點把你的拐子收起來！不要在這裏實施家暴好嗎！”

雲雀恭彌冷冷地撇了男人一眼。

“想不到靜靈庭的隊長居然是這樣子……”躲在門外的雛森對着冬獅郎輕聲說道，“看起來很溫馨啊。”

“切。”故作冷漠的輕哼一聲，銀發孩童的碧色瞳孔仍然流露出羨慕的神色。

“誰在那裏！”感覺到某種陌生的靈壓從門外傳來，六車拳西将注意力從自家鬧脾氣的副隊長身上轉移到不知名的入侵者，“出來！”

被硬朗的男聲吓到的雛森身子劇烈的一顫，畢竟是隊長級別的人物，而她只是流魂街的一介草民，即使六車拳西沒有釋放靈壓而單憑氣勢也足夠她受的了。

冬獅郎微微皺眉，他下意識地擋在雛森前面。居酒屋的門簾被風吹起，銀發孩童和黑發女孩的身影就這樣顯露在衆人眼前。

“哦呀。只是兩個孩子啊，拳西你可是太嚴格了哦。”平子依舊一張嬉笑着的臉和一口燦爛的白牙。

“什麽叫只是兩個孩子！”拳西皺眉，“沒有真央學生特有的靈壓，你們這兩個流魂街的魂魄是怎麽進來的？！”

“我、我們……”雛森緊張地絞緊了衣角，破碎得不像樣子的話語從形狀姣好的的唇瓣裏洩露出來。

“不用緊張。我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藍染溫和的嗓音傳來，他面帶微笑着起身，那笑容好像有溫暖人心的力量，“我是藍染惣右介，是靜靈庭五番隊的副隊長。你們的名字呢？”

“是！……我是雛森！”雛森連忙答道，“雛森桃。”

“……日番谷冬獅郎。”冬獅郎咬了咬牙，勉強回道。

“那麽，雛森，還有日番谷君。你們是怎麽到這裏來的？”藍染推了推眼鏡問道。

“我想這件事，還是問紫宸君更加恰當一點哦。”曳舟桐生接過話道。

“雲雀紫宸，你該不會不知道未經允許帶私自帶流魂街的人進來是違反規則的吧，就算你是四大貴族也不可以嚣張到這種程度！”日世裏一拍桌子，一臉嚴肅地盯着雲雀紫宸。

“啊，那種事情的話……”雲雀紫宸對一臉愧疚的雛森報以安慰一笑，正要解釋卻被另一個清冷嗓音搶先開口。

“他們是雲雀家的人。”

！！

“雲雀？”

“恭彌？這是怎麽回事？”

“喂喂！這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啊。”平子聳肩道，“小恭彌該不會不知道，若是貴族想要收養流魂街的孩子就要先将他們的姓氏改為雲雀才對哦，更何況……”他懶懶擡眼，“這件事現任的雲雀家家主還不知情呢。”

“現在就知情了。這件事就是在剛剛決定的。”雲雀轉過頭，眼神略帶挑釁，“就在剛剛，由家主大人——親·自·決·定的。”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雲雀紫宸頓時哭笑不得的看向自家兒子。

——兒子你給我攤上大麻煩了。

——與我無關。而且你本來就有這樣的想法吧。

——嗯哼。何以見得？

——現在的日番谷冬獅郎靈壓已經強大到足以外洩。你不要告訴我你對他沒有興趣。而雛森桃，對于你來說只是對日番谷冬獅郎的牽制。只要掌握好她，就意味着雲雀家又有一個足夠強大的兵器為其效力。你是這樣想的。

——呀咧呀咧。不愧是兒子啊。

兩人非常有默契的将頭撇開，以此結束了這次眼神交流。雲雀紫宸瞄了一眼明顯又被吓到的雛森和皺眉的冬獅郎，輕咳一聲開口道：“啊，沒錯。我是有這個決定，只是很抱歉沒有和你們打好招呼。因為今天是祭典，想帶着兩個孩子進來看看，順便介紹給大家認識~”

“哦對了，關于平子隊長剛才對于收養的孩子要改姓的問題……”男人淡斂了長睫，眸底流過一絲無可奈何又帶些莫名悵然，随即只是扯了扯嘴角暖笑言語，“我會讓他們以自己真正的名字生活在靜靈庭，而不是被冠以‘雲雀’的枷鎖。他們有自己的自由，而我也不會去加以幹涉。”

