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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那一株紅毛七。
一路上幾乎連拖帶拽的把她拉上去,同是當兵的出身,你說差別怎麽就這麽大呢?夏初自己想想都覺得汗顏。
下山的路上,夏初有點兒得意忘形,甩開梁牧澤非說可以自己下山。可是下一刻,右腳不小心邁進狹窄的山逢中,毫無知覺的她繼續往前走,結果腳卡在逢中拔不出來,一個狗□摔在堅硬堅硬的石面上。
梁牧澤想拉,可是她的重力加速度太大,他實在無能為力。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過後,她被梁牧澤背着下山。
雙手和膝蓋先着地,都已經破皮,血肉模糊慘不忍睹,腳腕也脫臼了,夏初趴在梁牧澤背上,可憐巴巴的吹着破皮的雙手。他一句埋怨的話也沒有,但是眼光冰的足以凍死她,比以往更犀利更冰冷。
他的後背寬厚,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覺到他背部結實的肌肉。他身上的膚色因為長時間風吹日曬的訓練而呈現古銅色。夏初趕緊把臉別向遠處,臉頰火辣辣的燒着,似是能把雞蛋煎熟。
下了山,本來三個小時的行程,因為她受傷,嚴重拖緩了進度。在梁牧澤的協助下,夏初咬着牙給自己上了些草藥,那些專治跌打損傷的紅毛七看來是專為她準備的,還好她有先見之明。
整個村子的人都來歡送夏初和梁牧澤,站在村口看着他們的車子消失在馬路上,久久不離去。
這個時候,已經下午4點多,梁牧澤6點要回部隊報到。他的培訓結束了,今天就要返回部隊。本來覺得,時間足夠充分,吃了午飯就回來,足夠把她送回去自己再回部隊。可是現在看來,只能直接回部隊了。
“我六點要回部隊報到。”
“啊?你要回去了?”夏初回應着,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嗯,你先和我一起回去。”
“哦,”夏初想起來,早上他們出門的時候,他手上是拎了一個軍綠色的大包。低頭看了看時間,聲音很小有些愧疚的說:“不好意思啊,耽誤你的時間,六點前能到嗎?”
“嗯。”
夏初點頭,不再說話。
沉默着,車裏的氣氛沒有來時那麽自然。因為他救了她,又背了她,她覺得他們就要跨過“陌生人”這個名詞的時候,他卻要回部隊了。20天,原來時間過的這麽快。原來她可以很容易的适應和他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這樣的生活似乎沒有剛開始那樣不可想象。
“夏初?”
“嗯?”
“請假吧,在特種大隊住下,直到你傷好為止。”
夏初驚訝,長大嘴巴,半天發不出聲音。後來,勉強找回聲音說:“為什麽?”
“你受傷了,一個人住我不放心。”
好吧,夏初的嘴巴就要掉在車底了。
“我答應過蘭阿姨,好好照顧你。”
夏初近乎掉到地上的下巴又收了回來,女人的虛榮心讓她覺得,他對她有那麽一點兒小意思。手上似是還留着他的溫度,她想起他的懷抱和有力的拉扯,想起他寬厚的脊背,整個臉開始發燙……
可能是太累了,驚訝過後的夏初開始慢慢睜不開眼睛,腦子開始犯渾。睡着前,她還在想,一定是自己太累了,做夢來着。夢裏冰山面癱梁營長是個話痨,一直在重複三句話:夏初,請假吧,在特種大隊住下,直到你傷好了為止,你受傷了,一個人住我不放心。
Chapter 16
夏初是被一聲震天的口號吓醒的,睜開雙眼忽閃了半天用以回神。看看周圍,自己還在車山,旁邊的人一路安靜的開車。她伸出手摸摸嘴巴,還好自己沒有睡到流口水。
車子在環山公路上走着,車速減緩了很多。在他們不遠處,有一二十個穿着迷彩、軍靴,背着大背囊負重跑步的兵哥哥,無疑,剛剛把她吓醒的就是這些人了。
車子慢慢越過人群,在中間位置和帶隊的中尉齊頭并進。
那個人看見車子,透過車玻璃開始咧着嘴巴笑,白牙齒在黝黑的皮膚襯托下愈發白亮。這麽一比,梁牧澤的确是比他白了不少。
“營長,你回來了。”
梁牧澤一手扶着方向盤,另一只胳膊肘放在車窗上,淡淡的說:“又輸了吧。”
小夥子很懊惱的抓抓頭發,“姓何那小子耍賴,給我玩陰的。”
“是你太笨。”
“我……”小夥子剛想反駁,卻看見了副駕駛上坐了一位美女。稀罕事兒,太稀罕了,他賊兮兮擠眉弄眼的看着梁牧澤,“營長,這位就是嫂子啊?”
