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10)

,但他們的确是軍中的驕傲,國家的棟梁。

幾番寒暄下來,董志剛蹭到夏光遠面前,咧着嘴笑,“老連長,好久不見。”

夏志遠是董志剛的老連長,他入伍跟的第一個連長就是夏光遠。那天夏初到大堤上,董志剛說她長得面熟,真的不是套近乎,她不笑沉着臉的時候,嚴肅的神色和夏光遠是有那麽一點點像。他向來是肚裏存不住話的人,抗洪回來就給夏光遠家裏打電話,電話固然不是夏光遠接到的。對蘭梓玉自報家門之後,董志剛直脾氣的說:“嫂子,您是不是有個女兒在G軍區總院,叫夏初?”

他的聲音本來就粗,說的一本正經的,把蘭梓玉吓壞了,還以為夏初出事兒了,快哭了一樣追問夏初怎麽了。

董志剛可能意識到自己說話有點兒直,口氣有點兒沖,就又解釋了一遍。蘭梓玉這才放下心來。她把夏初的事情告訴了董志剛,并拜托他有機會幫忙照顧一下夏初。

董志剛覺得,夏初真是個好姑娘,好的沒話說,沒有一點兒嬌生慣養的脾性,又善良,這麽一個好姑娘,他如果有兒子一定得把夏初娶回家。

董志剛對夏将軍耳語了幾句,夏将軍的笑臉馬上收回去,愣在原地不動。董志剛推着他把他推出帳篷,還說,父女哪有隔夜仇?

晃着脖子的夏初,看見從帳篷裏走出的熟悉身影,瞬間石化。條件反射的想躲,可是越野的 玻璃沒貼太陽膜,從車外可以清楚的看見車內。她不敢下車,走之前夏光遠的話如今還在她耳邊一清二楚,不能宣揚他們是父女。所以,看見了也要裝作沒看到,因為不能讓別人知道他們是父女。

可是,他的步子一步一步走進越野,在車邊站定。夏初眼眶酸酸的,打開車門,敬禮,聲音沙啞的說:“首長好。”

董志剛噗嗤笑了出來,“你們這對父女可真夠搞笑的,哈哈,太搞笑了。”

夏初的眼淚在董志剛的笑聲中,成功縮了回去。不敢擡頭,跟犯錯的小學生等着接受批評一樣。

“上車。”夏将軍說。

“哦。”夏初點頭,打開後排的車門,自己鑽了進去。接着身邊的座位一沉,夏将軍坐了進來,董志剛笑嘻嘻的替他們關了車門。

車子裏,半天沉默。曾經多麽親密的父女兩人,幾個月時間卻變得如此生疏,夏初鼻子酸,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在G軍區表現不錯,沒有給我丢人。”

這一句話,讓夏初一直隐忍的眼淚啪啪啪往下掉,怎麽收也收不住。

夏将軍看着夏初一直低着頭,看見她的白大褂一點一點被打濕,心疼的要命。啞着聲音說:“上次,出國是趕巧了,沒能參加你的畢業典禮,也沒能看見你被授予上尉軍銜。”

一直無聲哭泣的夏初再也忍不住了,咧着嘴巴“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自己最敬佩最愛的父親沒有來參加她的畢業典禮,告訴她不能宣揚他們是父女,夏初再心裏一直憋着難過和委屈,眼淚這會兒像洪水一樣,再也攔不住。

夏将軍攬過夏初,把她摟在懷裏,不輕彈的眼淚打濕了這位中将的眼眶。輕輕拍着夏初的後背,夏初趴在自己父親的懷裏,跟孩子一樣,越哭越痛,越哭越傷心。

就這樣不知道哭了多久,夏将軍輕聲哄着夏初說:“你現在是陸軍上尉,是個醫生,怎麽跟孩子一樣哭不完?”

“都都賴你……”夏初抽噎着,話都說不流利。

“還不是你氣我,我就你這一個女兒,才畢業呢就要走,都不跟我商量一下,我看着你從這麽小,一點一點長成大姑娘,還等着你盡孝道養活呢,結果你拍拍屁股走了,一走就走那麽遠。”

夏初坐好,用袖子抹着眼淚,“您還年輕着呢,哪兒用的着我養活。”

“看看,沒良心了不是,你都24了,我還不老嗎?”

