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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離沙發的方向扯,抻着脖子張望着玄關處。
當一抹綠色飄入夏初眼睛的時候,她“嘭”的一聲,從沙發上摔了下來,腦門磕在茶幾上,她嗷的一聲叫了出來。
就在剛剛,夏初摔下沙發的一瞬間,二喵使出淩波微步,踩着她的背跳向茶幾,免于被她壓在身下的殘像,此時正得意的對着夏初喵喵叫,似是在炫耀。
“磕着了嗎?”梁牧澤不動聲色的走進客廳,沒有把她從地上拉起來的準備,也沒有嘲笑她的意思。
夏初揉着腦袋懊惱的從地上爬起來,狠狠瞪了一眼二喵,二喵無辜的看着她。最讨厭它落井下石之後還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夏初伸出手一巴掌把它從茶幾上拍下來。
梁牧澤放下公文包和車鑰匙,看着夏初拿二喵出氣,自顧自的倒了一杯水,灌下之後向夏初宣布,“軍區要組織後背幹部培訓。”
夏初心裏一哆嗦,該不會……
“為期20天,這20天我會一直住在家裏。”
夏初別過臉,那個表情,呲牙咧嘴的,挨千刀都沒有她看起來痛苦。她在心裏暗暗叫苦,怎麽辦?怎麽辦?難道真的要“朝夕相處”嗎?她在他面前已經夠丢人的了,在處下去,只會更丢人。
“夏初?”
“嗯,好啊沒問題啊,就是多一雙碗筷嘛,以後我做飯一定記得給你留一份,呵呵。”夏初扭過頭,特別娴熟溫柔的笑着,可是只有她知道,這張笑臉後面是如何沉甸甸的心情。
梁牧澤挑眉,冷笑了一下走回卧室。
夏初看着他的背影撇撇嘴,也學他抽着嘴角冷笑,但是冷笑之後就是冷凍。20天,小一個月了,怎麽過?這日子一點兒也不自在,還不如在家裏來的舒坦,最起碼沒有一個肌肉發達的面癱冰山在眼前晃來晃去的。
主卧傳來嘩啦啦流水的聲音,夏初更是悲從中來,她要正式和她的大浴缸Say bye!!!
電視裏的偶像劇結束,接着開始演一檔犯罪剖析的節目,今天的主題是,XX奸殺數十位未成年少女并将她們抛屍野外。
奸殺、分屍、抛屍野外。
夏初忽然從腳底板竄上一股涼氣,吓得她直冒冷汗。雖然,她已經平安的和梁牧澤在這棟房子裏度過了兩個晚上,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萬一時間長了,他獸性大發呢?而且他常年在部隊,那個連醫生都是男人的地方,長年累月見不到女人,萬一……怎麽辦怎麽辦?
她咬着手指頭,在客廳的落地窗前打轉,秀氣的眉毛蹙在一起,二喵卧在茶幾上,一直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的身影,腦袋随着她轉動。
梁牧澤洗完澡出來,電視裏的主持人還在慷慨激昂的唾棄着XX慘無人道的罪行,而夏初在落地窗邊來來回回的焦躁不安的轉悠着。他不是普通人,是位邏輯推理能力、洞察力巨強的特種軍官,一眼就能看透夏初腸子裏的彎彎道道。
“夏初。”
夏初正沉浸自己将被如何迫害的思維裏不能自拔,聽見梁牧澤叫她的名字,整個人都跳了起來,抖着身子靠在身後的玻璃上,看着梁牧澤的眼神中有着顯而易見的防備。
梁牧澤無奈,嘆氣。他可是陸軍少校,被人誤解為變态色|情狂,說實話,他心裏有些郁悶。
“夏初,我是好人。”他的聲音很嚴肅,冷冷的瞪了她一眼,抓起沙發上的遙控器關掉電視,又将遙控器扔回沙發,轉身回卧房。
留下夏初一個人,幾乎郁結致死。
這時候,茶幾上手機響了,是米谷。
“喂。”
“沒事吧?聲音有氣無力的。”米谷心沉了一下,該不會是因為卓然吧。
“沒有,就是怨念一下啊而已。”
“哦,昨天,睡的好嗎?”
