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說實話現在的情況十分糟糕,不管是椎名川還是太宰治都受着傷,而偏偏他們回到現實時天上還在下雨。

椎名川将自己的外套脫下披在太宰治頭上,雖然他的外套被蛛反田琉璃戳的破破爛爛了但是好歹它還能擋雨。

傷口沾上水發炎的話可就不好了。

至于他自己?椎名川覺得這種程度完全沒有問題,大不了傷口發炎難受一點,硬撐過去,等身體的自愈能力将外來的感染源打倒就好了。

畢竟在沒有藥物治療的條件時他一直是這樣過來的。

外面的時間和蛛反田琉璃的夢境中的時間不一樣,他們出來時太陽已經飄到西邊了。

太陽正在落下,夜晚即将到來,這可不是什麽好消息。

晚上露宿是肯定不行的,他們的行李成了椎名川胡來一場的陪葬品,而且現在還下着雨,這一帶根本不存在幹燥的可以避雨的天然洞穴。

“椎名……”

所以考慮到最壞的狀況,他們可能要趕夜路了。

“椎名。”

抓緊時間行動吧,要不要跑起來?傷口可能會裂開但是等出去之後再治療也不晚,反正死不了。

椎名川對自己的身體素質還是很有自信的。

“椎名川!”

太宰治的喊聲把椎名川從自己的世界中帶了出來。

“嗯?啊,我在,太宰怎麽了是傷口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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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椎名……”

太宰治看起來是忍耐到了極點

“你是笨蛋嗎?!”

近距離的咆哮直接把椎名川給喊懵了。

诶?什麽?為什麽?太宰傷口有那麽疼嗎?

“放我下來,現在,立刻,馬上!以及把你的外套給我穿好!”

太宰看起來是真的生氣了,但是椎名川沒搞明白對方為什麽生氣,這讓他有些挫敗,在感受他人心情的方面他一直做的很糟糕。

“但是……太宰的傷口……”

椎名川還在繼續掙紮,他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太宰治的表情。而不幸的是,他說的話好像讓太宰的心情更糟糕了。

“把我放下來。”

太宰治聲音冷了下來,用平常對待部下的那種被形容為“無情感”的表情看着椎名川。

“不要”

被這種表情看着的椎名川像一個做錯事情的小孩子一樣低下頭,但他說什麽也不肯将太宰治放下來,而太宰治也不敢亂動,他怕動了後本來血液已經凝固的傷口再次破開。

兩人就這樣僵持着,誰也不肯說話。

'嗡嗡!'

遠處傳來的聲音吸引了椎名川的注意,那聲音聽起來像是發動機的嗡鳴和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混合起來的一樣,而且聲音在逐漸放大。

等過了一會兒,聲音已經大到連太宰治也能聽到的程度了。

椎名川憑借出色的視力漸漸地看出了那東西的全貌。

那是一輛山地車。

椎名川本來是想招呼對方停下來載他們一程,但是他在舉起手後遲疑了。

這樣的深山老林裏,出現兩個衣服破破爛爛渾身是血的人,怎麽想都是直接無視裝作沒有看見,有可能還會猛踩油門沖出去。

他和太宰看實在是起來太可疑了。

“椎名,我們……”

太宰治比了個捂住嘴巴的手勢,眼裏透露着躍躍欲試,全然看不出剛才還擺着一副恐怖的表情。

椎名川立刻就領會到了太宰治的意思,他是在讓自己劫下這輛車。

雖然有點對不住司機,但是抱歉,這種方法對于他們來說确實是最優解。

椎名川這時才願意把太宰治放下來,放下之後椎名川還叮囑太宰治不要走動,然後他活動活動自己的手腕打算在車子路過的時候暴力将它停下來。

嗯,但是要注意些不要将車子弄壞了。

山地車接近了,然而出乎椎名川意料的是,那輛山地車停了下來,裏面的司機朝他們揮手

“你們看起來狀态很糟糕啊,需要幫助嗎?”