嫂子?烏龍了,大烏龍。夏初擺手反駁,可是那個小夥子根本看不到眼裏。
梁牧澤一巴掌拍到他頭上,沒有反駁,也沒有承認,加快車速離開。
夏初想哭,如坐針氈,她今天,肯定不能太平了。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麽梁牧澤都不解釋?
這時,她分明聽見後面傳來嘹亮的喊聲:“氣氛不錯,唱首歌歡送嫂子。”
“排長,錯了,是歡迎。”
“對對,歡迎,咳咳,想死個人的兵哥哥,唱。”
“想死個人的兵哥哥,去年他當兵到哨所,夜晚他是我枕上的夢,白天他是我嘴裏的歌,兵哥哥啊,兵哥哥……”
幾乎用喊的“兵”歌,嘹亮又暧昧,伴着他們一路前行。信不信,夏初有跳車的沖動?她發現,梁牧澤不喜歡解釋,他甚至沒有對她說類似不要在意、他們開玩笑這樣的話。他臉皮厚不在意,可是,她是個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她臉皮可薄呢,經不住這些流言蜚語。
車子到特種大隊的大門口停下,守門的小戰士們看見是梁牧澤回來了,趕緊打開大門,一同對着他敬禮。
看着車子漸遠,一個雙拐小戰士賊兮兮的問旁邊的下士,“班長,你看見了嗎?梁營長帶了個女人回來了。”
“你看見了?”下士挑着眉毛看他。
小戰士跟小雞啄食一樣點頭。
“看見了還不給大隊長報備,找死呢。”
“是。”小戰士被吼的一個激靈,趕緊跑回門哨室,撥了大隊長的辦公室電話。
梁牧澤開着車,直接把夏初拉到醫務室。她打開車門,強撐着想自己下車,結果腳剛着地就一股子的鑽心之痛,夏初緊咬着嘴唇,才忍住沒有喊出來,在這個流血流汗不流淚的地方,她不想被認為沒有資格做一名優秀的軍人。
梁牧澤三步并作兩步繞過車頭到她身邊,不顧她的掙紮,把她打橫抱起來,送進醫務室。她整個臉滾燙滾燙的,從她的角度,正可以近距離看他的下巴。胡子剃的很幹淨,他的皮膚也不想常年累月風吹日曬之後那麽粗糙,黑是有點兒,但是看起來手感還是挺好的。
“看夠了嗎?”
“啊?”
“看夠了松手。”
夏初警覺,自己已經被放在醫務室的病床上,可是她還完全沉浸在“胡思亂想”中完全沒有意識,雙手還因為剛剛怕他把自己扔了而死死攢着他的衣領。夏初趕緊松手,裝作自然的縷縷頭發,其實心裏懊悔的要死好不好?!
梁牧澤稍稍撤開,給醫生騰了位置。軍醫是個30歲左右的年輕人,可是看起來卻不像他們醫院有些男醫生那麽“面”,一看就是長期被特種部隊熏陶出來的。
軍醫輕輕揭開夏初“粗制濫造”包紮,一鼓掌草藥味兒混着血腥飄的滿屋子都是。“怎麽回事?”
