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之後衛清安和寧清衛稍微走得遠了一些,逐漸聽不清他們說的話,祁子臻就同宋堯旭回到了座位上。

宋堯旭看他還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笑着說:“子臻,你仔細看看這房中的布置。”

祁子臻依言四周環顧了一下,沒明白他的意思,困惑地問:“這布置怎麽了嗎?”

見他沒留心,宋堯旭又繼續解釋道:“衛家常年隐逸,鮮有交友,作為專門接待客人的待客廳,你不覺得有些過分幹淨了麽?”

經宋堯旭這麽一說,祁子臻才總算察覺到這些細節之處。

按照寧清衛之前所說,衛家這幾年就沒招待過客人,待客廳卻如此幹淨整潔。要麽是近日特地打掃過,要麽就是衛家慣于在打掃時連帶着待客廳一同清掃。

但是接着宋堯旭又讓祁子臻到椅子後去看,便發覺在這些難以察覺的背面是可以看到明顯積灰的。

倘若真的每日都會打掃,那麽也不應該會在椅背積攢下厚厚一層的灰。

也就是說,這個待客廳确實是為了他今日前來特地打掃過的。

祁子臻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茶杯上漂浮的茶葉,沒有再說話,始終緊繃的指尖卻比之前放松不少。

短暫離開的衛清安很快又重新回到待客廳內,身後跟着面色冷淡的寧清衛。

祁子臻已經重新收拾好心情,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衛清安看起來也被寧清衛教育了好半會兒,坐下後總算稍稍緩和起面色,盡可能平和地開口道:“子臻是吧?抱歉,我不善與人交談,并沒有想冷落你的意思。”

“無妨。”祁子臻搖搖頭,一副很善解人意的模樣,半晌後又猶豫着似的問,“不知晚輩,可否鬥膽稱呼家主為大舅?”

他擡起頭直視衛清安,神色看起來稍有些膽怯,像是思量了許久才終于敢将這番話說出口。

衛清安輕咳一聲,撇開視線故作矜持地說:“你既是靈兒之子,便是我衛家的一份子,你想如何稱呼都随你罷。”

Advertisement

祁子臻又規規矩矩道了謝。

一問一答之間,雖然祁子臻與衛清安的氛圍還是有些比較微妙的尴尬,但多少都比剛見面時拉近些。

簡單地又聊過幾句之後,衛清安忽然提議讓祁子臻去衛輕靈生前在衛府的房間中看看。

自從衛輕靈嫁去衛府之後,她的房間就一直由原本照顧她的下人們每日打掃,而且房間內的東西除卻被當作嫁妝帶走的部分首飾外,其餘都沒有任何人随意挪動拿走過。

衛輕靈走前她的房間是什麽樣,如今就還是什麽樣。

在衛輕靈逝世後,衛清安和他的妻子也想過整理一下衛輕靈的遺物,但遲遲都沒有動手,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怕觸景生情。

祁子臻身為她唯一的孩子,也有這個權利到她生前的房間去看看,去了解他母親的過去。

“我本想待你來時讓你舅娘帶你過去,不過她近日正好到寺廟中去了不在家。”衛清安一邊說着,已經很順暢地改了口,“便讓小寧帶你去罷。”

祁子臻沒有異議,又道過謝後起身,跟随寧清衛一道去往衛輕靈長大的院子。

當初為了方便設置暗道,衛輕靈的院子在衛府比較邊緣些的地方,與人煙稀少的小竹林僅一牆之隔。

院子內的景致相較起別的庭院而言也更為精致些,還栽種了一小片的竹林,正好擋在暗道上。

衛輕靈的房間在庭院中間的那間房中,推門進去後首先就能見到好幾幅書畫字卷,仔細看來有些似乎還同待客廳中的是同一人所作。說不得多麽秀麗清新,擔不上名家手筆,但也有其獨特的雅致韻味。

見祁子臻直看着那些畫卷字卷,寧清衛解釋了一句:“這些是你娘的作品。”

祁子臻眸底流露出一分驚異。

難怪說衛輕靈曾是名動京城的才女,從她娟秀的詩詞字跡與溫婉的潑墨山水中便能窺出些天賦來,倘若沒有當初那檔子事,由她繼續沉澱創作下去的話,或許也能是一位留存青史的大家。

