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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向來規矩守時的侯夫人睡到了日上三竿, 而向來不茍言笑的長寧侯, 見誰都帶着笑臉,眼角含春的模樣, 令幾個小丫鬟看得偷偷紅了臉。

雙華起床時,只覺得身子像散了架,哪哪都疼,正皺着眉把那人詛咒了一番,寶琴推門進來,胳膊上挂着布巾道:“侯爺說了他今天公務在身,不能多耽擱,讓奴婢服侍您去浴池泡一泡。”

她話音未落, 一眼就瞅見雙華領口下的青紅印,還有被欺負壞的神态,又羞又心疼道:“侯爺怎麽這般不知輕重, 光知道由着性子, 也不知心疼下夫人。”

雙華一聽眼眶都紅了, 頭還暈着, 握住她的手腕抱怨道:“就是,他真的太氣人了,整晚都不讓我睡!”

這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臉騰地紅了起來。

寶琴也沒料到自己随口打抱不平,竟得到這麽有深意的一句抱怨,她拼命壓抑着腦子裏閃過的畫面, 讪讪道:“夫人快起來吧,奴婢帶你去後院的浴池泡一泡,侯爺可是反複交代過,說哪裏的浴池是天然發熱,最是活血化痛,舒筋解乏……”

她越說越覺得別扭,配着夫人方才那句抱怨,實在太引人遐思,幸好這時雙華将外衣一披道:“我還得先去祖母房裏請安呢,也不知去的晚了,她會不會說我。對了,還和劉管家說好了要去看賬目。”

寶琴卻将她的肩一按道:“侯爺走之前特地交代過了,老夫人那邊他去說,夫人今天什麽事都不許做,說您太累了,得好好歇一天。”

她見夫人的臉又紅了,偷笑着湊過去道:“依奴婢看來,侯爺雖有些不懂節制,但真是将夫人疼到骨子裏去了呢。”

雙華也笑出幾分甜,随即嗔怒地瞪了她一眼道:“自己還是個小丫頭呢,看你成天說的都是什麽話。”

寶琴吐吐舌頭,邊同她調笑邊服侍她梳好頭發,然後領着夫人去浴池邊泡邊吃着被熱水浸過的櫻桃,這一天都過的十分惬意。

到了晚上,顧遠蕭回房時,見小嬌妻低着頭看書,粉腮微微鼓起,一句問候都不樂意同他說。

他搖搖頭走過去,挨着她坐下道:“還在生氣?”

雙華倏地站起,将椅子搬遠一些,然後換了個背對他的姿勢,一言不發繼續看書。

顧遠蕭覺得自己只怕有受虐的嗜好,怎麽就愛看她發小脾氣的模樣,以往見她逼自己規矩守禮,就總希望她能像現在這般肆意地發火使性子。

于是死皮賴臉地靠過去,掰着她的肩低聲道:“全怪我,昨晚太過放縱,弄疼你了吧?”

雙華氣鼓鼓轉身過來,戳着他的胸口道:“我讓你停你非不停,還說疼愛我,一得手就如此霸道蠻橫!”

顧遠蕭一臉無辜:“可你當時,也并不像是想讓我停啊。”

他靠在雙華耳邊又添了句話,雙華的臉都快燒着了,氣急敗壞地道:“你胡說,我怎麽可能像那樣……”

顧遠蕭順帶着将她攬進懷裏,低頭在她唇上蹭了蹭道:“你不信,就今晚再試試……”

雙華倒抽口氣,她可太怕昨晚的哥哥了,但偏偏身子不争氣,被他親了一會兒,就軟得任他揉捏,不一會兒又被抱上了床。

顧遠蕭往下壓下去,見她吓得左右掙紮,壓着她的手舉過頭頂道:“昨晚你我都是初次,我太着急便魯莽了些,今日一定不讓你疼,保管讓夫人滿意。”

雙華瞪着眼一臉疑惑:“你怎麽知道不會?”

顧遠蕭輕咳一聲,眼神有些閃爍道:“我有個部下,慣于出入風月之地,據說很有些手腕,我今日……找他要了些書來看,從裏面尋了幾個法子。”

雙華聽得哭笑不得,她根本沒法想象顧遠蕭會去找下屬讨教這種事。正是羞恥到不知該說什麽時,顧遠蕭已經抱着求知若渴的精神,開始賣力實踐今日所學。

紅燭燃到盡頭,雙華實在受不住,又從喉間發出壓抑的啜泣聲,顧遠蕭繃緊身子,聽出這哭聲中帶着黏黏的甜膩,知道她是喜歡的,便漸漸放肆起來……

到結束時天都快透亮,雙華被折騰的筋疲力盡,連罵他的力氣都沒了,任由他幫自己收拾,再掖好被褥,輕揉着她的後頸哄她入睡。

雙華迷迷糊糊間,只聽見他說了最後一句:“明日你準備下,我晚上要宴客。”

她努力撐開發沉的眼皮,嘟囔着問:“為何宴客?”