對。你們是自由的。至少……我希望你們不會被“雲雀”這個姓氏被束縛住。

——這個、被詛咒的姓氏。

“抱歉。我來晚了。”就在雲雀紫宸話音剛落的一剎那，一把蒼老溫潤的聲音從門外傳了出來。随後便見一位身穿白色羽織的白發老者緩緩步入居酒屋，頸間的銀白風花紗随風揚起，身後跟着的是換上了嶄新死霸裝的黑發少年。左手臂上寫着遒勁的黑色“六”字的木質臂章上是恣意綻放着的椿花。

朽木家的家主兼六番隊的隊長，朽木銀鈴。和剛剛成為其副隊長的孫子朽木白哉。

“哎呀，已經成為副隊長了嘛，小白哉。”夜一首先走上去打了個招呼。

朽木白哉只是冷冷的用眼角的餘光瞄了夜一一眼，随即一言不發的想要繞過她，然而他剛剛邁開腳步，就感覺袖子被人拉住了。

“放開。”聲音冷冰冰的，略帶了些威脅。

“才不要，這就是你對從小特別照顧你的姐姐的态度麽？”

“我不認識你。”六番隊副隊長的聲音更加冷了起來，周圍的溫度陡然下降，然而夜一完全不受其影響，她露出白哉再熟悉不過的，玩味和捉弄的笑，手依舊緊緊抓着朽木的袖子。

說起來自從幾個星期前從四番隊宿舍回來後，白哉比以前更努力地練習劍道，與此同時，他的面部表情也變得越來越少了。

真是不可愛啊，夜一這樣想着，擡起眼睛與他對視，嬉笑道。

“朽木隊長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放開。”

見說的沒有用，朽木白哉猛的一用力将自己的袖子拽回，随即迅速地回手拔出了斬魄刀就向夜一砍去，被她輕松的閃過。

“哦呀呀，小白哉，你什麽時候變得和小恭彌一樣暴力了？”

“跟你沒有任何關系。”白哉的臉色終于變得不耐煩起來，在從小把他欺負到大，對他的弱點了如指掌的夜一面前，那種好不容易訓練起來的冷靜和沉穩就如同玻璃一般的脆弱和不堪一擊，對方一個簡單的撩撥，就輕易的粉碎。

聽到白哉的話，夜一的笑容又加深了，她仿佛覺得很有趣般的看着白哉，正準備再挑釁的時候，被人從後面給拉住了衣領。

“我說夜一啊，你不要老是捉弄朽木隊長了。”耳邊響起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啊，喜助。”夜一回過頭去，果然是她的青梅竹馬浦原喜助，被她帶來的二番隊三席現在看起來一副很頭疼的樣子，就如同她剛才抓着白哉的袖子那般緊緊的從後面抓着她的衣領。

“朽木隊長還在這裏呢。”浦原低聲說了一句，然後放開聲音，“抱歉給你造成麻煩了，朽木副隊長。”

白哉沒有說話，但手中的刀仍然沒有收回去。這時他覺得自己背後的布料似乎在被人拉扯着，回頭一看，黑發少年正饒有興趣地看着他，然後開口道。

“要不要和我打一場。”明明是疑問句卻用了肯定的語氣。

正在和朽木銀鈴交談的雲雀紫宸聽到這話連忙出聲阻止：“喂，兒子！白哉才剛來，你怎麽可以讓他連板凳都沒有捂熱就把別人拉出去呢！”

“那倒沒有關系。”朽木銀鈴突然開口道，“白哉剛剛完成了自己的始解，更需要一些鍛煉。我想雲雀君是一個不錯的練習對象。”

“如果是那樣的話白哉絕對是單方面挨揍的對象。”雲雀紫宸苦笑。日番谷冬獅郎和雛森桃在朽木銀鈴進來的時候已經被十一番隊的副隊長草鹿八千流和九番隊副隊長久南白這兩個活寶拉了過去，也不知道朽木家的家主注意到他們沒有，要不然又是一頓受訓。畢竟在銀鈴的兒子朽木蒼純還健在的時候他和蒼純一直是在這位依然精神矍铄的老人指導下學習的。對于朽木家家主的秉性他不敢說了解的非常透徹但至少在對待靜靈庭規則這方面朽木蒼純非常嚴格這一點他已經非常了解了。。

“那可不一定。”銀鈴似是意有所指地淡淡說道，“白哉的斬魄刀是千本櫻。”

！！

“千本……櫻？”

朽木銀鈴毫不意外地聽到自始至終都吐字輕松直白甚至有些讓人無語的嗓音此時竟會帶些遲疑無措，他嘆了口氣再次開口：“也遺傳給你的兒子了吧，……暈櫻症。”

“啧，真該死。”雲雀紫宸低聲咒罵了一句，“啊我不是說您的孫子該死……兒子你還是不要和白哉去打架吧他的斬魄刀可是……咦人呢？！”