“絆……倒了。”夏初抽着冷氣,聲音有些沙啞。
“不長眼。”梁牧澤站在旁邊冷冷的說,本來就不白的臉,這會兒更黑了。
夏初瞪他,狠狠的瞪他。結果被軍醫看見了她充滿殺氣的眼神。為了維持形象,她趕緊“變臉”,笑的無害又無辜,“不小心,呵呵,不小心,啊……”
正說話的時候,疼痛毫無預兆的襲來,夏初張嘴大喊,撕心裂肺的。
軍醫将她的腳放下,脫臼的腳腕已經接好,夏初的眼淚都飚出來了,眼前什麽都是模糊的。怎麽特種部隊沒有麻藥嗎?沒有麻藥好歹也打個招呼再接骨吧,這會疼出人命的,又不是人人都跟特種兵一樣,皮糙肉厚的。
“還好,傷口上了敷了草藥,要不然這麽濕熱的天氣,肯定要發炎的。”
夏初眼裏蓄着淚,咬着牙,一邊聽着一邊點頭。
軍醫給清理了她的兩腿膝蓋的傷口和手上的小傷口,并抹上藥膏,沒有包紮,天氣太熱,包起來會讓傷口發炎,“傷口好之前不要碰水,腳骨長好前也不要走路。”
“哦。”
接到門哨的報告,董大隊跟被金元寶砸到一樣,那個高興勁兒,好像來的姑娘是找他的一樣。放下電話邁開大步就往外沖。
一路帶風似地走到梁牧澤的辦公室,文書說他們營長沒回來。董志剛納悶兒了,不在辦公室,那能去哪兒?
董志剛自言自語道:“總不能拉着人家姑娘直接回家吧?”
“大隊長?你說什麽?”梁牧澤的文書有些摸不着頭腦,什麽姑娘回家的?營長回來了嗎?
董志剛清清嗓子說:“你趕緊去問問,梁牧澤那兔崽子給老子躲哪兒了,讓他趕緊滾出來。愣什麽愣?快去啊。”
“是。”文書立正敬禮,腳底抹油似地“嗖”就從走廊裏消失了。
董志剛到醫務室的時候,正看見梁牧澤扶着夏初從裏面出了,她瘸着腿,右邊小腿上還用繃帶固定了木板,蹦跶蹦跶的,以超龜速前進。
“咳。”董志剛裝模作樣的清嗓子吸引他們的注意,果不其然兩個人同時擡頭看他。“讓你六點回來報道,現在已經過了20分鐘,無組織無紀律。”
梁牧澤不搭理他,扶着夏初慢慢走下臺階。
董志剛看着瘸腿兒的夏初,有些面熟,但是又忘記在哪兒見過,正想她是誰呢,夏初挪到他面前,向他敬禮,“董大隊長,您好,我是夏初。”
熟悉的清脆聲音,讓他的記憶回籠,董志剛特別高興,“原來是夏大夫啊,你看我這腦子,哈哈。”
“大隊長您別客氣,叫我夏初就行了。”
“好好,夏初,”董志剛指了指她腿上和手上包紮的傷口,“你這怎麽搞的?梁牧澤?”他提名帶姓叫梁牧澤的時候,聲音明顯高了一個八度。
“逞能呗。”聲音冷的能凍死一只北極熊。
董志剛脾氣上來了,臉立刻晴轉陰,“怎麽說話呢,夏初是田勇的救命恩人,那就是我們大隊的恩人,在說了要是沒有她們醫院,你早就屍骨無存了。”
董志剛的話,像一把錘子毫無預兆的捶在她的心上,居然會難受。
梁牧澤撇開臉不說話,拉着夏初把她塞進車裏,剛要關車門,又被董志剛攔着,“夏初啊,你怎麽和這個混小子在一起的?”