“不老不老,爸你一點兒都不老,還年輕着呢,還能拿大鼎翻跟頭。”

夏将軍笑了,揉着夏初的腦袋說:“傻閨女。”

夏初破涕為笑。

作者有話要說:

某蟻發誓,下章一定見面!!!人格擔保!!!

還有啊,親,長評送積分哦親,越長積分越多哦親

Chapter 28

一個扛着槍的警衛跑到車邊,對着車子裏的夏将軍敬禮。

夏将軍降下車窗,問道:“什麽事兒?”

“報告副司令,藍軍特種突擊A組被抓獲。”

夏将軍聽了這消息特別開心,笑得特別爽朗,“哪個部隊抓到的?”

“紅軍坦克旅。”

“坦克旅?好,幹的不錯,哈哈,可算讓我揚眉吐氣一把,哈哈。”

夏初拽拽夏将軍的衣服,輕聲說:“您是導演部領導,不是紅軍司令,注意保持中立。”

夏将軍覺得這話不無道理,收起笑容,問警衛戰士說:“人在哪兒呢?”

“本來要送戰俘營,但是徐副司令想直接讓他們來導演部,所以讓我來征求你的意見。”戰士口中的徐副司令,就是G軍區的副司令,導演部另一個大領導。

“就按老徐的意思辦。”

“是。”戰士領命,轉身跑開。

夏初揉着紅腫的眼睛,笑着說:“領導,咱倆不是一個陣營的,我是藍軍,而你雖然是導演部首長,但是心裏偏向的是你的紅軍。”

夏将軍笑着,臉上的皺紋愈發凸顯。“不想看着你們藍軍威名遠揚的突擊分隊?這個小分隊半個月毀了紅軍三分之二的根據地,昨天抓到一組,今天又一組,看來這演習是該結束的時候了。”

“不是說,不讓別人知道我們是父女嗎?”夏初仰着高傲的頭顱,下巴對着夏将軍的臉。

夏将軍被将了一軍,“那你就站在董志剛旁邊,這回抓到的是他心頭肉,你正好在他旁邊看着,萬一暈過去了你也好抓緊時間給他搶救。”

心頭肉?會不是是梁牧澤?梁牧澤是威名遠揚,但她不知道他是不是那個什麽突擊小分隊的一員。如果真的是,一會兒就可以看到梁牧澤了?夏初沒來由的一陣激動,紅了臉頰,把頭埋得低低的。

夏将軍眯着眼睛,收起笑,沉着臉問:“怎麽了?”

夏初搖頭,不說話,打開自己旁邊的車門,先從車裏下來。

警衛戰士給夏将軍開了車門,夏将軍下了車,對着夏初揮手,示意跟着他走。夏初就背着藥箱,邁着小碎步特別文靜的跟着夏将軍走進主帳篷。

帳篷裏氣氛很融洽,幾個将軍坐在一起說話,看見夏将軍進來,除了徐副司令外,其他人都站了起來。

徐副司令越過夏将軍看見他身後的醫生,還有些納悶,“老夏,你不舒服啊?”

夏将軍指着夏初說:“這是我閨女。”

這種參見的場面,夏初見多了,所以很從容的應對。笑的溫婉,對着一衆人叔叔伯伯的打招呼,特別乖巧的樣子。

“喲,老夏,你這麽‘糙’的粗人,也能養出這麽水靈的閨女,看來弟妹功勞不小啊。”徐副司令笑着開玩笑說。

帳篷裏的将軍都笑了。

“這是紅軍裏最大的叛徒,”夏将軍說,“紅軍養了她二十多年,結果她一轉臉投奔藍軍去了。那不,藍軍的袖章還在沒撕下來,還沒有英勇犧牲。”

徐副司令這麽一聽,別提多開心了,來到夏初面前說:“好閨女,好,不錯,棄暗投明是條好路子。怎麽樣?我們G軍區,比N軍區好不好?”