那人是一個皮膚黝黑,身形瘦高,面帶爽朗笑容的男子,看起來十分親切。

然而椎名川卻感覺他的寒毛都要豎起來了,他下意識地退後一步,心髒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椎名川明明不認識對方,但是卻和看到蛛反田琉璃身旁的那些巨型蜘蛛那時一樣腦中自動跳出了對方的名字。

祂是【%$&%#?】

“嗯?怎麽了?”

那人看起來十分關心椎名川的狀态,看起來就是個随處可見的普通的好心人。

“冷靜點冷靜點,我對你們可沒有敵意,我只是想幫助你們。”

黑色皮膚的男子神情無辜,他将雙手舉過頭頂以表現自己的無害性。

他在說謊。

太宰治第一眼就判斷出來了,這個人是那種随口就能吐出謊言的那種類型,這個人和他和森先生一樣,所以太宰治立刻就能意識到他在說謊。

他的表情、外貌、語音、聲音,這副皮囊從內到外都像是一個巨大的謊言。

但是奇怪的是對方的那句想要幫助他們并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至少太宰治沒有看出來這句是在說謊。

太宰治看一眼椎名川,對方看起來十分不安的樣子,看來眼前的這個人讓椎名感到威脅了。

那樣的話就只有一條路能選了,椎名已經受傷了,和對方打起來顯然不是明智的選擇。

于是太宰治也挂起虛假的笑容回應對方的。

“謝謝您,我們可真是挺倒黴的,遇到您這樣的好心人真是太好了。”

“太宰……”

椎名川想要說些什麽,但在太宰治捏了一下他的手心後椎名川就閉嘴了。

雖然椎名川本能地厭惡這位黑膚男子,所以對于這名男子說的話他是一個字都不相信。

但是椎名川相信太宰治。

所以他壓下了自己的厭惡與莫名的熟悉感,和太宰治一起坐上這輛山地車。

“真奇怪,你們兩個小孩怎麽會來這樣的山上。”

黑色皮膚的男子努力地展現出一副正常人的樣子,即是他已經知道對面明白他不是什麽正常人了。

對方願意裝太宰治就陪着他裝。

“我們本來是來這個山上的小鎮旅游的,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那神态,那語氣,似乎真的像一個碰到倒黴事的普通人。

兩方都在裝,只有坐在車上的椎名川看得一愣一愣的。

“嗯?小鎮?哦我想起來了,這裏确實是有一個小鎮,但那個小鎮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沒了,好像是因為泥石流吧?整個鎮子都被掩埋了。”

那黑膚男子的語氣聽起來是在為這個小鎮嘆息,但太宰治從車上的反光鏡中看到這個男人的嘴角是彎起來的。

他微笑着,那笑容似乎是在嘲諷又好像是高高在上的憐憫。

真是有夠惡心人的,太宰治在對方看不見的角度悄悄地吐舌頭。

椎名川在這個過程中一句話也不說,他現在能安靜地坐在這裏已經是極限了,他努力地對自己說要克制住不要砍這位正在開着山地車的司機。

“好了,就送你們到這裏了,接下來的路自己走沒問題吧?”

兩人久違地踏上了柏油路面,他們被這位男子帶出了山林。

“呃……謝……謝”

既然得到了他人的幫助就要表達感謝,椎名川十分僵硬地從嘴中蹦出了感謝的話語,天地良心,他已經很努力了。

那名黑膚男子看起來是被逗樂了,他擺擺手

“沒事沒事,感謝就不用了,報酬我确實已經拿到了,你們真的是讓我看了一場好戲啊,看在超級勉強能稱得上同僚的份上幫幫你吧。”

他看着椎名川意有所指地說

“真快啊。”

椎名川的手指下意識地動了一下想要碰觸自己的左臂但是他忍住了,他的左臂本應該是傷的最重的地方,因為那裏被蛛反田琉璃切下一大塊肉當時椎名川還看到蛛反田琉璃似乎是把類似于毒液的不明液體注入到切面處。

但那裏已經好了,不如說是整個身體好的最快的地方,完全看不出原來受了那麽重的傷。

黑膚男子看着椎名川像是在看什麽新奇的玩具一樣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那麽,祝你好運。”

說完這句話後黒膚男子就開着那輛山地車離開了。

“不用管嗎?”