昨天,夏初想,睡得不好,做了一夜自己被抛棄的夢,淚濕了一枕頭,還差點兒遲到。“還好吧,沒事,不用擔心。今天怎麽樣累不累?”
“累死了,腿都跑斷了,奶奶的一群大爺,大不了姑奶奶不幹了,不伺候你。”
夏初坐回沙發,抱起二喵,“怎麽了?”
“上面急着催新聞,這邊又一直拿沒時間搪塞我,當我二子啊你說什麽都相信。”米谷這一次是跟蹤S市一家企業在G市的投資項目,按說這麽好的曝光機會,換成別人肯定巴不得被報道呢,結果到他們這生生的往外推媒體,米谷氣的腦袋都大了。
“就是,不開心就不幹了,辭職,換工作,有什麽呀?”
“傻啊我,說不幹就不幹,我又不是你,手裏捧着鐵飯碗,這個行業競争這麽激烈,這個工作不幹,我估計再難找到這麽好的工作了,哎,歲月催人老啊,每天忙,連認識男人的機會都沒了。”
“你每天見那麽多人,就沒一個合心的?哎對了,你說上次說的那個香港人,怎麽樣了?”
“甭提了,沒戲,不說了,洗澡睡覺,累死我了。”
“嗯,好好休息。”
夏初看着電話,直到屏幕慢慢暗掉,嘆了口氣。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嘆氣,是為了米谷的工作不順利,還是為了卓然,她真的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二喵,我們也去睡覺吧。”
夏初躺在床上,抱着電腦上了一會兒網。登陸MSN,一個被她遺忘在角落的裏的頭像亮着,仿佛就是在等她一樣,她剛上線,就收到他的消息。
他說,夏初,我回來了,卻在南京找不到你,他們說你來了G市,所以我就來了,我不知道我到底想幹什麽,但我清楚的是,我想看到你。
夏初沒有回複,關掉消息框,合上電腦翻身睡覺,嘴裏還嘀嘀咕咕振振有詞,“你說見就見?憑什麽?我又不是你家二喵,對吧二喵?”
二喵很配合的喵喵了兩聲。
夏初沒有讓自己的情緒持續低落,用一天的時間來緬懷已經夠了,過去的已經過去,她不能一直活在回憶裏。這些年來她一直過的很好,她昨日的低落,只是因為卓然的忽然出現,讓她有點兒無所适從,更何況還是在酒吧裏跳了“豔舞”之後。
第二天,夏初按時起床,洗漱,做簡單的早餐,她沒有忘記家裏又多了一口人,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一式兩份”。
夏初以為,梁牧澤離開部隊之後就無組織無紀律的睡大頭覺,剛想咣咣敲他的房門,那家夥穿着運動T恤運動褲拉開大門從外面回來,夏初的手就那樣“滞留”在空中。
看樣子,運動量不小,臉上有未擦幹的汗水,短發似乎還閃着光,但是臉上沒有一點兒劇烈運動後的樣子,呼吸也很平緩。這是讓夏初嫉妒的地方。她每次跑3公裏回來,整個胸腔裏的空氣仿佛都被抽幹一樣,臉通紅,腿腳發軟,這麽多年來,她跑步一如當年菜鳥新兵一樣遜色。
夏初舉着胳膊有些尴尬的說:“我以為你還在睡覺,早飯做好了。”
“嗯。”
梁牧澤簡單應了一聲,走回卧室。
夏初給二喵做了“早飯”,接着會房間換衣服。
梁牧澤沖了涼水澡,換了軍裝到餐廳吃飯。土司、煎蛋、火腿,他已經N年沒有吃過這些玩意兒了,但是,對于一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小朋友,不能抱太大希望。
二喵撇下自己的早餐,靈巧的爬上餐桌,一瞬也不瞬的盯着梁牧澤,他咬一口,它就喵一聲,聲音可憐無力,眼神裏充滿了渴望。梁牧澤擡頭看着二喵,和它眼神交流,但是絲毫沒有把自己早晨讓給它的意思,聽着二喵越來越絕望的“喵”聲,梁牧澤吃掉最後一口面包,喝掉最後一口牛奶。
二喵絕望了,嗚咽了一聲跳下桌子,低着腦袋回到自己的早餐前。
夏初換完衣服出來,看見二喵還在跟自己的食物做鬥争,走過去摁摁它的小腦袋說:“二喵,你怎麽這麽不下飯?”