夏初笑着不吭聲,心說你們開玩笑幹嗎往我身上扯?不能拆自己老爹的臺,更不能拆自己領導的臺。

“報告,戰俘到了。”

“拉進來。”夏将軍特豪邁的說,收起笑站在帳篷中間,徐副司令站在他旁邊。

夏初趁人不注意的時候,縮在了帳篷的角落,她可以看見進來的人,而來人卻不一定會注意站在角落裏的她。她的小心髒開始不受控制的嘭嘭跳着,激動,興奮,希望是他,卻又怕不是而失望。糾結中,幾個迷彩又髒又皺的軍人被帶進帳篷。董大隊長和李政委也跟着進來。

他們身上的槍和背囊已經卸掉,臉上的油彩已經花了,混在一起,看起來髒兮兮的。畢竟是徐副司令自己的兵,私心還是有的,徐副司令看着他們狼狽的模樣,大手一揮說:“去去去,把臉洗幹淨了,跟唱臉譜似的,像什麽樣子。”

進來的十個人,從側面看,體形相差無幾,高達威猛,就算隔着厚厚的迷彩,也能想象出他們身上緊致的腱子肉。

夏初輕咬着下唇,心髒就快跳出來一樣。她看見了,那個站在最前面,花着臉,就算是被俘虜也覺得自己特別牛掰的人,梁牧澤。

“你就是梁牧澤?”夏将軍撐着桌子,眼睛微眯。

“是。”

“知道為什麽讓你們過來嗎?”

“知道。”為首的梁牧澤,洗去油彩後,那一張臉此時面無表情,沒有被俘的不甘,也沒有立功的喜悅。

夏将軍也沉着臉,“說。”

“因為被俘了。”

夏将軍提高聲音說:“俘虜是去戰俘營,而不是導演部。”

“因為首長們覺得,我們被抓到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哦?你小子口氣很大嘛!破壞了紅軍多個根據地,你狠驕傲嘛!”夏将軍的表情越來越差。

梁牧澤不害怕不膽怯,仍是不卑不亢的說:“報告首長,我們只是盡力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徐副司令趕緊出面打圓場,“哈哈,老夏,你不知道,這是我們軍區最有名的刺頭兵,還有一個和他齊名的,就是你的老部下董志剛。董志剛那臭脾氣你還不知道?”

夏将軍不理徐副司令,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梁牧澤,緩緩的說:“好,好一個只做你該做的,當軍人就應該這樣,不卑不亢,被俘虜不是什麽丢人的事情。”

事情反轉的讓夏初瞠舌,剛剛一瞬間她以為,自己老爹知道了她在梁牧澤家裏,所以在故意針對他。

“謝謝首長。”

夏将軍繞過桌子走到梁牧澤旁邊,眼神狠狠的盯着他,梁牧澤面不改色的目視前方,雙手背在身後,雙腿分開站着,保持着跨立的姿勢不變,絲毫沒有因為夏将軍的高壓眼神兒而有一丁點兒的不安。

可是旁邊的人,都看的一身冷汗,不明所以。包括夏初。

“董志剛。”

“到。”

“看好你的鳥兵,別讓他‘惹’是生非。”

那個“惹”似是咬牙切齒說出來一般。梁牧澤聽這話,怎麽都覺得帶着怒氣和偏見,收回直視的目光轉向夏光遠,餘光卻無意間掃到一個身影。夏初?她怎麽會在這裏?白大褂,藍軍袖章,她是戰地醫生?可是怎麽會出現在導演部?一瞬間,梁牧澤想到很多。

夏初,夏光遠。夏光遠,夏初。梁牧澤了然。

毫不躲避的回視着夏将軍駭人的眼光,微微扯動着嘴角說:“首長,您放心,我一定不會‘惹’是生非。”

在一旁的董志剛也覺得,這氛圍有些怪異。應該是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很怪異。按道理說,導演部的領導應該對戰功顯赫的軍人誇贊不已,就算不是自己軍區的人,也不會把不喜歡表現的這麽明顯。