“紫宸叔叔，小白哉和小恭彌已經走了啊。”夜一用事不關己的語調說着。

“夜一你怎麽沒有攔住他們QAQ！！”

##&&#

“喂，雲雀恭彌。剛才那兩個流魂街的平民是怎麽回事？”

“你說誰。”

“銀頭發的小鬼和黑頭發的丫頭。那兩個魂魄是生臉，而且沒有真央學生特有的靈壓。你是怎麽把他們帶進來的？”白哉皺眉，“這是規則不允許的吧。”

“規則只是不允許流魂街的平民進入靜靈庭，但從他們被帶進來起就已經是雲雀家的人了。”雲雀幽幽地說着，“這是雲雀紫宸的目的。他想讓那兩個人為雲雀家效力。……還有草食動物，你的廢話要啰嗦多久。”

“我說過我不是草食動物。”

“只有草食動物當初才會被四楓院夜一耍得團團轉。”

雲雀說的是他們初次相見的時候。他第一次見到朽木白哉是在一次家族會議上，那時父親和另外兩大貴族當家——朽木蒼純和四楓院清嚴在裏房開會，而自己就跟朽木白哉被四楓院夜一拖去群聚。

幼年的朽木白哉不像現在那麽冷漠，那簡直就是一火爆白菜，很容易就會生氣，剛開始看不慣雲雀，說他很“嚣張”——其實他自己也很嚣張。不過也很單純，常常被夜一拐騙得連毛都不剩一根。

比如說有一次，夜一突發奇想說是要和他們玩捉迷藏，深知其脾性的雲雀嚴詞拒絕但白哉倒是很快答應了。

結果等白哉藏好以後夜一就忘記這回事的跑去和浦原喝酒喝到半夜，直到第二天朽木家管家到處尋找少主的時候才想起來，等她想起來的時候雲雀早就扛着已經呼呼大睡的白哉把他送回朽木家，并表示“朽木白哉未經允許在外面過夜，違反風紀需要好好咬殺”，不過看在朽木家的面子上沒有下手。

又或者她跟白哉說要教他瞬步就把他帶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告訴他來追自己，然後飛快的用瞬步跑掉，跑回廷內就很快把其抛之腦後，直到晚上朽木家家母來上四楓院家要兒子。

也是幸好雲雀也被夜一拐了去，在夜一跑了以後他用尚不熟練的瞬步拉着白哉這個拖油瓶從郊外回到靜靈庭，夜一花了三小時的時間去，雲雀花了三天的時間回。

天知道雲雀在看見朽木白哉不停地被夜一耍而不自知的時候有多麽不爽，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家的孩子被大灰狼拐走了可那孩子反倒認大灰狼是他娘，而自己難得的幾次好心被無緣無故地當成驢肝肺。

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要對朽木白哉這麽好，也許是因為朽木白哉是看上去讓他覺得有趣的草食動物，于是就稍稍期盼一下他的成長，然後在他完全成熟的時候将他狠狠咬殺。

應該……只是這樣的感覺。

雲雀心中莫名的湧起一股情緒，不過這種情緒很快就被高亢的戰鬥情緒所替代。少年躍躍欲試的抽出拐子冷聲道，“就在這裏好了。”

“哼。這次絕對要讓你知道，我可不是草食動物。”朽木白哉抽出斬魄刀，微斂眼睫冷聲誦念。

“散落吧，千本櫻。”

話落，斬魄刀的刀刃竟應聲而碎！不……細看的話便會發覺那些碎掉的刀刃都在閃着淡粉色的光華，如同飛舞的……櫻花瓣。

下一秒，暗月下的半空中櫻瓣飄舞，夜裏恍然一看此情此景竟會産生如若天落粉雪般優美的視覺盛宴……倘若，那是真正的櫻花的話。

！！

櫻花。

雲雀恭彌這才發覺當自己看到那漫天飛舞的櫻花時動作已經僵直，身體無法移動分毫。

他以為他早已忘記了的。

那是……櫻花。

櫻花啊！

多年前的噩夢，以為忘卻了，以為真的不在乎了。可是，當再一次看到櫻花的時候，那滿目殷紅鮮血淋淋的事實，撕裂肺葉撞擊心髒。徹底地，麻木。

那是撕裂時空阻隔洶湧而來的花枯見骨的傷痛。

那是痛徹心扉背棄沖破夢境與現實阻隔的距離。

那是借由一部老而舊的黑白電視機重現的記憶。

那是雲雀恭彌拼命否認卻又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他無法忘記他。

無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