祁子臻緩步走入房間內,看着每一處精細的布置,幾乎能想象到一位十幾歲的妙齡少女踱步在自己的閨房中,精心裝點房中物件,面上笑容純粹爛漫。

當時的衛輕靈可是衛家的掌上明珠,有兄長寵愛,有父母疼愛,最終卻落得那般凄慘下場。

祁子臻走在這個精致的房間中,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原本在前面帶路的寧清衛這時已落在祁子臻身後,同宋堯旭并肩而行,任由祁子臻自行行走在這個小房間中。

祁子臻沒留意到這個小細節,不自覺地撥開垂簾門,走入內室,卻瞧見了內室桌上放着的一架古琴,古琴旁似乎還擺有幾卷書。

他慢步走過去,輕輕地拿起最上面的一卷書,發覺這竟是本琴譜。而琴譜內的字跡很清秀,用語清麗,顯然是衛輕靈親手寫下的。

這時,他身後的寧清衛走上來,輕聲對他說:“靈兒她生前琴棋書畫皆有鑽研,但最擅長的當屬琴藝。她還曾同我說,若是将來有了孩子,她也要讓她的孩子學琴,将這本琴譜傳給她的孩子。”

“所以,這本琴譜其實是她留給你的。”

“留給……我的?”祁子臻輕輕撫摸着琴譜上的字跡,仿佛能想象到十幾歲的少女一邊暢想着未來,一邊笑着落下筆墨的模樣。

他猶豫了一會兒,似是鼓足勇氣一般擡頭看向寧清衛:“那我可以将琴譜帶回去麽?我想試着用石琴來複原這些曲子。”

也許是受到環境的限制,衛輕靈最後并沒有能夠教以前的“他”琴藝,直到祁子臻過來前,“他”對樂曲都是一竅不通的。

如今,便由他來實現衛輕靈生前的願望罷。

最後,祁子臻在寧清衛給予肯定的回答後帶走了琴譜。

他與宋堯旭沒有留在衛府中用膳,帶上琴譜辭別衛清安與暫時有事留下的寧清衛,一道去了集市。

同宋堯旭一起簡單用過午膳之後,祁子臻總算完全收拾好了心情,認認真真地再向宋堯旭道一次謝。

宋堯旭笑着說了句“無妨”,又問他:“你現下還有什麽想去的地方麽?若是還想去哪兒的話我還可陪你一塊去。”

聞言,祁子臻仔細想了想,最後點頭:“我還想再去集市買個盒子,好好保管我娘的這本琴譜。”

對此宋堯旭沒有說什麽,起身去結了午膳的賬後,就祁子臻一道前往集市。

集市內大大小小的鋪子很多,祁子臻挑了間店鋪,選出一個制作更精良些的檀木盒子付款買下,一回頭就發現沒了宋堯旭的身影。

他愣了一下,站在木盒鋪子的門口四處張望,只見來來往往的人群當中并沒有那抹熟悉的顏色。

他明明記得進鋪子之前宋堯旭還在他身後來着,怎麽挑個盒子的功夫就不見了?

不過想着宋堯旭應該知道他會在這裏,這次祁子臻沒像上回一般兀自往前走,乖乖巧巧站在門口,看看能不能等到宋堯旭回來找他。

果然沒過多久,祁子臻就見宋堯旭從另一邊的一個鋪子中走出來,笑着走到他身邊:“買好了麽?”

他點點頭,又問:“公子方才去哪兒了?”

說着往他出來的那家鋪子看了眼,還沒來得及看清那是賣什麽的,眼前忽然多出一個油紙包裹。

“去買糖。”宋堯旭輕輕将包裹放到祁子臻手中,順勢替他拿着新買的木盒子與那本琴譜。

他淺笑着說:“上次同小拾一起出來時他說那家鋪子的糖好吃,當時我本就想買些來給你試試,可惜後來與你走散了。要不要試試看?”