“我說完了,老徐,你來說兩句。”

徐副司令幹咳了兩聲,“我說兩句啊……”

大家都洗耳恭聽着。而夏初,懷着一顆撲騰亂跳的小心髒,眼睛瞄着沒有注意到她的各位領導,溜出帳篷。

天黑了,野外的天空中滿天星鬥,這是城市所看不到的。夏初在戰地醫院這半個月,每天晚上都會到戶外躺倒草坪上看星星,看着看着就小睡一覺。初秋的風吹着很舒服,微風輕輕拂面,心裏的負擔情緒就會跟着煙消雲散。

夏初找了一塊空地,放下藥箱,席地而坐。在導演部這個将軍一大把的地方,她一個小上尉要在這裏,行賞夜景了!!!什麽将軍大校戰鬥英雄統統抛在一邊。

晚風吹着她的碎發,掃的臉頰癢癢的,閉着眼睛細細感受,慢慢的,開始想睡覺……

身邊多了異樣的聲音。夏初側着耳朵聽着,是腳步聲,越來越近。夏初睜開眼睛,擡起頭,正對上一雙幽黑的眸子。他的眼睛真好看,不明顯的內雙,湊着大營外明亮的燈,能看見自己在他眼中清晰的倒影。他的眼睛離自己,那麽近……

近?OMG

夏初一把推開梁牧澤。特別不安的看向主帳篷,沒人!

他好像特別不經推,夏初就算再用力,也不可能把他這個渾身腱子肉的特種軍官推到在地。可是,他就是倒了,倒在離她大概兩米遠的地方,屁股先着地的。

“沒事吧?”夏初問。她的臉不出意外的又紅了。又是一個多月不見,他瘦了不少。肯定是每天在山林裏穿來穿去,不好好休息,又沒有辦法好好吃飯,不分白天黑夜的行軍作戰躲避偵查。

“沒事。”梁牧澤搖頭,索性坐在地上不起了,“跟着醫院來的?”

“嗯。”夏初低着頭,拽着地上可憐的小草,一根一根拔掉!!!

“還習慣嗎?鳥不拉屎雞不下蛋的地方。”

“已經習慣了,我沒有那麽嬌氣好不好!”夏初仰起臉,有些不服氣的說,可是看見梁牧澤那張英俊的臉,她的臉卻更紅了。

“夏初。”

“嗯?”夏初的心開始砰砰亂跳,不受控制的跳,想他會告訴她什麽?

“夏副司令……”

夏初以為,他要問,你和夏副司令什麽關系,沒有接話,等着他的後話。

“找你。”

“什麽?”夏初有些懵。

梁牧澤抿抿嘴唇,“應該說,你爸爸在找你。”

夏初“噌”就跳了起來,這個時候對梁牧澤只有深深的恨意!!!“下次你能不能先挑着重點說。”

梁牧澤撐着地面站起來,無辜的說,“我本來要說的,是你把我推到了,結果我就給忘了。”

他的話說的那麽理所當然,但是夏初一個字兒都不相信!他腦子跟雷達似的,能把一句話忘了?他是故意的。夏初不想再跟他瞎掰,拎起藥箱就往回走。果然,這個時候帳篷外頭,站着夏将軍。他周圍的空氣似是要凍住,夏初覺得事情早已經偏出老媽的預想範圍。

作者有話要說:

看,見面了吧,某蟻向來說話算話的

還有啊,一見面就JQ爆出,不太符合目前比較嚴肅的氛圍

但素,下章不出意外應該會有進展!!!進展!!!

Chapter 29

“爸,開完會了?”

“幹嘛去了?”話是對着夏初說的,看是眼睛卻瞄着她身後的那個人,臉上的表情一看就不待見。

“沒事可做,剛去數了數星星。”

“哦?數出來了嗎?”

“呵呵,爸,您真是越來越可愛了,老小孩兒老小孩兒,說的就是您呗?”夏初看着左右沒別人,就樂呵呵的開玩笑。

“夏初,別給我來這一套,你和你媽那點兒小奸計我全知道了。”

咕咚,是夏初咽口水的聲音。

“那您準備怎麽處理我?”閉門思過嗎?

