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一更】
回到東宮之後,祁子臻從宋堯旭手中接過新買的木盒子才察覺一路上光顧着想事情忘了将東西拿回來,還麻煩宋堯旭堂堂太子幫他拿了半晌。
宋堯旭倒是并不在意,笑着将盒子還給他,回到房中準備去換衣裳。
祁子臻和他告過辭後轉身也回到自己的房間去。
他将衛輕靈的琴譜平平整整放在檀木盒子中後,端着盒子準備放在他床邊的一個櫃子之上,無意中發現了當初他第一次去書室時拿回來的那本劣質史書。
祁子臻把盒子放好,拿起史書來随意翻了兩下。
當時他是想着第二日就把這書放回書室裏來着,只是不知為何每次再去書室時都不記得,不知不覺間就留到了現在。
劣質史書的後邊依舊是大片的空白,沒有夾雜什麽奇怪的東西。
祁子臻随遇翻看兩下,準備重新放下等什麽時候記得了再放回書室裏去。
不過在他準備合上時,他不經意間又看到了史書裏的最後一句話——“三年,太子謹三歲,落湖,病”。
祁子臻眼底略過一絲迷惘。
他怎麽記得上一次最後一句話不是這個來着?是記錯了麽?
祁子臻回想半天,最後還是覺得應是他自己記錯了,好端端的書也不可能憑空多冒出一句話來。
他将書重新放回到原來的位置上,然後去找崔良問了東宮中還有沒有什麽木劍。
崔良跟在宋堯旭身邊比較久,二皇子來煩宋堯旭練劍時他也在,仔細回憶半會兒後便想起二皇子臨走前将當初的木劍留了下來,就放在雜物室中。
祁子臻勞煩他幫忙将木劍找了出來,察覺其邊緣多有破損,又要了塊打磨的工具,準備自行将這木劍重新打磨一番。
當晚,用過晚膳的祁子臻換上一套便利的騎射服,到自己的院子中拿着打磨工具進行最後的一點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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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下旬的仲春已變得有些悶熱,偶爾能聽見幾聲寥落的蟲鳴,不及夏日那般熱鬧,也零星多出幾分生氣。
自之前的又一場春雨之後,祁子臻就對院子進行了一番改良,多搬來幾塊假山怪石,院子的一邊圍出大片的空地來,種上了不少花草,待到夏日時應當就能茂盛長起來。
而假山怪石他也特地選了各式各樣的形狀,有的很高,就插在草坪內的小塊地方中,可以靠着高石坐在草坪上。
有些比較矮平,可以直接當成椅子坐在上面,安置了幾塊在院牆下,也有幾塊被放在空地外,零星錯落分布,有種奇妙的淩亂美。
祁子臻其實并不想管這些美不美的,只是方便自己什麽時候無聊到這外邊曬太陽時可以直接席地而坐。
這會兒他就正坐在一塊矮平的石頭上,身側放着一柄打磨完的木劍,手中還在進行另一柄的工作。
晚間的月光落在他身上,皎潔地灑落一層銀白光輝,輕柔朦胧,勾勒出他瘦弱的輪廓,映着素黑的騎射服,又有一分傲然的冷清。
宋堯旭站在連廊處看着月光下專注認真的人,一時間竟舍不得上前去打擾。
最後還是祁子臻打磨完木劍,拿起來對着月光檢查時偶然瞥見了不遠處的身影。
“殿下?”他微微歪頭,沐浴在月光之中,“怎麽來了以後不出聲?”
被察覺之後宋堯旭沒有繼續站在原地,笑着走上前:“見你這般認真,不舍得打擾你。”
祁子臻沒當回事,把其中一柄木劍遞給宋堯旭,繼續說:“這木劍許久未用,刮拉出不少木刺來,我重新打磨了一遍,殿下你試試看。”
宋堯旭接過木劍簡單甩了幾下,沒覺出什麽問題來。
“那我們先來對打一遍試試看。”祁子臻放了心,将工具放好之後走到院子的空曠處,稍微松了松筋骨,準備好後便擺出迎戰的姿勢。
“來吧殿下,練習期間內我可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聽出他話語裏的自信,宋堯旭輕笑一聲,也做好準備:“被二弟抓着練過十幾年,我也是有底子在的,子臻可莫要太小瞧了我。”
“是不是小瞧,打一場便知。”祁子臻略略勾唇,倏地蹬地上前,“我開始了!”
“了”字尚未落下,祁子臻幾乎已經逼近到宋堯旭面前。
所幸宋堯旭之前同二皇子一起時二皇子也總愛出這種先發制人的招式,堪堪避過祁子臻的這一招後迅速轉身,手腕輕翻直直向着祁子臻而去。
“铿——”
一聲脆響之下,兩劍相撞,祁子臻很快就退出半步,轉換角度方位重新發起進攻,宋堯旭不慌不忙地進行防守。
不過祁子臻到底是練得更多更認真些,幾個來回之後宋堯旭就逐漸落了下風。
“呼——不打了。”祁子臻在宋堯旭又一次勉強化解他的招式後及時停下。
經過幾次的來回,他差不多摸清了宋堯旭的優勢與劣勢,拉着宋堯旭到一側的草坪中坐下,耐心地從全局到細節來給他複盤。
“其實從總體來看,殿下的招式更趨近于防守,十分不擅長找時機進行反攻……”
祁子臻總結時說得很認真,偶爾還會借着木劍在草坪上畫上兩道,即便面色還是同平日一般的冷淡,但眸底洋溢着耀眼的自信,是宋堯旭只在上次他演奏石琴前才見到過的奪目風采。
這樣的祁子臻比起往日要耀眼太多了,直教人根本就挪不開視線。
“……殿下?殿下!”講到一半察覺眼前人根本就沒在聽的祁子臻有些氣惱。
宋堯旭這才重新回過神來,歉意地笑笑:“抱歉,子臻太厲害了,我一時間沒緩過神來。”
他笑得很真誠,視線柔和,令人實在不忍心過于苛責。
氣鼓鼓的祁子臻洩了氣,和宋堯旭重新又講了一遍。
這次宋堯旭可算是認真地聽完,最後點點頭表示大致明白他的意思,自己起身打算再去練一下。
祁子臻就坐在原處,預備觀察他自己單獨練劍時的狀态。
不過等宋堯旭練完一遍下來時,就見他已經靠在假山上睡了過去。
月光鋪在少年的身上,映着他白皙的面容與眼底細微的青黑。
宋堯旭又想起昨夜到祁子臻房間附近時,見到他房中的那抹身影始終被燭光映照在窗前。
他今日說什麽都要陪祁子臻一道去衛府也有這個原因。
他看得出少年的不安,雖然不知他究竟是因什麽而不安,但是也很想能夠替他分擔。
他想陪伴在他的身邊,陪伴他度過心緒起伏的夜晚,陪伴他的每一個喜怒哀樂。
或許他也是真的沒救了吧。
——從很早以前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叮咚~您的随機更新掉落,請注意查收嗷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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