“呃……”夏初舔舔嘴巴說:“路上遇見的,他看我受傷,所以把我撿回來了。”夏初盡量對梁牧澤做出很感恩的表情,結果被他犀利的眼神徹底扼殺。
“你可是我們大隊的貴客,得好好招待你,那個,”正說着,董志剛擡起頭看了一圈,眼裏閃着不屑光芒對着一個方向喊:“別TM躲了,給老子滾出來。”
夏初愣了一下,往那個方向看,看見剛剛在外面碰到的那個小夥子,從不遠處的牆後面撓着頭走出來。
“大隊長,嘿嘿,什麽都瞞不過您的眼睛。”
“老子上戰場的時候你小子還沒出生呢,跟我鬥。”
“是是。”一排長一直咧着嘴,到夏初旁邊,還立正敬禮,喊了一聲:“嫂子。”
這一聲,給夏初額頭上喊出三條黑線,差點讓董志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你管她叫啥?嫂子?管誰叫嫂子呢?”董志剛馬上炸了毛,恨不得跳起來的樣子。
一排長被吼迷糊了,“不是嫂子嗎?她不是和我們營長一起回來的嗎?”說完,還看了看旁邊的梁木澤,結果被吓得冒了一身冷汗。
董志剛狠狠地揪着他的耳朵,說:“你們營長能有那麽大的福分?他上輩子沒燒高香,這輩子輪不到他,告訴你,記住了,這位是田勇的救命恩人,我們大隊的貴客,你小子挺清楚了嗎?”
一排長整個臉都扭曲了,雷般的吼聲在自己耳邊炸開,他的耳膜似是要被震破一般,戰戰巍巍的說:“清……清楚了……”
董志剛松開他的耳朵,“去,把田勇喊過來。”
“是。”趕緊飛奔跑開,一秒鐘都不敢多留。
夏初真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了,她原本想,到了特種大隊就讓梁牧澤找人把她送回G市,一分鐘都不多待。可是到地方才發現,他對她的話充耳不聞,直奔醫務室,出來碰到大隊的頭頭,一群人說着不着四六的話,她想把頭紮進土裏再也不□,學鴕鳥算了。
董志剛還想和夏初說什麽,可是沒來的及開口,就被梁牧澤推了一下遠離車門,接着關上車門,橫在車子和董志剛之間,讓他沒辦法靠近。
“她還沒吃飯。”
“沒吃飯?你怎麽不早說?你這不是耽誤事兒嗎。那個,”董志剛四周看看,“你,對對就是你,過來。”
一個下士端着洗臉盆子,褲腳挽到膝蓋,頭發上還閃着水珠,一看就是剛洗完澡的樣子,聽見大隊長喊他,戰戰兢兢的走過來,生怕自己哪兒做的不好惹到這位閻王老爺,他可不想吃不了兜着走。
“去食堂,讓他們準備晚飯。”
“現在?”戰士聽得有些愣怔,不是剛吃過飯了嗎?
“廢什麽話,趕緊的。”
“是。”
夏初可是大隊的貴客,可不能怠慢了。董志剛敲敲車窗,夏初将車窗降下,“大隊長。”
“小夏啊,我看你這腳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就在這裏住下,不要客氣,也不用拘謹,什麽時候傷好利索了,我再派人把你送回去,醫院那邊你放心,我來處理。”
“不用不用,”夏初的腦袋搖得跟波浪鼓似的,“大隊長真的不用,你們有軍事機密,我一個外人在這裏不合适,您找人把我送下山就行了。”
“這怎麽行……”
一直沒怎麽說話的梁牧澤,又一次擋在董志剛和夏初之間,對人人敬重懼怕的大隊長說:“大隊有女廁所嗎?”
“胡鬧,特種大隊一群爺們,要TM女廁所做甚?”