祁子臻聽着宋堯旭一如既往的溫和嗓音,沒有多想,依言打開包裹,拿出一顆晶瑩剔透的琥珀糖含入口中。

甜滋滋的味道自舌尖蔓延開,隐約間似乎還摻雜着幾縷花香,稍稍中和了些甜,帶有獨特的清香。

他的神色沒有太大變化,眸底卻略過幾點驚豔,顯然也覺得十分好吃。

“好吃吧?”宋堯旭笑得淺淡,在午間細碎的陽光下顯得格外柔和。

祁子臻輕輕點了下頭,将剩下的糖小心翼翼包好,輕聲道:“謝謝。”

宋堯旭莞爾,空着的一只手輕輕拍了下祁子臻的頭,溫和道:“你我之間不必言謝。那我們就回去吧?”

“好。”祁子臻沒有留意到他話裏不太對勁的意味,滿心都放在甜甜的糖上,直到偶然路過一間木匠鋪子時,才忽地想起旁的一件事情。

“對了。”祁子臻看着那名正在削木劍的木匠,突然開口問,“公子會用劍的對吧?”

他記得此前曾撞見過宋堯旭在院子裏練劍。

宋堯旭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也見到了那名工匠手中的劍,點頭回答:“稍微懂些。幼時二弟對這些刀刀劍劍的物什很感興趣,也總是拉着我一起練。不過在二弟去了封地之後我就鮮少再有碰過了。”

在祁子臻印象中,二皇子比宋堯旭要小兩歲,十八歲那年有的封地。

也就是說宋堯旭多多少少也練過十幾年的劍,只懈怠了兩年的時間,底子應當還在。

他心下有了決斷,繼續說:“那公子夜間可還有時間?我們一同練練劍如何?”

“嗯?”宋堯旭起初似乎有些困惑,不過在看見祁子臻眸底的認真後笑着點頭,“好啊。夜間的話多少也能抽出一個時辰來,是要去你的院子麽?”

祁子臻的院子內沒有下人,地方空曠,最适合用來練劍。

他本來也有這個意思,點點頭算作回應,思緒卻已經轉去另一件事情中。

倘若他沒記錯,過不了多久邊境會爆發一次不大不小的戰亂。如今的宋堯旭臨朝聽政,對政事十分上心,想必已經引起觀王的懷疑。

倘若觀王要動手的話,按宋堯旭目前的段位完全沒有勝算。

而若是想最快速地成長起來,沙場是最合适的。

在前世裏,這場小戰役中會出現一名軍事天賦卓越的少年,在最後還是這少年一舉奪得了戰役的勝利,班師回朝後被封為将軍。

前世時觀王一脈想過要拉攏這個少年,然而少年年輕氣盛,平日本就看不慣觀王一脈仗勢欺人,一口回絕。

再後來的事情祁子臻沒有多了解,只知道那少年最後因為牽扯進一樁貪污的案子裏,才風光沒多久就锒铛入獄,最後在獄中自盡。

逝世時還不到十九歲。

如今重新分析這樁事情,祁子臻猜測多半是他不願加入觀王一脈,觀王憂心他日後造成威脅,所以幹脆盡早除掉他。

今生只要他提前與那少年交好,再加上以前的“他”飽讀詩書,兵法也參悟了不少,他與那少年一起也定能護宋堯旭周全。

而且在觀王看來,宋堯旭更多是個文弱書生,經過今生他的這一攪和,說不定也有要放宋堯旭去沙場自生自滅的念頭,完全不用擔心被他懷疑。

正好就可以借此機會放宋堯旭在沙場中歷練一段時日,讓他沾上些帝王該有的血性。

祁子臻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就在從集市走回皇宮的路上,他已經差不多想好一套能讓宋堯旭先提高自保能力的方案。

然而想得入神的祁子臻并不知道在他一路走神之際,宋堯旭也一直留意着他的神情,眸底思緒翻轉。

作者有話要說:  下個副本揭秘——軍營征戰系列~

感覺殿下再不成長起來子臻都要被你們拐跑了hh

——

另外明天有兩更,分別在早上九點和晚上九點嗷~(最後想了想上午的更新還是改在了九點hh)

——

感謝【檸檬精】的營養液mua~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