“它想吃肉。”梁牧澤說。
“它沒吃過肉。”
“所以它想。”
夏初眯着眼睛斜視梁牧澤,“你喂它火腿了?”
梁牧澤聳肩搖頭,表示沒有。
夏初轉頭對着二喵,惡狠狠的說:“色|貓,沒見過男人吃東西啊,盯着人家看看看,你都不會害羞嗎?看什麽看快點吃,要不然不管你了,讓你自己在家,狠狠惡你一天。”
Chapter 11
軍區大院和軍區總院是連在一起的,這就意味着,今後的20天中,夏初可以每天早上搭順風車,其實她很想問他晚上幾點可以回來,她想順便把回來的地鐵錢也省了。不過,她還是臉皮而薄,沒好意思開口。
梁牧澤參加的是整個G軍區的後備幹部培訓,就是為下一次得升職做基礎。大隊上通知他來參加培訓的時候,他其實很不想來,這些東西太虛,沒一點兒意思,搞什麽培訓,煞有其事的樣子,其實誰升職、誰原地踏步、誰轉業回地方,領導心裏都有一張圖,所謂培訓其實也就是走個過程,不具有一丁點兒的可參考性。
但是培訓名單已經下發到各個軍、師、團,就算是走過程,他梁牧澤也得過來,軍令大如天,軍令讓你去死,你就必須立馬寫遺書讓家人給你準備後事。
全軍一共一百多個名額,全是少校,也就是說,下一次少校轉中校的升職幹部中,必須出自這次培訓的人員。來了就有可能升職,不來,有機會等下一批,或者只能轉業。
這一百多個人分成三個班,占了三個大會議室。梁牧澤在第一會議室,這會議室裏的四五十號人中,有不少是他認識的,更有不少是認識他的。梁牧澤,軍中有名的鐵血戰士,他的名氣,全是用真槍實彈換回來的。
梁牧澤年少得志,這裏一大部分人曾經比他軍銜高,而如今卻平起平坐,但是大家都對他心服口服,就算有人說什麽,那也都是玩笑話,用來過嘴瘾的。
梁牧澤軍校畢業後,去了某團的偵察連,他那時候是中尉,他的連長就是如今和他一起參加培訓的鐵兄弟周偉。梁牧澤雖然不怎麽說話,但是無論去哪個連隊都能交下一群生死兄弟。周偉從沒覺得,梁牧澤如今和他一樣是少校,讓他臉上無光沒面子,他一直覺得,是他一手培養了梁牧澤去特種大隊,心眼兒裏驕傲着呢,不管別人的煽風點火,人家就是不上當。這不,又一群人沒事過來“煽風點火”。
空降師的段志清說:“不行啦老周,你手下的兵都騎到你頭上了,就差拉屎撒尿了,這口氣你怎麽咽的下。”
“老梁,你可不能掉以輕心,免得老周給你小鞋穿。”防化團的姚軍跟着扇呼。他們身邊這會兒已經圍了不少人,大家都是多日不見,好不容易有機會一起培訓,逮着機會就紮堆湊一塊兒。
“我說你們有完沒完?來兩天了,見面沒別的話,來來回回就這幾句,能不能說點兒新鮮的?”周偉忍不住開口,嘴裏的煙全噴他倆臉上。
段志清扇了扇臉前的空氣,“聽見沒有老梁,你的老連長快扛不住了,狐貍尾巴快露出來了,早就知道,他心裏肯定憋着氣呢。”