行了,梁牧澤想要的答案有了,點點頭轉身準備上車,并留下一句,“把飯送到我家,夏初住在那裏。”
車子一個左拐,出了側門。董志剛還在原地犯愣,他覺得,剛剛一排長的話不無道理,這兩個人,真的就沒什麽嗎?雖然他線條粗,但還是覺得不簡單。”
Chapter 17
“我要回家,你找個人把我送回去吧。”不是商量的語氣,而是肯定的命令。沒錯,是命令。
“不行。”命令怎麽了?首長不愛聽。
夏初回過頭怒視他,看着他不受絲毫影響的發動引擎。“我死也不住這裏。”一個男人紮堆的地方,讓她一個女人怎麽能住嘛?
“沒讓你住。”
車子緩緩駛出側門,是和剛剛走的不同入口,不過,一樣有戰士把守,守衛依然森嚴。
出了大門,有一段柏油馬路,路邊綠樹成蔭,花草樹木,長度大概只有二三百米,馬路的盡頭,就是特種大隊的家屬院。因為涉及到保密工作,每棟家屬樓只有三層,這樣就不能登高望遠,遙望特種大院裏的種種裝備或是訓練情況。
所謂的不住特種大隊的大院,住的就是這裏——梁牧澤的家,坐落在部隊的家。夏初還是不願意,不下車,軟着聲音和他商量:“營長,您把我送回家吧,我請假在家裏養病,絕對不留下病根,絕對不會讓你不好向我媽交代,您看怎麽樣?”
梁牧澤扶着副駕駛的車門,語速緩緩可是很堅定不容商量的吐出兩個字,“不行。”
Kao,除了“不行”還會不會說別的?軟硬不吃,油鹽不進啊!!!
“我不下車,送我回家。”夏初也賴上了,坐在車裏裝佛爺。心裏琢磨着,還不是因為你要照顧偏遠山村的老人,我幫你做好事才碰巧幫村裏人看病的,說來說去我腳受傷也有你的錯,你還挺橫!!
“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
“誰……”夏初本能的想說TM,可是到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胡鬧了,我回自己的家算胡鬧嗎?”
梁牧澤抽着嘴角冷笑,“夏初,那是我的家。我說了算。”
不再理會她的抗議,打橫把她從車裏抱出來直奔家門。夏初也因為他的那句話蔫了,她所謂的家,不是她的家,她在這裏沒有家,只是借宿。瞬間她覺得好心酸,眼眶微紅,眼淚蓄滿了眼眶,愛面子的不想他看見自己流淚,用手背擋住自己的臉。
從小沒有受過這麽嚴重的傷,一點點的破皮都會讓蘭梓玉緊張不已,而現在,又是脫臼又是血肉模糊,身邊沒有了母親,夏初覺得自己分外可憐。在陌生的城市,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家,暫住在別人家的屋檐下,以一個悲憫的姿态面對房東,甚至她發現自己居然沒有勇氣反抗。可憐又可悲,不是嗎?
梁牧澤将她放在沙發上,她始終用手背捂着眼睛,沒有出聲,但他知道她哭了。他有些後悔,剛剛的話似乎說的有些重了。
嘆氣,把抽紙盒遞過去,她不接。把紙抽出來放在她手邊,還是不要。這個時候,溢出的眼淚從她的手臂上滴落,滴在了他的手上,也滴在了他的心上,滾燙的感覺讓他愣怔。
“別哭了。”
夏初不理,眼淚流的好似更加有勁了,看起來呼吸已經有些不順的樣子。她其實有一個毛病,哭的時候不理她,過會兒就好,但凡有人勸,就會哭的更兇。
梁牧澤把抽紙盒放在她旁邊起身離開,夏初是悲從心中來,此時如何也收不住眼淚。人們總說,受傷的孩子會分外思念家鄉,就像現在的夏初。她想家,想N市的福窩,她後悔為什麽不聽父母的話,非要一個人出來。自以為是的覺得會過上自由自在的小日子,可是結果呢,太不盡如人意。她至今還記得,蘭梓玉說她如果在外面生了病沒人照顧,到那時候想再回來就晚了。
現在的真實寫照,她真的有沖動回N市,一輩子不出來,在父母身邊,再怎麽樣自己不會受欺負,不會受委屈,而且,有自己的家……
梁牧澤站在陽臺上,修長的左手食指和中指間夾了一顆煙,右手拿着電話放在耳邊,“藥不起作用。”
“什麽不起作用?”