夏将軍不接話,指着梁牧澤說:“你,過來。”

梁牧澤立正,敬禮。“首長。”

夏将軍指着梁牧澤對夏初說,“演習結束之後,你就從他家給我搬出來,一個姑娘住在大老爺們家裏,成何體統,讓別人知道了,還以為我夏光遠連閨女都養不起。”

夏初不急不緩,“搬出來我住哪兒?”

“随便住哪兒,他家就是不行。你和你媽聯手瞞着我,以為我是聾子瞎子嗎?你媽已經寫過檢查了,看你是從犯我不追究。”

夏初不吃驚,自己老爹在部隊多年,犯了錯誤就寫檢查面壁思過,包括她和蘭梓玉。她早就習慣了。她不想搬,是因為那房子住着多舒服啊,要什麽有什麽,一分價錢一分貨真不是騙人的。

“為什麽?”夏初不死心,繼續問。

“沒有為什麽,總之,搬。”

“首長,我能說句話嗎?”被忽略不計的梁牧澤緩緩開口。夏初希望,他是幫助自己的那一方。

“說。”

“我一年到頭都在部隊,趕上休假就回北京,那房子我幾乎不住,空着也是空着,給夏初住也沒什麽。而且,夏初一個女孩子,租房子不安全。您也知道,G市的治安一直不是很好……”

最後一句話,正戳中夏将軍的心窩子。他當然不想自己閨女有危險。

“買房子,明天我就找人。”

夏初搓着自己的白大褂,低着頭,聲音很小,但是确定能讓夏将軍聽見。“是您自己說的,來時那張機票是我最後的福利。”

夏将軍又被将了一軍,可把他氣的,眼睛瞪的跟牛似得。好半天才想出應對的話,“這房子就不是福利了?”

“那是我媽給的,不是您給的。”

“她的就算我的!”夏将軍的意思不容拒絕。

梁牧澤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如果幫着夏初說什麽,一定會堅定夏将軍讓夏初搬出來的信念,索性不再開口,站在一邊聽兩個人理論。夏初一直低着頭,手裏不知道在擺弄什麽,夏将軍說一句,她就不急不緩的頂一句,不着急也不生氣,聲音不大,倒是把夏将軍氣的夠嗆。梁牧澤看着她的樣子,不自覺的想笑。好在,他是個善于控制情緒和表情的人,不然絕對又是惹禍上身。

“嚴格的說,誰的也不算。爸,您應該認識木阿姨吧?”夏初揚起笑臉,小心翼翼的說。

“嗯。”夏将軍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這房子,是木阿姨借給我的,她說我可以随便住沒關系。剛剛您也聽見了,G市的治安不好,晚上白天都不安全,入室搶劫什麽的也不是沒有。”

夏将軍不說話,夏初知道他已經開始有點兒動搖了。

夏初偷偷沖着梁牧澤使眼色,讓他幫自己說話,梁牧澤目光深邃的看着她,卻什麽也不說。夏初有點兒急,這麽好的時機不趁機點把火,待會兒還得半天說好話。

“首長,我知道您在擔心什麽。您放心,我和夏初是兩個世界的人。”

“我憑什麽相信你。”

“您如果不相信我,那我說什麽都是白搭。”梁牧澤的嘴唇微微有些弧度,臉上挂着篤定的表情。

夏将軍若有所思的看着梁牧澤,似是在衡量着什麽。老半天後,做了一個深呼吸,“董志剛。”

“到。”在不遠處偷偷關注着這邊的董大隊長,聽見老連長喊他的名字,趕緊跑過來,一秒都不耽擱。

“送夏初回醫院。”

“是。那連長您?”