姚軍開始扯着嗓子吆喝,“開賭局了啊,聽着有份,壓老梁還是老周都說清楚了啊,免得打架。”
周偉嫌棄的看着姚軍說:“瞅你那出息,多大點兒事兒啊還開賭局,不說別的,我就先問問你們,誰手下帶出來過少校?”眼睛裏洋溢着得意,扭着脖子看了一圈,挺直腰板特別豪氣的說:“沒有吧?老子帶出來了。”
一群人“切”他,周偉晃着二郎腿,繼續驕傲的說:“你們誰帶出特種兵了?是你們空軍師?還是你們防化團?還是二炮?沒有吧,還是老子,哎,老子就是跟你們不一樣,老子不生氣,老子得意着呢。”
“老周,不要為難自己,笑不出來就別笑,跟哭似的。”
“我抽你!”周偉說着,一巴掌掴在段志清後腦勺上,看似力道很大,其實一點兒都不疼。
梁牧澤不再保持沉默,清咳了一聲對周偉說:“看來,這些人不看咱倆來場比試是不會罷休的。”
他這一句話說出來,圍成一圈兒的人們情緒瞬時高漲。姚軍又開始吆喝,開賭局,都利索點兒趕緊壓錢,過期不候。
今天下午是軍事訓練,就在離這裏最近的師部訓練場,他們這麽扇呼,無非是想給枯燥的訓練添點兒調料。
周圍挑眉,防備的看着梁牧澤說:“小子你想怎麽着?”
“連長,您覺得丢人嗎?”
“狗屁,從小不知道丢人是幹嘛的。”周偉說。
“是啊,我們連長都不覺得丢人,你們起什麽勁啊?”梁牧澤眯着眼睛,冷笑着說:“是不是你們覺得臉上挂不住,想讓我們連長給你們長長臉吶?”
梁牧澤從小京城長大,不愛說話,不代表不說話,他要是真說起來,能把人噎死。
“哎呦喂,你說我這直腦子,怎麽就沒想到,說吧,你們想讓我怎麽收拾這小子?”周偉說的正興奮的時候,忽然靈光一閃,“要不,你們幾個和他比試比試?”
段志清推脫,沉着臉特認真的說:“這怎麽行,傳出去多沒面子,欺負年輕人。”
“你是怕,輸了傳出去丢人吧?”不等他們反駁,周偉開始接着姚軍剛剛設下的賭局說:“今天下午靶場一教高下,聽着有份啊,誰輸誰請客,賭資算公款,剩下的誰輸誰補,咱們敞開的吃。”
本來挑撥梁牧澤和周偉的就那兩三個人,剩下的全是看笑話的,聽見說誰輸誰請客,這些人更起勁了,氣氛越來越高漲,整個會議室裏的人恨不得都湧過來。
段志清和姚軍幾個人看着情況直轉而下,對自己明顯不利,站在風頭浪尖上,不能回頭,明知道跟梁牧澤比,無論從格鬥、越野、射擊、潛水、攀岩,沒一項占優的,但還是硬着頭皮應下。反正輸了不丢人,頂多丢財,要都跟梁牧澤似地,那人人都是特種兵了,貝雷帽就沒有傳說中那樣吸引人了。
一屋子氣氛正HIGH,給他們授課的中年上校端着杯子夾着書走進會議室,老遠就聽見這屋的動靜,別班的人都來湊熱鬧。
“說什麽呢這麽起勁兒?”