太宰治聳聳肩

“就算管也沒什麽用的吧。”

“我讨厭他。”

椎名川将臉埋到太宰治背上蹭蹭蹭,剛才和那個男人一起待在那麽狹小的空間裏,他快不能呼吸了。

趕緊吸幾口宰冷靜冷靜。

“好了好了,椎名重死了。”

太宰治十分敷衍地拍拍椎名川。

“話說回來有一點我覺得很有趣。”

椎名川聞言從太宰治背上擡起頭來。

“什麽很在意?”

“就是我本以為櫻花樹下埋的是那個'川君'的屍體,結果卻是一名女性的屍骨。”

“唔……”

椎名川并不覺得有哪裏奇怪,不過太宰要是願意說的話他只要當個聽衆就好了。

“我覺得吧,那個應該是巫女的屍骨。”

“巫女的?為什麽?”

“哼哼,因為巫女不是賣禦守的人嘛,而和她一起陪葬的是一枚姻緣符,所以我猜是不是因為巫女把姻緣符賣給了蛛反田琉璃,然而蛛反田琉璃的戀情并沒有順利發展,于是她就遷怒到了巫女身上。”

太宰治搖了搖頭裝模作樣地啧啧出聲

“人的報複心啊。”

“诶?原來是這樣的嗎?”

太宰治高深莫測地搖搖頭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畢竟我們現在也沒辦法求證了不是嗎?”

最後一個知情人也被掩埋在崩塌的夢境中,真相是什麽他們已經無法得知了。

“啊!”

椎名川突然喊出聲,因為他剛剛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別突然大喊啊,怎麽了?”

“太宰。”

椎名川用十分凝重的表情看着太宰治,搞得太宰治也緊張起來不禁思索自己是不是有哪裏漏掉了。

“你帶錢了嗎?”

太宰治的表情有了一瞬間的空白,他下意識地掏掏自己所有的兜,結果只找到五百日元。

椎名川、太宰治:……

“椎名還有錢嗎?”

太宰治十分沉重地開口。

“遺憾的是,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

椎名川也用十分沉重的語氣回應太宰治。

兩人一齊陷入沉默之中,失策了,完全把錢的事給忘了,沒想到最後栽在了這個上面。

“用最後的錢給森醫生打個電話吧。”

椎名川捂住自己的半張臉,意識到他們沒有錢了的這個事實給了他很大的打擊。

“嗯,記得要避開人。”

太宰治十分虛弱地開口道。

收到兩人求救電話的森鷗外心情十分微妙,将他們接回來後森鷗外看着面前将模樣十分狼狽的兩個小孩,面不改色地問着一看就能知道答案的問題。

“太宰君,椎名君,假期過的怎麽樣啊?”

太宰治呵呵一笑,他現在已經懶得怼森鷗外了。

“森先生,我可以再申請一個假期嗎?”

森鷗外笑容越發明媚

“當然不可以啦啊。”

想什麽呢,夢話還是等睡着後再說吧,趕緊給我去工作。

椎名川目送着十分不情願的太宰治離開首領辦公室。

“森醫生。”

椎名川想起在和蛛反田琉璃戰鬥時眼前劃過的畫面,視野中最後出現的是森醫生。

“嗯?怎麽了椎名君?”

對待椎名川森鷗外一直是擺出一副和藹的表情,努力營造一個長輩的形象。

“我……”

椎名川頓了一下,而森鷗外十分耐心地等着椎名川接下來的話。

“我覺得森醫生是不是發際線又往後移了?”

“嗯?!”

椎名川轉過身掩飾性地輕咳一聲,努力無視背後森鷗外的控訴。

算了,還是先不問了。

說到底,死者複生什麽的,怎麽可能。

……沒錯,實在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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