“不用管我。”說完,轉身鑽進帳篷。

夏初轉身往車邊走着,沒有看梁牧澤,也沒有再和他說一句話。

車子還是一如既往的颠簸,可是這點兒颠簸在夏初這裏已經沒有任何威懾力。她現在滿心想的都是那句話。

“我和夏初是兩個世界的人。”

兩個世界的人。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沒有共同話題,沒有共同喜好,沒有辦法和平相處,連話都懶得說。

夏初傷心了,很傷心,甚至走的時候沒有和自己父親說再見。她終于要承認,自己的确喜歡梁牧澤。可是卻是在他說“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之後。他說這句話時的表情,深深刺痛了夏初的心。

那些她所認為的關心,全是她先付出而後換來的回報,她居然還抱着心思,覺得梁牧澤是有點兒喜歡她的,她想想都覺得自己太可笑了,難怪“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不同的感情觀,不同的世界觀,就連理解能力都相差甚遠。他的表達,讓她的理解出現偏查。讓她多想,讓她不得不感動,讓她不由得為他擔心為他着想。

會不會是他為了應付夏将軍而故意那麽說的?

這個想法立馬被夏初給否定了。怎麽可能!!!軍人的話,落地生根,說一不二,他只要敢說出口,就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所以自己老爸才可以容忍她繼續住下去。退一萬步說,就算他說的不是真的,那也讓夏初很生氣很失望。

要住下去嗎?絕對不!夏初真的想回到G市就立馬搬出來,從此和他說拜拜。

那個給她熱牛奶的人,那個照顧二喵的人,那個給她切西瓜的人,那個會做知心哥哥的人,那個會因為她受傷而生氣的人,那個會說“你受傷了,一個人住我不放心”的人,那個會照顧她的生活關心她的人,那個說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夏初想着過去短短幾個月少的可憐的相處機會,自己卻不小心丢了心,丢在一個沒心的人身上,眼淚就開始不受控制,嘩啦啦的流着。

不想被別人看到,所以不敢太過明顯的擦掉淚水。

車子把夏初送回醫院。夏初微微低着腦袋和董志剛、李政委說再見。車子繼續前行,從導演部出來就無話的兩位特種大隊最高領導,此時憋了一肚子問號。

“今天是事情你怎麽看?”李政委問道。

“有問題。”董大隊長也是特種兵出身,會有一種異于常人的敏感。

李政委說:“梁牧澤。”

“和夏初。”兩個人出奇的默契。

“看見了嗎,剛剛夏初臉色不對。”李政委提醒道。

董志剛扯着嘴角說:“剛在導演部,沒看見嗎?老連長恨不得把梁牧澤吃了一樣,一定是那小子看上人家的心頭寶貝了,而且挖牆腳的時候動作太明顯被發現了。”

“沒看出來,G軍區最有名的冰山也有融化的一天,哈哈。”李政委點着頭笑,接着又唉聲嘆氣的感慨,“唉,特種軍人找個媳婦不容易,找個好媳婦更不容易,夏初多好的姑娘啊。能看上梁牧澤,是他的福氣。”

“福氣大了,可是啊,這老丈人這關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過去的。知道夏初為什麽一直瞞着自己身份嗎?”

李政委搖頭,而後又覺得不對,“我說老董,你早知道夏初是夏副司令的女兒?為什麽不告訴我?”

“什麽早知道了,我也是剛知道的。這不演習嗎,哪有功夫跟你聊這個。”

“行了繼續說,怎麽回事?”

董志剛故意清清嗓子,“夏初畢業想離開N軍區,沒和她爸商量就自己選了實習地點,學校老師以為是經過老連長同意了,也不敢不批。結果通知她實習的時候,家裏翻天了。搞的父女兩個人從六月到現在……”董志剛皺着眉頭算着是多長時間,“四五個月了都不說話。”

“呵,真沒看出來,夏副司令這麽舍不得女兒啊。”

“是啊,你說這好不容易算是接受現實了,忽然又冒出一個人想挖他家後院,他當然不樂意接受,不拿槍突突了他算好的。”

“你說,他們倆怎麽就……”李政委想不出一個好的詞來形容這種關系,類似于勾|搭。

董大隊長也搞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兒,當初夏初受傷住在梁牧澤家的時候,他就覺得有問題,可是到現在都不明白,這事情是怎麽發生的。莫非培訓期間?得查,必須得徹查。董大隊長當即決定,梁牧澤回去就得審。