會議室的聽見如鐘般的聲音,作鳥獸散,趕緊閉嘴收起笑坐回自己的位置。
上校吹着茶葉沫子,微微擡起眼皮兒,“怎麽都成啞巴了?剛剛不是說的挺過瘾的,都讨論什麽了說來聽聽,這一個培訓樓都是你們的聲音。”
“報告,我們在讨論下午軍事訓練的問題。”
“哦?”上校挑眉,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說來聽聽。”
周偉站起來,有些得意的說:“有些人不服特種大隊的同志,說要比試比試。”
“這樣啊,那就比比好了,”上校一眼就看見在人群裏分外顯眼的梁牧澤,“小梁啊,都是自己人,對待自己的同志要有春天般的溫暖,別下手太重,明天還要上課呢。”
上校說的很正經,但是一會議室的人哄堂大笑,梁牧澤的眼睛裏也滿是笑意。
“報告上校同志,不能偏心。”段志清站起來,煞有其事的說。
少校若有所思,“偏了嗎?那好,同志們不要灰心,勝敗乃兵家常事,他們的夥食跟軍犬似地,咱普通人不能跟人家比。”
氣氛在上校的一言一句中,更加活躍,上校同志拍拍桌子說:“下午的事情下午解決,別搞得整個培訓樓都是你們的叫喚聲,萬一把首長們招過來,下午我也得跟着你們負重5公裏,不劃算。剛才講到哪兒了?”
“報告,負重5公裏,不劃算。”仿佛是知道上校好脾氣一樣,還是有人忍不住開玩笑。
“胡鬧。”上校瞪了他一眼,開始講那些政治、軍事等等催人入眠的課程。
午後,太陽把每一寸土地都曬的蒼白,仿佛将大地蒸發一樣。過了午休時間,多年的老兵油子們,也跟小新兵列兵一樣,穿着迷彩,一路喊着口號,邁着整齊的步子走入訓練場。
這軍事訓練,也是過個場子,集體圍着訓練場跑了10圈後,解散自由活動。得了空閑的人們多半躲在樹蔭下躲太陽,小半人跑到靶場看熱鬧。
靶場上,靶子、步槍、手槍、子彈,甚至是空啤酒瓶,一應俱全,有幾個戰士守在靶場,以備不時之需。
“怎麽比?”
“我們不欺負你,挑一個,姚軍,上。”段志清兩個人推了一把毫無防備的姚軍,接着自己往後退了兩步。
被推的姚軍,向前一個踉跄,眼神能把落井下石的兩個人狠狠的撕成條。他已經被推出來,不可能再退回去,軍人的驕傲不允許他在面對困難的時候舉手投降。
周偉嘴裏叼着一片柳葉慢悠悠的挪過來,臉上挂着小人得志般的笑,段志清說他,再笑,臉上的褶子可以夾死一頭牛。
姚軍正在校對槍支,面色嚴肅,比着槍看看靶子,擺弄擺弄,再看看靶子。周偉站在他旁邊瞅了半天,姚軍根本沒空理他。
再看看梁牧澤,那小子居然坐在樹蔭下乘涼,沒有一丁點兒緊張的意思。周偉心情大好,蹭過去說:“你好歹做做樣子,給人家點兒面子。”
梁牧澤擡起頭,眯着眼睛看看天空,不說話。
“小子,不能眼高手低,我可是押了大本,萬一你輸了,你嫂子能把我皮扒了,這些人,他們不是人,是牲口你知道嗎?逮着不要錢的東西還不得玩命兒吃啊。”
“嗯。”
“嗯什麽嗯?”
梁牧澤繼續仰着腦袋,緩緩吐出兩個字,“有風。”
“有風?有風礙着你打槍了?”