“她一直哭。”
軍醫在電話那頭哭笑不得,接骨、用藥,根本不會痛到讓一個成年人哭的稀裏嘩啦。“梁營長,人家是女孩子,經不住你的冰山獅子吼。”
“……”
梁牧澤摁滅煙蒂走回客廳,夏初的腳邊扔了一地的衛生紙團,白花花的一片。
“對不起。”
此時的夏初已經哭累了,眼淚不再噴湧,一直不停的抽紙擦鼻子。聽到他說“對不起”,她伸到抽紙盒附近的手在空中停滞,他居然會道歉?她還以為全天下都欠着他的人情呢。
夏初不理他,梁牧澤遞了一杯水水過來,她看見透明杯子中那透明純淨的液體,舔舔自己幹澀的雙唇,也顧不得什麽面子問題,抓過杯子一飲而盡。
“在這裏住下,這是為你好。”
夏初抹了一把嘴巴上的水漬,啞着嗓子勁兒勁兒的說:“反正都是你的地盤,我沒有發言權。”
傳來一陣敲門的聲音,梁牧澤過去打開門,是大隊長的警衛參謀帶着食堂的人來個夏初送飯。這一下午又是受傷又是傷感又是痛哭的,她早已忘記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
說起來,特種部隊的夥食是很好的,因為平日的訓練、任務強度很大,據說要要吃的好一點兒才能補回來。夏初還有些擔心會給她端上大魚大肉的,看到了白粥和清淡的小菜,食欲一下子就被勾起來。
自動把對面的人忽略不計,端起一個小碗,一口一口的慢慢吃着。要好吃好睡,這樣傷才會好的比較快,才可以早點兒離開這個地方。她沒想到,自己第一次來特種部隊是瘸着一條腿進來的,當初肖騰田勇邀請她來特種大隊做客的時候,她對這個神秘的地方充滿了向往,可是今天呢?來的時候萬般的不情願,沒有功夫心潮澎湃的對這裏的一切感到激動興奮……
梁牧澤住的房子是一個面積不大的兩居室,雖然有些樸素但是很幹淨,從這些天的相處就能看的出,他是個挺講究并且愛幹淨的人。
他這一天也沒怎麽進食,可是現在完全沒有要吃的意思,只是坐在側邊的沙發上,盯着桌子的盤盤碗碗,一動不動。整個客廳裏只有夏初咀嚼發出的輕微聲音。(夏初已經可以做到對他的矚目無動于衷,多強的電壓都能照吃不誤。某蟻覺得,這是好兆頭。)
夏初将空碗放在茶幾上,撫着肚子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似是剛才哭留下的後遺症,喘氣的時候還哆嗦了一下。梁牧澤看着她咬着牙撐着沙發晃晃悠悠的站起來,過去想扶她一把,可是落在她面前的大手被她華麗麗的忽視,她的胳膊擦着他的指尖過去,高傲的仰着頭顱挺着胸膛,一步一步“蹦”到衛生間。
“傷口不能碰水。”梁牧澤提醒道。
“我放水。”夏初瞪着他恨恨的的說,接着把衛生間大門使勁關上。
梁牧澤站在沙發邊,眼睛盯着緊閉的衛生間門,不再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有些複雜的表情,大概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麽。
夏初還是沒能鬥過梁牧澤,請了假在山上住下。還好梁牧澤有點兒良心,把家空出來給她住,自己窩在辦公室的小小折疊床上。
第二天,大隊李政委去G市開會,梁牧澤讓文書小劉跟着去G市,去把他事先讓鐘點工阿姨整理好的夏初的衣服帶回大隊,一起帶回來的還有她的二喵。
夏初看見了二喵,跟見了親人一樣,熱淚盈眶。把二喵抱在懷裏,眼淚滴在了二喵的背上,二喵整個小身體被眼淚砸了一個哆嗦。
小劉将她的行李放在客廳,也不敢多留,打了招呼就趕緊離開。
夏初蹦跶到沙發邊坐下,二喵盤坐在她的腿上,它的毛絨絨的掃着她的皮膚,癢癢的感覺,讓她這兩天的陰霾壞心情好了很多。
“有沒有好好吃飯啊?”
