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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夫用力一甩馬鞭, 引得兩匹馬輕嘯着, 用釘蹄踩着石板路踏出“噠噠“聲, 風聲吹打車窗,将華蓋下的角鈴震得“叮叮”作響……
在那一刻, 顧雙華覺得心跳靜止,耳邊所有聲響都變得格外清晰,四周的空氣悶熱粘稠,鼻息與唇舌間,卻充滿哥哥的味道……
灼熱、清冽,混着白芨香的香氣,像三月的花,海上的月, 像被漫山遍野的濃霧挾裹,浮浮沉沉,望不盡的彼端。
驚恐的眼來不及閉上, 就那麽傻傻地圓瞪着, 她能看清哥哥陷在暗影裏, 沉溺專注的臉, 眉心微皺着,濃黑的羽睫沉沉搭在眼下,微光從車簾中溜進來, 掠過他英挺的面龐,一滴汗從刀刻般的額角滑下,要命的吸引人。
而他的唇, 向下繃起不甘的弧線,強勢而滾燙,一絲縫隙都不留,緊緊黏在她的唇上。顧雙華不敢閉眼,不敢呼吸,連該怎麽拒絕都忘了,顫抖的手無處安放,只死死攥住他的衣襟,薄肩微微發顫。
可下一刻,哥哥突然松開她的手腕,擡起寬大的手掌,輕輕按住她的眼。頃刻間,所有的光亮都被收走,唯有唇上的觸感不斷被放大,粗粝摩挲着柔軟,夾雜着甜膩的吸吮聲。
顧雙華渾身都是熱汗,手指徒勞地屈起,在旖旎的黑暗中掙紮沉浮,随即湧起股奇異的熟悉感:這樣的親吻,她以前也曾有過。
那晚的記憶重又湧來,哥哥醉酒後野獸般的眼,放在自己後頸摩挲的手指,他帶着醉意呢喃:“還不是時候。”還有迷離夜色中,在她舌尖流轉的醺意與溫情。
萦在心中的迷霧漸漸散開,她這時才真正感到恐懼,仿佛有什麽堅不可摧的東西被打碎了,然後如同一只受到驚吓的小獸,手腳并用地掙紮起來,可哥哥的身體太過硬朗有力,牢牢壓着她嬌小的身子,顧雙華所有的哽咽都被堵在喉嚨中,小腿胡亂踢着,仿佛在他腰下蹭着個硬.物,然後哥哥猛地撤了力氣,将身子與她隔開,氣喘籲籲地放開她的唇,一把按住那只亂動的腳腕,用粗啞的聲音道:“別亂動!”
顧雙華陡然得回自由,連忙将身子縮回角落,用手背抹着唇,眼睛紅的竄出火來:“你是我大哥,我尊你敬你,你怎能像這般……這般”
她到底不習慣對哥哥說重話,連斥責都顯得詞窮。
顧遠蕭嘴角挑起抹諷刺的笑意,半邊身子埋在黑暗裏,仿佛蓄勢待發的猛獸,用斬釘截鐵地語氣道:“我不是你大哥!”
顧雙華瞪着他,抱緊了膝蓋用哭腔喊道:“可我兩歲就到了侯府,爹爹說過,我是姓顧的!”
顧遠蕭欺身過去,不顧她的退縮,将手伸到她的臉旁,卻只用指腹一下下摩挲着她的唇,一字一句道:“你不姓顧,你是姓蘇的。”
顧雙華瞪大眼,竟一時忘了害怕,抓住他的胳膊顫聲問道:“你知道我的身世嗎?”