“怕他們手生,把我當靶子。”
旁邊坐着的乘涼的人開始發笑,周偉咧着嘴巴嘿嘿傻樂,心裏那叫一個美啊。梁牧澤拉拉頭上迷彩帽,拍拍大腿站起來,走到靶場中間。拿起一把95步槍,裝上子彈,又将一把92式手槍卡在腰間的槍套上。
等着開局。姚軍沖着梁牧澤揚揚臉,“你先。”
梁牧澤不拒絕,挑挑眉毛走到起點。大家都站了起來,仰着腦袋眯着眼睛,好讓自己看的更清楚,不錯過一點兒細微末節。
“等等。”
發令的小戰士旗子馬上就揮下來,嘴巴都張開,話到嘴邊又給咽了回去。
“還是你先吧。”梁牧澤說。
“你年輕,還是你先,哈哈。”姚軍幹笑着,他是想,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而且他也想看這位傳說神槍手的身手到底如何。
梁牧澤不再推辭,拎着槍站的筆直,沒有一點兒準備姿勢。
小戰士旗子舉起來,又放下,對梁牧澤說:“首長,您不做準備啊?”
“發令吧。”
小戰士吞吞口水,點頭,舉旗,下令。
旗落瞬間,梁牧澤快速端槍“砰砰砰”三槍,接着快速向前移動,一個前撲倒,“砰砰砰”。一個利落的翻身從地上爬起來,端着槍邊跑邊射擊,最後,一個前滾,單膝跪地一只手托槍,連開三槍。速射結束。
其實速射,是偵察部隊的必備科目,這些對梁牧澤來說實在是小菜,打牙祭都不夠格。他的動作标準,身手利落反應迅速,圍觀的衆位看的有些愣,因為他的動作太快了……
兩個戰士跑步到靶子前,盯着靶子看了半天,周偉在這邊等不及的喊:“孵蛋呢?快點兒啊。”
一個戰士不确定的說:“報告,只中一槍。”
Chapter 12
聽了這句話,周偉立馬傻臉。段志清和姚軍他們臉上的緊繃瞬間釋懷,但是又不好意思笑的特別歡實,畢竟落井下石的事情,不能明着幹。
梁牧澤自顧自的放下槍,取出子彈,仿佛“只中一槍的”不是他。
周偉“呸”的一聲,吐了嘴裏噙着的柳條,罵罵咧咧的跑過去,扒開圍在靶子邊的戰士。好家夥,可不就是一這一個窟窿,子彈全從這個窟窿裏穿過去。
“哈哈,哈哈老段,媽了個巴子的請老子吃飯,在場的聽者有份啊。”
姚軍的笑僵住,放下槍趕緊跑過來,圍觀的人們也迅速朝靶子移動,瞬間,靶子被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住了。
大家圍在靶子前滔滔不絕,說什麽的都有,一群人這會兒也不嫌太陽曬了。
周偉得意,跟自己是神槍手一樣,“怎麽招?是比還是不比了。”
“還比什麽比啊,不是一個段數,”姚軍摘下手套,臉上雖然有些挂不住,但是願賭服輸。
“行了,哥幾個輸了,今晚做東,願意來的大家都過來,饅頭管夠啊。”段志清也不再嗆什麽,其實他本來就沒有惡意,本來應該是枯燥無味的軍事訓練,被他們這麽一扇呼,不是氣氛挺高漲的嗎?