顧遠蕭微微挑起唇角道:“賀你我新婚之喜。”

雙華覺得這人只怕有病,她們剛辦完婚宴,既不是節慶,也沒有喜事,無端端又賀什麽新婚。可她實在太累了,連一句話都說不出,眼皮一搭就睡死過去。

到了第二日,顧遠蕭真的請來了一堆族親,雙華才知道,送出去的請帖上,真寫着賀侯府迎娶夫人。

那些族親心裏也犯嘀咕,不是剛剛才大婚,為何又要宴客,可長寧侯下了帖子,他們自然是求之不得,各個準備好厚禮帶過去,到了晚上,院子裏足足坐滿五張圓桌。

顧遠蕭穿着绛紅色的直裰,将旁邊的雙華挽起,再端起酒杯道:“今日請各位族親前來,就是想讓你們為本侯做個見證。”

那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顧遠蕭偏頭很是深情地看了眼雙華,道:“我與內子成婚雖不久,但從小青梅竹馬,情意篤深,早已誓言要做一對白首不離的恩愛夫妻。”

那群人大眼瞪小眼,敢情叫他們來為了是秀恩愛來着。

但長寧侯都說到這兒了,也只得順着他的話頭稱贊:侯爺和夫人實在般配,天造地設,一對璧人。

顧遠蕭眸光閃了閃,繼續道:“所以,本侯絕不想夫人覺得受了委屈,也不想什麽人進來給她添堵。所以,今日請各位族親給本侯做個見證,我長寧侯府只能有她這一位夫人,絕不可能再納其他人進來,若是還有人存着這樣的心思,可別怪本侯翻臉無情。”

他目光陰沉,直直落在隔壁桌的郭姨媽身上,郭姨媽的臉立即白了,嘴唇顫了顫,還沒說出句話來,就聽見姐姐鄒氏先開了口。

鄒氏經過那件事,索性懶得裝病下去,這次也打扮齊整坐在主桌,她原本就覺得今日設宴有些奇怪,這時聽得氣不打一處來,感覺被兒子暗着打了臉面,于是站起來道:“這裏既然都是自家人,我可要說道說道。咱們是侯爵人家,自然是子嗣為重,莫說蕭兒你身居重職,就說說這京城裏,但凡體面點的人家,誰不是幾房妾室,兒女成群。”她眼角往這邊一挑,道:“只要挑幾個乖巧懂事的,就算進門,也只會跟着孝敬主母,替咱們分憂。”

顧遠蕭将酒杯放下,走到鄒氏面前一揖道:“敢問母親可還記得,當初陛下給爹爹賜下一位美婢,那女子也是乖巧柔順,母親為何抵死不讓父親将她收房。”

鄒氏的臉立即白了,氣急敗壞地瞪着他道:“你無端端說這個做什麽?”

顧遠蕭提高了聲音道:“我一直都記得,母親那時說,夫妻之情就像一杯淨水,至純才能至柔,若是摻了砂礫進去,無論多麽不起眼,遲早會讓這水渾濁不堪,再也回不到原本的澄澈。我那時才不過五歲,就将這話聽進了心裏,默默告誡自己要如同父親一般,愛惜同妻子的情分,絕不讓其中摻進雜質。難道,現在母親要親自告訴我,那些話是錯的?我就該為了所謂的子嗣,傷害同妻子的情意嗎?”

鄒氏被他說的羞愧難當,接連着咳嗽幾聲,旁邊的嬷嬷适時上前,說夫人還有舊疾,只得先行告退,将她給扶回房去。

這出戲演完,席間坐着的人各個臉上都有些震撼。

他們實在沒想到長寧侯竟能如此強硬,才剛成婚幾日,就大張旗鼓地放下絕不納妾的話,這不相當于把自己的後路都給斷了。

一時間,許多目光都投到新進門的侯夫人身上,他們實在好奇,這看似低調羞澀的女子,究竟有如何魅力,引得位高權重的長寧侯,心甘情願只要她一人。

這時老夫人伸出手來,讓雙華扶着她站起道:“既然如此,我這個老婆子也說幾句吧。”她将雙華的手一拍道:“我這孫媳婦兒,是我從小疼到大的,誰敢欺負她,就是欺負我老太太!”

老太太說完了話,便換了張笑臉,招呼大家喝酒吃菜。

席間之人也立即裝作沒事一般,其實不少人心裏都有些尴尬。

他們今日前來,有的也是帶了家中的女兒或是侄女,算是存了幾分僥幸,想着能讓長寧侯看上,自家便跟着雞犬升天。這下可好,恨不得将旁邊花枝招展的女子給藏起來,千萬莫要被人看出心思。到時候丢臉倒是小,得罪了長寧侯可是大事。

這時,顧遠蕭被敬了幾杯酒,又走到郭姨媽身旁,輕拍了下她的肩,道:“姨母家裏除了那位馮姑娘,好像還有位表弟今年正要赴考吧。”

郭姨媽聽他這麽一說,心都涼了半截,腦中嗡嗡作響,帶着哭腔道:“那件事都是姨媽的錯,姨媽再也不敢了,侯爺高擡貴手,千萬別為難我家玉兒啊。”

顧遠蕭站直身子皺眉道:“姨媽這是說的什麽話,我不過提醒你,表弟既然就要赴考,您身為他的母親,就該好好言傳身教,多留在家中照顧下他的起居,往後若沒有要事,就不要再往侯府裏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上章都沒法讓你們多留言,你們知道作者寫的有多戰戰兢兢嗎,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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