“喵喵~”
“想我了嗎?洗澡沒有?”
“喵~”
夏初聞了聞,香香的,應該是寵物中心的人員每天給它洗澡的吧,“還行,很幹淨,保持的不錯。”
梁牧澤每天很忙,整天整天泡在訓練場上,但是每天晚飯的時候總會抽出一點時間回來看看夏初,供她差遣。他會讓人給她送一日三餐,小劉每到飯點兒就會往家裏打電話問她想吃什麽,或者家裏缺了什麽。夏初一直沒給人家好臉色,尤其是知道了小劉是梁牧澤的文書之後,更甚!她覺得他們是一個鼻孔出氣的人,往好聽了說是照顧她三餐,其實就是變相的監視。
小劉鬧不明白夏初和營長是什麽關系,說是一對兒吧,但是看着夏大夫沒有給過營長好臉色,連帶着自己也被怒視,又覺得不像。特種部隊的兵找個女朋友不容易,可是但凡找到了女朋友,嫂子對待他們格外親切,絕不是現在這樣一副欠錢不還的樣子。
“夏大夫,營長在開會,他說過一會兒會回來看您。”
“嗯。”夏初悶悶的應了一聲。
小劉揉揉板寸腦袋,放下晚飯就離開。他聽肖騰說,夏大夫是個好人,人好心善,長得也很漂亮,是田勇的救命恩人。漂亮是挺漂亮,也的确救了田勇的命,善不善良他不知道,反正對自己挺不善的。
夏初的飯菜,應她的要求都是以清淡為主,不過餐餐都會有一份大骨頭湯。軍隊是個大家庭,不分你我,大家都是親人,他們把夏初當自己人照顧。可是某些人呢,什麽什麽都是他的,是個沒有同情心的混蛋。
Chapter 18
因為臨近大軍區演習,大隊日常訓練的強度增加了不少,前一段時間梁牧澤不在部隊,一營的氣勢明顯比以前有所回落,現在他回來了,要好好整治營風,不能別其他兩個營趁機趕上,他不允許別人爬到他頭頂耀武揚威。一營這幾天沒日沒夜的訓練,所有人累到骨頭散架,一沾着枕頭立馬睡着,無一例外。
三天的緊急訓練過去,這天的訓練按正常時間結束,一營的人可以稍稍松一口氣。田勇找大隊長請假外出。理由是他的恩人在部隊,之前太忙沒有時間前去看望,他要下山買水果去看望恩人。
董志剛二話不說立馬批準,并派了大隊的司機跟着他一起。
夏初的腳已經好了很多,膝蓋上的傷口也已經結痂,只是還不能碰水讓她很難受,整個身子跟固體膠一樣,碰着什麽都能黏在一起。覺得渾身又酸又臭,她已經開始嫌棄自己了。還好手上的傷口好的比較快,她可以用濕毛巾擦身體。
梁牧澤回來的時候,夏初正和二喵喝茶,說起來姓梁的家夥表現也有好的地方,比如把二喵接過來,再比如把她的茶具一起搬過來。
夏初沒有擡頭,輕輕說了一句,“二喵該洗澡了。”她分明看到,旁邊的二喵搖着尾巴的興奮樣子。
梁牧澤沒有接她的話,聲音沒有波瀾的說:“田勇來看你了。”
夏初一口茶沒咽好,狠狠嗆了一下。梁牧澤嘆氣,自然的走過去幫她拍背,幫她順氣。田勇拎着果籃站在門口,消化這剛剛那句“二喵該洗澡了”和眼前這幅……“和|諧”的畫面。
“犯什麽愣?”梁牧澤扭着頭說田勇,可是手上還一直保持輕拍的動作。
田勇吞吞口水,提着水果走進客廳,“那個,夏大夫,您的傷怎麽樣了?”