軍區副司令和幾個軍區直屬單位的領導們一起開會,談了談各個部隊的訓練計劃,和所面對的一些問題,副司令又像大家傳達了軍區和國家的一些精神。特種大隊也是軍區直屬,所以董志剛大隊長也在其中。
往常到軍區開會,都是李政委的工作,董志剛覺得一群人坐在一起開會,死氣沉沉的,沒一點兒意思。開完會,該解決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等于把有限的時間投入無限的浪費生命中去。
副司令看着每次都是李政委來開會,就知道董志剛腸子裏的那些彎彎道道,上次會議結束之後,提名點姓的讓董志剛下次無論如何也要過來,就是五花大綁,也要綁過來,他就不信治不了一個董志剛。
董大隊長從會議開始,就開始打瞌睡,提不起一點兒精神頭,好不容易熬到枯燥的會議結束,本以為煎熬到此為止,誰知道副司令還不放人。
“這兩天軍區的後備幹部培訓,聽說他們下午有比賽。”
董志剛打了個哈欠,能比什麽賽啊,無非就是射擊、障礙、越野、擒拿。
“你們各位不趕時間吧?跟我一起看看去。”
趕時間也不敢拒絕啊,大領導都發話了,他們只能跟着去。董志剛垂着腦袋,最後一個走出會議室。
炮兵團的團長老孟在門外等着董志剛,看着他哈欠連天的走出了,失笑着說:“好不容易見着你來開一次會,還跟吃了安眠藥似地。”
“太乏味,說來說去就那幾句好,沒意思。”董志剛伸了伸懶腰。
兩個人跟游仙似地,慢悠悠的往前走。各部隊的車子已經備好在等着,副司令也上了最前面的那輛奧迪。老孟趕緊往前跑幾步,抓緊時間上車,可是董志剛還一副懶懶洋洋的樣子,磨磨唧唧的上車。
他們到訓練場的時候,正趕上梁牧澤射擊完畢,大家興奮的圍在靶子周圍有說有笑的讨論着什麽。
守在訓練場門口的小戰士看見多位将校大領導們,趕緊立正敬禮。
副司令背着手,眯着眼睛看着訓練場,問小戰士說:“裏面幹嘛呢?”
“報告副司令,他們在比賽。”
“誰和誰啊?”
“梁營長和姚營長。”
“哦,”副司令點頭,“誰贏了?”
“梁營長贏了,每發子彈都射在同一個位置,靶子上只有一個窟窿。”靶場裏的動靜,小戰士可是豎着耳朵仔細聽着呢,能把速射射到這麽出神入化的地步,真是神人了。
“董志剛呢?”副司令扭着身子找人。
“到。”董志剛從最後面小跑到副司令面前,“怎麽了?”
副司令黑着臉瞪他,“沒聽他說嗎?你的兵贏了。”
“嗨,贏就贏吧……”董志軍剛想說,這有什麽,要是連這幫子人都贏不了,那梁牧澤也不用再特種大隊待着了,直接滾回家種地。但是看着副司令的樣子,再想想身後的一群人,靶場裏有不少是出自他們的部隊,要真這麽說有點兒不太厚道。于是口氣軟了很多,“僥幸僥幸。”
副司令看着他冷笑,“哼,你小子也會謙虛?這牛都會說話了,進去瞧瞧去。”
董志剛撓撓頭,老李告訴過他,心裏再不服氣,嘴上不能說,這樣可以省不少麻煩。
不知是誰先看見了領導們,喊了一句“副司令。”
其他的人,乘涼的、說話的,趕緊跑步集合在一起。梁牧澤像是和董志剛一個心思一樣,窩在了最後後面。
負責人整隊完畢,向副司令敬禮。副司令回禮,“稍息。”
“是。”
百十號人,穿着同樣的迷彩服帶着相同的迷彩帽,要想從這裏找人,還真有點兒不容易。副司令看了半天,沒找着梁牧澤。
“哎,你的一營長呢?”
“那兒。”董志剛給副司令指了指,最最後排。
副司令諷刺的說:“不愧是你董志剛帶出的兵啊,都喜歡躲在角落裏。怎麽着?以為這樣幹了壞事就沒人知道了?”
董志剛的黑臉上夾着綠,無言以對。
“梁牧澤。”副司令忽然中氣十足的喊了一聲。
“到。”
“跑步出列。”
“是。”
梁牧澤從最後面,起步跑到領導面前,立正敬禮,動作流利一氣呵成。
“聽說今天射擊表現很好?”
“報告副司令,僥幸而已。”
副司令指着梁牧澤對董志剛說:“一看就是你的兵,跟你一個狗德行,嘴上說着軟話,口氣一點都不軟,你們特種大隊的眼裏還能容得下誰?”