藍軍特種小分組被抓到,演習接近尾聲。藍軍為勝方,班師回朝。梁牧澤沒有去戰俘營,直接被拉回自己部隊進行休整。整個演習期間,最累最累的就是這20個人。

回到部隊的突擊分隊成員們,看見水跟看見親爹似的,看見床那就是親媽,恨不得抱着床褥子狠狠哭一通。

很累很疲憊,可是梁牧澤卻睡不着。

夏初走的時候,神情黯淡,背影蕭索,風吹起白褂子,似是要将她吹倒一樣弱不經風。她本來就很瘦,可是如今看背影好像更瘦了。她那麽愛享受的性子,演習期間肯定很多不适應,飯菜肯定不合口味。不知道她會不會偷偷藏些小零食?不過好像,她沒有吃零食的習慣。

輾轉反側好久,梁牧澤決定,天亮就去醫院。他生病受傷了,要去看病。

“傷?傷哪兒了?”梁牧澤去請假,被董大隊長一句話就給堵回來了。

“各種傷。”

“我看看。”

梁牧澤看着董大隊長,憋了半天後才說,“內傷。”

董志剛手指點着梁牧澤,點了老半天,才咬牙切齒的說:“我就知道你小子憋着壞呢,去醫院絕對沒安好心。說吧,和夏初怎麽回事兒,坦白交代。”

“沒怎麽回事。”

“那你們?”

“自然發展。”

“然後?”

“自然發展。”

董志剛壓着怒火,拼命讓自己鎮定,“發展完了呢?”

“沒了。”

董志剛抓起桌上的一打文件照着梁牧澤砸過去,“滾蛋!別讓老子看見你。”

梁牧澤不躲閃,淡定的彎腰撿起文件放回原處,走到帳篷門口又扭頭說:“你不出去吧?車借我用用。”

董志剛眯着眼睛,鄙夷的問:“你不是傷了嗎?”

梁牧澤聳聳肩膀,“你不也知道是裝的,那麽計較幹什麽?”

“滾,滾遠遠的。”

早上夏初頂着核桃眼出現,用冰水洗臉,拿着毛巾冰敷了半天,才有點兒消腫。耷拉着肩膀出來,看見的醫生都問她怎麽了,她只能搖頭,說沒事兒。這種丢人事兒她才不想到處宣揚。

梁牧澤把車子開到醫院門口,下車跑了兩步趕緊放慢速度,挪進醫院,發現沒人理他,清嗓子咳兩聲,還是沒人理他。幹脆站在院子中間,中氣十足的喊:“醫生,我生病了。”

眼光四處掃着,從不同帳篷裏鑽出醫生護士,但是沒有夏初。

一個看似是領導的老醫生過來,問道:“少校,哪兒不舒服。”

梁牧澤的眼睛還四處掃着,看見大家交頭接耳,可是依舊沒有夏初的影子,“心髒,心髒不舒服。”

“心髒?”估計老專家看他各種不像,上下打量,“跟我來吧。”

梁牧澤進來的時候,夏初正趴在桌子上發呆,看見來人,姿勢都來不及換,先愣後懵,心似是被扯到一樣。

“小夏,你給這位少校看一下吧,他說心髒不舒服。”

心髒不舒服?死了算了!

夏初坐直,逼着自己不看他。指指身邊的凳子示意他坐下,裝模作樣的開始做準備工作。看見領導出去後,把聽診器扔在桌子上。

梁牧澤湊近她,小心翼翼的問:“哭了?”

“沒有。”夏初翻着手裏的雜志,口氣特別不善。

“眼腫了。”

“我樂意。”

夏初擺弄着自己手裏的東西,根本不看他,梁牧澤輕咳了一下,“我生病了。”

“哪不舒服找別人,我沒空招待你。”

“都說了,心髒不舒服,是心病。”

夏初放下手裏的東西,看着梁牧澤。他的眉頭微皺着,不像往日的冰冷,幽黑的眸子死死盯着她。夏初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故意來找茬,緊咬着下唇的夏初忍着心裏的難過和委屈,帶着聽診器,下手很重的扒他眼睛,聽他的心跳。

夏初努力扯着嘴角,挂着面對陌生人才會有的微笑,說:“少校同志,您的心髒沒有問題。”

梁牧澤不說話,眼裏挂着情緒看着夏初。夏初倔強的回視他,不想去猜他的眼神在傳達什麽,反正她認為的一定不是他想表達的,兩個世界的人,不會有任何默契。

梁牧澤剛要開口說什麽,帳篷外穿來聲音,告訴夏初有人打電話找她。

“誰啊?”