顧遠蕭低下頭,指腹挪到她凝脂般的臉頰上,溫柔地為她拭去淚水,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你放心,遲早有一日,我會把所有事都告訴你,讓你認祖歸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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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雙華仰着素白的臉蛋,流光帶淚的杏眸裏,充滿了迷惘與疑問。
今日發生的所有事,将她十幾年來循規蹈矩的生活全打破,她突然分不清什麽是真、什麽是假,什麽是親、什麽是疏,哥哥為何要如此對她,她通通都不明白。
可她并未發覺,自己這樣子楚楚怯怯,看起來頗為誘人。顧遠蕭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邪.念又被勾起來,輕輕捏住她尖俏的下巴,手指不輕不重地摩挲着,然後深吸口氣,用近乎決絕的語調道:“你不懂,我就來告訴你。”
顧雙華怔怔看着哥哥的臉不斷靠近,想退卻退不開,只得任由他貼在她耳邊,用挾裹着熱氣的聲音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何要拒絕陛下的賜婚?又知不知道,為何這些年來,無論母親和祖母如何緊逼,我都執意不娶,也不納任何侍妾?”
她心頭的恐懼陡然被喚醒,幾乎想現在就跳車而逃,可哥哥手上微微用力,強迫她繼續聽下去,“只因十六歲那年,我心中就住了個人,我為她癡戀沉迷,寤寐思服,偏那人懵懂無知,令我求而不可得,于是我等着她長大,做一棵大樹為她擋盡風雨。可她越長大,我就越确信,遲早有一日,我會讓她會做我的妻子。”
哥哥的聲音在暗夜裏顯得低醇,那語氣卻是她從未聽過的動情與濃烈,好像一道驚雷,直直劈進了她的腦袋,将她十幾年來的認定攪得一團亂。
她背脊僵僵地愣在那裏,仿佛癡了也傻了,過了許久,才勉強攀住最後一根浮木,用虛弱的聲音道:“可是,我一直當你是哥哥啊。”
顧遠蕭眯起眼,被這話戳中長久的隐痛,掰着她的下巴令她看向自己,啞着嗓子道:“從今以後,我不再是你的哥哥。”
然後他再度将她的身子壓下,不再像方才喚醒式的淺淺觸碰,徹底放任身體裏的猛獸出閘,舌尖撬開她柔軟的唇,仿佛久旱的旅人找到清泉,貪婪地汲取、啃噬。
顧雙華腦子快炸掉,像塊冰被投進熔爐,被肆意地壓榨、炙烤直至融化,黏黏地往下滴出水來。舌壁間是太過陌生的陽剛味道,來勢洶洶地侵占所有感官,她從未像現在這般清醒地發覺:哥哥是個男人,是個有欲.望、有侵略性的男人。
幸好這時,馬車猛得一震,車夫大聲呵斥一只突然竄到輪下的野貓,無意間打碎了車廂裏滿溢的旖旎。
察覺出哥哥分心,顧雙華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将他的身子推開,然後攏緊衣襟,飛快地跑下了馬車。
車夫被後面的動靜吓了一跳,回頭時,只看見侯爺黑着臉走下來,沖他抛來個莫要多事的眼神。
顧雙華下車後一路疾走,所幸她認得這是侯府門外的小巷,也顧不得箱籠細軟還在公主府,埋着頭,沿着熟悉的角檐朱牆往前走,任夜風吹散她的鬓發,吹涼她眼角的點點淚光,內心卻是彷徨無措:這條路走到盡頭,究竟還是不是她的家……
過了一會兒,擡頭就能看見侯府檐下挂着的紅燈籠,氤氲的紅光,照出身後不緊不慢跟着她的高大身影,她咬了咬銀牙,突然轉身大吼道:“你不許跟着我。”
顧遠蕭微微挑眉,第一次見到她如同被逼急的小獸,兇狠露出獠牙,虛張聲勢的模樣,令他更覺愛憐,嘆了口氣,走過去道:“這也是我家。”
顧雙華本就梗着脖子十分警惕,一見他逼近,步子踉跄着往後退,誰知慌不擇路竟将自己逼到死角,背脊挨到牆磚的那一刻,才發覺自己太蠢,只能任由哥哥伸手撐在她臉邊,低頭問:“恨我嗎?還是讨厭我?”