各部隊的領導們,聽着這話都有點兒小得意,一直被特種大隊壓在自己頭上,裝備夥食待遇樣樣不如人家,表彰旗獎杯回回都被特種大隊領回去,心裏就算是服氣也多少有點兒情緒,今天可算是出了口氣。
“哈哈這怎麽話說的,您是大領導,再怎麽說也得把副司令您放在眼裏啊。”董志剛就會在這種事情上打馬虎眼,他可不能太過分,惹到了直屬領導,弊端那是“立竿見影”的。
“行了,就你那點兒花花腸子,不用來忽悠我。”副司令又轉過話鋒對梁牧澤說:“你說你贏是因為僥幸?”
“是。”梁牧澤不卑不亢的說。
“好,那就讓我看看,是怎麽個僥幸法。”
領導發話了,他一個小少校只能服從。副司令一行人來到樹蔭下站好,在太陽的威力下,眯着眼睛看着靶場中間的梁牧澤。
少校們排成方陣起步走開,騰出寬闊的場地給梁牧澤撒歡兒用。
董志剛左看右看,招手喊來幾個小戰士,對他們耳語幾句,小戰士們又迅速分散跑開。
大家都在琢磨董志剛想幹什麽,都以為梁牧澤會重複剛剛的速射神槍法,沒想到,在董志剛的布置下,變成了另一番震撼。
董志剛讓兩個戰士一人抱一箱空酒瓶子,背對背站好。開始令發出後,他們兩個人分別向東西兩個方向抛空瓶子,連續不間斷。因為兩個人抛得方向不同,瓶子會在空中拉出很大的距離。也就是說,如果梁牧澤反應稍慢,或者準頭稍差,就會顧此失彼,一步跟不上就會步步跟不上。
從頭至尾,梁牧澤沒有開口說一句話,任由董志剛給他出難題,而且統統照單全收。戰士們就位後,他裝好子彈,上膛,一手拎着步槍,左手垂在一側,腰間卡着手槍,還是沒有一點兒的準備動作。
董志剛看了看周邊,一切就位,走到梁牧澤身邊拍着他的背說:“老子的臉全在你手上握着呢,要是敢把老子的臉摔地上,我就把你的頭擰下來挂褲腰上當鑰匙鏈。”
他的威脅,對梁牧澤來說沒有一點兒的效力,梁牧澤不甩他,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梁牧澤的前方,是兩個穿着迷彩的戰士。但是他記得,老董喊來的是四個人,不是兩個。看來,不會讓他這麽輕易過關。
不容他再多想,發令旗下。兩個戰士毫不含糊的往空中抛瓶子,左右手并用,一個連着一個,再天上畫出抛物線。
梁牧澤舉槍,似是不用瞄準,對着前方的半空砰砰砰的開槍,伴随着槍聲響起的,是瓶子再空中碎裂的聲音,瓶子們化成碎片,在空中,像禮花般“綻放”。
所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精神高度集中于眼前飛舞的瓶子的梁牧澤,餘光還在掃描着自己周圍。
果不其然,他左側50米半空中,忽然就橫空飛出幾個瓶子,早有準備的梁牧澤絲毫不猶豫,右手仍托着步槍,左手已經掏出手槍,舉起,開槍。
當一切歸于平靜,戰士們的瓶子扔完了,還傻傻的看着半空。靶場的所有人,都看愣了,都在回味剛剛的一幕一幕。
梁牧澤則站在靶場中間,一動不動,微低着頭,眉頭緊蹙,似是再等什麽,又似是再聽什麽。
他忽然間擡頭轉身,身子還沒有完全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将左手高舉,衆人跟着他的動作一起回頭,看到的,只是半空中的綠色玻璃碎片飛舞着落下。
這次,是真的結束了。靶場上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他的動作标準,反應迅速,并且矢無虛發,大家對他心服口服。副司令的也和大家一切鼓掌,并發出爽朗的笑聲。軍區多年來重點培養的這支特戰部隊,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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