夏初撐着梁牧澤的肩膀站起來,一手拍着自己的胸口順氣,整個臉被憋得通紅,可是還想勉強擠出一個笑臉,“田班長,不……咳咳……不好意……咳咳……思……”
“您沒事吧?”
夏初搖頭,做了一個深呼吸,“沒事,呵呵。”
“夏大夫,實在不好意思,知道您來部隊很多天了,可是我們這些天訓練太忙了,每天結束太晚,怕影響您的休息一直沒來,這是給您的水果。”
“田班長太客氣了,來就來了還帶什麽水果。”
“那個,營長說您愛吃西瓜,車上還有好多西瓜,我這就去搬。”
“唉不用了……”夏初想叫住他,可是田勇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口。
他們兩個似乎都沒有發現,梁牧澤正扶着她的胳膊,而夏初也自然的接受,沒有絲毫覺得不妥。近幾天來,雖然他很忙,但是每天總要抽出時間回來看看,看她有沒有什麽麻煩或者需要,甚至因為她的手不能碰水而幫二喵洗澡。很震驚不,我們梁營長也花了好一會兒來适應,別看二喵平時挺乖,遇水就開始亂撲騰,夏初是已經拿住了它的脾性所以還好,梁牧澤卻直接想把它隔着窗戶扔出去。
田勇兩手抱着四個大西瓜若有所思的上樓,他覺得一定有內情,他知道營長不是個随便的人,也相信夏初是個好女人,可是怎麽看剛才的畫面都覺得有問題。想來一排的人說的,也不是完全不對吧。
“夏大夫,”田勇把西瓜放下,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說:“您好好養傷,缺什麽了告訴我,我一定給您辦妥當。”
“不用不用,我沒事。”夏初擺着手搖着腦袋,她覺得有些受寵若驚了,自己只是盡了應該做的事情,可是卻被整個大隊視為恩人,她真的擔當不起。
“夏大夫您不用跟我客氣,”田勇看了看彎腰抱起二喵的梁牧澤,一陣哆嗦,磕磕巴巴的說:“那那什麽,我我就不不打擾了,不影響您休息,以後再再來看您。”說完,向夏初敬禮,一溜煙的出來。
田勇拍着自己的腦門,想讓自己忽略剛才那些畫面,可是根本不可能嘛!!他們的冰山營長居然那麽溫柔的幫人拍背,居然會抱貓,難不成他真的給那只貓洗澡?O.O他要不要把這些報告給大隊長?太驚魂了!!
夏初覺得,今天的田勇和以前有點兒不一樣。住院的時候,他就算是重病號,說話時總有一股子氣勢,而今天他臉上的表情是緊張,還有驚訝。
驚訝于什麽呢?夏初皺着眉頭想着。無意間掃見了梁牧澤抱着二喵進衛生間的樣子,瞬間一股子鑽心的抽搐。腿一軟就癱坐在沙發上,期間還扯到了膝蓋上的傷口,緊咬着下唇才沒有叫出來。
女人的第六感覺告訴她,田勇一定是誤會她和梁牧澤了。一定是!!!可是,她敢向**發誓,他們是清白的,比小蔥拌豆腐還清白。
夏初拖着一條殘腿,吭吭哧哧的挪到衛生間,梁牧澤木着一張臉,修長有力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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