也不知是否自己的錯覺,她竟從這話語裏聽出絕不該屬于哥哥的小心與試探,原本憤怒的心上,竟然生出些許不忍,低頭想了許久,終是冷着臉搖了搖頭。
無論如何,她都沒法讨厭哥哥或是恨他,這是十幾年來,她早已深入到骨血的認定。
顧遠蕭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臉頰一片冰涼,脫下自己的外袍搭在她肩上,幫她将領口拉好,柔聲道:“你回去好好睡一覺,然後,給我一個答案。”
顧雙華一聽,又緊張地擡頭問:“什麽答案?”
顧遠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彎腰輕點了下她的胸口道:“我方才說了那麽多,不要告訴我你還不明白。”
顧雙華根本沒法承受這樣的壓力,一貓腰從他胳膊下跑走,然後飛快跑到門前喚着門子來開門,顧遠蕭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後,陪她走過門檐影壁、垂花回廊,直至在她院門前停住步子,看着那個驚慌失措的身影躲進卧房,伸手觸着自己的唇,浮起一個淺淺的笑。
三小姐大晚上突然回府,讓她院子裏留守的丫鬟都吓了一跳,哪裏還敢懶散,趕忙打水的打水、鋪床的鋪床,忙的滿院子飛轉。
可三小姐卻失魂落魄地坐在窗邊,偶爾用手摸着紅唇,臉頰微微泛紅。丫鬟們面面相觑,覺得小姐只怕是中了魔怔,試探地喚了幾聲,誰知卻見她置若罔聞,時而輕嘆、時而皺眉,最後賭氣似的擦了把臉,就将整個身子鴕鳥般埋進被褥裏,發出慘兮兮的悶哼。
到了第二日,整晚混沌未眠的顧雙華,什麽也沒想出來,只給自己添了頭疼,她無力地按着額角,迷糊地任丫鬟她梳頭,這時聽見有小厮來通傳,說公主找上門要人來了。
顧雙華一聽眼睛都亮了,想必是公主昨晚見她沒回去,今日就來興師問罪。
她現在實在很怕再見到哥哥,聽說祖母正陪着公主說話,趕忙催促丫鬟快快梳洗,淡淡敷了粉就趕忙去見公主,盼着能借着公主的庇護,去公主府再躲幾天。
可人只要心中有鬼,老天就會讓那只鬼親自跳到你面前。
她剛走出院子,迎面就看見顧遠蕭往這邊走來,連忙用袖子将臉一遮,掩耳盜鈴地轉了個彎,趕緊往另一條路上走。
顧遠蕭覺得好笑,她真以為自己那麽大個人,遮住臉別人就看不見了,索性抄了個近路,直接又繞到她前面,偏要與她打這個照面。
可顧雙華下定決心裝瞎到底,明明看着人就在面前,硬是直直轉了身準備往回走,可顧遠蕭快步上前,胳膊一伸将她堵在廊柱旁,眯眼問:“為何躲着我?”
顧雙華本就因他整晚未眠,誰知一早又被逼問,十分惱火地擡眸瞪着他,氣勢洶洶地道:“昨晚之前,我明明還有哥哥,他疼我也愛我,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親人。可他突然告訴我,他不再是我哥哥,他對我一直都有別的企圖。那我該怎麽辦呢,我只想要回那個毫無所求寵着我的哥哥,我不想選,也不想給什麽答案。”
她越說越委屈,昨晚被他強迫的恐懼一并冒出來,眼圈發紅,從喉嚨裏發出傷心的嗚咽聲。
顧遠蕭未想到她怕的竟是這個,嘆了口氣,将她的頭按在自己肩上,柔聲承諾道:“若你做了我的妻子,我也照樣會疼你愛你。”
他似是想到什麽,微微翹起唇角,手掌在她發間揉了揉道:“還能給你一些,哥哥做不到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顧遠蕭:等你做了我的妻子,我不但會疼你愛你,還能讓你上天。(污到逃走。)
關于更新,我知道你們很怨念,我也很怨念,為什麽重要章節寫的這麽慢,我會努力恢複速度和更新時間,這章發30個紅包補償,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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