“還是上次那個,夏大夫,他聲音很好聽哦。”小護士挽起帳篷簾子,眨着眼睛笑嘻嘻的說。可是對上了梁牧澤那駭人的注視之後,心裏一顫,趕緊轉身逃竄。

應該是裴俞沒錯。夏初圓圓的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一圈,摘下聽診器放在桌子上,“不好意思少校同志,我要去接電話。”

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手忽然被一個力量抓到,手掌的溫度幾乎要灼傷她的皮膚。夏初的心跳忽然失去原有的頻率,呼吸開始急促。手被緊緊攢着,怎麽掙脫不開。開始期盼他會說什麽。

“夏初,”他說,“你生氣,是不是因為,我說了那句話?”

裴俞的電話,除了第一次外,中間又打了一次。只是普通的寒暄,讓她好好照顧自己之類的。今天他卻問,演習是不是快結束了。

他真的知道的太多了。夏初想。

演習結束,不代表可以立即撤回。他問夏初什麽時候可以回來,夏初只能說不知道。

可能是他聽出了夏初的聲音不對勁,夾着火氣,雖然力圖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客氣,可是效果卻背道而馳。

“夏初,我是不是惹你生氣了?”

“沒有。”

“你的聲音好像聽起來,不太高興……”

“沒事,呵呵,不是因為你。”

“夏初,不要強顏歡笑。”裴俞的聲音很好聽,溫暖如玉,劃過了夏初焦躁的心扉,帶了一絲清爽,緩解她心底的那絲情緒。

挂了電話往回走,她承認剛剛自己是故意那麽積極的去接電話。女人不都是這樣嗎?希望自己關注的人,也關注着自己,就算是在怎麽清楚他不喜歡自己,也還會這樣做,怪異的女人心裏。

他攢着她手的

同類推薦

天王殿夏天周婉秋

天王殿夏天周婉秋

六年浴血,王者歸來,憑我七尺之軀,可拳打地痞惡霸,可護嬌妻萌娃...

凡人修仙傳

凡人修仙傳

一個普通山村小子,偶然下進入到當地江湖小門派,成了一名記名弟子。他以這樣身份,如何在門派中立足,如何以平庸的資質進入到修仙者的行列,從而笑傲三界之中!
諸位道友,忘語新書《大夢主》,經在起點中文網上傳了,歡迎大家繼續支持哦!
小說關鍵詞:凡人修仙傳無彈窗,凡人修仙傳,凡人修仙傳最新章節閱讀

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

傳奇大老板

傳奇大老板

新書《我有一個兜率宮》已發布,請大家多多支持!
身患怪病的城中村包租公李單,門口來了三個奇怪的租客。
“我叫汪岩,是孤兒,是重生者,重生前是億萬富翁!我會賺錢,我想租房。”
“我叫江塵,是孤兒,是重生者,世界末日就要來了!我會種田,我想租房。”
“我叫方宇,是孤兒,是重生者,地心世界就要入侵!我會修煉,我想租房。”
李單:滾!
我家又不是孤兒院!
一個個竟在鬼扯淡!
可沒想一轉眼,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李單的家,竟然成了傳說中的兜率宮,他則成為第三任宮主。
從此以後,他成了城中村的隐士高人。
時光如梭,歲月流轉。
李單發現,這個世界,并不是那麽簡單。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提前寫好了劇本。
仿佛冥冥中,一只無形大手,在操控着無數的提線木偶。
唯有住進兜率宮之人,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小說關鍵詞:傳奇大老板無彈窗,傳奇大老板,傳奇大老板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